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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公公,公公苏-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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驾行宫,都会留太子监国,处理朝政,太子殿下也是自小聪慧,又兢兢业业,从未出错。”
      惠明静静的听着,不敢错过哪怕一个字,听到这时,不等苏公公往下,心下便也猜到之后恐怕便会出变故。
      果然,苏公公顿了顿后,接下去便是一句“只是。”
      “只是陛下渐渐年长,精力不济,只愿守成,太子殿下却是已过而立之年,正是大有作为之时,又正逢西疆羌国异动,太子殿下一意主战,陛下却不愿多动干戈,朝中分为两派成日的争来斗去,天家父子间,在一众小人的有意挑拨之下,便也渐渐生出了些间隙。”
      “朝中争执良久,最终,还是太子殿下一意孤行,说服了陛下,点兵出征,当时领兵的大将,便是镇国公府次子,论起亲缘来,算是我的叔父。”
      惠明抿了抿唇,她进宫前家中不过市井小民,进宫之后便更是浑浑噩噩,只知听从管事嬷嬷吩咐指派,却是从未留心,也并无渠道知道这等家国大事。此刻苏公公说的仔细,她便也听的格外揪心,忍不住便问了一句:“之后呢?”
      苏瑾面色沉沉:“之后,边关将士们再勇武,也抵不过朝中的鬼魅伎俩,此战我朝大败而归,叔父也因作战不利,囚于牢狱,这还未完,之后朝中又人上奏,只说我苏家一意主战,是有意卖国通敌,手握兵权,图谋不轨。”
      惠明听到这,再想到之后镇国公府满门的下场,心下便也是一紧,一时间几乎说不出话来。
      苏公公显然也无意再细说镇国公府满门抄斩的细节,说到这之后,顿了顿,便又重新提起了中宫太子来:“太子殿下,为镇国公府上下奔走圆全,却终究抵不过陛下心内成见,太子殿下因御前失仪,也被圈禁府中,无召不得出东宫一步,在东宫之中听闻镇国公府被抄满门之后,更是激愤之下,口吐鲜血,自此一病不起。”
      惠明听着便也轻轻咬了咬下唇,即便是她也听得出来,说什么镇国府通敌叛国,意图不轨,分明只是杀鸡儆猴,诛的苏公公所出的镇国公府,这“意图不轨”一说说敲打的,却是曾经深得陛下喜爱,亲手教养出的中宫太子殿下,镇国公府,非但是世间勋贵,更是太子的母家,父子之间走到了这一步,几乎便算是撕破了脸了。
      “太子殿下,长子嫡出,天之骄子,自幼便被立为储君,同辈之间无一人能及,先皇后病逝后,更是叫陛下几乎日日养在乾德宫内,亲手安慰教养,这一辈子都是顺风顺水,从未经过这般教训……不免,便过刚易折。”
      苏瑾说到这,又抬起头,看着挂在香案之后的画像:“加上娘娘去的早,中间连个为殿下圆全说话的人也无,太子殿下这一病,便再未好转过来,直至宣德二十九年,终究是去了。”
      太子殿下,这个惠明倒是当真知道,那时她刚进宫不久,便正遇上了太子逝世,满宫素缟,不过那时却并没人说起过太子死前还正在被圈禁之中,满宫里都只说太子是陛下长子,极得陛下喜爱,不幸病逝。
      正巧惠明刚想到这,苏瑾便也解释道:“殿下离世之前,曾写血书上奏自辨,陛下见后悲痛不已,下旨大办,给足了死后哀荣。我被调到御前,也是正巧赶上了这时候,叫陛下记起了旧情。”
      听到这,即便是事不关己的惠明,对着此刻乾德殿里的宣德陛下也忍不住的生出了一股憋郁之气来。
      说什么与先后伉俪情深,与太子父子相得,活着的时候不说什么旧日情分,连自个的国丈、太子的外家都赶尽杀绝,一点活路不留,将事做到这么绝,等得人都死绝了倒是又后悔了?死都死了,你便是再大操大办又有什么用?
      更莫提被牵连进去的镇国公府一家子,所谓旧情,就是叫苏家仅存下的苏公公,原本该是少年英才,娶妻荫子的公府长孙,如今为奴为婢,做着这御前总管,便算是隆恩体面?
      听到了这,惠明却也明白了苏公公上辈子插手进信王与瑞王之间争斗的缘故,再想想方才信王爷的话,惠明便又问道:“这般说来,当初害了太子殿下与镇国公府的,就是信王爷?”
      苏公公神色沉沉,却并未否认,惠明又道:“可是方才信王的话,却是在说此事与他无干?”
      惠明当然不会天真到信王随口几句解释,便信了他,只不过她重活一回,是知道最后信王一家是都死在了瑞王手里,就连苏公公,也是因着瑞王的中元之乱才丧了命,可以说,比起信王来,她对瑞王的小心戒备才要更多几分。
      苏公公闻言只是抬了抬嘴角,露出一个嘲讽般的神情来:“他们两个都脱不了干系,当初兄弟齐心,携手扳倒太子殿下。如今不过是狗咬狗,都想要将罪名推给对方,清清白白的爬起来罢了。”
      惠明倒并未想过竟是如此,一时间沉默下来,等了良久,才终于开口问起了自己一直以来的本意:“那苏公公……可是,想要报仇?”
      苏瑾缓缓攥紧了手心,但侧过头去,对惠明说出的话来却是又轻又缓,彷佛心下并无丝毫恨意:“我如今不过一介官奴之身,苟延残喘罢了,又谈什么报仇。”
      惠明又咬了咬唇:“我只怕公公会放不下旧事,为了报仇,说不得再牵连了自个性命。”
      不,不是说不得,是就是会,此刻想来,上辈子最后,信王瑞王两败俱伤,都无一个好下场,就连当今陛下,最终也是花甲之年被儿子逼宫,郁郁而终,甚至到最后一个儿子都没活下来,某种程度上讲,苏公公都几乎能称得上是大仇得报。
      只不过,苏公公却是死的更早,并未看到这一幕罢了。
      “你不必担心,我不会。”苏公公这般说着,可那眸光,却是躲避一般,闪开了惠明的视线,只瞧到了香案上的供奉之上。
      见状,惠明心下渐渐发沉,口中却也只是虚虚的应了一句:“那,便好。”

      
      第47章 

      苏公公一直在永寿宫里待了一个多时辰, 看着宫人们将先皇后案上的花供果供一类都一一换过了,又看过了四周并无差池,这才叫了惠明, 准备动身回去。
      惠明虽然借着方才信王出现的机会, 知道了苏公公牵扯进两王之争内的缘故, 甚至还从苏公公口中得了一句“不会如此”的保证,但她非但未曾放松,心内反而因着方才的交流而越发沉重,但此刻闻言,却也并未说什么, 却只是带笑应了一声是, 便彷佛什么都未曾提起过, 只面色寻常的跟在苏公公身后离开这富丽堂皇, 却又一片死寂地永寿宫。
      在回去的路上,惠明也都没有再与苏公公提起方才的话头,不愿再叫苏公公想起伤心事来固然是一端,更要紧的, 是苏公公最后的话中, 她已经看明了苏公公决计不会放弃复仇,也并无把握从这两王相争之中全身而退, 满门的性命在面前放着, 她即便再追问下去,除了逼得苏公公敷衍欺瞒,也并没有实际的作用。
      事实上, 虽然在外人眼里她顶着一个苏公公“对食”的名头,但实际上苏公公于她却只不过是恩人,充其量也不过是更熟识些,关系更亲近罢了,她又以什么身份,有什么资格去干涉苏公公的打算决定?
      只是,这般一来,一切岂不是都与上辈子并无什么差别?跟在苏公公的身后,惠明又忍不住的紧紧皱了眉头,好不容易知道了其中缘故,可她重回一回,难道所能做的,就是知道内情之后,再明明白白的看着苏公公重走老路不成?
      不,也不能说明明白白,她如今只是知道了了之前的旧事与缘由,但苏公公如今到底在中做到了如何地步,日后到底是何打算她还并不清楚,只是不知上辈子苏公公的死因到底是什么,是死在了叛军手里,还是事后被陛下清算?
      若是想办法叫苏公公想法子躲过来年中元那一日,是不是就能活得下来?
      在前的苏瑾自然察觉到了身后惠明的沉默低落,只是唯独这桩事,他竟是给不了她丁点儿的劝慰与保证,此刻虽然心内也只如刀割一般的钝痛,但两人却都是一路无言,静默的重新回了景巷之内。
      元宝两人之间莫名阴沉的氛围,也是低着头一句话不敢乱说,一进屋内,就赶忙说着要为师父去熬药,匆匆躲出去了。
      惠明这会儿不论心中如何,因还记着苏公公的风寒风寒未愈,也亲自去厨下备好了热汤午膳来,等着苏公公服了药,又劝着用过了膳,看着时辰差不多,便又催着换了衣裳,趁着晌午的日头晒着好好睡上一觉。
      苏瑾这会儿也是格外的听话,惠明叫用膳都好好的吃的一点不剩,叫睡觉便在榻上躺下,立即合上了眼睛。
      惠明见状,便也不再打扰,起身回了自己屋内,在床上愣愣坐了一阵,心下存着事,却总是安静不下来,正巧余光扫到了长案上放着的,之前托苏公公为七殿下搜集的棋谱,想着这已隔了两日,便干脆起身,拿了棋谱往长兴宫里行去。
      到了静芳斋时,还未出午时,七殿下这厢也是才刚刚用过膳食,才进了垂花门,便正好看见王嬷嬷提着食盒关门退了出来。
      “王嬷嬷!”惠明连忙叫了一声,迎了上去,带着几分心虚开口问道:“小殿下这两日怎样?可有生我的气?”
      实际上,对于七殿下会是个什么反应,惠明自个心里也没谱,在上辈子,一来,照料殿下本就是她的差事,再没有比这更要紧的,二来,她瞧着小殿下可怜可亲,自个心里也本也存了十二分的上心在意。
      如之前一般,因着种种缘故,在小殿下这如上一回一般耽搁一次都是已然很少见了,还当真没有过像眼下一般,几日之内,就连着食言两回。
      王嬷嬷看见是她,面上倒也露出个笑来,先是问了一句听说她告了假可有没有什么事,然后才回答道:“也是奇怪,前个没见着你,殿下衣裳也不换,早膳也不迟,硬是要等你过来,可昨个也未见着,殿下倒是没怎么闹,也就清早等了等,这两天便根忘了这茬似的,这会儿正窝在床上琢磨下棋呢。
      王嬷嬷说的寻常,可惠明听着心下却是越发泛出几分不安,上次等她,说明七殿下是承认了她,将她看作自己人,可这会儿只当是什么事都没有一般,那却反而说明小殿下是已然只当她是不相干,不必多在意的人了。
      王嬷嬷还未多想,只笑着说了一句:“你自个先进去。”便又接着往外行了出去,留下惠明立在原地停了一阵,终究还是深深吸了口气,进门之后,先立在门口叫了一声,方才轻手轻脚的往里行去。
      一眼看去,整个屋内都并无小殿下的影子,惠明想着方才王嬷嬷说了殿下正窝在床上琢磨棋谱,顿了顿,便接着动步,往放在墙角的架子床上行去。
      果然,惠明还未走到跟前,便看见床前挂着的幔帐微微颤了颤,显然里头的七殿下略微动了动,只不过,却并非是出来,而是越发往里缩了缩。
      殿下这是在躲着她,惠明的脚步猛地一顿,饶是她的十分心神里倒有七分都还在担忧着苏公公的性命,可看见这一幕,心下却还是猛地一缩,像是叫什么刺到了一般。
      前后两世,最初的生疏时不提,自从熟识之后,七殿下便一直待她十分亲近,尤其上一辈子,因为王嬷嬷早早去了,从头到尾,七殿下都只拿她当作唯一的后盾与依靠,从来都是她主动在前,将小小的七殿下护身后,一起抵抗躲避着旁人。
      惠明还从来未曾想过,有朝一日、小殿下也会像眼下这般去,小殿下拿她本身当作生人,努力躲避着她。
      只不过,的确是她两次食言在前,小殿下原本就胆怯敏感,这般待她,本也就是咎由自取罢了……
      “殿下。”
      惠明虽是这么想着,微微张口,在说话时,声音却还是微微带了几分艰涩:“这两日,因有更要紧的事,没来殿下这,是我的过错,殿下怪我也是应该。”
      帐内静悄悄的,连个颤动也无,若非惠明方才瞧见了小殿下的衣角,都无法确定床里是真的有人。
      惠明等了等,知道自己说的更多,也只会叫小殿下不喜紧张,便只将她带来的几本棋谱拿出来,轻轻的放在了床头一角,又继续道:“殿下之前的几本棋谱该是都看过的,我这带了几本新的来,这两本是残局图,绘着棋局,殿下自己就能看,还有一本是就不是图了,里头写了字,虽也是说的棋,但只怕殿下不认得,许多词也听不懂的。我本想着,日后慢慢读给殿下听,殿下如今既是不想理我,我便过阵子再来?”
      没错,七殿下因为情形与旁人不同,至今还未曾进学,自然,也就没有人教他学礼识字。直到他之后登基称帝,遇上了一位极有耐心的老太傅,才一点一点,或是跟着识了字。
      之所以说是或许,是因为那时的小陛下不言不语,又从不表现,谁也无从知道他是不是当真学会了。
      但惠明却是学会了的,毕竟那时七殿下的情形比现如今要厉害的多,尤其是见生人时,身边更是几乎一刻都离不得她,老太傅教的那般仔细,只怕当真是痴儿都会学上几分,更莫提一直在旁陪侍的她,虽不会写,但寻常的幼儿启蒙、四书五经,她也都是学透了的。
      说罢,惠明便将她带来的棋谱放下,慢慢站起转身,往屋外行去。
      只是惠明却并没有当真出去,她故意发出些脚步响动走到门口,又站在屋里将屋门开合了一遭,便垫着脚尖在屋里的木柱旁躲了起来,只侧着身子,静静的看着她在床头放着的几本棋谱。
      窗外一阵阵传来不知名的鸟鸣,在屋内一派安详的宁静里,惠明足足等了两刻钟功夫,终于瞧见那葛色的床帐微微动了动,一只瘦瘦小小,却又白皙光滑的手掌慢慢的伸了出来,彷佛是什么动物的幼崽一般,抓住了床头的几本棋谱,便又猛地缩了回去。
      惠明瞧着,便又忍不住的弯了嘴角,担心再多留下去只怕小殿下出来会看见她,便又做贼一般,又一步步的重新靠近门口,缓之又缓的掀起门帘,缩着身子推了出去。
      直到站在门口又将门帘子轻手轻脚的放下,惠明这才长长的松了一口气,退了几步又在门口等了一阵,直到王嬷嬷回来,便说了她明个当差之后再过来,劳她一会儿进去告诉小殿下一声,见王嬷嬷又答应了,这才放心离去。
      ————
      只不过等得惠明回到了景巷之后,在宅子内却并未见着原本在午休的苏公公,不单苏公公,连元宝也不见踪影。
      不过看见惠明回来,倒是正在厨下的厨娘出来告诉了她一声:“宫里来人,说有要紧事,叫了苏公公过去,苏总管急着就走了,怕您着急,临走前特地安置我告诉姑娘一声。”
      惠明闻言也有几分担心:“可说了是什么急事?”
      厨娘左右看看,压低了声音:“我碰巧听了一句,好像是咱们陛下的身子又不好了!又晕过去了。”
      这事倒当真是挺大,不过惠明听了反而立即放下了心来,她是重活一次的人,自然知道这事不过又是虚惊一场。
      陛下之前是因为中风之症病倒的,年纪大了,这个毛病本就不易痊愈,如今虽然醒了过来,但在这一两年功夫里好好坏坏,却也反复了许多次,最厉害的时候,都已几乎瘫在了床上,嘴歪眼斜,口水都流的收拾不住,但一次次的却也都过来了,这还远远不到驾崩的时候。
      因着这缘故,惠明便再不将这“急事”放在心里,除了有些担心苏公公风寒还没大好便要去御前操劳之外,只是随意点头应了一声,便叫了厨娘回去歇着。
      她今日也告了假,但苏公公不在,她便也没什么事好忙,心下存着事,躺下歇息也不能够,想了想,便干脆出去打了一盆温水进来,想着趁着这半日空闲好好收拾收拾屋子。
      她自个所住的东边屋子是每日有空便都收拾妥当的,倒是苏公公那边,前几日苏公公在时,她每次想要清扫苏公公总会拦着,趁着今日,惠明拧了布子,便径直进了苏公公所住的西隔间。
      苏公公果然是走的急,连榻上的铺盖都是随意扔着,没能来得及收拾,惠明见状便先上前去叠了被子,理平铺盖,只是在整理枕头时,却在枕头发现了一个荷包。
      石青底的缎子,上头绣了竹报平安,正是惠明之前亲手所做送给苏公公的,她笑了笑,随手拿起正要收好时,却又瞧见了荷包口掉出了一半的如意节。
      惠明顿了顿,便又在榻边坐下,将这很有几分眼熟的如意节从荷包里抽出来,在手上仔细的看了看,样式手法就是宫中发下来,最常见不会,许多宫人身上都会挂着,原本并不值得留意。
      之前一直挂在苏公公如意节身上的就是这个,更莫提在旁人身上的,没见过一百总有几十,眼熟也是自然的,可不知为何,惠明却总觉着,她说感觉的“眼熟,”似乎不止这么简单一般。
      边角处都微微有些磨损,一看就是戴过许久了,但一点污渍也无,又被这般妥当的收在荷包里放在枕下,想必是十分得主人爱惜。
      惠明皱了皱眉头,唯一有些不对劲的也就是这个了,络子这东西费不得什么,宫中都是捡着吉利的颜色样式一年一换,连寻常宫人都有新的,以苏公公的身份,又何必将一个旧络子时时戴在身上?
      惠明慢慢回忆着,她是司制局出身,刚刚做绣女时,给宫人们打这些粗络子的活自然也干过不少,棕茶色,如意节,这该是四年前的式样?不,不对,虽瞧着眼熟,可她没打过这个,应当是,五年前,是她刚刚进宫那一年。
      想到刚刚进宫,便好似在一团乱麻里终于找到了一丝线头一般,惠明一个激灵,隔了这么久,终于在她早已久远的记忆里翻出了一丝波澜。
      她重新看向手里的如意节,忍不住的瞪大了眼睛。

      
      第48章 

      惠明的手心忍不住的攥住了这个熟悉的如意节, 努力回忆着早已被她遗忘在记忆最深处的场景。
      若是她没猜错,这个如意节,应该是她送给苏公公的。
      没错, 她早该记起的, 惠明深深吸了口气, 早在当初苏公公与她说起在掖庭外太平缸下的初遇时,她就应该记起的。
      只不过当时的她,完全被自己与苏公公第一次见面时是个秃子的事引去了全部的心神,加上苏公公也已说的足够清楚,她自个却是因此便也没再好好回忆其中的细节。
      事实上, 她直到现在, 也没能记起五年前, 她与苏公公第一遭相遇的具体情形到底如何, 毕竟她那时才刚刚十岁,正是半大小儿,忘性最大的时候,加上刚从家里进了宫, 每日里有太多的新鲜与变化要叫她适应。
      如今回忆起来, 连家中爹娘的五官面貌都只剩下一个模模糊糊的影子,更莫提刚进宫时的一面之缘, 能记起一次因为剃头哭泣, 都是之后被抽了藤条的教训太过深刻的缘故。
      直到现在在苏公公的枕下发现这个荷包,她才隐约记起来,她刚进宫时发下的如意节的确是不在了的, 直到她开始学做针线、打络子之前的好几个月,她的身上都比旁人少了这么个如意节。
      她甚至还彷佛有些印象她与旁人说起过是给了人,但具体是给了谁,莫说现在,就是当初十岁的宋惠明都是迷迷糊糊的说不分明,可这会儿看见了如意节,她却猛地惊觉,却这么说来,这个人当真是苏公公。
      惠明仰起头,一时间有些回不过神的茫然。
      如果说,苏公公将她提到御前,又诸多照应,只是单纯因为从前一面之缘的情分,那这枕下的如意节呢?
      不过一面之缘的情分,又何必将一个旧络子时时刻刻的带在身上,还妥善保存了这么久?
      她虽然前后两世,都并非当真经历过男女之情,但只要将苏公公待她的言行心意一一想过,又如何猜不出——
      苏公公……只怕是当真瞧上了她,的确有意要与她对食?
      想到这,惠明的面上瞬间涨的通红,不,不对,她又连忙摇头,之后苏公公送她去长兴宫前分明是叫元宝来与她解释过,而且他们之间的风言风语分明是魏氏小气传出来的,并非是苏公公的本意!
      上一世的她,每一次想起这事,都是满心的羞窘惭愧,再顾不得多想其它,如今记起,虽还是一样的羞愧,但时过境迁,已然三十多岁的“宋姑姑”到底也有了余力分辨其中的缘由,尤其是如今,她已知道了苏公公已与瑞王牵扯颇深。
      苏公公,是在瑞王逼宫的半月之前将她调去康太妃宫里的,可在那之前,她在御前已干了近两年的光阴,若不是因为担忧她的安危,想在大变之前将她送去安全的地方,又哪里能赶的这般凑巧?
      这一次且罢了,可上一世里,分明她从头到尾都对苏公公不假辞色,一个好声气也无,可苏公公,竟还是为了她如此?
      惠明心下便又是一阵心酸,她将如意节重新塞入荷包,起身行到了书桌前坐了下来。
      若是苏公公当真是她有意,她可会再如上一回一般满心不愿,诸多拒绝?
      不,并不会。
      不必细想,惠明心下便已断然的下了这个论断,莫说现在,即便是上一世里,她与其说是厌恶害怕苏公公,倒不如说是在畏惧从周遭宫人嘴里听说过的,许多有权有势的太监仗势欺人,强逼宫女对食的诸多凄惨,害怕自己也会沦落到那般地步,又不愿承认周遭宫人对她有意无意的调笑与鄙夷。
      若她当真待苏公公只是提防畏惧,毫不在意,那在上辈子里,苏公公去世时她是该如释重负,而不是纠结在意,又恨又悔满心复杂,只将他曾经的一切都牢牢记在心里,一得空闲便翻来覆去,在心里记挂可惜了十几年。
      上辈子的苏公公早早的去了,人死如灯灭,她只知道自己对不住苏公公,却不愿,也不敢承认自己的真正的心意,因为非但于事无补,反而只会叫她越发的自责悔恨。
      但好在,如今侥天之幸,她却是回来了,如今苏公公还是好好的活着,瑞王逼宫还在一年之后,一切都还来得及。
      惠明慢慢抬手捂了眼睛,救下苏公公的性命是她早已决意了的,但此时此刻,她的心里除了决心之外又多添了一层的旁的东西,说不分明,但却是沉甸甸的,叫人莫名的觉得踏实。
      ————————————
      等得苏公公又回到景巷之时,便已是暮色沉沉,只是他的屋里却是点着火烛,一片光亮,这月里刚糊的月白窗纱上,照出一个窈窕的身影来,彷佛正在等他归家般的温暖。
      知道屋里的等着他的是惠明,因着风寒未愈,又在乾德殿里忙碌了半日的苏瑾便是心中一软,只觉着方才还在隐隐作痛的太阳穴都瞬间平缓了下来。
      他立在西间的木槅门外顿了顿,仔细正了正衣冠,努力叫自己疲累的面色上显出几分精神来,这才抬手推门,看向了屋内正坐在桌后惠明。
      苏瑾的神色温柔,还未来得及开口,屋内的惠明听到动静回过神,便已主动迎了上来,当前开口问道:“到了这个时辰,公公可用过晚膳了?身上可还舒服?”
      “嗯,已在膳房用了,无妨。”苏瑾还未察觉到不对,点点头,也关心到:“你呢?”
      “我不忙。”惠明只是有些莫名的这般说了一句,接着便又问道:“陛下那边可有事?”
      苏瑾便也解释了太医诊脉之后施了针,现在已经醒了,想必无大碍之类的话,说罢之后往屋里瞧了一圈,处处皆是整洁有序,便又皱眉问道:“你可是给我清扫屋子了?”
      惠明并不遮掩的应了一声是,接着便在苏公公“宅子里有洒扫的宫人,不必劳累”的声音里掏出了她下午在枕下找到的荷包。
      “我收拾屋子时,在公公枕下看见了这个。”
      惠明已在屋里足足等了半日,说罢之后,便抬头认真的看向苏公公,果然,她的荷包才刚拿出来,苏公公的面色便是猛然一变,等得她这句话说完,苏公公的面色都已是由红转白,活像这一个小小的荷包是什么惊天证物一般,连话中都微微带了一丝犹疑:“是,是吗?”
      虽然心内早已有了七成的把握,但到了此时,惠明心下依旧还有几分说不出的紧张,她看着苏瑾,又继续道:“这里头的如意节,我瞧着很是眼熟……”顿了顿,又在他僵硬的面色里径直道:“我似乎想起来,可就是当初在掖庭外,我送与公公的那一个?”
      她发现了……
      苏瑾的面色发白,好不容易惠明才以为之前的流言只是魏氏的手段,待他这般亲近,他原以为,这些日子他都能这般守着惠明,直到风声过去,便送她出宫,却没曾想,上天竟是连这么几日的快活都不给他。
      想到惠明感到御前时,对他的诸多厌恶畏惧,在旁人面前诸多手段的他,此刻却连一句否认圆全都说不出来,嘴唇微微翕动几下,最终出口的,却也只是一声:“是。”
      那看来,她的记忆没错,惠明的心下一松,饶是她历经两世,主动提起这样的话头来,也是忍不住的微微低头,露出几分张不开口的腼腆之意:“公公,为何还一直留着它……”
      “我……”苏瑾声音干涩的张了张口,原本想要解释再过些日子,他便会送她出宫回家,可却发觉自己一时之间,竟是说不下去之后的话。
      惠明等了等,也发觉自己这般直白的问出来,的确是叫向来君子端方的苏公公没法回答,当下便只低了头,又侧身道:“之前她们都说苏公公对我有意,我只当是流言……”
      “的确只是流言!”苏瑾终于回过神来,他的面上几乎带了些仓皇,转过身去,紧紧攥了手心,声音都忍不住的高了起来:“当初我饥寒交迫,你赠我饭食,救我一命,我一直留着这如意节,就是要提醒自己,滴水之恩,日后定要涌泉相报!”
      惠明歪头瞪大了眼睛,看着苏公公的背影,一时有些回不过神来,顿了顿,却是又忽的一笑,声音里带着三分了然,三分好笑:“哪里算得上什么救命之恩呢?若真要论恩,也是苏公公与我恩重如山才是。”
      苏瑾仍旧浑身僵硬的一动不动,惠明放下荷包,又上前几步绕到了苏公公面前,原本还想再追问些什么,可迎着一旁的灯柱,却是清晰的看见了苏公公额上都已渗出了一层薄汗,面色更是都已白的毫无血色。
      也是,苏公公的性子原本就是个会做不会说的,上一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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