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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门毓秀-第1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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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蓦然想起前阵子的某天夜里,脑子里突然冒出的那个念头,如今竟然一语成蛊,这孩子果真就要在宫外头长大了。
马车一路颠簸,行到山脚下的时候,天色已近黄昏,怀袖下了车,舒展久坐的筋骨时,抬头正瞧见一群归巢的寒鸦,隐没在茂密的山林子里。
车子行到半山,便再无路可走了,派来送怀袖的这个老宦官是个老实人,见怀袖又怀着孕,着实可怜,便将马车拴好,同福全一道将几只大箱子台上了山。
待暮色沉沉的时候,怀袖由映雪挽扶着,沿着盘山路徒步行至流放的废殿门前时,福全一推开门,映雪只往里头迈了一步,就吓地一路叫嚷着掉头跑了出来。
怀袖不明所以,抬腿走进门槛时,也顿时愣在了当地。
只见一进门的院落两边,竟然整整齐齐摆放着六口石头做得棺材。
第649章 山野废殿
怀袖被贬来的这一处废殿,原是明朝时,明成祖朱棣时修的一处打猎用的行宫,虽是行宫,建筑却极简单,多半不怎么用的着,走进去只有个两进的大院子,最后面围了个小花圃。
朱棣当政时重用宦官,建立了赫赫有名并遗臭万年的东厂,从此开了明朝宦官执政的先河,也是大明王朝开始走向没落的开端。
朱棣的这个行宫,后来也便一并给东厂用作了私下囚禁犯人的地方。
因怀袖三人上山时天色已晚,便在门口的班房里将就了一个晚上。
次日天不亮,福全便爬起来,从后院寻了口还能用的井,与映雪两个人,挑了几间瞧着还像样儿的房间收拾出来,让怀袖先安顿下来。
因怀袖她几人出宫时已值秋日,白日间天清气爽,山间和风习习吹过,院子里几株高大的银杏树,黄叶纷飞如雪,煞是好看。
映雪端着木盆出来进去几趟,瞧习惯了,便也不觉院子里的那几口石棺渗人了。
怀袖在院子里晒太阳,缓步行至石棺前时,忍不住伸手轻轻抚摸着上面雕刻的纹饰。
正在扯晾衣绳的映雪瞧见,笑道:“主子眼下是有孕的人,还是离那不祥的东西远些为好。”
怀袖却道:“这些石棺,当时必定是东厂的宦官们用来处置犯人用的,你可知那些被宦官们仇恨的官员,大多却都是忠烈之士。”
此时福全正搬了许多石头进来,在院子里打了个灶台,听见怀袖这么说,笑道:“这么说,咱们这院子竟有许多忠烈之士的英魂守着呢,看来也算是个吉祥之地喽!”
说罢,福全竟然双手合十,跪在地上一本正经念道:“诸位忠烈之士的英魂,你们必定要保佑我们主子,生个健健康康的大胖小子,且保佑她们母子平安,我福全天天给你们烧高香,祈祷你们早日投生个好人家!”
他这一番煞有其事的说辞,引得怀袖和映雪一阵欢畅的笑,原本凄凉的废院,倒也因这几个人生出几分生气儿来。
映雪和福全确是手脚麻利的干活好手,不过几日,便将居住的几间房收拾的像模像样。
因怀袖眼下有身孕,行动时时需人小心照看,映雪便将床安在同怀袖一间房内,福全则睡在隔壁,夜里方便照看隔壁的动静。
晚间,映雪点了盏带出来的宫烛,将房间照的通明,因山上夜里风大又冷,福全特地弄了个炭火盆子放在怀袖房里取暖。
出了宫虽然吃喝用度上俭朴许多,却也比在宫里的事儿少了许多,怀袖身上搭了件厚些的棉衣,靠着被子在灯下翻书,映雪则坐在旁边借明做针线。
“咱们宫里的丫头们原本做了好多小衣裳,好看的紧,可这次出来时带的东西有限,便都留在了宫里头,如今只有我这手笨脚笨的做几件粗糙的凑合,着实委屈了即将出生的小主子。”
映雪缝好了一个肚兜,拿在灯前比划,总觉着没涣秋和月荷做的好看。
怀袖抬眼瞧她手里的肚兜,笑道:“这些针线女红,我还不如你呢,有的穿就不错了,我的孩儿不挑剔这些,将来好生读书才是要紧!”
映雪听怀袖这话,小声道:“若要让奴婢说,生个小皇子,好生读书才是正经,若是生个小公主,倒不如学些琴棋书画的漂亮手艺,切莫再提什么读书。
主子就是书读的太多了,总有自己的主见,惹恼了万岁爷,终究还是自己吃闷亏……”
映雪本就性子耿直,说着说着,不自觉就把心里话全倒了出来,说完,半晌听不见怀袖说话,抬眼却见双眼盈盈望着烛火发呆。
“瞧我这张嘴,就是不长记性!”映雪以为自己触碰了怀袖心上的疤,狠地拿针直戳嘴。
怀袖一把将她的手按住:“你说的也不是没道理,倘若我向宝兰那般想法简单直率,或许也就没今日的这些苦了。”
映雪听怀袖这么说,又道:“不过奴婢觉着,万岁爷还是喜欢主子多些,那兰妃就是个愣头青,连太皇太后,都不让她帮着惠妃协理后宫呢。”
怀袖闻言淡笑:“如今,这些都不重要了,我只在这山林之中安生做我的农妇,过与世无争的太平日子罢。”
正如怀袖所言,在这深山里头的孤殿中,终日除了一只半只小兽偶尔由门边跑过,终日见不着一个人。
福全闲着没事,做了只弓,又将捉来的山鸡炖的吃了,剩下的彩色翎羽削出不少箭矢,怀袖拉开弓试了试,笑称打个鸟,射个兔子的没问题。
后来福全还做了弹弓子,给木头块里头插进去钉子,用来打野兔子,獾子这类小兽很是好用,每日餐桌上的吃食,也因着这个越来越丰盛。
直至有一日,映雪将一碟子烤的喷儿香的兔子肉端在怀袖面前时,怀袖瞧着那兔子肉,实在忍不住问了一句:“这个已经连吃了三日,咱们是不是已经颗米无存了?”
福全和映雪互视一眼,无奈地同时点头。
“原本我想下山采买些粮食,可是咱们没牲口代步,我徒步进城行个来回,最短也需三四天,留你们两个在山上,我实在不放心。”福全为难道。
怀袖略想了想,道:“明日你多预备几天的柴在家里,后日便进城去吧,咱们也不能天天光吃这些。”
次日,福全砍了一天的柴火,晚上又将劈好的柴堆放在房檐下,次日一早便带了盘缠下山去了。
映雪将前一日福全猎回来的野鸽子顿了一锅汤端给怀袖,晚间,两人将就用过了晚饭,映雪早早便将大门关了。
两人照例点了灯烛坐在房里,一边做事一边闲聊,映雪将吊子上刚开的水取下来,正准备给怀袖添茶,突然顿住了手。
怀袖也抬起眼,支起耳朵仔细听外面的动静。
屋里没了想动,外面的声音便听得格外情绪,略等了片刻,远远地便又传来几声高亢的叫声。
这叫声刚落,怀袖和映雪蓦地瞪大眼,相互望着彼此,惊地同时叫道:“狼!”
第650章 寒门巧婢
深更半夜,远远的一声悠长狼嚎,翦月顿时激灵灵打了个寒颤,顺带抖落了满地的鸡皮疙瘩。
她虽然从小也是苦孩子出身,却是生活在广袤的江汉平原,鱼米水乡,顶多见个狐狸狍子就了不得了,却是从未见过狼,此时听见狼叫;吓地在地上直打转儿,一时间竟没了半分的主意。
怀袖瞧着翦月只觉好笑,歪着脸欣赏她被吓的花容失色的模样。
“笑,主子你还笑得出来,今晚福全不在,剩下咱们两个,正好便宜狼群一顿鲜美的夜宵!”映雪苦着脸,满眼愁云惨淡,却不知怀袖为何还能如此云淡风轻。
怀袖自然是见过狼的,在疆北长大,塞外草原上的狼都是成群结伙,有组织有纪律的整群出没,狡猾凶悍那是出了名的,跟草原狼群比起来,山上这几只孤狼,根本就算不得什么。
怀袖支着耳朵听了片刻,对映雪道:“狼离咱们这儿还远呢,今晚的风向偏东北,所以它的叫声才会传的如此清晰,没事儿,它若当真找上门儿来,还指不定谁吃了谁呢!”
怀袖边安抚映雪,边披衣起身下地,从铜吊子下面抽出两根燃烧正旺的柴火,举着火把拉开门便走了出去。
映雪见怀袖出了门,虽然心里害怕的紧,却也紧紧跟着走了出去。
怀袖令映雪将福全砍好的柴堆成柴堆,用火把在前后门口各点了一堆篝火,红彤彤的火光登时将两个门都罩了起来。
点完了火,怀袖转身回至房内,仍安稳地倚在被子上看书,映雪仍却立在门边,仔细听外面的动静。
“畜生都怕火,门口有这两个火堆,即便是狼群来了,也是断不敢靠近的,我幼时随阿玛巡哨,夜里都是这么过的,你安心歇着便是。”怀袖浅笑安抚。
映雪听怀袖这么说,心下安稳许多,坐在铜吊子旁拿起针线边做活,耳朵仍专注听着外头的动静,果然篝火点了一时,外面的狼嚎声许久没再传来。
映雪松了口气,笑道:“其实我每天起床都瞧见前门后门各有个燃透了的火堆,先前以为是福全怕冷,晚上巡夜时候点的,今儿才明白,原来他是点来驱赶野兽的。”
“福全没说与咱们,是怕咱俩害怕,他这人心思细致,又聪明伶俐,只可惜净了身……”提及福全,怀袖只觉十分惋惜。
映雪点头:“我瞧着福全也是个有出息的,最难得的是忠心,我听说福全自跟了主子后,先后有好几个别的宫的主子都瞧着他不错,想挖娘娘的墙角呢,给的好处也颇丰厚,可福全连个磕巴都没打过,他总说主子对他有再造之恩。”
怀袖望着映雪被火光映的红彤彤的俏脸,再看她这几日做粗活时手上留下的迸口,不禁悠然道:“旁的奴才是跟着主子享福,你俩个跟着我,却不知操了多少心……”
映雪却笑道:“我却并不觉着,只要能跟着主子,不论去哪儿我都觉着是好的,这人与人之间,或是也讲个缘法吧?我打第一眼见着主子就喜欢,越处越喜欢。
就拿这次主子带着我和福全出宫,映雪和怜碧,不知明里暗里流了多少泪,想换下我,可我就是不肯,还有青梅和月荷,给李安达磕的额头都破了。”
怀袖瞧着映雪说的眼睛明亮亮的,不禁笑道:“你跟我一样,也是个洒脱的性子,听说能出宫,再苦再累都受得!”
映雪很直爽地一拍大腿,望着怀袖笑道:“主子实在说到了我的心坎儿里,我在宫里头就是觉着憋屈!
有嘴得闭着,手脚得缩着,受了委屈得忍着,主子你是不知道,好几次,我瞧着兰妃那副嘴脸,就想背地里寻个机会,拿口袋将她的头一蒙,狠狠饱揍她一顿!”
怀袖被映雪逗的大笑,忍不住问:“你还未入宫时,在家做活儿必定也是个急性子!”
映雪立刻点头,想起自己久远未提及的家,不禁笑道:“我也是村儿里长大的孩子,从记事儿起,吃喝拉撒就全在田间地头上,我上头两个姐姐,都嫁的远,婆家也穷,都指望不上,爹娘本想生个儿子做顶梁柱,可生下我还是个丫头片子。”
说到这儿,映雪笑道:“阿娘说当时一生下我,看见又是个丫头,差点将我溺死在尿桶里头。”
怀袖惊问:“好端端的孩子,怎么舍得溺死呢?我也是家里最小的女儿,额娘却是最宝贝我呢。”
映雪笑道:“穷人家的女儿不比你们富贵人家,生下来就要多一个人的口粮,女儿家又没男孩子力气大能干活,自然被看成是累赘。”
提起铜吊子里的热开水给怀袖冲了杯红糖水,映雪继续道:“我十来岁的时候,就特别能干,除了特别费体力的活计,什么插秧,打谷,割猪草,收菜籽样样都比别人手脚利落,就连村里跟我一般大的男孩子都干不过我!
所以,我十来岁的时候,在村儿里就有名儿,好几个人家都早早就上门儿来提亲了,我爹娘舍不得我嫁得早,就一直没定亲。”
映雪说起儿时的事,脸上却有几分自豪的模样。
“那你怎么入了宫呢?”怀袖不解问。
提起这个,映雪的笑变得有些苦涩,淡淡道:“阿娘生下我妹妹的第二年,不知得了什么病,肚子疼的下不了床,大夫说只要煮一颗驴宝吃下去就能好,拖久了人就不行了。我偷偷去药店问过,一颗驴宝要二两银子。”
映雪说至此,眼角有亮亮的东西一闪一闪的,默了片刻,才继续道:“我那时候不像在宫里,每天荷包里揣着的散碎银子随便一抹就是七八两,我那会子连个黄豆大的银疙瘩都没见过,更别说二两银子了。
我赶集回来的时候,听人说县衙召秀女入宫选秀,被选中的每人能分得二两银子,我当时想也没想,就把自己给卖了!”
怀袖听至此,心中不禁唏嘘,默了一会子方才忍不住轻声问:“那后来你娘的病可医好了?”
映雪正欲开口,却听闻山门外似有隐隐的敲门声。
第651章 夜半惊魂
映雪放下手中的针线,仔细听了听,对怀袖道:“当真是有人敲门,这么晚了,这荒山野岭上的怎还会有人?”
怀袖略想了想道:“或是寻亲访友的,走迷了路也说不定呢,咱们还是出去瞧瞧吧。”
映雪见怀袖说话时也要跟着下床,伸手将怀袖的肩膀按下,笑道:“我怕狼,人却是不怕的,甭说来的是人,就算来个过路的山妖,我也能将她打出去,这回我自己出去就行,你好生在房里歇着,当心出去受凉。”
怀袖呡唇一笑,并没逞强,由着映雪点了盏玻璃风灯独自走了出去,自己则披了件夹棉的袄子,随后跟着也行出房门。
怀袖他们住的是正殿的两间堂屋,距离正门隔着停放石棺的院子,因光线暗,怀袖摸扶着门出来的时候,远远地瞧见映雪提着灯,已经走到了正门前。
映雪来至门前,向门外问了一声,听见外面竟然是个年轻女子的声音,便轻轻推开了门插。
打开门的一刹,正巧一股风卷着枯树叶迎面吹进门中,迷地映雪睁不开眼。
用手挡住脸,映雪再瞧门外的女子,竟然披头散发,一时瞧不清面容,宽松的裙带随风飘扬起来,竟三分像人七分似鬼。
映雪惊地大叫:“你,你是哪路的女妖精,竟敢深更半夜来敲我们的门,我们皆是生焰旺盛的人,当心我用鸡血喷得你不得转世投胎!”
那女鬼似要说话,却只伸了伸手,什么都没说出来,便倒在了门槛子上。
映雪见她趴在门槛上,叫道:“你这女鬼,还不快滚,当心姑奶奶我当真去端鸡血来泼你……”
话还没说完,手臂被扯了一下,映雪回头,见怀袖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她的身边。
瞧了眼地上趴的人,怀袖道:“别鸡血狗血的了,她这明摆着是受了伤,快些将她抬进去吧。”
怀袖话刚落,映雪见地上趴着的“女鬼”立刻连连点头,方才笑道:“呵,原来你不是鬼,着实唬了我一跳。”
怀袖和映雪将女子扶着进了房内,借着烛火才瞧清楚,女子原来身上竟穿着一身青色禅袍,看来是个出家人。
只是禅袍已经被树枝划破了好几处口子,头发也散落下来遮住脸看不清楚模样,身上背着一个布包,里面隐约露出些树枝,杂草,约莫是出来采药,不慎摔伤了腿脚。
怀袖让映雪倒了杯热茶给这女子,有亲手弄了块干净的温水帕子,轻轻递在女子面前,道:“先擦擦脸吧。”
那女子伸手接帕子的时候,听见怀袖的声音,手突然在半空中顿了顿,却没接怀袖手中的帕子,而是将脸上的乱发拨开,露出五官抬头向怀袖打量。
她突然露出五官,待怀袖也瞧清楚时,手一抖,帕子险些掉在地上,惊声道:“沈……婉?!”
沈婉自然也已认出了怀袖,只是乍见她这幅妆容模样,又是在这样的地方,她只以为遇见个与怀袖长相十分相似的人,却没想到真的是她。
映雪端了杯热茶过来给沈婉润喉,她自然也认得沈婉,当初怀袖欲留沈婉在宫中做掌乐女官,沈婉拒绝,说要出家。
沈婉走后,映雪同涣秋等几个丫头私下里提起她,还颇多感慨,只说那么美的一个人,竟然出了家,当真十分惋惜,却没想到竟然在此地重逢了。
沈婉原本就因口干喉疼说不出话,此时灌了半盏茶进去,喉咙好了很多,立刻便忍不住握住怀袖的手,上下打量,半晌,犹疑轻问:“你怎么会在这儿?”
怀袖浅笑,只说自己惹恼了皇上,被贬出宫,被流放在此地,其余并未多言。
沈婉自然瞧出了怀袖如今已身怀六甲,却也并没多问,四下打量着眼前这破旧的房舍,问:“你来这儿有多久了?”
怀袖握着茶杯,轻声道:“有个把月了吧。”
沈婉蹙眉:“你怎也不去滴水俺寻我?莫非与我还见外不成。”
怀袖笑道:“来了便忙着料理安身之处,我如今这样又帮不上什么忙,所以一时还没顾得上呢。”
沈婉的眸光再次在这间房舍内扫过,见头顶上的一片青瓦已经被老鼠拱了起来,隐约还能从缝隙中瞧见外头的树枝,又看看房中简陋的铜吊子和冒着呛人烟气的柴堆,忍不住轻声叹息。
“出宫来就只有你们两个么?这么苦的地方,着实委屈你了,不如你随我搬去滴水俺吧,虽然不及你往日的锦衣玉食,但粗茶淡饭聊以果腹,倒也比你这儿荒山废殿好些。”
怀袖自然知道沈婉这是一番好意,却只淡淡地笑了笑,道:“我与你不同,你是奉旨出家,我眼下却是奉旨流放,若搬去了你那儿,不就成了出宫静养了?
再者你那儿是尼姑庵,只能留女施主,而我这次出来,福全也跟了来,只是今日凑巧赶去城里采买用度,没回来呢。”
沈婉原本担心,但见怀袖倒也神色安稳,便也没再多言。
映雪又烧了一吊子开水,伺候三人洗漱时,怀袖见沈婉腿脚行动不便,问:“这深更半夜的,你怎么在这儿?”
听她提及这个,沈婉无奈笑道:“哎,我这也是出门没瞧黄历,光走背字儿了,我俺中的一个小尼近日生得寒疾有些重,这里寻医问药很不方便,幸得我认得几味治疗伤疾的草药,便来山中替她采药。
谁知竟然不慎滚进山涧里,所幸禅袍宽大,被一树枝桠挂住,才救了我一命,眼下这便是刚爬出来,脚也扭伤了,我远远瞧着这边有火光,以为是山中留宿的猎户,就向着这片光亮赶了过来。”
映雪笑道:“幸亏我们主子聪明,瞧出你是受了伤,要只我一个,必定一顿棒子轰出去了。”
沈婉也笑了:“不过方才你那泼辣的模样,着实吓了我一跳,我知道自己此刻形容不堪,不料竟被认作了女鬼,嗓子又一时说不出话,倘若当真再被泼一身的鸡血,恐怕白日里见着的人,也得拿我当女鬼了。”
第652章 忠仆蒙冤
沈婉的脚虽受了伤,却索性不不严重,在怀袖这儿略养了几日,便可随意走动了,沈婉见怀袖和映雪已颗米无存,嘴上虽没说,心内却早疼惜不已,匆忙逗留两日,便再三辞别去了。
福全直等到第六日傍晚,才赶回来,虽然回来的晚了,但带回来的东西却着实不少,不光带了东西,竟然还牵回来一匹高头大马。
映雪欢喜地将一大口袋白米和一口袋白面从马背上搬下来,又将两个包裹解下来抱回房里。
将包裹皮子解开一看,映雪立刻笑了:“福全,你果真是越来越伶俐了,这厚棉布,铜手炉,还有这个针线匣子,正经都是眼下咱们最缺的玩意儿。嘿!前日主子还夸你呢,果然没白夸!”
福全挠着头傻笑,目光却只望着映雪欢快的背影,连眼角的余光都不敢往怀袖身上瞄。
怀袖自打福全进门,便一言不发地倚着门框冷眼瞧着,映雪高兴地叽叽喳喳半晌,怀袖却一个字儿也没吐过。
福全挠头站了片刻,终究忍不住向怀袖赔笑道:“主子,你甭憋着,想什么您就直接问吧。”
怀袖唇角微勾,哂笑道:“老实说吧,这些东西哪儿弄来的?”
福全没开口,先跪在了地上:“回主子的话,福全一个字儿也不敢瞒主子,这些东西,全都是……是尚书福晋给的,还有这个……”
福全说话时,由口袋里掏出一个布包裹,恭恭敬敬呈在怀袖面前。
怀袖接过布包打开一看,里面显出十几个沉甸甸的大银锭子,还有几个小金元宝,另外还有些玉镯子,金串子之类的簪环首饰。
怀袖绣眉紧蹙,瞪着福全厉声道:“你……你竟然去找我二姐了?”
福全听怀袖动了怒,立刻连连磕头,口中亦是连声诺诺:“求主子息怒,主子如今身怀龙珠,动不得气,主子若是生气,就打福全几下出出气吧,切莫气坏了自己的身子。”
怀袖万没想到福全竟然会去寻朱赫塔娜,她被贬出宫,最不愿牵连的便是族中亲眷,尤其是身在京中的二姐,眼下,福全竟然找上门儿去,二姐必定又要为她睡不安稳,食不下咽。
思及此,怀袖心中怒意更胜,抬手就要打,却一闪见福全的领口处露出半块淤青,其中隐隐还有破皮的血痕。
怀袖手没落下去,却伸过去解福全领子上的扣子。
福全原本是做着挨打的准备,却没想到怀袖竟然上来就解自己的扣子,一直被弄得懵懵然不知所措。
怀袖解开领口的几道扣子,将福全的衣裳领子拨开一看,几道才愈合不久的血口子,还有大块大块的淤青,赫然映入眼里。
怀袖伸手轻轻抚上那些伤痕,蹙眉问:“你身上的这些伤是怎么弄得?”
福全本想瞒着不说,可见怀袖已经瞧见了,眼圈儿一红,头用力磕在地上,愤然道:“主子你打死福全吧,福全无能……”
怀袖伸手将他从地上扯起来:“究竟是怎么回事,你把话说清楚。”
福全红着眼眶,用袖子抹了把脸上的泪,开始讲述这几日的境况。
“我走了一日半才进了城,我想着出来一趟不容易,本打算多买些东西回来,可是又一想,咱们这儿也没个代步的牲口,我若是买的多了,恐带不回去,不如索性去牲口市场买头驴,日后出来采买也方便些。”
怀袖边听,边倒了杯热水递给福全。
福全接过水继续道:“我到了牲口市场,挑中了头壮实的大青驴,正准备拿银子的时候,却不想竟然遇见了索额图府上的几个恶奴……”
怀袖听至此,不用问也知道,福全这一身的伤,必定是那些人打的。
福全说到这儿时,忍不住深深叹了口气:“哎,他们真他妈……太欺负人,先前的几个原本被我打跑了,可我刚出了牲口市场,竟碰上他们找了二三十号人来……结果不但银子被抢光了,连刚买的驴也被他们抢跑了。”
福全说至此,眼圈儿不禁又红了,忍了忍眼泪才继续说:“奴才当时寻死的心都有,觉着对不住主子……”福全说至此,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
男儿有泪不轻弹,怀袖从认识福全至今,只见他曾因他哥哥重病时候哭过一次,知他也算是个有骨气的汉子。
这次见他流泪,知道是怕惹她着急上火,心里一酸,将眸光转向旁边。
福全又用袖子抹了把泪,继续道:“我像失了心一样在街上乱逛,却不巧正遇到出来买东西的那个侍女,呃……就是跟着尚书福晋来过咱们宫里头那个,一见着你就哭鼻子的那个侍女。”
福全不知道她叫什么,只记得她一见着怀袖就哭鼻子。
怀袖略想了想道:“是素儿,你遇见素儿了?”
福去立刻点头:“没错,当时我那模样,也亏她还能认出我来,就是她,将我领回了兵部尚书府。”
福全喝口水润了润喉,拿眼望着怀袖安抚道:“其实,福晋已经知道主子不在宫里了,只是碍着主子刚出宫,不敢过来瞧。
我跟附近说了主子眼下的境况,福晋知道我们俩同主子一起出宫,也稍放心些。
我原本打算第二天就走,可福晋说我这一身的伤,回来又要惹你着急,便留我在府中小住了几日,等伤养的差不多了,我实在不放心,就赶回来了。”
用过了晚饭,怀袖让映雪烧了一大锅热水,让福全将上衣全脱下来,给他清洗身上的伤口。
看着福全疼地将嘴唇都咬出了血,怀袖问:“白日我要打你,你可怨我?”
福全摇头,头上黄豆大的汗珠子流了满脸,却仍笑道:“说实话,我那天真有死的心,可是想起主子还在这山里受苦,我若是死了,主子就更苦了,才没寻了短。”
怀袖从箱笼中寻出由宫内带出来的冰梅膏,仔仔细细地涂抹在福全一身的淤青上,低沉着声线道:“福全你记住:往后不论发生什么事儿,最不该想的便是寻死这条路,只要留着这口气儿在,就没有过不去的坎儿!”
第653章 义婢迷途
隔日,福全牵着马儿出来喂草料刷毛的时候,见怀袖坐在银杏树下晒太阳,憋不住问:“主子那日是如何瞧出,这些东西并不是奴才采买来的?”
怀袖笑着反问:“你有这么多钱么?”
福全颇不服气地挺了挺腰杆道:“主子也忒小瞧人了,奴才好歹也当了两年的掌事公公呢!”
瞧福全这模样,怀袖不禁笑道:“我知道你做了两年的掌事公公,手头确能攒两个钱,可就算你有钱,你眼前的这匹温血马,却是你花钱也买不来的。”
福全闻言,惊讶地瞪圆了眼道:“主子果然慧眼识珠!福晋原本不想让奴才说出她来,这匹马可是福晋挑了半天才挑出来的,福晋说旁的马恐主子见过,这匹她平日骑的少,主子多半没留意,没想到还是叫主子一眼就给认出来了!”
怀袖笑道:“这温血宝马是高丽国进贡的宝贝,真正的有价无市,除了宫里的尚乘司,京内也少有哪个大臣家里有这种马。”
福全听怀袖这么说,无限珍惜地给马儿刷着毛,口中忍不住喃喃道:“怪不得我骑着这个家伙,不到半日就赶回来了,乖乖,原来真是进贡的宝贝,以后有了它,奴才再进城采买,一天就能走个来回!”
映雪端着一碟子刚烙好的黑芝麻烧饼走到怀袖跟前,将热乎乎的饼放在怀袖身边的小木凳上,笑着奚落福全:“我说呢,你福全又没娶过老婆生过孩儿,怎么连红糖棉布汤婆子这类女人用的细致玩意儿都买了,亏我还夸你会买东西呢,原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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