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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心惑-西风绾-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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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拿着食盒出了司膳房,一处角落前,两人都不约而同地停下脚步。

    “给——”雪瑶从衣袖里掏出一个小纸袋,得意地笑着。

    “迷香粉吗?”慕容诠并不惊奇,“就知道你有。”说着,他接过那个纸袋,酒里,菜里,都下了不少。

    “都放进去吧,不用留着。”雪瑶一边偷笑着嘱咐,一边又问道,“你怎么就知道我有啊?”

    “江湖上行走的侠女,谁没有点防身物。”慕容诠也不含糊,整袋的白粉几乎全倒了进去。

    他说得的确不错,雪瑶的迷香粉,暗用可作**,明施可障人眼目。当初对付慕容谦,两次成功脱身,都是多亏了它。

    “我可不是什么侠女,飞檐走壁谋生计而已。”听到他这样赞自己,雪瑶倒收敛几分。

    穿着宫女太监的装扮,两人并肩走在皇宫的青石板上,一路言笑。轻眸笑语,眼波流转。

    在宫里稍稍转了些时候,天色将幕,月上西梁。御昭台前,几个侍卫凛然站在那里,威目严视。

    “侍卫大哥,守了一天,不如歇歇吧。”雪瑶从慕容诠手里接过食盒,笑靥如花,迎了上去,“这可是太后赏的呢。”怕他们不接受,雪瑶又补上这句。

    “这,还没到接班的时辰吧——”几个侍卫犹豫不决道。

    “一点心意,你们不要,让太后怎么想?”慕容诠翘起兰花指,装出细声细气的声音。

    “不不不,太后体恤我等,我们感谢还来不及,怎敢不要。”领头的那个侍卫赶紧开口解释着,把食盒接了过去。

    见他们接了食盒,慕容诠示意雪瑶先避一避,等他们喝下了再过来进去。哪知雪瑶心急如火,最容不得一个‘等’子,就此打开食盒,又拿出酒壶酒杯,倒出香醇美酒,一杯一杯,挨个递了过去,最后,也给自己倒上一杯,明如秋水,迷离如画的眼眸直勾勾地看着那几个侍卫,“奴婢替太后敬各位。”说着,酒杯已挨到唇边。

    美酒盈香,美人如画,几个铁骨铮铮的男儿,大概也没有不饮下的理由。况且,替太后而敬,莫大的荣耀。

    “谢太后恩赏,也谢谢姑娘的美意。”说话间,那几个侍卫一饮而尽,手里的酒杯空空见底。

    而雪瑶,当然是趁人不备,玉指一倾,整杯佳酿,全倒在地上。

    敬完了酒,雪瑶和慕容诠假意离开。每走出几步,雪瑶都微微回首,遇上那几个侍卫的目光,便嫣然一笑,继续盈盈向前。

    终于,雪瑶第三次回头的时候,那几个侍卫,有的倚门扶额,有的已经干脆倒在地上,不醒人事。这一次,雪瑶是真的笑了。虽然很想立刻就冲过去,不过雪瑶还是忍住了,直等到最后一个侍卫也倒下,才健步如飞,冲到面前。

    月的光华洒在大地上,宛如片片银屑,飘落人间。月光下,两个轻盈的身影,小心翼翼地推开那朱红渲染的宫门。

    此刻,雪瑶和慕容诠已经来到御昭台之内。

    就是这样不大的一间宫室,其间,不知暗藏多少惊心秘闻。

    起初进来,他们不敢点灯,生怕火光惊动了宫里的来往侍从。单单凭着月色,他们走在御昭台里。这里,一切都是那样的昏暗不明。可以确定的是,这里有很多书架,书架上面,一叠一叠的案卷公文。倒是有点像王府的藏书阁,只不过,少了古韵幽香,多了密谋暗战。

    想来也的确,北翎成为一个王朝,不过短短三十年的时间,哪有什么流传千载的皇宫秘史可以记载。要说历史悠久,千载传承,自然还是南楚了,悠久的古都,辉煌的建筑,可惜,如今却已然衰落了。不知怎的,雪瑶突然想起了南楚。

    来到几重书架后,雪瑶和慕容诠各自点燃了一支蜡烛。烛光幽暗婉转,重重的书架遮挡,从外面看来,却是不像有人。

    “不如我们分头找吧。”慕容诠提议道。

    “嗯。”雪瑶轻轻应着。

    于是,不同的书架前,两人拿起架上的文案,翻看起来。

    雪瑶的擅长是偷东西,可不是找东西,重重叠叠的公文前,雪瑶只能胡乱翻看,期望着碰个运气了。

    雪瑶随意拿起一本文卷,翻开来看。


第五十九章 飞针落,玉人伤

    只见首卷上写着:

    太祖皇帝仙逝,太子慕容谨奉召即皇帝位。正妃赫连氏为后,侧妃柳氏为贵妃。庶子慕容琰为太子。

    接着翻下去,有一段是这样写的:

    上有疾,贵妃每侍奉,躬亲奉药,立旁侧。奈上疾俞重,贵妃常诏镇北王入宫,以请上安。

    虽然没有找到有关玉佩的内容,不过雪瑶却看得爱不释手。

    这卷文书上记录的全是天赐(太宗皇帝的年号)年间的一些皇室动向。

    从这记录上看来,先皇似乎身体孱弱,久病不愈,而他又是慕容谦和慕容莲的亲哥哥,所以外联内政,很多都交由慕容谦去处理,慕容莲被加封为长公主,在幕后涉及一些政事。

    同时,外戚柳氏在朝堂的力量也与日俱增。这两股力量联合起来,自然就打压了原先的草原旧部。这些草原旧部的将领,或被排挤出朝廷,或死于非命,势力大为削弱。

    今天的局面,也就是那时起形成的。

    这是朝堂,再说内宫里。几乎每一页,那位柳贵妃都会被提到,却很少见皇后,看来先皇应该是很宠爱柳贵妃了。可是就算再宠爱,那柳贵妃好像也只在作侧妃的时候,诞下一子,就是当时的太子,现在的皇帝。而其他妃嫔,一无所出,所以如今的慕容氏虽然仍旧虎踞龙盘,威震八方,但比起太祖皇帝时,已然皇嗣凋零。

    再看慕容谦只要不出征,几乎隔三差五就要被召见,原因大都是上有疾,速见之。可是同为骨肉血亲,慕容莲却似乎很少进宫。按记载来看,那时慕容莲初寡,正是需要关心的时候,但当时的皇帝,她一母同胞的皇兄慕容谨,竟然也没表示过什么关怀之意。

    这样看来,先皇,柳贵妃,慕容谦,他们的感情,应该是很好的,几乎可以说牢不可破。不然,怎会如此频繁相聚?

    可是,看着那并不很厚的一卷文书,雪瑶还是不禁疑云重重。雪瑶继续翻看,希望找到更多的蛛丝马迹,揭开他们,或者说他更多的风云过往。

    念着一个人的时候,总想知道更多,可真实的,未必就是想要的。

    悠悠的烛火,寂静的四周,“喂——”正看得入神的时候,雪瑶突然觉得肩膀上被人拍了一下。

    雪瑶没有任何准备,心里一惊,把手上的文卷顺势藏进了衣袖。缓缓转身,正看见身后,同样举着烛火的慕容诠,淡淡的火光下,几分神秘,还有欣悦,纷然映在他脸上,“我查到香菱玉的来历了。你猜那玉,是谁进献的?”他悄声说道。

    “谁呀?”雪瑶扬眉一问,又低声笑言道,“难不成是你?”

    “当然不是我了,十七年前,我也就刚出生吧。”慕容诠连连摇头,“不过那人你认识,还很熟悉。”他说得很慢,故意卖关子一般。

    她认识?雪瑶有些愣住了,北翎的人,她认识的并不多。

    肖士将?莲公主?无数的人影在脑海中划过,又一一否定。

    “慕容谦?”最后,很随意的样子,雪瑶这样问了。

    “你还真说对了,就是九哥。”少年的真诚,融在摇曳的烛光里,摇摇洒洒。

    “他那时候,最多不过十几岁,怎么会得了这样的美玉?”黑眸中,一许华光闪过,雪瑶脆声调笑,“我看啊,说不定是他抢的呢。”

    “要说抢,那算不上,不过大概原主,也不会是真心愿意给他的。”慕容诠淡淡道,“那应该是九哥第一次出征了,跟着尉迟将军一起,追击南楚大军,那一仗,南楚节节败退,北翎军队直捣洛阳,南楚皇帝南逃,连都城都不要了。咱们占了南楚皇城,掠劫了不少珍宝玉器。后来,南楚招募了许多雇佣兵,算是勉强稳住了战局。不过北翎大军所向披靡,他们自知不敌,只能割地赔款以求和睦。割地是肯定的,奇珍贡品自然也少不了。估计这香菱玉,就是这样来的。”

    “强国欺负弱国,算什么本事?这样得来的美玉,他也好意思献入宫里。”雪瑶抿着嘴,好像是对弱肉强食的不平,好像是对慕容谦个人的不满,又好像,什么都不是。

    “唐门不是一向在北翎活动吗?难道你是南楚人?”看雪瑶微微愠怒的模样,慕容诠忽然道。

    听他这一说,雪瑶心里愣了一下,对呀,她是从小在北翎长大的女子,南楚,那个只在绑劫公主时去过一次的地方,和她有什么关系呢?她不过是北翎市井街头的一个小女贼罢了,又不是真正南楚公主。可是刚才,那一瞬间,她却是从心底为南楚不平。在她心里,那个曾听母亲提起过的悠久国度,似乎不该是这般任人欺凌的。

    “我不知道啊,不过也有可能。”雪瑶凝神分析道,“香菱玉出自南楚,那我爹就很有可能是南楚的一位达官显贵。你说,这么多年他都没来找我的原因,会不会是因为我一直在北翎,所以他打听不到。”一时间,童年时天真的幻想,又融现在雪瑶的脑海,可她毕竟也不是几岁大的孩子了,不出半刻,便否定了自己,“不可能的,北翎和南楚,这些年早就相安无事了,他能把这样名贵的玉佩送给娘,肯定也有办法打听消息。”

    “你也不要一味往坏处想。”慕容诠轻声劝她道,“不如我们先回去,然后从长计议。”

    “嗯。”雪瑶微微点头。

    两人正要向门口走去,还未走到门前,就听外面有人说道,“这几个人怎么回事?竟公然醉倒在门口!真是太不像话了。来人,把他们拉去司刑房,狠狠教训,不必再回来守御昭台了。”

    慕容诠和雪瑶听到这声音,连忙吹灭手中的烛火,紧紧贴着书架站立,不敢发出半点声响。偌大一个御昭台,寂静无声,只能听到彼此的心跳,沉闷如钟鼓。

    过了一会儿,外面似乎没有什么说话声了,雪瑶本是欣喜非常,以为他们已经走了,可以就此出去。等两人踱到门口处时,才大惊失色。透过门栏空隙处,雪瑶看到之前那些被迷晕的守卫已经被抬了出去。接替他们的,却是十几个清醒大汉,比之前的守卫多了一倍有余。

    雪瑶和慕容诠相视一眼,纷纷向内退去。漆黑的御昭台,不见五指,仅有的月华也被重重书架毫不留情地隔绝在外。向后退时,雪瑶仍张望着外面,心里盘算着如何脱身。只听“当”地一声,雪瑶一个不留神,重重撞在了书架上。本来这一撞,虽有声响,却也不大。不过随后而来的又是“嗙”“嗙”“嗙”几声,在她的一撞之下,几本厚重的文卷已倒落在地。

    “什么人!胆敢擅闯御昭台!”外面守卫的呵斥声已经响起。

    雪瑶心里一惊,这下倒不用想着怎样出去了。不过到底是女贼出身,这种入室行窃被发现的事也不是没遇到过。不过这次,不是普通的富贵人家,而是皇家内院;外面的守卫不是普通的家丁,而是大内高手。

    虽然心惊,雪瑶的身形却不敢稍作停留,握紧了匕首,一边飞奔向窗子,一边轻声对慕容诠说了句,”我引开他们,你向相反方向走。”说着,未等慕容诠有回应,雪瑶拔匕一挥,破窗而出。

    这扇窗外似乎是整个守备的薄弱点,窗口处,只有一个守卫背窗而立。听到“乒乓”的碎窗声,他刚要回头,颈上已**了一弯刚匕,似乎连惊恐都未来得及,“唰”地一声,那握匕的玉手又已将弯匕拔了出来,霎时间,鲜血横流,奔如泉涌,那侍卫木然倒地。

    整个过程,手起匕落,毫不迟疑,本来,雪瑶就不是第一次杀人了。何况生死之间,还顾得上什么。

    别的侍卫听见了这边的动静,也都赶忙追了过来,同时似乎有个头领喊道,“关闭宫门,加派人手,定不能让她逃脱!”

    一击得手后的雪瑶,本想同上次那样硬闯宫门,听到这句话,不由得调转身形,施展轻功,向内宫而去。

    虽然雪瑶修习轻功十载,飞奔如电,可那些训练有素的大内高手又岂是等闲之辈。他们运用内宫,身如飞影,一会儿的功夫,距离雪瑶,不过七八步之遥。雪瑶猛提丹田气,奈何不会内力的她,已经达到巅峰,难以再加速。

    速度上渐渐落于下风,眼看就要被身后之人追上。“嗖”“嗖”“嗖”,手上三枚唐门针蓄势而发,直向那三人面门而去。她唐雪瑶岂是坐以待毙之人?轻功敌不过,自然只能用必杀了。

    发出唐门针后,雪瑶几乎是头也不回,继续向前飞奔。她的唐门针,纵使不能致命,也能拖延一下他们的步伐。

    突然,尖针划过的声音,竟然在她自己的耳边响起,惊诧之余,雪瑶连忙回头,那三枚唐门针,正从三个角度向她射来。

    居然有人能无声无息回射她的唐门针,而且这几个人正在后面追赶着她,雪瑶现在的心情恐怕已不是惊诧,而是惊恐了。

    她修习唐门针,十年有余,可从来都是只知道从手里将尖针打出去,从来没想过如何迎击自己的暗器。而且,飞来的唐门针还不止一枚,三个方向同时出击,无论她挡哪枚,其它两枚必正中要害。

    雪瑶心知不妙,看着汹汹而来的飞针和那三个高手,留给雪瑶的选择,只剩下回身迎敌。雪瑶身体后倾,躲过射向面门的那枚,右手挥匕,再挡开一枚。

    而剩下的那枚,雪瑶却是无论如何也躲不过了。只见飞针呼啸,直刺入雪瑶的腰间,透过不算华丽的宫女装,刺穿纤腰,又带着几不可察的腥腥血迹,穿腰而过,打在宫墙上,入墙三分。


第六十章 九死一生

    如果是雪瑶发针,打在人身上,不过是些许痛意,用吸石将尖针取出,留下个细小的伤口罢了。可是今日,打在雪瑶身上的飞针,不劳她取出,就已穿腰透骨,足见那几人内力之深厚。而雪瑶,平日里只有她用唐门针欺负别人的份儿,今时今日,也算尝到了自己被唐门针打中的滋味。

    雪瑶用的唐门针上并没有淬毒,她已经做好了被唐门针打在身上的准备,可是飞针穿体的那一瞬间,雪瑶还是觉得剧烈的疼痛骤然从腰间升起,穿透每一根神经,蔓延全身。本想定住身形后继续飞奔,只是,克制腰间的痛楚已牵占了她几乎全部的精力。一个不稳,雪瑶单膝跪在地上,刚匕撑地。她想要提力站起,只觉得伤口处的疼几乎带着整个右腿都难以动弹。

    三个大内高手形成一个包围圈,把雪瑶围在之中,“你已经没退路了,还不快束手就擒。”说话间,他们拔出腰间的佩剑。意味已经很明显了,如果不能活捉,就要她殒命。

    包围圈越缩越小,雪瑶紧握匕首,要紧牙关,腰上的疼痛已演变为一种弥漫全身的麻痛。盯着那几个高大威武且向她缓缓逼近的守卫,雪瑶嗅到了绝望的气息。

    也许,她命该如此吧。她太执着了,执着一个虚无渺茫的答案;或者也可以说,她很固执,固执地以为,找到爹爹,就可以找到想要的一切,公道,荣华,还有那一丝不知尚存否的亲情。从一开始,为了这些执念,她就是拿性命去赌的,现在,她赌输了,上天要她付出代价。

    忽然,她好想十九哥,好想师父,她好想再见他们一面。当然,还有慕容谦——那个带着浓墨重彩,不可避免地与她生命交汇的人。

    想到慕容谦,雪瑶的心里又是一惊。不,她不能就这样被擒。她的身上,还有他的腰牌。如果她被擒,身份就会暴露,他一定会受到牵连。

    就算她不是一个贤德的王妃,不是他爱的女人,她也绝不希望自己拖累到他。

    “你们三个大男人,欺负我一个弱女子?皇宫大内,原来就是这样的。”强忍住疼痛,雪瑶的脆音漫散看来。

    那三个人相互看了一眼,似乎也觉得雪瑶说得有些道理,北翎男子又大多好面子,所以,其中两个人竟是向后退了退。这样,本来无处可逃的小圈,顿时就出现了缺口。

    “就是一个,拿你也——。”那为首的一人,正要说“绰绰有余”,还未出口,只见雪瑶的弯匕已向他腿上扫来。那人没想到雪瑶这时候会突然出招,不再说话,赶忙来用剑挡匕。

    雪瑶的匕首略微有些弯弯的弧度,此刻那人正利用这点,绕过匕锋,从反面勾住圆弧,很轻松地,只一挑,雪瑶就感到虎口一阵酸麻,匕首脱手飞出。

    “你这等阴险妖女,留着也是祸害!”那人虽然轻易抵挡住雪瑶的突袭,却被她激起了怒气。又想到自己这方有人就在她手上送命,当下便挥剑向雪瑶斩去。

    刀剑本无眼,何况意取之。

    锋刀利剑下,雪瑶蹲坐在地上,一手扶地,手无寸铁,只眼睁睁地看着那高高举起的剑柄,明光闪烁的剑锋,带着雄浑剑气,排山倒海般向她袭来。

    最后的一击已经失效,连十九哥送的防身利器都丢了。可是此刻,雪瑶慌张凌乱的心绪,反而渐渐稳定下来。

    如果就这样死了,记着她的,会有谁?

    那一时,她轻轻合上了双眸,这样的想法在脑海中翩闪而过。

    “当”地一声,是两把利刃撞击的声音。

    那明光闪闪的寒剑,并没有落在她身上。

    带着些许诧异,雪瑶猛然睁开双眸。只见暗晚寒夜中,两柄长剑斗在一起,剑光四溢。一个是刚才要杀她的那个侍卫首领,另一人,一袭束身的黑衣,面上蒙着黑布,看不出容貌。

    有人替雪瑶挡下了致命一剑,雪瑶自然得了空闲,还没等看真切现在的情况,又有两个黑衣人,同样的黑布蒙面,同样的长剑凛凛,也窜了出来,同边上的两个守卫打斗起来。

    有这三人加入,便成了三对三的公平角逐。雪瑶的境况立时改变了,方才的绝望惊惶顿时也压下了不少。可腰上的疼痛并无减轻,她试着想要站起来,却发现根本使不上力。没办法,雪瑶只好先贴着地面匍匐着去拿匕首。在这凄凄寒夜,寂寂深宫,纵使有帮手,对方来意不明,还是不如一把刚匕来得体贴可靠。

    弯匕又回到了雪瑶的手里,她以匕首撑着地面,再次想要试着站起来。身子刚刚直起,腰上却是支撑不住的感觉,好像又要摔倒在地。

    不远处,第一个冲进来的黑衣人好像注意到她的不适,只见那人虚晃两剑逼退了正和他缠斗的侍卫,向雪瑶这边飞身而来,正扶住了摇摇欲坠的雪瑶。他在她的面前低身蹲下,悄声对她说道,“快上来。”

    这种危机关头,本来雪瑶已不抱有全身而退的希望了,见他如此,吃了一惊。那侍卫已向这边跑来,来不及再多考虑,雪瑶伏在他的背上。身后的侍卫紧追不舍,根本甩不掉。而黑衣头目背着她,又不便拔剑,这样的情况僵持下去,一会儿就要有更多的侍卫追过来,到时更为不利。

    “我说这位兄弟,你放下我走吧,本来就是我咎由自取,你没必要枉送性命的。”雪瑶在那人耳畔低声说着,同时取出衣袖里慕容谦的腰牌,反手就要塞在他怀里,“这个腰牌,拜托你交给镇北王,让他就当从不认识我。”

    “王妃,腰牌您收好,末将答应王爷保护您,就是拼上性命,决不能丢下您不管。”肖如风正提着内力猛跑,本不想说话,但看这情形,也只好小声和雪瑶解释了几句。

    原来是肖士将,他说,是慕容谦要他来保护她的。难道,慕容谦出征前,还是想着她的吗?还是他已经料到她的不安分,觉得她必然惹出事端来。即使是性命攸关的时刻,想到这里,心上的雾,不觉暖了几分。

    只是,心里的激荡终究难以摆脱十万火急的情形,肖如风刚才一说话,无端分散了内力,脚上也缓了几步。他这一缓,身后的侍卫更近,转眼间,两人不过相聚数米,修长的剑锋已向雪瑶刺来。

    没有回头,雪瑶已感觉到了脊背的寒凉,那是刀剑迫近,渴望鲜血的意味。

    人生如一梦,身死何惜乎?

    雪瑶再次做好了殒身剑下的准备,不知道利剑刺穿心房的滋味,是不是真的很疼。只是,她还有太多的愿望未了。

    肖如风好像也已感知到自己跑不过身后的那病剑了,他猛然转身,自己身体直面逼魂索命的利器,把雪瑶护在身后。

    这次,雪瑶更是吃惊了。他不过一个士将,为了主上的妃子,不仅冒死相救,更是舍命相搏。

    这,就是忠心吗?

    可香雪背叛她,这么容易。

    不是说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吗?所谓忠心,真的还有人奉行?

    肖如风背着雪瑶,根本无力还击,眼见那柄长剑就要刺入他的胸口。

    雪瑶再不想什么,拔出匕首,直向那侍卫的面门而去,即使无用,拖延一分也是好的。

    以那侍卫的功力,躲过雪瑶这一击本应是轻而易举,可意料之外的,那匕首却正划伤了那人的颈下三分处。

    剑尖已经碰在了肖如风的胸口衣襟上,却没有力气再刺入半分,失去了之前的刚强之气,无力垂下。那人也随之倒地,眼目未合。

    此刻,雪瑶也终于明白这么厉害的人,为什么连她垂死挣扎的一击都没有躲过。因为那人的后心,三根羽箭正正插在上面。原来,在受她一匕之前,他就已经重伤濒死。

    雪瑶还未完全回过神来,肖如风就背着她继续向东宫奔逃了。而西宫那面,忽然间火光潋滟,染红了半个夜空。

    刚才放冷箭的人是谁?

    西宫里的火,又是谁点的?

    这些,又是否和自己有关?

    今晚发生的事情,太多太多,雪瑶只觉得迷茫一片,趴伏在肖如风的背上,怔怔出神。

    身后没了追兵,雪瑶又玲珑如燕,以肖如风的轻功,自然不出片刻就将她带到了西宫的一座殿堂里。

    走进宫门,里面空无一人,黑暗中,不多的陈设依稀可见。这大概是一座废宫。

    进到一座废宫里,可以安全了。雪瑶刚这样一想,突然,前方,宫殿深处,冒出悠悠的烛光,烛火莹徜,霎时间,整间宫阁都亮堂起来。

    难不成还是被发现了?

    雪瑶强提胆气,“什么人?”下意识地想要握紧兵刃,才忽然想起,陪伴自己多年的弯匕,已经留在那侍卫的脖颈上了。


第六十一章 风萧萧兮易水寒(1)

    肖如风将她放了下来,却没有拔剑保护她的意思,反而对着前方烛火盈盈处,躬身行了一礼,“末将谢公主救命之恩。”

    公主?

    雪瑶还未回过神来,只见帷幕之后,悠悠光源显现出来,一个女子,即使暗夜幽光,也掩不住典雅雍容。

    是慕容莲。她居然也来了,不必说,刚才的暗箭,定然是她放的。

    “肖士将不必多礼。只是下次再要逞强救人的时候,还是想想自己有没有准备棺材得好。”慕容莲微微嗔怪,脚步不停,直走到肖如风和雪瑶的面前。陡然,“唰”地一声,她拔出了肖如风的佩剑,抵在雪瑶的脖颈边。这柄剑不长,闪着明晃晃的白光,不寒而威,足以割喉断脉。“说,是不是南楚的细作?夜袭皇宫,意欲何为?”她的声音,冰冷而幽邃,往日的亲和,好像从来没有存在过。

    才出虎口又入火坑,真是流年不利。雪瑶的心里,已经无奈到苦笑了。不过莲公主再怎么说也是慕容谦的妹妹,应该也不会真的就这样杀了她吧,肖士将不是奉了慕容谦的命令要保护她吗?雪瑶侧目看了肖如风一眼,他却早站到一旁了,根本没有出手救她的意思。

    这个肖士将,果然是怕女人啊。刚才对着那些侍卫的时候,眼睛都不眨一下,现在到了莲公主面前,温顺得像小猫一样,连句话都不敢说了。

    “你最好老实回答本宫!不然,本宫大可告诉九哥,九嫂病重,不治身亡。你觉得,九哥会为了你和亲妹妹翻脸吗?”见雪瑶左顾右盼,半响不言,慕容莲手里的剑又逼近了雪瑶颈上几分,严声厉色。

    原来皇室中人,曾经温和可亲的大姐姐,变了脸,竟是一株罂粟,如旧的华贵,却逼人性命。

    冰冷寒霜的剑逼着纤柔凌滑的肤,雪瑶的心里有种在劫难逃的阴郁,她的声音,却还勉力维持着镇定,“公主怎么就觉得雪瑶是细作了,夜闯皇宫,公主您不也在这儿吗?”

    “大胆!如果不是肖士将救你,你觉得此刻,你还能在这儿和本宫诡辩吗?你知不知道,如果你被抓了,再审出了什么,不仅是九哥,本宫,镇北王府有事,就连北翎和南楚都可能兵戎相见。”慕容莲的话,半是威胁,半是道理,凌厉的话语中,更多的,是责任,是国家大义。

    同样是女子,雪瑶忽然觉得莲公主是真正的女中巾帼,而自己,无论是生身荣辱,还是爱恨悲欢,所思所想,永远都是自己。如此的天壤之别,她一时震住了。

    “我可以告诉你啊。不过,”雪瑶故意慢说,“我们交换一下,我告诉你实话,你放了我。怎么样?”

    可惜,她不是那样深明大义的女子,一个普普通通的市井女贼,上天,好像也没给她这样以身为国的机会,现在最大的难题,就是要活下来。已经离身世又进了一步,她不能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死在这里。

    “你没的选择。九哥身边,绝不留细作,以后不留,以前的,也不留。”慕容莲的声音斩钉截铁,不留余地。

    “莲公主——”一旁的肖如风终于说话了,他好像是要拦着慕容莲,不想话未出口,就被慕容莲狠狠瞪了一眼,“肖士将如果愿意九哥和本宫都背上通敌卖国的罪状,就尽管来护着她。”

    “我不是细作,我真的不是细作。我根本就不是南楚人,我连南楚皇帝的尊容都没见过。”看样子,慕容莲是不会放过细作,如果自己再不辩驳,恐怕就要成她的剑下魂了。

    可是,假冒公主,欺君之罪,她又会放过她吗?

    慕容莲注视着她,嘴角微一上扬,那双美目似乎足以将她看穿,“本宫早就猜到了。你的目的是什么?”

    没办法,身份,目的,师门,雪瑶都一一照实说了。最后,她以两根手指,小心翼翼地移开慕容莲的剑,试探道,“那现在,我可以走了吧。”

    “外面都是搜寻的人,不想要命了就试试。”虽然仍是威胁,慕容莲的语气却柔下三分,“明天本宫去找个太医,伤势没好之前,你就留在这儿吧。”

    “谢公主救命之恩,雪瑶无以为报,定为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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