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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宫凤华-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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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明曦浅浅一笑:“林公子谬赞了。”
  林钰咧嘴笑道:“不是谬赞,是发自肺腑的钦佩。能考中莲池书院头名,可见谢三小姐才学过人。日后若有机会,还请多多指教。”
  半年后便是一年一度的书院大比,只要被选入比试名单,“指教”的机会肯定有。
  谢明曦从不自谦,随口笑道:“既是如此,半年以后的书院大比会面如何?”
  林钰:“……”
  林微微看着林钰吃瘪的样子,半点不心疼,反而掩嘴笑了起来:“谢妹妹,你这可是戳中五弟痛处了。他去年便未入选大比名单。今年还不知能不能入选呢!”
  半大的少年郎,正是争强好胜之龄,也最要颜面。
  林钰闻言立刻道“去年我是新生,比不过学长们也是理所当然。今年我定会入选。”
  林微微揶揄地笑道:“是是是,我就等着五弟扬名京城了。”
  林钰有些不满:“我好心好意来接你一起回府,你半句感激的话没有,一张口就戳我痛处。还是不是亲姐弟了!”
  姐弟两个显然感情极好,见面便斗嘴个没完。
  谢明曦看在眼中,颇觉有趣,心中也生出淡淡的遗憾。
  她的兄长……不提也罢!
  人生在世,总不能十全十美事事顺心如意。缺失的亲情,便是此生也无法弥补。
  ……
  更令人意外的还在后面。
  谢明曦和林微微坐在马车里,林钰骑着骏马相随。刚拐了个弯,便遇到了“熟人”。
  “陆大哥!”林钰略带惊喜的声音响起:“你怎么会在这儿?”
  哪一个陆大哥?
  谢明曦目光一闪,撩起车帘,骑着白色骏马的俊美少年顿时映入眼帘。少年身着宝蓝锦袍,鲜衣怒马,夺人心神。
  果然是陆迟!
  “你不是说要接林妹妹一起回府吗?我今晚无事,索性来等你们一起回去。”陆迟声音清朗悦耳。
  陆家和林家隔邻,是通家之好。陆迟和林微微姐弟一起长大,彼此颇为熟稔。
  林微微听到陆迟的声音,颇为欢喜,立刻将头探到车窗外,冲陆迟甜甜一笑:“陆大哥,多日未见你了。”
  林微微生得娇美,笑起来更是甜美。
  陆迟笑道:“书院课业繁忙,无暇分身。”顿了顿又笑道:“你今年考中了莲池书院,实在可喜可贺。”
  林微微俏皮地眨眨眼:“你就别夸我了。我连着三年在考场外晕厥,已经成了众人皆知的笑话。幸好今年谢妹妹及时施以援手。不然,我又要被人耻笑了。”
  陆迟此时才留意到马车里还有一个少女。
  当日在淮南王府碰过一面。陆迟对清丽秀美的谢明曦颇有几分印象,一个照面,便认了出来:“原来是谢三小姐。”
  谢明曦扯了扯嘴角:“陆公子。”
  林微微一怔,下意识地看了谢明曦一眼。
  此时天色尚未晚,马车里光线有几分暗淡。谢明曦神色淡淡,看不出喜怒。可林微微敏感地察觉到了谢明曦对陆迟的冷淡……
  他们两人何时有过交集?
  为何谢明曦似对陆迟颇为厌恶?
  ……


第98章 陆迟(二)
  林微微将疑惑压进心底,对陆迟歉然一笑:“陆大哥,我要送谢妹妹回府。不便和你一路同行。你先回去吧!”
  陆迟却笑道:“我和你们一起送谢三小姐便是。”
  林微微略一迟疑。
  陆迟凝望着林微微,目中含笑:“我们之间,何须如此见外。我还想今晚去林家蹭一顿晚饭,林妹妹莫非舍不得?”
  陆迟生得极为俊美,此时目光专注,嘴角微扬。
  没有少女能拒绝这样的温柔。
  林微微脸颊悄然泛红,俏皮地笑了起来:“罢了,你想送便随你。”
  也未放下车帘。
  陆迟和林钰骑着郡马,不疾不徐地和马车同行。
  林微微不时瞥陆迟一眼,心里甜丝丝的。
  自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情分不同旁人。陆林两家早有结亲之意,只碍着他们两人尚且年少,未曾挑破这一层罢了。
  只是,他们两人何等聪慧,早已各自窥出了家中长辈的心意……
  林微微转过头来,迎上谢明曦平静了然的目光,脸颊顿时一片嫣红。压低声音道:“你别胡思乱想,陆府和林府隔邻,陆大哥比我年长一岁。我们自小一起长大,和亲兄妹无异。所以,他今日才会顺路来等我一起回去。”
  谢明曦扯了扯嘴角:“既是如此,你何必向我解释?”
  林微微:“……”
  林微微难得羞窘,不轻不重地拧了谢明曦的胳膊一把:“我只是告诉你,哪里是解释。总之,你别多心就行了。”
  谢明曦很配合地点头:“是是是,我绝不多心多想。也不会告诉任何同窗,陆公子来等你散学之事。”
  林微微笑着啐了她一口。
  谢明曦面上笑着,心中却有些唏嘘。
  ……
  林微微显然是喜欢陆迟的。
  陆迟对林微微,又有几分真情?
  当年,陆府嫡长孙风光迎娶林家嫡女过门,家世相当,一双青梅竹马的少年男女结为夫妻,着实是一段京城佳话。
  可惜,林微微过门未满一年,便生了一场重病,很快香消玉殒。
  痛失爱妻的陆迟,伤心欲绝,也随之大病一场。之后二十年,孑然一人,再未续弦娶妻。也成了众人口中深情不渝的痴情男子,令世间所有女子向往。
  真相永远比人想象中的更残酷。
  林微微的“病逝”,是出自四皇子手笔。
  陆迟一直未曾续弦,也是因为四皇子。
  “君臣相得”,不过是一场荒唐的笑话。
  为了陆迟,四皇子不肯亲近正妻,召侍妾伺寝,更是少之又少。
  众臣纷纷赞许被立为东宫储君的四皇子不沉溺于女色勤于听政,便连建文帝也为之欣慰不已。真不知他们得知真相后,会是何等骇然!
  她重生了,自不会再踏进这一潭泥沼中。
  林微微的命运轨迹,又当如何?
  她能做到狠下心肠,袖手旁观坐视不理吗?
  可一旦插了手,便意味着许许多多的麻烦……
  “谢妹妹,你怎么忽然不说话了?还皱着眉头?是不是有什么烦心事,不妨说给我听听。便是我帮不了你什么,总能听你吐吐苦水,为你排解苦闷!”
  林微微凑了过来,清澈的眼眸里满是关切。
  谢明曦冰冷的心田骤然一暖。
  重生而回,她要掌控自己的命运,绝不匍匐在任何人脚下。
  真正关心她的朋友,也绝不该稀里糊涂地赴死。
  “林姐姐,”谢明曦主动握住林微微的手,目中光芒闪动:“你若不嫌麻烦,以后每日我都和你同行吧!”
  林微微有些诧异谢明曦突如其来的请求,更多的却是欢喜,连连笑道:“当然不嫌麻烦。我们离的又不算远,我每日早一盏茶时分出府去接你便是。”
  谢明曦抿唇一笑:“那就劳烦林姐姐了。”
  既然下了决定,她便要和林微微多多亲近。林微微今年十三岁,离出嫁还有三年。这三年中,可以做的事情太多了。
  只要林微微不嫁给陆迟,四皇子便不会对她下毒手,她也不会落得“病逝”的结局。
  陆迟去祸害别的姑娘吧!
  林微微,已被我谢明曦置于身后。无人能伤她半分。
  ……
  谢府到了。
  陆迟林钰一起下马。
  林钰上前来开了车门,却未做伸手相扶这等热情却失礼的举动。可见林家的家教极好。
  谢明曦笑着道谢,由扶玉扶着下了马车。然后,和林微微挥手作别。
  林微微甜甜一笑,扬声道:“我明早来接你。”
  谢明曦含笑应了,
  林钰心中诧异,面上却未流露。待谢明曦主仆进了谢府大门,才凑到马车边,低声问道:“你真打算每日都来接谢三小姐啊!”
  一天两天也就罢了,每日都来,意味着每日都要早起片刻。这可不是容易坚持的事!
  林微微瞥了林钰一眼:“我高兴我乐意,怎么了?”
  姐弟两个斗嘴惯了,林钰也不恼,飞快地做了个鬼脸:“你不嫌累就好。”
  林家儿子有五个,只有林微微一个女儿。林御史夫妇对女儿疼爱之极。林家兄弟们,也自觉地让着林微微几分。
  林钰和林微微年龄最接近,感情也最好。
  姐弟两个说笑打趣,也是常事。陆迟看在眼中,不由得会心一笑,张口道:“林妹妹和谢三小姐倒是投缘。”
  林微微笑着嗯了一声:“一开始,我是因她在考场外救我一回,对她心存感激,有意亲近。这两日相处,更是投契。”
  人与人之间,确实有缘分这回事。
  便是林微微自己,也没想到和谢明曦这般性情相投。短短两日间,便已结下情谊。
  陆迟温和一笑:“既是如此,时常来往也无妨。以后散学,我若得了闲空,便和你一起送谢三小姐回府。”
  林微微下意识地推辞:“怎么好这般麻烦你。”
  陆迟低声笑道:“一点都不麻烦。我心甘情愿,甘之如饴。”
  林微微心中又是一甜,抬头和陆迟对视一眼。
  煞风景的林钰嚷了起来:“时候不早了,我们快些回府吧!有什么话,等到了府中再说不迟。”
  ……


第99章 家人(一)
  “我们一起去饮宴,谢大人同去如何?”
  面对同僚的热情邀约,喜好饮宴作乐的谢钧却未应下,歉然笑道:“对不住诸位。我得回府,酒宴便不去了。”
  脸上的伤,用上好的药膏涂抹几日,已好了大半。
  谢钧硬着头皮到鸿卢寺点卯当差。
  好在混迹官场的都是圆滑之辈,谁也不会不识趣地问谢钧脸上的伤从何而来。谢钧一反常态地不肯赴宴,众人心照不宣地以为谢钧是急着回郡主府哄永宁郡主。
  待谢钧走后,几个官员凑在一起说闲话。
  “以前我一直羡慕谢郡马,现在才知,郡马的日子也不好过。”
  “可不是么?一张俊脸被揍得不轻,定是言行不慎,触怒了郡主。”
  “软饭哪里是这么好吃的。”
  都言女子喜欢闲谈,其实,男子们凑在一起,八卦碎嘴的程度丝毫不弱于女子。几个官员各自挤眉弄眼,心中涌起“看别人不好过我心里就好过了”的满足。
  “不过,谢郡马的女儿着实争气。”其中一个官员张口称赞:“一举考中莲池书院头名,成了皇后娘娘的高徒门生。连李阁老府上的孙女也被压了一头。”
  可不是么?
  谢钧的好运道,着实令人羡慕。娶了才貌双全的永宁郡主,生的女儿也这般争脸。
  谢三小姐日后前途不可限量。说不得,谢钧日后靠着女儿也能升官加爵。
  众官员唏嘘感慨一回,便去了酒楼。
  ……
  谢钧回到府中,已是酉时。
  此时天色已暗,谢府门外悬挂起了风灯。门房管事殷勤地开了门:“老爷,姨娘早就在这儿候着了。”
  话音刚落,丁姨娘便出现在谢钧眼前,盈盈一礼:“见过老爷。”
  丁姨娘本就是美人,着意装扮过了,愈发显得风姿绰约,楚楚动人。此时弯腰躬身,满身风情。
  比起冷若冰雪的永宁郡主,丁姨娘显得柔情似水。在丁姨娘身上,谢钧才有了身为堂堂七尺大丈夫的尊严。
  “一家人,总这般多礼做什么。”谢钧伸手扶起丁姨娘,手掌顺势落在丁姨娘的胳膊上。
  丁姨娘娇嗔地白了一眼过来,却未闪开,反而依偎了过来,轻声慢语道:“老爷忙了一整日,一定饿了。我早已吩咐厨房备好饭菜。老爷去兰香院用饭如何?”
  谢钧十分受用,笑着点了点头。
  回了谢府,永宁郡主又不在,他便是说一不二的家主。这种高高在上以一己喜怒影响他人的感觉,实在是很美好。
  丁姨娘满心欢喜,唇角含笑。
  往日谢钧一个月总会回府几日。像此次这般连着住上多日的,却从未有过。牢牢压着她一头的永宁郡主不在,儿子谢元亭每日回谢府,晚上也会来兰香院用晚饭……
  对丁姨娘来说,这简直是她生命中最美好的时光。
  唯一堵心的,便是谢明曦了。
  偏偏谢钧张口便提:“明娘也早该散学回府了。派人去春锦阁一趟,叫她一起来用晚饭。”
  丁姨娘笑不出来了,闷闷地应道:“你当我没派人去请吗?她就是不肯来,我有什么办法。”
  打发文绮去春锦阁,连院门都没进,便被打发回来了。
  谢钧皱了皱眉:“明娘这丫头,气性实在太大了。你也是,前几日说话行事不妥,伤了女儿的心。这几日就该放低身段,好好哄一哄明娘。怎么还和孩子怄气上了?”
  丁姨娘一脸幽怨:“老爷说的轻巧。我哪里没低头了?三番五次去春锦阁,可她连见都不见我。难道还要我这个亲娘对她下跪求饶不成?”
  往日温顺听话的女儿,像是变了个人。尖锐冷漠,翻脸无情。
  一切,都因替考之事而起。
  可她又有什么错?在那样的情形下,她只能求女儿委屈退让。不然,元亭该怎么办?
  现在闹至这个地步,也不知永宁郡主会有什么后招……她整日提心吊胆,惶惶难安。哪里还有心情去哄谢明曦?
  谢钧也有些头痛:“罢了,我亲自去一趟。”
  ……
  一盏茶后,春锦阁。
  “……明娘,她到底是你亲娘,你还要和她怄气到何时?”谢钧温和劝慰:“今晚随我一起去兰香院,我们一家四口坐在一起,和和美美地吃上一顿晚饭。”
  一家四口,和和美美。
  谢明曦目中闪过一丝讥削,声音淡淡:“不必了。”又笑道:“厨娘已将晚饭备好,父亲若心疼女儿,便留下陪女儿一起用饭吧!”
  谢钧:“……”
  “今日皇后娘娘为我们授课一日,有诸多趣事,我正想说给父亲听一听呢!”谢明曦笑着扔出诱饵。
  谢钧果然立刻应了:“也好。”
  谢明曦弯起嘴角,笑的十分愉快。
  ……
  丁姨娘和谢元亭可就没那么愉快了。
  谢元亭板着脸孔,不快地冷哼一声:“父亲真是偏心,说是要亲自叫三妹来,结果倒留在春锦阁了。”
  丁姨娘气闷不已,还得挤出笑容来哄谢元亭:“想来你父亲有事要问明娘,这才留下用饭。他们不来正好,我们母子两人乐得清静。这一桌子都是你爱吃的菜肴,我来替你布菜。”
  谢元亭沉了脸,声音中有几分愠怒:“什么母子!我和你说过几回了,我是谢家唯一的儿子,我的嫡母是郡主。你身为妾室,岂能自称母亲。若传了出去,我这张脸要往哪儿放?还怎么和同窗好友来往?”
  丁姨娘:“……”
  丁姨娘目中泛起水光,满面委屈难堪。
  可惜,谢元亭并无怜惜之心。看着丁姨娘泫然欲泣的样子,心中只有不耐和鄙夷。
  妾室就是妾室,上不得台面。遇到任何事,只会哭哭啼啼。和深沉厉害的永宁郡主一比,立刻就被比进了尘埃。
  “我不饿,今晚不吃了。”
  谢元亭起身便走。
  丁姨娘一惊,不敢再哭啼抹泪,一把拉住谢元亭的衣襟:“元亭,你别生气,你别走。我什么都不说了。你吃了晚饭再走!”
  可惜,谢元亭根本不愿理会,硬是抽身走了。
  留下丁姨娘,空对着满桌的佳肴垂泪。
  ……


第100章 家人(二)
  小巧的圆桌上摆了八道菜肴,香气四溢。
  谢钧尝上一口,顿时赞不绝口:“你请来的厨娘,果然不同凡响!厨艺极佳!”
  便连永宁郡主府里的厨子,也要稍逊一筹。
  谢明曦挑眉一笑:“那是当然。”
  什么都能将就一二,唯有吃万万委屈不得。事实证明,聘请叶秋娘进府是一个再正确不过的决定。
  一日三餐,花样翻新,十日之内都不带重样的。饭菜美味可口,令人心情愉悦。
  谢钧下意识地问了一句:“这个厨娘每个月多少工钱?”
  谢明曦随口笑道:“每个月十两银子,也不算太多。”
  谢钧抽了抽嘴角,一阵肉痛。
  谢府得力的管事,一个月五两银子的月例。他的长随谢青山,每个月也只拿八两银子。区区一个厨娘,倒成了谢家工钱最多的下人。
  只是,对着女儿明媚的笑颜,谢钧这个“慈父”不便嫌弃厨娘工钱太高,清了清嗓子道:“这个厨娘厨艺颇佳,以后我和元亭回府,也让她掌厨。”
  谢明曦歉然道:“当日我在鼎香楼请她来做厨娘便已说定,她只做我一个人的饭食。”
  谢钧:“……”
  一个厨娘,谱倒是摆的不小。以为自己是御厨不成!
  好在贴心的女儿很快又说道:“父亲觉得饭菜入口,以后回府便来春锦阁一同用饭。”
  至于谢元亭,还是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吧!就别来碍她的眼了。
  谢钧一时未留心这句话中暗藏之意,笑着点了点头。
  刚动了两筷子,从玉便面色古怪地来禀报:“启禀三小姐,大少爷来了。”
  谢元亭不是在兰香院吗?怎么跑到春锦阁来了?
  谢钧有些诧异,张口便道:“让他进来。”
  从玉没敢应下,迅速瞥了谢明曦一眼。小姐曾经吩咐过,没她的首肯,任何人不得擅进春锦阁。
  谢明曦并未当众拂谢钧的颜面,略略点头。
  从玉这才领命退下。
  ……
  过了片刻,谢元亭走了进来。
  谢元亭生了一张好皮囊。可惜,相由心生。那张英俊的脸孔,总浮着几分令人憎厌的高傲。
  谢元亭不自觉地模仿永宁郡主的骄傲冷漠,可惜形似神不似。昂头挺胸,目中无人,一副欠抽的德行。
  便连谢钧,看在眼中也有些不快,沉着脸训斥:“你那是什么表情?一副谁都对不住你的模样!不想待在谢府,你便去郡主府,到你嫡母身边去。”
  谢元亭:“……”
  连着数日挨骂的谢元亭,心中憋了一肚子闷气。不过,给他再大的胆子,也不敢再随意顶嘴。
  数日前挨的那几巴掌,历历在目记忆犹新。一想到那日情形便觉得脸孔抽痛。
  谢元亭低下头:“父亲息怒。”
  谢钧轻哼一声,张口问道:“你不在兰香院待着,跑到这儿来做什么?”
  谢元亭当然不会说自己嫌弃丁姨娘动辄哭哭啼啼,闻到饭菜香气,灵机一动:“我想来陪父亲和三妹一起吃晚饭。”
  其实,他是气不过父亲偏心,走到一半又折了回头,来了春锦阁。可惜还没闹腾,就被谢钧压下了气焰。
  谢明曦似笑非笑地扯起嘴角:“哦?大哥当真是想来吃饭么?该不是气父亲偏心,想到春锦阁来闹腾吧!”
  谢元亭:“……”
  “牙尖嘴利,当心日后遭夫婿嫌弃,被休回府。”谢元亭心中愤愤,恶意地回击。
  对一个少女来说,“嫁不出去”和“日后被夫婿休弃”是最恶毒的言语攻击。相当于少年被骂“以后娶不到媳妇”和“被戴绿帽子”。
  谢明曦呵呵一笑:“这就不劳大哥费心了。大哥还是将所有心思都放在课业上,争取考一个甲等回来,也能让父亲面上有光。”
  每月考试都是乙等偶尔丙等的谢元亭:“……”
  谢元亭瞪着谢明曦,目中似要喷出火星。
  谢明曦忽地扁扁嘴,扯着谢钧的衣袖告状:“父亲,大哥瞪我,我心里害怕。”
  谢钧皱眉,瞪向谢元亭:“你身为兄长,理当爱护幼妹。瞧瞧你这副刻薄的嘴脸,哪里还有兄长的样子。”
  谢元亭自小到大都是被器重偏爱的那一个。如今风水轮流转,眼睁睁地看着父亲偏袒谢明曦,心里别替多怄了。忍气吞声地认错:“父亲说的是。儿子确实不该和三妹生口角。”
  这还差不多。
  谢钧神色稍缓,转头哄谢明曦:“明娘,你别怕。有我在,谁也不敢欺负你。”
  谢明曦一脸感动:“父亲,你对女儿真好。日后,女儿定要好好读书,为父亲增光添彩,为谢家光耀门庭。”
  是啊!
  女儿优秀出众,同样能为他争脸。
  莲池书院头名,新生舍长,皇后门生。如此聪慧伶俐的女儿,日后前途不可限量。比谢元亭要有出息多了。
  想及此,谢钧面色愈发慈爱:“你聪慧又勤奋,想考甲等,不是难事。不过,若想维持头名,却要多下苦功。”
  谢明曦乖乖应是。
  ……
  父慈女孝的一幕,刺痛了谢元亭的眼,更刺痛了他的心。
  谁不想考甲等?谁不想做头名?
  他也想啊!
  奈何他天资有限,再如何努力,也考不中甲等。在六大书院排名居末的新儒书院里,也只能勉强维持中等而已。
  为何谢明曦就这般聪明?
  为何父亲将读书天资都遗传给了谢明曦?
  大概是谢元亭心底的怨念太过深重,谢明曦忽地抬头看了过来,冲他鼓励地一笑:“大哥,我刚才说那些话,都是真心的,不是有意气你。”
  “考不中甲等,可见大哥还不够努力。从今日起,大哥每日回府之后,别再四处转悠了。温习书本,勤练策论。所谓勤能补拙,多多用功总是好的。”
  谢钧深以为然,一拍桌子:“明娘言之有理。元亭,以后你每日读书到子时再睡。”
  谢元亭:“……”
  他刚才为什么要到春锦阁来?回院子歇下不是挺好?
  在书院读了一天书,回来还要学到子时!简直是要命!
  可恶的谢明曦!一张口就坑他!


第101章 传承(一)
  谢元亭瞪着谢明曦,双目冒着火星。
  可惜,目光再凶,也造不成半点实质伤害。
  谢明曦坑了谢元亭一回,心情颇佳,愉快地低头吃饭。
  “明娘,你多吃些,吃饱了早些歇下。”谢钧温柔慈爱地为谢明曦夹菜,转头时陡然换了严厉的表情:“元亭,你还愣着做什么。快些吃饭,吃完了去读书。”
  谢元亭:“……”
  谢元亭满心酸苦,忽然觉得自己就是无人心疼的一颗小白菜。有泪也得往心里流。
  谢钧发了话,谢元亭便是再不甘愿,也只能老老实实低头吃饭。泄愤一般地连吃三碗,才搁了筷子。
  此时,谢明曦也已吃完了,正和谢钧说着俞皇后授课时的趣事。
  谢元亭本想走,听到“俞皇后”三个字,顿时又改了主意,竖长了耳朵聆听。
  “皇后娘娘学识渊博,更胜曾为翰林的董夫子。”谢明曦由衷感叹:“授课时言语轻松诙谐,妙趣横生。我们坐了半日,半点不觉枯燥乏味。”
  谢钧笑道:“皇后娘娘年少便以才名着著,自然有真才实学。”
  然后,又惋惜地叹了一声:“若为男子,皇后娘娘定能以一身所学傲立朝堂。可惜可惜!”
  ……
  女子才学出众,被人赞叹之余,紧接而来的必是“可惜可惜”。
  可惜不是男子,不能参加科举,入仕为官。
  可惜不是男子,不能撑门立户,光耀门庭。
  可惜不是男子,日后总要嫁人生子,身居内宅。
  便连中宫皇后,也要被冠以“可惜”二字。
  年少时的俞皇后,女扮男装也要去松竹书院读书。在松竹书院里独占鳌头傲视众人。
  顾山长终身未嫁,将所有的精力都投注于莲池书院。为莲池书院请来一个又一个满腹才学的女夫子,教导出一批又一批的优秀少女。
  这一切,都因不甘。
  身为女子,为何天生便低男子一等?
  身为女子,为何便要处处隐忍退让?
  身为女子,为何要被囿于内宅?
  谢明曦笑容微敛,淡淡说道:“皇后娘娘满腹经纶,精于六艺,更胜世间男子。如今身为中宫,为天下女子表率。可惜二字,从何而来?”
  “父亲当慎言!若今日之言传了出去,定会被御史言官们上折,弹劾父亲不敬皇后娘娘。”
  谢钧也觉自己失言,咳嗽一声道:“我们父女随口闲聊,又岂会传出去。”
  谢明曦瞥了谢元亭一眼。
  谢钧顿时惊觉,立刻目光沉沉地看向谢元亭。
  ……又被亲妹妹坑了一回的谢元亭,浑身一个激灵,毫不犹豫地立誓:“父亲今日所言,我绝不告诉任何人。”
  谢明曦不怀好意地插嘴:“郡主问你,你也不说吗?”
  谢元亭咬牙:“一个字都不说。”
  谢明曦挑眉:“你口口声声都是郡主,将她看得比父亲还要重。你说的话,我可不信。”谢元亭:“……”
  他今晚到底为什么要来春锦阁?!
  谢明曦又满面忧色地对谢钧说道:“父亲和郡主闹翻了脸,以郡主为人,定然记恨于心。便是大哥不说,只怕这谢府里处处耳目,稍微有个风吹草动,也瞒不过郡主。”
  ……
  谢钧眉头动了一动。
  永宁郡主手腕凌厉,他这个“丈夫”当然清楚。谢府里的下人,不知有多少是永宁郡主的人。
  往日也就罢了。他折眉弯腰,不得不忍。如今已和永宁郡主闹到这等地步,总得提防一二。
  只是,要清理内宅不是小事。
  丁姨娘到底是妾室,名不正言不顺,也不是永宁郡主对手。若是他亲自动手,无异于和永宁郡主彻底撕破脸,更是不妥。
  谢钧下意识地看了谢明曦一眼。幼女倒是格外聪慧伶俐,只是……
  “父亲,我每日要去书院读书,早出晚归,无暇过问内宅之事。再者,我身为晚辈,执掌内宅于理不合。所以,清理内宅之事,我不宜插手。”
  谢明曦似是窥出了谢钧的思虑,很快提出了解决之道:“不如请祖父祖母和二叔一家进京如何?”
  谢钧:“……”
  差点忘了,他也是有亲爹的。
  ……
  说起谢老太爷,不得不感慨一句,子肖其父,半点不假。
  谢老太爷出身小富之家,自幼聪慧,十二岁考中童生,十三便成了秀才。被誉为神童。可惜,小时了了,大未必佳。谢老太爷便是明证。
  考中秀才后,谢老太爷的功名之路也到了头。之后数年,一直未曾考中举子。为了赴考筹措路费,家中的几百亩良田,被陆续卖了个干净。
  幸好谢钧的亲娘善于女红,没日没夜的刺绣赚些微薄的银子贴补家用。因操劳用眼过度,三十岁时便目盲不能视物。出门时一脚踏空,摔破了头,当夜便咽了气。
  那一年,谢钧十岁。
  四肢不勤五谷不分只会读书作诗的谢老太爷,对着家徒四壁的空屋和空空的米缸一筹莫展。
  家中倒是还剩几亩薄田。可谢老太爷读了半辈子书,一双手从未握过锄头。根本就不会种田。
  再者,谢钧自小便展露过人的读书天分,聪慧无双。谢老太爷满心指望儿子考中科举做官。可读书所需的束脩买纸笔的银子又要从何而来?
  人被逼到绝境,也顾不得再要脸。
  谢老太爷一咬牙一狠心,索性和一个从了良的暗娼做了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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