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撩夫记-第10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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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过了礼,君臣二人落座下来,孟正便望着那一桌的佳肴美酒笑道:“官家素来简食,今日是怎么了?”
赵子暄亲自提了酒壶倒满杯盏,没有回答孟正的话,只是道了声,“喝。”
孟正觉察到赵子暄的神情有些不对,他端起了杯盏,借着饮酒的时间,偷眼观察了下赵子暄的神情,并飞快的过滤了近日之事。放下酒盏后,他试探着问道:“官家可是忧心叛部之事?”
赵子暄看了他一眼,道:“端平以为如何?”
端平是孟正的字。闻听赵子暄如此称呼自己,孟正的一颗心稳了下来。他笑了笑,道:“眼下是棘手些,但叛部毕竟难成什么气候。官家须得思虑的还是赵子敬。
平乱之后我们势弱,赵子敬便能收渔翁之利。”
赵子暄饮了盏酒,道:“我没问这个。”
孟正一怔,又听赵子暄道:“我视端平为知己良朋,端平视我做何?”
孟正闻言起身来,恭敬谨慎的行下一礼,道:“是友,更是主。”
赵子暄再斟了一盏酒,道:“今月初七,上月十九、初七,四月初八,三月初八,端平都去见了什么人?”
孟正闻言心中顿如重锤一击。每月初七至初九,是他与阻卜烈部的探子相见的时段。
他立刻俯身拜下,面上平静无澜,心中飞快的回忆了一下自己有无疏漏。在确定了并未留下什么不可辩驳的证据后,他语调平稳的说道:“必是天门向官家禀了什么。臣近来见到些不该见到的事,想来是惹了明大人误解。”
赵子暄道:“端平何不说实话?”
孟正无奈一笑,道:“官家。。。。。。不信臣。”
赵子暄笑了笑,只是那笑意并不入眉眼,只是勾了勾唇角,“对她来说,与其费力编造这些,还不如直接打到你什么都说不出。”
孟正抬了头,面上先是不可置信,接着慢慢的化作一片哀悲之意,他颤了颤唇最终只道了“官家”二字。
赵子暄见他这神情反倒真的笑了出来。
笑罢了,他又饮下一盏酒,开口道:“景熙元年那两桩事,可有你的手笔?延圣三十六年,走漏的消息的那个人其实是你;延圣三十五年,徐虎之事也是你的煽动,是你在造势,令我在风口浪尖之上立的更加招眼;北地兵权、东粮道、笼络包老将军。。。。。。还有替我说话的钱、孙两位太妃,这一切可都是与端平脱不得干系?”
孟正凝滞了半晌,抬眼看着赵子暄,并不作言。
赵子暄捏了捏手中的杯盏,轻轻的将它放在了桌上,道:“是端平一步步的将我迫入到不得不反的境地。”
夜风从殿外吹入,携入夏虫的低鸣。夜是安静的,而殿中人的心没有一颗是安静的。
许久的一阵静默后,赵子暄道:“我救过你,你也几番救我于危难。我视你为知己好友,你却视我做棋子。”
孟正沉默了很久,忽然间轻笑出声,越笑声音越大。随着那笑声,他通身上下竟散出了股说不出的轻松之感,笑罢了他长出一口气,道:“是我低估了天门。
事已至此,臣只一言要说,望请官家听入心耳——抛开那些无谓的情义,方是真正的帝王。”
赵子暄笑道:“抛开那些,那我可还是我?”
孟正直直的看向赵子暄的双眼,道:“官家会是一位好官家。”说罢,他又恭谨认真的拜下一礼,语气诚恳的道:“走到这一步,官家已无退路。
南面才发洪灾、交趾蠢蠢欲动,赵子敬正处分身不暇之境。官家可先向赵子敬伏低。官家需要时间修养,他赵子敬更需喘息之机。
但请官家切记,什么委屈都可暂时妥协,唯四门不可交出。
平乱叛部之后勿令玄门再制神兵,而改制农用耕牧之器,发展农牧、养商贾、开矿冶金,养精蓄锐以与赵子敬一搏。”
赵子暄道:“他确是分身不暇,当时退兵也有节省兵粮之意。但在阻卜烈叛起,四门未曾出现的那一十五日里,他按兵未动,不曾趁势夹击。”
孟正再次恳言道:“以情义思事,非帝王之道。”
赵子暄道:“我不觉得他按兵不动是顾念兄弟血脉。不趁势夹击,一为节省实力,坐等渔利。二,则是为了这北地百姓少受战火。
做天子,我不如他。”
孟正复又抬起了头,“官家此言实是高看了赵子敬,他赵子敬行事难道就不是为了自己?”
赵子暄看向他,直看了良久,而后缓缓的道:“你虽待我不忠不义,对程武却还算忠义始终,至此刻犹还在为他筹算。这一条,我敬你。”
说罢了赵子敬一撩衣袍,竟是徒手撕下一段衣摆来抛在地上,随后喝令殿外武士将孟正拿下天牢。
从他撕下衣摆到殿外武士进来押人,时间不过短短几瞬,孟正的神思犹还停留在赵子暄话里的“程武”二字之上。
原以为赵子暄对他筹谋的那些事情,给出的定性是以天下为局一展抱负谋取声名厚禄,万没想到他竟是挖出了他的身份。他的思绪被这意外的获知冲击的凌乱,竟没能做出反应,就这样被殿前武士拖了下去。
孟正如他表面上所表现的一样,确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全程没有发生任何的意外。
赵子暄的情绪很是不好,怔怔的坐在那里望着酒壶出神。
婠婠闪身出来,看了他一阵,有心劝慰也不知要从何劝起。
赵子暄要的是尊严和自由,是自己来掌控着自己的命运。偏偏一而再、再而三的被操控,先是延圣帝再是不可控制的时局。而现在又得知,那“不可控的时局”亦是人为。且操纵者是他一直信任着的知己良朋。
光洁平整的地面上,那截被撕下的衣摆格外显眼,仿佛是在嘲弄着什么。
☆、第四百零五章 走着走着就背离了初衷
赵子暄的处境如悬崖履冰,而当扒开笼罩在他身侧的阴谋,情况并没有变得好些,反还因着发现了自己的真实处境,而越发的进退不得。
婠婠给赵子暄的那些案卷中,并没有涉及到延圣年间的事。方才赵子暄说的那些,皆是对他走到今日这一步影响甚大的几起事件,对于那些,孟正一条也没有否认。
这一场局竟是从那样早的时候就开始埋布,而赵子暄之前不过是个备受冷落的皇子。
当年汴京宫变,即便赵子敬早存了心思裁撤四门,也不太可能会选择在宫变的时候动手。当时那种情况下,借用四门去对付晋王才是最为有利的方式。
当夜赵子敬的人对上四门,直接原因便是夜远朝和澹台灵发现了异样。
宫变非是小事,赵子敬如何能不缜密计划。那么短的时间中,居然能令人发现出异常。最大的可能就是有人故意疏漏。
那个放出疏漏的人,未必不是埋伏在赵子敬身边的遁四门人。
细细的思来,遁四门潜在汴京、潜在赵氏子孙身边的人远不止一个展笑风、一个孟正。
这是一场针对着赵氏子孙,针对着大宋江山的阴谋。
身处局中的赵子暄如何抬腿都是艰难。
如今大宋疆土已一分为二,北有阻卜烈部叛乱,南面交趾连生异动,再联系起从前西夏遗族的反叛。。。。。。阻卜烈部叛乱、西夏遗族反叛都有遁四门的影子,交趾那边也未必不是他们在搅动。也许他们搅动的还有其他地方,只是暂时未曾露出头尾。
孟正最后的几句话倒是有着几分真心为赵子暄打算,只是那般操作起来,即便赵子暄最后能够保全住自己、保全住北都,可要与赵子敬相耗,力量势必两衰,无暇顾及其他。
到那时,莫说开疆拓土,只怕这赵氏江山就要分崩离析,割据出许多势力。
身为赵氏子孙,赵子暄如何能肯。
被遁四门算计至此,以他的性子又如能罢休。
他势必不能依照孟正所言去行事。
可他已经走到了这一步。一旦后退,便要身陷囹圄之境,更要葬送了那些一路追随他的人。
进不成。
退不得。
情况太过复杂,以婠婠的脑子想不出什么对策,更毋言劝慰。看着赵子暄这模样,不说些什么心中又觉不忍。婠婠看了看地上的那截衣摆,捉到个了安慰,“看他最后几句话,还有些真心。官家付出的情义和信任,也不算全部喂了狗。”
赵子暄闻言一滞,随即道:“我倒是宁愿拿去喂狗,狗比人要简单许多。”
婠婠点头赞同道:“这倒也是。”
说话间,赵子暄又倒了一杯酒。随着他的动作,婠婠的注意力重新回到了桌上。如此丰盛的一桌好菜,竟是一筷没动,仿佛摆上来就是为了渲染下气氛。
可耻的浪费。
因着赵子暄的反常情绪,婠婠对于吃饭的执念淡了许多。她开口劝道:“酒这东西,多饮总是不太好。尤其是在心情不好的时候。”
赵子暄微微一愣,道:“这话,是我从前劝阿婠的。当时阿婠回我说‘一起喝些’。”说完他站起身,唤人另取了两坛酒来,向婠婠一笑道:“一起喝些?”
差不多每次跟赵子暄喝酒都是在屋顶,这次也没例外。
婠婠不是前主,对酒没什么执念,尝着味道没什么新奇,喝了两口也就放下了。
她交给他的案卷,大部分都还只能算作推测,他竟就这样分毫不疑的信了。相比一路扶持着他的孟正,他竟是更加信她。
或者准确些说,他是更加信任原主。
婠婠心中忽然生出些莫可名状的喟叹。看着赵子暄一口接着一口的喝酒,也不知再要不要劝说几句,又要从何处劝起。
深夜的北都黑漆漆的一片,只四面城墙上的灯火遥遥的透过夜色,影影绰绰的并不分明。
天地之间,仿佛就只有这一座宫苑还是明亮着的,像是暗夜流水之上的一盏河灯。
赵子暄向后一仰身,一手枕在脑后一手抱了酒坛,静静的看着漫天的星子闪烁。许久之后,他忽然开口说道:“我要这天下,从不是为了天下。”
婠婠想了想,道:“世间的人,大多都是先为自己的。”
赵子暄喝了会儿酒,问道:“那少数呢?”
婠婠道:“那少数的是有信仰的人,他们做事以信仰为先。那样的人极少极少,少到一辈子也许都见不到一个。”
赵子暄想了片刻,又问道:“阿婠可有信仰?”
婠婠很认真的回答道:“今朝有酒今朝醉也算是一种信仰的话,那我有。”
赵子暄笑起来,笑声朗朗的,听来竟有几分悠然之意。
寂静的夏夜,风悠悠的吹,有酒在旁,有人作陪,气氛也合该是悠然的。只是他正处两难之境,难为他还能如此一笑,更难为他还有心情闲聊。
他问婠婠,“进天门之前,阿婠过得是什么样的日子?”
婠婠一愣。前主过得什么日子,她怎么知道。
抽了抽额角,婠婠说道:“不记得。不过,应该是像风一样,想往哪里吹就往哪里吹,高兴快些就快些,高兴慢些就慢些。喜欢什么就吹着走一阵,不喜欢了再抛下。
只不过,风是没有根的,觉得自在的同时也许会更加觉的漂泊。”
赵子暄听了久久不言,望着星穹不知在想些什么。他的手指无意识的在酒坛上敲击着,一下又一下,那声音在静夜中格外分明。
揪出孟正、查出遁四门阴谋所带来的紧张氛围仿佛被夜风吹散了般。
他既不急,婠婠也就放松了下来。她也不是太监,皇帝都不急,她急什么。
良久的时间过去,赵子暄再次开口,声音缓缓的像是一川溪流,“卫臻从军时,只是为了一口粮。郑川从军是想为他阿娘挣个身份。周冉那老头儿当初考取功名,是为娶妻。。。。。。阿婠当初进天门是为展笑风。
到今时,有人圆了心愿,有人没有,却一样都离着最初的目的远了。”
婠婠消化了一会儿,问道:“官家可是觉得自己走着走着就背离了初衷?”
赵子暄转过了视线来看着她。
对于思考人生这种事情,婠婠很是头疼。她叹了口气,道:“人总是会把事情弄得复杂。”
她是在感叹,人这种动物吃饱穿暖了就开始搞事情,生出各式各样的欲望来织成一张大网,将自己密密实实的罩进去。
赵子暄却对这句话却另有着一种理解。他没再出声,只是望着穹空出神,偶尔喝上一口酒。
随着一坛酒水缓缓的减少,漆黑穹窿化出了抹深蓝的颜色。星光渐渐的黯淡下去,东天微微的吐露出一线光亮,北都的轮廓隐隐约约的显现出线条。
赵子暄坐起了身,道:“天要亮了。”
婠婠向天际望去,舒展了一下手臂,站起身来。扑面而来的风有了清晨的气息和微凉,她深深了吸了一口复又呼出,道:“是啊,该用朝食了。”
☆、第四百零六章 这四脸等她示下的表情是怎么回事!
赵子暄终于上道了一次,留婠婠用了朝食。
一道素粥、两道小菜,搭配着一碟金丝卷。清爽简单的一餐饭,驱走了满肚子的夜风。五脏六腑的舒适熨帖令得一夜未眠的疲倦感削减不少。
婠婠回到四门府衙,见到的是满衙的黑眼圈。
翻出了如此大的一桩阴谋,四门府衙内亦是一夜无人安眠。插的上手的皆在闷头忙碌,插不上手的也是三三两两的聚在一处,一副随时待命的模样。
夜远朝和澹台灵几人都在议事堂中。桌上只摆着一只茶壶、数只装了残茶的杯盏,空气里没有饭菜的香味,可见这些人都还没有用早饭。
见到婠婠进来,四个人八只眼一齐投向了她。
婠婠颇感到受宠若惊。
这四脸等她示下的表情是怎么回事!
难道她还是有点儿威信的?
婠婠稍稍自省了一下,觉得自己虽然没有什么霹雳手段,也没有什么领导能力,但她对大家还是很不错的,有肉一起吃,有瓜一起啃。或许,她是一个以德服人的好领导,只是她不自知?
婠婠越想越觉的是这样一回事,于是坦然的接受了那四脸等她示下的表情。并在那八眼的等待中下达了意见,“先去吃饭。”
话音落下,薛呈和澹台灵齐齐的一怔,夜远朝则毫不给面子的报以一个意带微嘲的笑容,而后收回了目光仍旧去看眼前的杯子。
只有顾长生追问出声,“然后呢?”
“然后?”婠婠眨了眨眼睛,一脸理所当然的道:“然后去睡觉啊。”
赵子暄都没明确表达出意见,他们全部在这里耗着又能有什么作用。有什么事情,等睡足了再说不迟。
夜远朝拎起茶壶来,斟了盏冷茶,道:“你睡得着?”
语气是久违的那种,质感仿佛冰冷滑腻的蛇。
顾长生亦是在旁猛点着头,“对啊,阿婠姐,你还能睡着?”
婠婠被夜远朝那语气激的浑身不适,她搓了搓手臂,一脸莫名的道:“为什么睡不着?”
夜远朝随即冷哼一声,却没再说话。这态度令婠婠越发的不明白,他这又是在抽什么疯。
顾长生的话及时的给出了解释,“秦王不过一把刀,真正戮杀我们门人的是遁四门。我睡不着,我怕闭上眼睛就看到师兄。”
顾长生的师兄也是一位黄门医官,那年宫变没能逃出来。后来才探听到,那一晚他是与几位医官一同奔向了宫城,想凭借一身之力去救驾。最后不知是死在了晋王的兵刀之下,还是丧生于秦王的寒箭之中。
婠婠隐约明白了,夜远朝所言的睡不着是怎么一回事。他那潜台词是:你也不怕那些大仇未报的怨魂来找你。
婠婠还真是不怕。
那些人若没犯什么大罪大孽,如今应该已经投胎转世,重新享受着一段生命,谁还能寻到她梦里来。便算是有没能投胎的,也不会随意就跑进生人梦中。在这方面,鬼界的治理力度很有保障。
更何况人的命数都是早就写定的,死于非命那种事情算是特例。那些人的命数也许就是如此,谈不上什么怨。
但是这一切都是对于那些亡去的人而言,对于还活着、犹记着他们的人来说,那是一段仇,需得人报。
婠婠叹了口气,道:“也得养精蓄锐,才能图得其他。”
澹台灵开口道:“先前大人便遭到一次围袭,这次又弄出个美男计,如今挖出了孟正,只怕遁四门会狗急跳墙。”
婠婠从澹台灵的话里又听出了睡不着的另一重意思。
四门令出世,遁四门如何能不想着谋取。孟正被挖了出来,可潜在北都中的遁四门势力还未彻查清除,她随时都会面临一场危险。
不过对于这点婠婠更是不怕。
澹台灵走了过来,递给婠婠一叠写的密密麻麻的字纸,“我记的不多,就只这些。”
婠婠接过来看了看,只见上面写的都是些陈年旧事,其中几条有些眼熟,恍惚是从哪里看到过。回想了片刻后,婠婠记起来了,那几条内容她曾经在无名楼中见到过。
婠婠逐条的看过去,并看不出什么联系,于是抬头向澹台灵投去了一个疑惑的眼神。
澹台灵叹道:“大人可是觉得都不相干?我也只是猜测,若是无名楼未毁或是天门的眼线还如从前,我必能揪出秦王身边的那个人。”
无名楼被澹台灵一把火烧了,天门从前的眼线网被拔的干净,新放入汴京的眼线还使不上什么大力气。澹台灵这话只能是一个假设,但澹台灵不是那种说废话的人。
婠婠询问道:“你是有什么想法?”
澹台灵抿了抿唇,没有回答婠婠的问题,而是先问道:“官家可透出了什么意思?”
婠婠摇了摇头,道:“还没示下。”
澹台灵垂下眼眸想了片刻,道:“那我们也就只能先查孟正。”
眼下也就是这样。婠婠点了点头表示认同。
之后屋里便迎来了一片寂静。没有人再说话,也没有人离开去休息。
婠婠见状也没有再劝什么,只转身出去买了些早点来放在桌上,然后自寻了地方去补觉。
婠婠离去后,夜远朝也起身迈出了议事堂。
顾长生见他也离开,便忙问道:“去哪儿?”
夜远朝径直的向外行着,只抛下两个字来,“睡觉。”
议事堂中只剩了三个人。婠婠买来的早点还散着热气,香味四散。
片刻之后,顾长生伸手抓了一枚菜馒头在手里。
一直没出声的薛呈将视线投了过来。
顾长生咬了一口菜馒头,迎向那道视线说道:“大人说的也没错。我们先得吃饭睡觉。”
虽然有些吃不下、睡不着,但是除了干瞪眼,他们唯一能做的也就是等待天门的结果。
在他们等待的这段时间里,天门也并不是集合了全部力量去查此事。凡是布下了天门眼线的地方,北都城内乃至南面赵子敬的地盘里,消息还是会如常的传来。
有遁四门这桩事情在,任何消息都显得不打眼,唯独一条令澹台灵不得不分神注意:赵子敬离开了汴京,一路疾行北来。
从发出消息的时间推算,赵子敬如今已逼近北地。
☆、第四百零七章 来不及定型的微笑
消息送到婠婠手里时,她翻来覆去的看了几遍。
是真的翻来覆去。她将那页纸反过来正过去,最后还抖了几抖,无比失望的确认了——就只有这一张纸,纸上也只写了一则消息。
就只有赵子敬来了。凤卿城没跟来吗?
婠婠再次的抖了抖那页纸。纸还是那一张,上面的字也还是那些,并没有多出一行来。
赵子敬邀约赵子暄之事旁人不知晓,婠婠却是从赵子暄那里得了消息的。此番赵子敬北行,想来就是为此。
婠婠的这个猜测很是准确靠谱。当她将这个消息递到赵子暄手里时,他的面上一丝意外都没有。
看过了那则消息后,赵子暄很是平静的向婠婠说道:“过两日,陪我走一趟清水村。”
清水村是个有些荒芜的小村落,原本名不见经传。自赵子暄起事,清水村便有了特别之处。村子被割分为二,以从村中流过的河流为界,北面属于赵子暄,南面属于赵子敬。
如今两方都驻扎了重兵在那里,清水村这个名字也因此为人知晓。
婠婠会意,“你们约在那里吃饭?”
“吃饭?”赵子暄笑了笑,又道:“吃饭。”
心中估算着那不是一餐容易吃的饭,婠婠便立刻告退出宫,奔回到四门府衙里去做准备。弄清清水村周围的地形、驻军中的人员状况、以及一些攻击防身的小玩意儿,样样都得花费时间。
她离开后,赵子暄继续处理着堆在案头的公文折报。或薄或厚的纸册依照分类摆放着,却并不整齐,看起来甚至有些凌乱感。
这些堆放的略显凌乱的折文还是因为重要才得了这般待遇,那些不重要的都被赵子暄随手丢在一边,至于那些在他看来是无用废话的,则是直接抛在地上。
每日清晨、傍晚都会有内侍来将地上的折文收起,抱去膳房做引火之用,也算是一种节约行为。
殿外烈日炎炎,日头将柳枝晒得有气无力,偶有一丝风来也摆动的姿态敷衍。
殿内没有放置冰缸又是门窗大开,温度只比外面稍稍的低了一点。
赵子暄正看着的一份折文很是有些厚度,上面的字迹工整严谨,是他看熟了的。
折文是孟正在狱中所呈,他没有为自己申辩也没提起一个冤字。一言一辞间皆是在分析着赵子暄的处境,字字句句都精辟入理,设身处地的为他思虑。
这是一份详详细细的谋划,依策而行不难达成与赵子敬分河而治的局面。
赵子暄反复的看了两遍,最后他将这份折文合拢起来,慢慢的抬起了手。那只手停滞在半空中,既没有将东西扔出去,也没有收回来的意思。
殿外的蝉鸣声此起彼伏,喧嚣成片,一时一刻也不停歇。
良久之后,那只捏着折文的手微微的一动,纸张划过空气掀阵细微的风,“啪”一声落在了地上。
日头自正空渐渐的向西移去,光线倾斜得以照进天牢的小窗,在地上投落下一片方方正正的光斑。
孟正盘膝坐在监房的正中,仰起头来看向那方小窗。他坐的笔直,神情鲜少变化,就那么静静的看着阳光一寸寸的扩大又一寸寸的缩减,看着那几尺见方的天空从蓝白化作淡橘,最后变成一片浓黑。
孟正拔下了头上的发簪,在身旁的地面上划下了一道痕迹。那片地方已经有许多道划痕,每道划痕代表了一天。
自那夜被揭穿了身份,他便被关进此处。除了天门的锦衣捕快来问过话外,再没其他人来过。狱卒的态度还是恭敬客气的,给他的监房也是最好的一间,只是并不同他多言什么。
如此的一种环境里,孟正亦是没能静下心绪。
他与展笑风不同。一步步的谋划到今日,为的既非报恩亦非报仇,他享受的是这拨弄天下的快感。但当身份被被揭出时,他对赵子暄的那些言语竟不自觉的带了八分的真意。
孟正很是鄙夷自己的这份真意,却又难能抹去这许多年来的情义。
他的内心矛盾而复杂。
偶尔他会想,若是这身份不被揭穿,将来会如何?想了许多次,答案都是同一个。待天下大乱,赵氏江山崩塌,他依旧会扶持着赵子暄,在这北地长久的立足下去。
答案竟与他的初衷相悖。
孟正静坐了几日,才问狱卒要了笔墨,用了十分的恳切写下一道折文,算是回报了赵子暄与他的知己之情。
纳与不纳全在赵子暄的一念之间。
折文递出去,时间就变得缓慢而煎熬起来。
孟正不由得自嘲一笑。原来他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般疯狂,他终究还是存了一点希望的。
赵子暄已经走到了这一步,最为理智的选择便是放他出狱,彻底的收服他,安稳住北都朝堂,而后借遁四门的搅动来打击赵子敬。如此他的皇位才能稳坐。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赵子暄并没有出现,也没有任何的旨意下来。
一切都没有变化,与之前几日一般无二。
这结局也在孟正的预料之中,他重新簪好了发簪,整理了一下监牢中的干草,准备躺下身休息。
他在北地多年经营,忽然拿他下狱,朝中不会平静无澜。
赵子暄终会见他的。
孟正躺好了身,才刚刚合上眼帘便听到一阵脚步声音。起先他没在意,不想这声音渐渐的逼近了他所在的这间监房。接着门上的锁链响动起来。
孟正坐起身,果然见到几名狱卒正在拉开牢门。
他微微的笑起来,心中更添了几分笃定。
只是不待他的笑容定型,便发觉那些狱卒的神情有些不对。他们看着他的目光不再恭敬客气,而是透着一股狠劲儿和恨意,好似要生吞活剥了他。
随即狱卒们飞快的闪开了身,两位锦衣捕快风一样的跨了进来,只字不言的拎起孟正又风一样的跨了出去。
孟正只觉得眼前一片花乱,什么都来不及看不清便被扔进了另一间牢狱中。
这间牢狱中色彩丰富,与他之前待的那间大为不同。红的、绿的、黄的、白的、黑的、灰的。。。。。。或是来源于刑具,或是来源于人体,放眼一望如地狱一般。
在这间牢狱的角落里放着一口大锅,锅下柴火正旺,锅中热水沸腾。在大锅的上方用绳索悬吊着一个人,血肉模糊青肿连片,看不清楚模样。
大锅的一侧放着把椅子,椅子上绑着的人模样还是干净分明的。
这个人孟正熟的很。
连日来想不清楚的事情,终于有了答案——怪不得他的身份会被揭穿,原来坏在了此人身上。
原本,他是瞧不上霍彦霖的。只不过在他能用的人中,唯霍彦霖长了一张不馋不懒还听话的脸。
他是不馋不懒还听话,可惜却是又笨又蠢还无能。才刚把他放出去实施计划,他就败露了个彻底干净,还将他给供了出来。
☆、第四百零八章 叫你知道马王爷到底有几只眼
监牢的门并未关上,很快又进来了一个人。
孟正转回头去,只见此人一身名捕袍服,生的秀眉俊眼,一张白净的娃娃的脸上自带着三分笑意,看上去与这四周的炼狱景象格格不入。
几名锦衣捕快已然放开了孟正,他不紧不慢的理了理衣衫,方向那才迈步进来的人道:“柳大人有何见教?”
柳如风的脸天生带喜,哪怕他极力严肃,说起话来也总会给人一种笑眯眯的感觉。在审讯时这是一种缺点,同时也是一种优点。就如现在,他的情绪分明是很不友好的,却依旧让孟正感受到了他那天生的亲和力。
柳如风进来后并不用正眼瞧孟正,只随手拿起一件刑具来把玩着,“孟大人是聪明人,聪明人不会让自己受委屈。”
这场面显然是要从他这里问出些什么。柳如风此言更是让孟正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事情未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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