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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宫凤华-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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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宗亲里不乏机灵之辈,立刻搜罗盛渲奸污幼女的罪证,呈至圣前。
  尚未成年的幼帝勃然大怒,下令革了盛渲的王位,将他关进宗人府天牢。不出数日,盛渲便畏罪自尽,死在了天牢里。
  ……
  前世她活了八十年,一生中仇敌对手颇多。
  盛渲无疑是其中最令人“刻骨铭心”的一个!
  谢明曦目光微冷,神色未变。
  一行人很快到了郡主府外。
  门房管事利索地开了正门。
  谢元亭利落地下了骏马,颇为冷淡地喊了一声三妹。
  他心性凉薄,气量狭窄。三日前在谢府丢人出丑,他全数归咎到了亲妹妹身上。便是见了她,也无半点好脸色。
  盛渲目光落在谢明曦略显稚嫩的美丽脸庞上,眼中骤然闪过奇异的亮光。
  盛渲翻身下马,走上前来,俊脸含笑:“你就是明曦表妹吧!我是锦月的同胞兄长,你可以叫我渲表哥。”
  谢明曦心中暗暗冷笑一声,面上露出恰到好处的羞怯:“盛公子这般称呼,令我不胜惶恐。”
  盛渲温和一笑:“你虽是庶出,也要尊称姑母一声母亲。于礼法而言,我们确实是表兄妹。只是往日未曾相见罢了。”
  话音刚落,盛锦月便从马车上下来了。
  盛锦月先瞪了谢明曦一眼,然后娇嗔:“大哥!前两日便是她口出不逊,羞辱于我。你可得为我撑腰出这口闷气才是!”
  随后而来的谢云曦也狠狠瞪了过来,一副和谢明曦誓不两立的架势。
  谢元亭警告地瞥了谢明曦一眼。
  谢明曦颇为无辜地眨眨眼:“大哥,你为何这般看着我?莫非我做错了什么事?”
  当然是大错特错!
  区区谢府庶女,和淮南王府的小郡主如何能相提并论。盛锦月便是出言羞辱,谢明曦也该隐忍不发。更遑论主动招惹!
  谢元亭总算要脸,当着众人的面,并未直言。淡淡说道:“先进去给母亲请安。是非曲直,自有母亲来评断做主!”
  盛锦月高傲地睥睨谢明曦一眼,率先迈步。
  谢云曦同样不屑一顾,冷笑一声,和盛锦月一同进了郡主府。
  谢元亭半点体恤妹妹的心思都没有,转头冲盛渲笑道:“表哥请进府。”
  盛渲却笑道:“我们身为男儿,总该让一让姑娘家。让明曦表妹先进府吧!”
  谢元亭:“……”
  谢元亭立刻看向谢明曦,满面微笑,和颜悦色:“三妹,你先行。”
  片刻间便似换了一张脸。
  谢明曦轻笑一声:“听闻蜀地有人擅变脸之技,大哥何时去了蜀地,竟学了这门绝艺回来?”
  谢元亭:“……”


第16章 旧友
  谢元亭面色忽红忽白,在“恼羞成怒”和“怒极翻脸”之间变幻不定。
  盛渲目中闪过一抹异彩,深深地看了谈笑间噎得谢元亭说不出话来的少女一眼。
  用少女来形容,其实有些牵强。
  十岁之龄,正是介于女童和少女之间的微妙年纪。
  她脸庞生得精致秀丽,身形却单薄,尚未长开。纤细的腰身不盈一握。犹如枝头娇嫩的花苞,稍稍用力,便能掐断……
  盛渲将瞬间涌起的不可告人的欲望按捺下去,冲谢明曦微微一笑:“明曦表妹说话颇为有趣。”
  谢明曦胃中隐隐作呕,面上不露声色,淡淡一笑,迈步进了郡主府。
  身后,一直有一双眼睛紧盯着她的身影。
  仿佛一匹贪婪又凶残的饿狼,紧紧地盯上了猎物。
  ……
  比起谢府,永宁郡主府至少大了三倍。
  淮南王儿子颇多子嗣丰盛,却只有永宁郡主一个女儿。永宁郡主出嫁时,十里红妆,令人艳羡。
  这座郡主府,也是淮南王亲自选址建下的府邸。亭台楼阁,雕栏画栋,处处可见奢华。
  从玉扶玉都是第一次进府,俱都瞪圆了眼睛,目不暇接惊叹不已。
  过了片刻,从玉才反应过来,迅速扯了扯扶玉的衣袖。
  别给小姐丢人现眼。
  扶玉立刻收回目光,目不斜视。
  两人的小动作,自然瞒不过谢明曦。因重遇盛渲而生出的憎恶气闷缓缓散去,脚步也轻快起来。
  再遇仇敌,该怎么办?
  当然是让他再死一回!
  让他死得更早更惨!
  盛锦月谢云曦早一步进了内堂,行礼过后,各自依偎在永宁郡主身边。
  冷面冷心的永宁郡主,此时眉眼含笑,和蔼可亲。对盛锦月亲切温柔,犹胜过对自己的女儿:“锦月,今年你也要去考莲池书院吧!可曾报过名了?”
  盛锦月笑着应道:“已报过名了。”
  永宁郡主含笑道:“既是想考书院,可得好生准备。今年一同入莲池书院的,还有六公主。你和云娘若能一起考中,便和六公主是同窗了。”
  脚步刚踏入门槛的谢明曦,听到六公主的名讳,心里悄然一动。
  ……
  当今天子建文帝,独宠俞皇后一人。
  奈何俞皇后只生过一女,之后数年再无所出。
  天家繁衍子嗣为重,建文帝的后宫中,陆续有了嫔妃和皇子。
  建文帝最喜嫡出的长女,赐封号昌平长公主,并赐了富饶的两郡之地为封地,权同诸侯。原本排行居长的大皇子,也在建文帝的授意下变成了二皇子。
  男女依年龄一起排序,也在京城盛行起来。
  建文帝共有七子两女。
  其中六公主和七皇子,是一对龙凤双生子。龙凤呈祥,视为吉兆。建文帝对这双儿女十分喜爱。除了长公主之外,连一向得宠的三皇子四皇子也被压了风头。
  身份低微的梅才人,也因生育有功,被封为梅妃,位列四妃之一。
  可惜,七皇子未曾养大,八岁时不慎落水而亡。
  七皇子之死,对梅妃打击颇大,梅妃一病不起。年少的六公主也在一夕之间性情骤变,阴郁沉默,再未展颜,甚至不肯张口说话。
  建文帝怜惜幼女,便和俞皇后商议,让她入莲池书院读书。和同龄的少女同窗读书,多些同龄玩伴,性子也能活泼一些。
  俞皇后自无不同意之理。
  前世,六公主便在这一年进了莲池书院。
  莲池书院有规定,进书院读书,只能带一个人伺候笔墨。类似于书童伴读。谢云曦一肚子草包,永宁郡主自不敢让谢云曦只身进书院。
  永宁郡主许下承诺为谢元亭求盛锦月为妻,丁姨娘泪水汹涌地哭泣哀求。她便成了谢云曦的贴身伴读,一同进了莲池书院。
  说是伴读,做的活计和丫鬟也没什么两样。
  在莲池书院就读的,多是大齐贵女。自不会将她这个区区谢府庶女看在眼底。丫鬟们也知她不是同类,极少主动攀谈。她无形中被孤立冷落,心中难过的时候,便会独自到竹林里偷偷哭上一回。
  没想到,竟在竹林中偶遇了同样低落消沉的六公主。
  六公主背对而坐,听闻脚步声猛然转头。
  眼中泪光未散,目光却戒备而冷厉。
  她被吓了一跳,正要跪下请罪。六公主看清她的脸孔后,神色顿时缓和几分,冲她略一点头,示意她坐下。
  她战战兢兢地坐下。
  至始至终,六公主未和她说话。
  就这么默默对坐一个下午。
  再之后,她和六公主似有默契一般,每隔半个月,便会去竹林小亭坐上一坐。偶尔说上只字片语,大多时候,什么也不说,只是彼此陪伴。
  于年少孤独的她而言,这已是少有的同龄玩伴。只是这个朋友身份太过矜贵,不便太过亲近,免得落下攀附之名。
  她和六公主来往虽不多,到底落入有心人眼中。
  众人讶然之余,对她的态度也渐渐温和。便是谢云曦,也碍于六公主的颜面,不敢再过分欺辱于她。
  三年后,常年缠绵病榻的梅妃消香玉陨。
  十四岁的六公主也随之大病一场,尚未来得及领略世间美好,便不治身亡,饮憾而终。
  ……
  于年少时的她而言,六公主是她唯一的朋友。
  六公主之死,着实令她伤怀难过了许久。
  数年后,她执掌宫廷,命人重新修缮拂月宫。闲着无事的时候,便会去小坐片刻。
  岁月漫漫,时间飞逝。转眼数十载。除了她之外,怕是再无人记得那个阴郁沉默的少女了。
  此时骤然听闻六公主之名,她心神略有些恍然,更多的却是和旧日好友即将重逢的快慰欣喜。
  她不再是那个温软怯懦无用的谢三小姐。
  这一世,她会竭尽全力,保住六公主一命。
  “母亲!”谢云曦眼尖地瞄到谢明曦的身影,立刻嚷了起来:“三妹已经来了!你可得为锦月表姐和我做主!好好训斥三妹一顿!”
  永宁郡主目光一闪。
  换了平日,她定会拿出嫡母的威严,狠狠训斥发落谢明曦。只是,莲池书院考试即将临近,不宜逼迫太紧。免得谢明曦激烈反弹,不肯乖乖就范。
  永宁郡主略一沉脸,不痛不痒地呵斥谢明曦几句。
  谢明曦早知会是这个结果,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表情,顺便冲谢云曦笑了一笑。
  谢云曦气得跳脚,正要张口怒骂。
  永宁郡主目光一冷,扫了过来。
  谢云曦悻悻地住了口,将头扭到一旁生闷气。
  此时,盛渲和谢元亭并肩而入。
  永宁郡主对盛渲之疼爱,自然更胜盛锦月,笑着起身亲自相迎:“既是来了,中午便留在府中,等用了午膳再走。”
  盛渲本不欲留下,眼角余光瞄到谢明曦的身影,立刻改了主意:“如此,便叨扰姑母了。”
  ……


第17章 偏心
  永宁郡主心情颇佳,立刻命厨房准备午膳。
  谢明曦微笑说道:“母亲,我自己带了厨娘进府。中午便自行用饭,不扰母亲雅兴。”
  永宁郡主随意地点了点头。
  永宁郡主平日很少过问谢府内宅,不过,自有人定时向永宁郡主回禀谢府里发生的“大事”。谢明曦从鼎香楼聘请厨娘,丁姨娘一连几日在春锦阁外碰壁,永宁郡主当然知晓。
  不过是个羽翼未丰的孩子闹意气而已。暂且容她几日。
  谅她也不敢肆意妄为!
  谢明曦行了一礼,转身退下。
  盛渲心中有些失望,面上却未显露。
  来日方长!
  以后,总有机会“亲近”。
  ……
  午饭后,盛锦月兄妹一同告辞。
  谢元亭立刻笑道:“我送表哥和锦月表妹一程。”
  盛渲不置可否。
  盛锦月对谢元亭的殷勤体贴十分受用。
  不过,她生性高傲,对谢元亭的庶子身份总有几分嫌弃,平日来往,也颇为冷淡。此时满目矜持,看不出半丝欢喜。
  谢元亭看在眼中,也不气馁。
  父亲谢钧出身寒微,照样能娶郡主为妻。他被养在嫡母名下,又是谢家唯一的儿子,日后想娶一位名门闺秀,不是难事。
  眼前这个高傲的淮南王府嫡女,迟早会是他的掌中物。
  上了马车之后,盛锦月不满地轻哼一声:“不过是个妾生子,仗着姑母无子,在府中处处摆出大少爷的样子。整日腆着脸往大哥身边凑,还口口声声叫我表妹!真是厚颜无耻!”
  盛渲声音颇为温和:“姑母无子,他自小便养在姑母身边,和嫡子也没什么差别。就是看在姑母的颜面上,也要给他几分颜面。”
  盛锦月不情不愿地应了一声,又噘了嘴:“大哥真是好脾气!”
  盛渲目光微闪。
  祖父淮南王不缺儿子,嫡出庶出加起来共六个,女儿却只有一个,自是格外疼宠。再者,永宁郡主自幼被接进宫中养大,颇得李太后青睐。
  大齐朝宗亲之女颇多,真正被封郡主之位的,不过十之一二。永宁郡主在其中无疑是佼佼者。
  他肯自降身份,和谢元亭来往,不无向永宁郡主示好之意。也是有意做给祖父看。
  谢元亭对盛锦月的殷勤热络,他都看在眼底。
  此时年龄都小,说什么都为时过早。
  “过些时日,你和云曦明曦两位表妹都要参加莲池书院的入学考试吧!”盛渲故作不经意地笑道:“这几日你不妨多邀她们到王府来做客,商议如何应考。”
  盛锦月颇不乐意:“云曦表妹也就罢了,那个谢明曦算什么表妹!我才懒得理她!”
  盛渲略略皱眉,瞥了盛锦月一眼。
  盛锦月悻悻地改了口:“罢了,我听大哥的就是了。”
  盛渲这才舒展眉头,微微一笑。
  ……
  永宁郡主府,荣和堂。
  “母亲!”盛渲兄妹一走,谢云曦便忍不住娇嗔起来:“你今日为何不狠狠呵斥三妹,为我出气?”
  永宁郡主淡淡道:“我自有考虑。”
  谢云曦骄纵成性,跺跺脚道:“我不管!总之,母亲要为我出这口恶气才行!”
  那一日谢明曦出言挑唆,害得她一连几日低头示好,才哄得盛锦月不再介怀。
  她什么时候受过这等闲气?
  一定要给谢明曦一个教训才行!
  永宁郡主却皱了眉头,低声呵斥:“莲池书院入学考试就快到了。到时候得靠着她为你考进书院。这段时日,你老实消停些。便是装,也得装出姐妹和睦的样子来!”
  谢云曦还待再说什么,永宁郡主已沉了脸:“若你也有她的聪慧才学,我何须这般费心!”
  永宁郡主一沉着脸,谢云曦便不敢再吭声,委委屈屈地应了一声。
  永宁郡主见她这般模样,又放缓了语气:“云娘,你今年十一,不算小了,也该知道为自己谋划才是。”
  “等日后进了书院,我便让你三妹跟在你身侧做伴读。所有需动笔的课业,皆让她动手。她擅长诗画,日后你便能以诗画闻名京城。”
  “你有了才名,便有资格入选皇子妃。”
  “二皇子已定下亲事,今年便会成亲。三皇子四皇子今年俱十三岁,五皇子十二岁。待过几年选妃,你年龄正合适。若能嫁入天家为儿媳,日后便是皇子妃。或许还有机会更进一步。”
  一提起亲事,谢云曦顿时娇羞不已地红了脸孔,轻轻跺脚:“母亲!女儿还小,说这些做什么。”
  “傻丫头!”永宁郡主目光一柔:“皇子选妃,慎之又慎。家世才貌,缺一不可。有意嫁入天家,便要提前筹谋。”
  说完,又叹了口气:“你父亲的官职实在是低了些。”
  区区一个四品官,委实拿不出手。
  如果不是背靠淮南王府,谢云曦连角逐皇子妃的资格都没有。
  谢云曦听出永宁郡主话中之意,咬了咬嘴唇,将对父亲的不满咽回肚中。
  兄妹三人中,谢钧最器重长子,无可厚非。庶出的谢明曦,竟比她更得父亲欢心。委实令谢云曦耿耿于怀忿忿不平!
  谢钧从不露于面上,细微之处总能窥出几分。
  这也令心高气傲的谢云曦大为挫败。
  她绝不肯承认自己不及谢明曦,只觉父亲偏心。
  “云娘,”永宁郡主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我说的话,你可都记下了?这段时日,你出府做客,要带上明娘同行。”
  谢云曦不情不愿地点了头。
  ……
  郡主府里空置的院落不少。
  谢明曦像前世一般,住进了碧水阁。离谢云曦的云水阁仅数步之遥。
  碧水阁也算干净宽敞,内里陈设,却比云水阁差了一截。从玉扶玉不识货,谢明曦却一眼便知。
  暂居之处,倒也无妨。
  休息了半日,待到晚上谢钧归来,“一家人”有模有样地坐到了一起。
  谢钧目光扫过三个儿女的脸孔,欣然笑道:“一家人就该如此。”
  可惜,无人响应。
  永宁郡主神色淡淡,谢元亭唯嫡母马首是瞻,谢云曦嫌恶地看了庶妹一眼。
  唯有谢明曦,冲谢钧笑了一笑:“我也盼着时有机会和父亲相聚。”
  谢钧目光一柔:“你以后就安心在这里住下吧!”
  浑然忘却这里是永宁郡主府,而不是谢府。
  谢明曦故作歉然地叹了一声:“只姨娘一个人留在府中,我委实放心不下。等过些日子,我便回去。”
  谢钧:“……”
  谢钧尴尬地看了面色冷然的永宁郡主一眼,咳嗽一声,扯开话题:“明娘,听闻你在府外请了一个厨娘回来。”
  谢明曦甜甜一笑,露出浅浅梨涡:“正是。女儿还从账上支了百两银子。”
  百两银子不是个小数目。
  谢钧稍稍有些肉痛,口中却颇为慷慨:“若不够用,只管和我张口。”
  谢明曦目中一亮:“女儿正嫌身边人手不够,想再买几个趁手得用的。那就多谢父亲了!”
  谢钧:“……”
  谢钧忍着肉痛,笑着点头应允。
  谢云曦用力握紧手中的筷子,心底不平再次蜂拥而起。
  父亲为何偏心三妹?
  明明她才是谢家嫡女!
  ……


第18章 隐秘
  晚饭后,三个儿女各自回了院子。
  谢钧却未离开,“留宿”荣和堂。
  可惜,夫妻永无真正独处的时候。碧瑶和点翠寸步不离地守在一旁。既是提醒,也有防范之意。
  谢钧看在眼中,心中倍觉羞辱愤怒。
  这么多年来,他在人前装模作样,以“娇妻美妾”而自傲,几乎瞒过了所有人。可他无论如何也骗不过自己。
  永宁郡主当年挑中他为夫婿,根本不是因为他俊美出众的相貌。而是因为他出身寒门,在朝中无丝毫根基。可以任凭她拿捏!
  十几年来,他和永宁郡主从未同过房。
  便是当年的“洞房花烛夜”,也未能一亲芳泽!
  “谢钧!”永宁郡主冷冷地直呼其名:“明娘是庶出,云娘才是你嫡出的女儿!你便是偏心,也该偏着云娘才对!”
  嫡出?
  谢钧目中浮起浓浓的嘲讽,淡淡应道:“明娘天资聪颖,更胜我年少之时。如此出色的女儿,我这个做父亲的,岂有不偏心之理!”
  谢云曦唯一可取的,也只有那张脸了。
  永宁郡主听出谢钧话中之意,脸孔骤然冷了下来。
  瑶碧点翠俱都垂头不语。
  ……
  寝室里一片近乎死寂的安静。
  静得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瑶碧点翠虽未抬头,依然能清晰地感受到两个主子之间令人心惊的沉默对峙。
  谢钧和永宁郡主四目相对。良久,到底是谢钧先败下阵来:“郡主之言,我记下了。”
  永宁郡主冷笑一声:“你记住便好。”
  “谢钧!你给我记清楚自己的身份!说话行事,需三思而后行。否则,真闹出什么纰漏,父王第一个就饶不了你!”
  谢钧心血翻涌,右手用力一握拳。
  软饭也不是那么好吃的。
  这些年,淮南王女婿的身份,给他带来了极大的便利和数不尽的好处。在永宁郡主这儿,也受足了闲气闷气。
  谢钧面色实在难看,冷不丁地冒了一句:“再有月余,便是嫣然的祭日了。”
  面色霍然难看的人,成了永宁郡主。
  永宁郡主目光冷厉地盯着谢钧,声音里满是寒意:“郡马记性倒是好的很。区区一个陪嫁丫鬟,死了十年,竟也记得这般清楚。”
  永宁郡主仿若择人而噬一般的凶狠目光,令谢钧心惊之余,又涌起难以言喻的畅快。脑海中隐约浮出一张明媚可人的少女脸孔来。
  ……
  当年被淮南王相中为婿,谢钧曾遥遥见过永宁郡主一面。
  年少时的永宁郡主,乌发如墨,明眸红唇,冷艳不可方物。
  谢钧一见之下,便心荡神驰,情难自禁。很快便下定决心,宁可背负悔婚之恶名,也要娶永宁郡主为妻。
  费尽口舌哄得表妹丁含香退让正妻之位后,他风光地迎娶永宁郡主。满心激动欢喜的他,在新婚之夜,便被迎头一盆冰水泼得回不过神来。
  永宁郡主毫无喜色,甚至连正眼看他的兴趣也没有。
  新婚当晚,陪嫁丫鬟嫣然代为圆房。
  嫣然也是个明艳的美人,虽是完璧之身,却颇有风情,枕席间柔媚至极。谢钧享尽艳福,身为丈夫的自尊心却大大受辱。
  只是,他好不容易攀上淮南王府,绝不肯就此罢手!
  这一口闷气,不咽也得咽下。
  夫妻两个在人前“举案齐眉”“恩爱和睦”,到了私底下,便冷若寒冰。
  他倒是有意融化这块“寒冰”。奈何永宁郡主根本不让他近身,别说同房,连碰一碰手指都无可能。
  一年之后,嫣然怀了身孕。
  永宁郡主立刻对外宣称有孕,私下以养病未由,将嫣然送至一个偏僻田庄里。
  之后,永宁郡主一直在府中“养胎”。八个多月之后,嫣然在田庄里临盆。同一日晚上,永宁郡主“肚痛发作”,“生”下女儿,取名云曦。
  谢钧喜得“嫡女”。
  嫣然很快“病逝”。
  一个年轻鲜活的生命,悄然陨落。
  ……
  十年来,永宁郡主对嫣然之死绝口不提。
  每每屈居下风心中憋闷时,谢钧便忍不住提上一句。看着永宁郡主满是愤怒却生生忍而不发的脸孔,谢钧心中愈发快意。
  “说起来,点翠倒是生得有几分肖似嫣然。”谢钧故作不经意地又说了一句。
  点翠一怔,反射性地抬头。
  八年前她被买入府中之时,嫣然已下葬两年。她也曾听闻过嫣然这个名字,却从来不知,她的相貌竟和嫣然肖似……
  所以,当年永宁郡主才会在数十个丫鬟中一眼相中她?
  永宁郡主语气冰冷,如冬日寒霜:“谢钧!立刻滚出去!”
  对一个男人来说,这等语气无疑是极大的羞辱!
  谢钧目中闪过愠怒,冷笑一声,拂袖而去。
  瑶碧略一踌躇,未跟上去伺候,而是走到永宁郡主身边,轻声劝慰:“怒极伤身!请郡主息怒!”
  永宁郡主满面愤怒的潮红,深深地呼出一口气:“你先退下。”
  瑶碧不敢违令,悄然退了出去。
  关上门的刹那,屋里传出点翠一声惊呼。
  瑶碧无奈苦笑。
  阎王打架小鬼遭殃!今日她和点翠两个怕是都要吃些苦头了。
  ……
  隔日,碧水阁。
  “启禀小姐,牙婆来了。”从玉恭敬禀报。
  谢明曦略一点头。
  过了片刻,穿着一身绸衣的牙婆走了进来。
  这个牙婆姓吴,平日时常出入官宦府邸内宅,颇懂规矩。恭敬地行了一礼,便张口相询:“不知谢三小姐想买什么样的下人?”
  谢明曦淡淡说道:“我要买犯官府上被卖出的奴仆。”
  吴牙婆一愣,下意识地抬头看了过来。
  这位谢三小姐,生得秀美无伦容色倾城,看着便是十指不沾阳春的官家千金。
  这等娇娇女,买的不是小丫鬟,而是犯官奴仆?
  没等吴牙婆发文,谢明曦又道:“年龄稍大一些无妨,要有管理商铺或打理田庄的经验。男女皆可!”
  “给你两日时间。两日后,带人进府。”
  吴牙婆一一应下。
  扶玉快步走了过来,手中捧了一张精致的花筏:“小姐,淮南王府送了请帖来。”
  ……


第19章 小惩
  谢明曦接了花筏,随意扫了一眼。
  是盛锦月命人送来的请帖。
  莲池书院入学考试在即,适龄的京城贵女,无不报名,跃跃欲试。盛锦月设下“文会”,邀一众贵女赴会。
  时间定在三日后。
  前世盛锦月并未发请帖给她,只谢云曦一人前去。回府郁郁不乐几日。
  因为这次文会里,未来的皇后李湘如也在被邀之列,琴艺高超,大出风头。将众人映衬得黯淡无光。
  谢云曦最喜出风头,偏偏没这个能耐,眼睁睁地看着李湘如独占鳌头,焉有不气闷之理。
  李湘如身为李阁老的嫡出孙女,才貌出众,在数日后的莲池书院入学考试里,一举夺得头名。之后几年的书院考核中,年年第一。
  谢云曦“诗画双绝”的名头虽然响亮,却有一个致命缺憾。
  李湘如时常当众抚琴,引来众人赞口不绝。而谢云曦,却绝不敢当众作诗作画。两相比较,便落了下风。
  “小姐要不要应下请帖?”从玉小心翼翼地问道。
  谢明曦挑眉,油然一笑:“当然应下。”
  要考莲池书院,总要遇上李湘如。
  既是如此,提前会一会前世宿敌也无妨。
  ……
  谢云曦当日便来了碧水阁。
  谢明曦在窗下摆了几案,正执笔调色。
  大小长短粗细不一的画笔,足有十余支。颜料整齐地摆放在精致的木匣里,赤橙黄绿朱红靛青等各种颜料在木格里,一眼看去,足有数十种。
  春日景色最佳,一花一叶皆可入画。
  尚未落笔,谢明曦便已听到门外响起熟悉的少女声音:“快些开门!”
  扶玉壮着胆子说道:“二小姐请留步。三小姐作画时最喜清净,吩咐奴婢在外守着,不让任何人进去……”
  啪地一声脆响,打断了扶玉。
  谢云曦之前憋的闷气,无处可泄,此时尽数发作到了扶玉身上:“混账!区区贱婢,竟敢拦着主子。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再多舌,今日打烂你的嘴!”
  谢明曦目光一冷,搁下笔,亲自去开了门。
  趾高气昂令人憎厌的脸孔顿时映入眼帘。
  扶玉脸上鲜红的五指印记格外刺目。
  “三妹,你身边丫鬟不懂规矩!我替你出手教训她一回。”谢云曦高傲又轻蔑地说道:“你就不必谢我了。”
  扶玉满心委屈,却不敢辩驳。
  这里是郡主府,谢云曦是嫡女,有永宁郡主撑腰。谢明曦初来乍到,若和谢云曦起了冲突,不用想也知道吃亏的会是谁……
  再者,小姐也绝不会为了区区一个丫鬟就和二小姐争执翻脸。
  这一巴掌,算是白挨了!
  ……
  谢云曦目中露出挑衅得意之色。
  她故意扇扶玉耳光,为的就是折辱谢明曦!
  谁也没料到,谢明曦回应得如此强硬直接:“身边丫鬟,我自会调教,不劳你费心。还有,碧水阁如今是我的住处。以后你想进碧水阁,得我点头才行。”
  谢云曦:“……”
  扶玉心头一热,很快红了眼眶。
  谢云曦俏脸忽红忽白,一双眼快要喷出火星:“谢明曦!你竟敢这般和我说话!”
  “说了又如何?”谢明曦深谙气死人不偿命之道,似笑非笑地扬起嘴角:“莫非二姐又要去向母亲告状?”
  谢云曦恼羞成怒:“你……”
  “不过,这也怪不得你。”谢明曦一脸“我懂你”的大度:“没有母亲撑腰,谁也不会将你放在眼底。你还是去吧!”
  谢云曦脸孔涨得通红,气急败坏地扬起手。
  扶玉从玉俱是一惊,各自抢上前来。
  谢云曦身后的几个丫鬟,似未看见这一幕一般,或望天或看地或左顾或右盼。
  变故突生,谁也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
  “诶哟!”
  谢云曦并未打中谢明曦,用力过猛,整个人踉跄冲上前两步。不知怎么右腿一软,重重地摔到在地。
  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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