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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公公,公公苏-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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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惠明心下暗暗摇摇,便也答应了一声,动步接着往侧间行去,进门之时,还在思量着怎么才能哄的小殿下高兴,等的当真抬头看到床榻上的小殿下时,却是反而一愣。
      她当初的狐裘,虽因王嬷嬷病重先给王嬷嬷用了保暖,但以王嬷嬷的性子,又哪里舍得用这般的东西?只等着身子略好些,便清扫干净,给小殿下床榻上铺了上去。
      自从有了苏公公的照拂,静芳斋里的炭火便未曾缺过,屋里不算冷,加上铺盖暖和,如今小殿下便是一身单薄的素色里衣,有些委屈一般的,屈膝坐于洁白似雪的狐裘之上,头发也没梳,好在小殿下睡相一向老实,倒也不显杂乱,只顺顺的垂在狐裘上,乌发白裘相互映衬着。
      小小的一只,迎着晨曦抬眸看过来,只觉唇红齿白,乌发如瀑,因着长相太过漂亮,恍惚间只像是那身下的白狐裘成了精。

      
      第41章 

      看到这样的小殿下, 惠明一愣之后,第一个冒上心头的念头,却是能生出这样好看漂亮的孩子, 也难怪田贵嫔那般烦人的性子行事, 竟也能在陛下跟前得宠许多年了。
      哪怕换成了她, 对着一位青春年少,宜喜宜嗔,且比七殿下还要精致漂亮的豆蔻少女,哪怕性子骄纵了些,也是要比寻常人更添几分容忍的。
      只不过, 换成如今容貌已毁了大半, 还那般只会怨天尤人, 整日的骂人埋怨的田贵嫔, 那就当真是剩下惹人厌了。
      这样的念头在心里一闪而过,惠明便也摇摇头,将只在记忆里想想就觉着头疼的未来“田太后”抛去了一边,只慢慢上前, 在小殿下的身边坐了下来, 略等了一会儿,方轻声开了口叫了一声:“殿下?”
      七殿下眨了眨眼睛, 却仍旧低着头, 一言不发。
      惠明便也正了面色,也没找理由,很是干脆的的径直道了歉:“昨个我出宫去了, 忘了与殿下禀报一声,是我的错,殿下您别生气了可好?”
      七殿下仍是一派沉默,惠明却早已习惯,还是极有耐心的默默等着,果然,约莫十几息的功夫过后,小殿下便慢慢的抬起头,用那双水润润的透亮星眸看着她,瞧了片刻后,便微微张了口,似乎要说什么一般。
      十多年来都守在小陛下身边,惠明早已将小陛下所有的性情习惯,哪怕只是一个微小的动作都琢磨了个透,这会儿眼看着时候已经不早,他便没等着小殿下再一句句的慢悠悠说出来,只是极有把握的又继续道:“我明白,殿下且放心,我日后再不如此了!若是有事,定然提早告诉殿下,必不叫殿下白白等我一遭!”
      小殿下是从来不会在意旁人抢去了他的话头的,事实上,小殿下极其不爱说话,若是你能不必他开口,便径直明白了他的意思,再替他说出来,小殿下才更是会乐得少说几个字。
      便如同此刻,听了惠明这样的保证,七殿下便又重新闭了口,慢慢的点了点头,算是就这般认下了她的道歉,揭过此事不提。
      惠明便就又忍不住的露出了几分笑意,小殿下自来便是如此,虽然性子怪异,莫名其妙的讲究又极多,但同时却也极容易讨好喜欢,便如同她今日这事,虽然因着她的疏忽叫小殿下不高兴了,但只要事后认认真真的好好道过谦,日后也注意些不要再犯。
      小殿下即便自个心里仍旧格外难受,但也会不再责怪你,说了过去就是过去了,他只会自个默默忍着这不痛快消去,更不会如宫里某些主子一般,将这事记在心里,在你头顶上吊着,指不定什么时候便猝不及防的落了下来。
      自然,这认错与保证却也需要是真心的才行,莫看小殿下在旁人嘴里“无知痴傻,”但谁是真心对他,他心内却也明白的清清楚楚,他只如一汪一眼就能看到底的湖水般,不单自个是清澈透亮的,也能明明白白的将旁人的面貌心肠照出来,这样的人,当真是叫人不得不生出满腔的喜爱。
      “还是你有办法!”
      虽已不是第一次看到类似这般的场景,但一旁的王嬷嬷却还是忍不住的赞叹了几句,便也上前重新拿了外头的衣裳上前,与惠明一道帮着套了衣衫,王嬷嬷又拿了木梳给小殿下梳理头发,惠明则转身去将闻在火炉般的的早膳端了过来,等着小殿下洗漱过后便能立即入口。
      惠明身上到底顶着在康太妃面前贴身伺候的差事,也并不能时时都待在这静芳斋里,守着小殿下用过早膳之后,便也仔细的与殿下说明了自己之后夜夜都要出宫,等的早起服侍过康太妃才能再来伺候陛下的事,耐心的等着小殿下答应了,才又起身去了前殿当差。
      康太妃还是一如既往的不曾理会她,惠明也不在意,只是按着贴身大宫女的规矩,太妃在殿里,她便在殿外候着,太妃出门,她便在后头跟着,这般一日的功夫转瞬便也过去,她看着时候不算早,便又去寻了半萍,算是了了今日的差。
      半萍自然不会拦着,惠明见状便也自个转身,干脆出了长兴宫,往西边自个先回了景巷。
      昨日因是第一日,惠明才等着苏公公特意带路,他们两个不在一处当差,上下值的时候本也不同,惠明今日自然便不再麻烦,只趁着天色还亮时,当前回了住处,一进门,便按着自个今日一早的打算,去厨房里挽起袖子,净了手,决定亲自给苏公公做一碗面吃。
      惠明进宫后便是绣女出身,自然也不善厨艺,但好在她进宫前也已十岁,乡户人家,这个岁数也已跟着娘亲在灶头学着帮忙,还算是有些记忆,更莫提一旁还有灶上的一位厨娘帮手,因此这会儿进了厨房倒也丁点不慌,一面回忆着一面动手,揉了两回面团,便也算成功的煮出了一碗鸡丝面出来。
      “日后再常练练,便也能拿得出手了。”惠明很是满意的拍了拍手,却并没有径直将这碗放着留给苏公公,而是径直拿了筷子,便就着小厨房里备着的小菜干脆的自个用了。
      惠明原本就是这样的打算,这个时候,离着苏公公下值少说还有近一个时辰呢,况且面食这东西,原本要的就是一个热乎新鲜,更莫提她许多未曾动过手,原本做的卖相就不甚好,再放上一个时辰,便是苏公公肯吃,她还没脸去送呢!
      因此惠明只先喂饱了自个的五脏庙之后,便老老实实的守在厨房,一半帮忙,一半偷师的与宫中出来的厨娘一并备好了汤头与配菜,直到看着外头天色已经完全沉了下来,估摸着陛下也到了该就寝的时候,她这才重新动手,很是细致的为苏公公重新做了一碗鸡丝面出来。
      果然,再来一次,瞧着便更比第一遭要好了许多,惠明请厨娘帮忙提了食盒,自个则带了烛火,径直进了苏公公所住的前院主屋,一根根的点起了蜡烛。
      只是,等的屋里亮堂起来,惠明却是忍不住的立在原地,慢慢皱了眉头。
      前院是苏公公的住处,昨个苏公公并没有带她来瞧,惠明自然也不好随意入内,但惠明自个所住的后宅她是见过了的,装潢摆设都富贵雅致不说,最难得的是处处上心细致,一进屋内,便温馨舒坦的叫她几乎觉着像是回了家里一般。
      而苏公公的前院,惠明虽也能猜得出苏公公的性子,必然不会如她那屋里一般处处和软鲜亮,但也不应该……这般简朴。
      惠明提着烛火前前后后转了一圈,这屋里,除了更宽敞些,摆设上简直与惠明在乾德宫里见过的,苏公公的倒座房里差不了太多。
      正中一面格扇,几张圈椅,靠墙屏风后一张黄花梨木的罗汉床,一座衣柜,一圆腿的平头条案,一张联二橱便再无其它家具,且莫说什么熏炉花瓶,琴棋书画这等雅物,整个屋里除了罗汉床角摆了些被褥之外,旁的地方都是硬邦邦的木头,连个坐垫靠枕也无,处处都是格外简练,甚至几乎称得上冷清,甚至丁点不像是住着有人,毫无丁点儿烟火气!
      苏公公,将她的屋里收拾准备的花团锦簇,自己却只住在这样的阴冷简朴的地方吗?
      惠明将食盒在桌上放下,一时间竟是说不出自个心里是个什么滋味。
      “这屋里也太冷了些,姑娘稍待,我去叫人添几个火盆。”那年纪不轻的厨娘搓了搓手,弯腰说道。
      只是惠明却是摇头阻止了她,反而只叫厨娘再将晚膳提回灶上去暖着,她自个也未曾动手去点火盆,只是就在这一派阴凉的寒气里在硬邦邦的圈椅上坐下,低了头静静的等待着。
      惠明的时辰估算的没错,她并未再等多久,门外便已从远到近的响起了些许人声的动静,惠明也未动身,依旧坐在原地,等着屋外被人从外头推开,才抬头看向了迈了门槛的人,开口叫了一声:“苏公公。”
      苏瑾不妨惠明坐在里头,愣了一瞬,还未来得及回答,惠明便又紧跟着开了口:“我今个回来早,去灶上练了练手,为公公做了一碗鸡丝面,还请苏公公赏脸尝上一尝。”
      鸡丝面,给他?苏瑾回过神来,心下又惊又喜,微微张了口,一时还未来得及说出话来,惠明却还是并不等他,又起身上前,径直越过他出了门口:“只是公公这屋子里太冷清了些,总觉着在这用膳怕也是吃的没劲儿,公公不如移步,去我屋里用?”
      惠明这次说完之后,便终于给了苏瑾回话的时间,只是立在门外,静静的看着他,苏瑾回过神,握了握腰侧的平安节,自然说不出哪怕一句拒绝的话语来,只是谦让道:“好…既是已做了,只是你当差本也辛苦,灶上又有厨娘,日后回来,还是不必这般麻烦。”
      惠明当前带了路:“我如今那差,不过就是挂个名罢了,哪里称得上什么辛苦?公公成日里御前伺候,才是当真辛劳,回来用一碗热乎乎面食才最适合不过。”
      听着这一番话,那一碗热乎乎的鸡丝面还没入口,苏瑾便觉着胸口已然是暖烘烘的,被什么东西烤着一般,嘴角才刚刚忍不住的浮起一丝弧度,惠明下一句忽如其来的话,便又叫他忽的僵在了原地:“我西面那间屋子,就是您给布置成了书房的,里头也放了一张罗汉榻,用过晚膳,您收拾收拾,便在那歇下吧。”

      
      第42章 

      直到坐在惠明的正厅, 苏瑾还有些回不过神来一般。
      苏瑾愣愣的放下手中木著,一碗热乎乎的鸡丝面一根不落的进了肚子里,原本还打算细细品尝, 将这味道好好的记在心里, 这会儿却也只是面色透着迷茫, 直到一口饭后的清茶下去,才忽的反应过来,自己竟是压根没尝出来自个刚才吃下的到底是个什么滋味。
      苏瑾轻轻的舔了一下上唇,还未来得及可惜,抬头看着惠明已在张罗着元宝去搬前头铺盖, 心下便又是猛地一跳, 忍不住的站了起来, 叫住了元宝, 看着惠明道:“这,我想了想,只怕还是不……”
      惠明回头瞧他一眼,好似知道他要说什么一般, 干脆利落的打断了他:“您若是觉着在一处不方便, 那您睡这就是了,我收拾收拾, 搬到前院去。”
      苏瑾自然不会叫惠明睡到前头那冰凉凉的屋子里去, 顿了顿后,便又低了头,十分严肃道:“这般, 与你名节有碍……”
      “我与公公对食的事,连陛下都知道了,难道不住到一处,我的名声便清白了不成?”惠明只回的理直气壮,她也是突然才发觉,原来苏公公这般“坏了”她的名声也是有好处的,最起码,若是还在乾德宫里时,她是决计没法子说出这般的话来。
      如此说来,不论是因着什么缘故,她还当真要谢谢贤妃娘娘将她与苏公公流言摆到了明处,这才又叫苏公公无奈之下,认下了这个“流言,”苏公公君子端方,既然如今她已然叫苏公公坏了“名声,”她自然便可以光明正大的将这事摆在明面上,否则,苏公公这般守礼之人,她靠着那点恩情,又到了何年何月才能与公公亲近?
      苏瑾听了这话果然便是一窒,仿佛她这是一句质问一般,面上便露出了显而易见的愧色来,他立在原地,对着惠明低了头:“这件事,是我的错,连累了你的……”
      “如今已然这样了,您又说这些做什么!”惠明又不是为了叫苏公公自责的,当下连忙开口拦下了他的话头,也上前一步,格外真诚道:“只是我能住在这这么舒服的屋子里,原本就是托了苏公公的照料,结果您只顾着准备我住的后宅,自个的住处却理都不理,那光秃秃的一片,眼睁睁的看着您住进去,叫我如何能安心?”
      苏瑾还欲解释:“我原本也就习惯……”
      可惠明却并不给苏公公解释的机会,又径直说道:“我在东边,您住西边,中间还隔了厅堂,原本也没什么不方便的,您且忍上几日,等着什么时候前头也都收拾妥当了,您再搬回去就是了。”说罢,又扭头看了一眼抱着铺盖立在一旁的元宝,开口催促道:“你怎的站这不动了?手脚麻利些,你师父还等着歇息呢!”
      元宝隔着手里的被褥偷偷瞧了一眼师父的脸色,犹豫一瞬,便也立即看出了在两人之间,惠姑姑是明显占据了上风了,当即便连忙点头:“小人这就去!”
      惠明却还不算完,看着元宝进了西边隔间,又扭头与苏公公道:“公公的鸡丝面也可用罢了?”
      苏瑾没反应过来一般,老老实实回道:“用罢了。”
      惠明便又笑了起来:“您用的舒服就好,我只怕自己手艺不精,亏了您的肠胃呢!”
      “怎会?多谢你这……”苏瑾连忙摇头,正要再多谢感谢夸赞的言语,可惠明今日却是打定了主意不叫他多说话一般,竟是又一次打断了他:“刚用罢膳,不好四处活动的,您快坐下,也别用茶了,厨下里有熬的稀稀的粟米汤,我叫人来与公公送上一碗!”
      惠明当然是有意如此的,到了这个份上,两个人的关系若想亲近,最要不得的就是这般来来回回的客气,她做好晚膳,本意不过是叫苏公公好好养养肠胃,顺道拉近关系,可这会儿若叫苏公公再正儿八经的与她客客气气的道谢,她再谦让一回?那还谈什么亲近随意?
      更莫提,惠明这会儿看着元宝抱着被褥去了书房里,心里还觉着那被子太过单薄了,又知道自己若是当真苏公公的面提起来难免又是一番推让,这会儿便干脆亲自去拿了一碗滚热的粟米汤来,将苏公公好好的在座位上安置了,这个则起身也一并去了西隔间。
      苏瑾虽还不明其中缘故,但惠明这一番雷厉风行,的确让还在努力接受今夜要与惠明同住一屋这桩事的苏瑾有些回不过神来,他端了盛着粟米汤的小瓷蛊,因是惠明亲手送来,自然舍不得说不喝,可以他自小的习惯教养,尤其是还在惠明面前,就更做不出晚膳用了一半就搁下放着,亦或者如宫中许多粗人一般端着饭碗就到处遛弯的举动。
      原本还想着趁着惠明不在,匆匆几口咽下便也过去,可偏偏不知是不是故意一般,这送来的这碗粟米汤却是烫的很,非得一勺勺的吹凉,慢慢用不可。因此虽然几乎有些手足无措,这会儿却也只得坐立不安的守在桌前,神思不属的用着粟米汤,倒分出了大半的心神去留意隔壁惠明的动静。
      “苏公公平日里就盖这些吗?”
      西隔间里,惠明伸手捏了捏苏公公的棉被,便皱了眉头。
      元宝点了点头:“以往在西侧所里,挨着乾德宫,也有火炕,这一层被子倒也够了,搬到景巷,小人本也说再换一层厚实的,可偏偏师父只说了不必麻烦,尽快收拾了早日住进来再说。”
      的确,从陛下赐下宅子,到苏公公告诉她已然安置妥当接她住进来,中间也只隔了不到三日功夫,中间连清扫带收拾,这么短的时间,的确是有些仓促了,并不可能处处都妥当,只不过眼下看来,她这后宅再没有一点不舒服的,所有不妥当都挪到了前院罢了。
      惠明抿了抿唇,除了一股子说不出的滋味之外,更多的也只是自责,她分明早该想到的,苏公公素来是个不拿自个身子当回事的,在乾德殿倒座房,包括西侧所里的住处都是格外的朴实简单,这么快的时间,又怎么可能在自个屋里准备的妥当呢?她若是昨个夜里就早些想到,也不必叫苏公公在前院那空落落,冰洞一样的屋子里住了一夜了。
      “你跟我来!”想到这,惠明摇摇头,便径直带着元宝去了自个的东隔间,打开了落地梨花柜,从里头重新翻出了一套新棉被被叫元宝抱着,只是她也搬得匆忙,下头铺着的褥子倒是没有多余的,惠明想了想,便又去自己架子床上翻了翻,将苏公公为她铺上的两层褥子,撤了上头一层更厚实的下来,两个锻面的喜鹊登枝长软枕头也拿了一个出来,也与元宝分着抱着,从还在喝汤的苏公公面前路过,也一并抱到了西隔间里。
      在正厅的苏瑾看出了惠明的意思,猛地站起了身想要劝阻,可惠明却是看都不看他一眼,脚步匆匆的便径直从他面前穿了过去。
      元宝那小子更不必提,只靠着门口,躲在惠明旁边,若不是他抱着的那一团厚被子太过显眼,只怕苏瑾都不一定能瞧得见他!
      苏瑾才刚站起身,抬着胳膊,一句制止的话都还没能说得出口,两个人便已从正厅里一闪而过,消失在了他的眼前。他顿了顿,便又只得默默的将胳膊与话头都一并收了回来,重新坐下,重新拿起了勺子,食不知味的重新用起了热汤。
      惠明当然不知道苏公公在外头的心思,她早已算好了,一碗热乎乎的汤水,等的苏公公用完,少说也一刻钟过去了,到时候她这早就收拾的差不多,说什么都也迟了,因此这会儿便也毫不耽搁,因着苏公公给她屋里备下的被褥不论内里还是面料都要比苏公公自个的要好上许多,这会儿便与元宝一并手脚麻利的将苏公公原本的被褥都一并垫到了下头,将从她屋里抱来的铺盖放在了最上头,虽说都是些琥珀丹朱月白之类的鲜嫩颜色,但胜在舒服暖和,这会儿也顾不了那许多讲究。
      收拾好了罗汉榻,惠明又让元宝去将她屋子里的火盆与汤婆子都端了一个过来,又出去寻了外头的老宫人叫他们送来洗漱的热水,等的这些都备好,估摸着苏公公的粟米汤便也该用完了,却没见过来,惠明这才起身去了正厅看了看,果然,苏公公已经喝完了汤,这会儿正正襟危坐,低着头,格外规矩的坐在桌案边。
      惠明看着,面上便又带了些笑迎了上去:“公公用罢了?”
      苏瑾微微抬眸看向了她,却未开口,只是就这般看着她轻轻的点了点头。
      许是因为屋里暖和,加上刚用的这一碗粟米汤的确是很热的缘故,苏公公的额上微微渗出了一层薄汗,面颊也烧的微微发红,仿佛间连眼眸都微微有些水润似的。
      苏公公原本就面色白皙,面颊的微红便越发显眼,这么抬头一看,带了些水气的桃花眸里便愈发露出了几分缠绵的多情之意。
      惠明对着苏公公这样的眼神,便也忽的一顿,一时间也跟着低了头,方才的雷厉风行、利落大方都不知被抛去了哪里一般,只低声道:“热水都备好了,公公可要洗漱?”
      倒仿佛是你进我退的对弈一般,苏瑾方才因着猝不及防行事无措,惠明便能大大方方的寸步不让,可如今惠明面上露出了几分腼腆的矜持之意,苏瑾却反而重新恢复了平静一般,只站起身,慢慢道:“我不急,你晚膳可用过了?”
      惠明点头,苏瑾却又看了看天色,起身道:“我方问了,你是酉时回来用的膳,因着等我又耽搁到这会儿,又忙活半天,想必也该饿了。”
      说着他又抬头看向了元宝,先淡然吩咐道:“热水既是都备好了就给东边送过去,叫姑姑先洗漱,省的一会儿又凉了。”
      元宝也是有眼力的,方才还一副唯惠姑姑之名命是从的模样,这会儿一眼扫过,便立即转了风向,恭恭敬敬的应了一声,挽了袖角将刚送到西面的热水木桶搬到了惠明所住的东边。
      苏瑾见状又转过身,只静静的又看着一旁的惠明,温声低声道:“你先去洗漱,我从宫里带回来的燕窝,刚叫厨娘熬了一碗,你用罢了,再漱漱口便正好歇息。”
      若说这是一场对战,那方才还旗开得胜的惠明在这样的目光里便已败的丢兵弃甲,连连点头之后,便几乎躲闪一般的退回了自个的寝室里。
      苏瑾看着惠明进了寝室,却也并未离开,仍旧立在正厅内,外头元宝送了熬好的燕窝来,他亲自接过了,却依旧等在屋外,只是静静的听着里面隐隐约约的水声,约莫两刻钟功夫后,听着寝室里后方门有开合及倒水声,猜测惠明应该是已洗漱妥当了,这才端了瓷碗亲自送到了寝室内。
      惠明的确已经脱了外头的大衣裳,这会儿正只着里衫坐在床前的长榻上,光着双脚,只趿着软底的布鞋正在卸着头上的钗环,袖口滑落,露出一截水葱似的皓腕。
      仿佛被那一抹洁白刺到了一般,苏瑾只瞧了一眼,便立即垂下了眸子,只将手上的燕窝放到了惠明手边的小案上。
      苏瑾送来的燕窝便是不冷不热,刚好入口,加上是睡前的吃食,本就是小小的一碗,惠明侧身低头,不过三五口便喝了干净。
      候在一旁的苏瑾听着瓷碗被轻轻放下的声音,便又垂着眸子上前,将空了的碗勺重新端起:“夜里冷,你莫再出来,早些睡下。”顿了顿,听了身后传来了一声低低的答应,这才接着动了步子,在屋外低头帮着合上了木槅门。
      苏瑾出门后便也回了自个的西面书房,又抬头看着,直到看着东边寝室的烛火都熄了,自方才起便一直紧攥着手心才慢慢的松了下来,他松了一口气般的在罗汉榻上缓缓坐下,分明榻上是一派厚实的和软,可他感受到之后却又被针刺了一般的站了起来。
      苏瑾猛地回头,看着榻上这原本该铺在惠明床上的被褥,垂了垂眸,便又看向了正待出门的元宝:“去前院备水,我先沐浴。”顿了顿,又补充一句:“出入小心些,莫吵醒对面。”

      
      第43章 

      等到苏瑾将全身上下都洗了个干净再回来时, 便已是多半个时辰之后。
      隔了这么久,后宅惠明所住的寝室便已是一派静谧,苏瑾怕若再点火烛, 光亮会叫惠明察觉, 便只摸着夜色, 轻手轻脚的回到西隔间,连木格门都不敢关的太死,唯恐会发出什么动静来。
      刚刚在前院沐浴过,脱了外头的大氅后,只一身中衣的苏瑾浑身都还带着水气, 身上还好些, 用几块布子便也擦干了, 但头顶的三千烦恼丝却是没那么容易干透, 尤其这半夜里从外头走进来,一缕缕都已结冰了一般,只冻的发硬,进屋之后, 才又因着屋里的温度一点点的软了下来, 往下渗着水珠。
      苏瑾连身上的尘土污秽都不愿沾到榻上,自然更不愿就这般上榻, 叫湿漉漉的头发污了惠明送来的被褥枕头, 在一片昏暗之中进门之后,便只在罗汉榻前的承足上屈膝坐下,守着火盆的热度, 拿了一块半干的软布,慢慢烘着自个的头发。
      这时辰已经不早,在这一片黑暗里呆的久了,渐渐地,苏瑾只靠着隔过窗纸投进来的月光,便能将屋内各处隐隐都看出些轮廓,苏瑾静静的看着自己的发间的水汽化做白雾一缕缕的在火盆周遭上升,仿佛唯恐惊扰了谁一般,渐渐的,便连自个的呼吸都放轻了许多。
      这大冬日里的夜班时分,外头一声虫鸣鸟叫也无,只风声一阵阵的呜咽作响,女鬼夜哭般的渗人,可苏瑾却是面色平静,微微闭了眼,只要想到惠明这此刻便躺在离他不到十步之隔的一间屋子内,在这一片静谧之中,心内便只觉着说不出的平静,仿佛连这个风声都显得悦耳了许多一般。
      在这难得的平静与放松里,苏瑾微微放松了脊背,往后靠在罗汉榻沿上,又重新自装在胸口的小荷包里,拿出了最初的如意节来,放在手里轻轻摩挲。
      惠明之后又为他亲手缝了六个小荷包,三个各色式样的络子,苏瑾都一一仔细的存放着,在腰间轮换着带,而这最初的如意节因为边角都已有些磨破了,再带不得,但苏瑾却也并未收起,而是用荷包装起,细细的收在了怀里,每晚睡前都要拿出来仔细瞧一瞧。
      这已是他多年的习惯了,自从在掖庭的太平缸下,光着脑袋的小小惠明拉过他的手将这如意节塞到了他的手心起,苏瑾就没叫这小小的络子离开过自个身上。
      不论每天的白日里有多么疲累,等的夜深人静之时,摸一摸这如意节,他能记起当初那雏鸟一般的小宫女,他便也能告诉自己,世人并非全是那等只会恃强凌弱,分明自个也已低贱到了尘埃,却还要变本加厉,踩着他人的苦痛往上爬,甚至只为从中取乐的禽兽恶徒,他如今活在这世间,所承受的也并非全然都是饥寒苦痛,欺辱折磨,就在宫中,就在这附近,还有一个人会真心的希望他事事如意,待她温暖,给他劝慰。
      只有想到那小小的姑娘,只有趁人不注意时,借着添水、洒扫,甚至倒夜香送恭桶的粗贱活计,从角落里偷偷的瞧上一眼那唯一干净透亮的小姑娘,他才能叫自己相信夫子长辈们教导的“人性本善,”相信自小所学“忠信廉洁,立身之本,”才能学着那些人的下作恶毒心机手段,从那一片黑暗污秽的地方爬出来,却没有变的如他们一样,没叫那污秽将自个从里到外染个干净,才能守住了自己最后的一片本心。
      但苏瑾心下却也清清楚楚的知道,这些不过只是他的一厢情愿罢了,坚守也好,安慰也罢,皆是他一厢情愿加诸于惠明身上。惠明本身,却是并不知道,也从来在意过他的存在。
      他的小姑娘,从来都与他无干。
      他原本以为这样的日子会一直持续他死的那一日,却不曾想,在上月里却得知了她不过失手跌了一块料子,便被罚在冷风里站了一个时辰都未完。
      宋惠明是采选进宫的良家子,虽也会学规矩受教训,却不同于他这等官奴出身的罪人,一进宫便任人践踏,莫提小惠明打小便乖巧懂事,又绣工精湛,一日日的在深宫里长大,倒也称得上是一句一路顺遂。
      也正是因着这样的缘故,苏瑾竟是忘了,在这宫中,身为宫人,受罚原本就是常事,即便不因出身,不因犯错,不提正经的主子,哪怕只是顶头上司心内一时不痛快,都能教你受足了皮肉之苦!
      这在宫中本就是常事,甚至细论起来,惠明这站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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