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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宫凤华-第2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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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尹大将军受了重伤后,不能再领兵,早已致仕荣休。
  军中战功和威望能和尹大将军比肩的,唯有楚将军。此次平藩,便以楚将军为统领,领其中一路,攻打颍川。
  年轻武将周勇,领着神卫军,攻打河靖。
  兵力最盛的彰德王,则由廉将军领蜀兵出征。
  听到这儿,谢明曦略略挑眉:“廉将军领兵出征平藩,阁老尚书们就没反对?武将们可心服?”
  盛鸿眸光一闪,耸耸肩:“怎么会不反对!我提议廉将军,陆阁老等人俱持反对意见。说什么廉将军年轻,从未真正领兵打过仗,此次平藩,最好是启用军中老将。”
  说到底,就是觉得廉将军是女子,领着蜀兵坐镇蜀地也就罢了,真正领兵打仗哪里轮得到她?
  更何况,天子一张口,就将兵力最足的彰德王留给了廉将军。持重的老臣们都觉得此举不妥,纷纷出言反对。
  其实,真论年轻,周勇才是最年轻的那一个。
  那些军中武将,也有不服气的,一个个自动请缨要领兵。
  倒是楚将军,说了几句客观公正的话:“廉将军善于领兵练兵,这些年时常领着蜀兵剿匪,颇有威名。皇上启用廉将军,倒也合适。”
  大齐朝大的战事没有,剿匪之类的事却未断过。廉将军率领蜀兵,四处剿匪,从无败绩。
  楚将军对廉将军颇有些惜才之意。
  盛鸿态度颇为坚定,不容众臣质疑:“朕相信廉将军,不会负了朕的期望和信任。朕意已决,众卿都不必再说了。”
  众臣这才无奈作罢,心里不免嘀咕,天子这般行事,太过任性妄为。颇有昏君之兆啊!
  盛鸿似是窥出了众臣所想,淡淡说道:“朕替廉将军立下军令状。若平藩之事出了差错,一切罪责都由朕来承担。”
  天子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众臣还能怎么着?
  ……
  “你真这么说了?”谢明曦听得好笑不已,白了盛鸿一眼:“和臣子们议事,怎么刷起无赖来了。”
  盛鸿理直气壮地应道:“不这么说,他们还不知要闹腾反对到何时。我是皇上,我说了算。”
  啧啧!
  妥妥的昏君嘴脸!
  谢明曦笑着揶揄:“是是是,你是皇上,凡事都是你说了算。不过,你也别忘了,权利越大,责任越大。天子金口玉言,既是张了口,断无轻易更改收回的道理。廉将军此次领兵,若有差错,就得由你担着。”
  盛鸿伸手摸了摸下巴,深思了片刻:“看来,我得亲自给师父写一封信。为了我这个天子的颜面,师父也得拼尽全力才行。”
  比脸皮,谁能及盛鸿?
  谢明曦哑然失笑,以手指轻轻刮了盛鸿的脸皮:“廉夫子前世不知欠了你多少债,今生做了你的师父。”
  盛鸿笑嘻嘻地抓住谢明曦的手指,低头吻了一口。
  夫妻两人嬉闹亲昵一番。
  谢明曦又说起了梅太妃一直在椒房殿里等候之事:“……母妃忧心忡忡,很担心你。你明日有空,就去一趟寒香宫,安抚母妃一番。”
  也唯有盛鸿,才能真正安抚住梅太妃了。
  盛鸿点头应下。


第1025章 平藩(三)
  数日后,天子下圣旨,派楚将军为军中统帅,亲率五万御林军,另有五万驻军,共计十万士兵,前去平藩。
  周勇率领五万神卫军和五万驻军,也是十万兵力。
  廉将军则率领八万蜀兵。
  说起来,蜀兵原本是藩兵。待盛鸿登基做了天子,蜀兵便有了天子亲兵之称。在军中的地位,并不亚于御林军神卫军。
  这几年里,廉将军在蜀地大肆招募蜀兵。蜀兵从一开始的五千,到后来的五万,兵力充足。数年前盛鸿暗中豢养的私兵,也正大光明地归入蜀兵旗下。共计八万兵力。
  按着军中惯例,领兵攻城,至少得双倍于守城的兵力。
  颍川王河靖王彰德王明面上皆只有五千藩兵,不过,私下里豢养的私兵绝不在少数。具体数字无法定论,不过,藩地的探子潜伏了半年多,初步估算出了三个藩王的兵力。
  颍川王的兵力约在五万之数,河靖王约有四万兵力,彰德王兵力最多,约有六万。
  如此算来,彰德王的兵力最足。廉将军的八万兵力,用来攻城,似有些不足。
  原本天子给廉将军也派遣驻军,却被廉将军拒绝了。言明兵贵精不贵多,八万蜀兵便足矣。
  调遣兵将,准备战马兵器粮草辎重,都不是易事。兵部户部上下忙得脚不沾地。其余四部虽然没那么忙,可打仗是举国大事,谁能不关心?
  一时间,朝中人人奔走繁忙。
  转眼已是三月中旬。
  这期间,藩王们又接连上了几道奏折,先是辩白绝无谋逆之意。紧接着是恳请天子宽容时日,他们立刻启程归京。
  再接下来,则是一道痛斥天子昏庸无道主动生内乱战事的奏折。这一道奏折,不知为何传得沸沸扬扬,传遍街头巷尾。
  盛鸿丝毫不为所扰,下旨令大军集结出发。
  ……
  三路大军,行军至藩地,至少要一个多月。
  行军途中,需每日传递军情至京城。待到了真正攻城平藩的时候,便是一日几封军情也是有的。
  大齐朝堂,也因这一场战事变得格外紧绷。
  打仗这种事,从无真正的必胜。颍川王等人既敢反了朝廷,或许暗中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布置。朝廷派去的兵力再充足,毕竟是去藩王们的地盘上打仗。万一阴沟里翻船,打了败仗,不但有损天威,也会令大齐陷入战事之苦。
  所以,只能胜不能败。
  原本和天子唱反调的,现在也都三缄其口。
  拦是拦不住了,仗是非打不可了。还是盼着朝廷打胜仗吧!
  归京的藩王们,表面来看都安分老实的很,一个个缩在府里。实则暗中联络不绝。
  在这等时候,陈留王又做了一桩令众藩王震惊错愕的事。
  陈留王主动上了一封请罪的奏折,言明自己在藩地还有一万私兵。暗中豢养私兵,被视为谋逆重罪。为了将功赎罪,陈留王主动将这一万私兵交给朝廷,任由朝廷收编征用。
  天子看了奏折后,颇为震怒,将陈留王宣召进宫,怒叱一通。
  年纪老迈的陈留王,涕泪交加,跪求天子恕罪。
  天子气头过了之后,又亲自扶起陈留王,对陈留王主动交出私兵之事予以肯定。勉强收下了陈留王这份大礼,又免了陈留王的罪责。
  此事一出,众藩王气得吐血的心都有。
  好你个陈留王!你这是只顾自己,不顾大家伙死活了。
  你交了私兵,让我们怎么办?
  朝廷的兵还没到藩地,能不能顺利平藩还未可知。输赢没定,你早早就向天子投诚。也不怕下错注,落个两面不是人。
  众藩王中,有和陈留王交好的,私下去了陈留王府。对着陈留王一通指责。
  陈留王这么穷,都养了一万私兵。其余藩王,或多或少,怎么也有个一两万私兵。这些私兵,分散开来不算多。汇聚到一起,却是一个庞大又可怕的数字。足以造成朝野震荡国朝不宁。
  尤其是在朝廷平藩的紧要关头,他们手中有兵,就等于握了筹码。有了筹码,就有了底气。这等时候,不拿捏就罢了,怎么能主动交出私兵?
  这和将自己洗干净放砧板上有什么区别?
  陈留王却道:“你们怎么想,姑且不论。总之,我已选定了路,也没做墙头草的打算。你们愿意效仿,是你们的事。你们不愿和我一样,那也是你们的选择。”
  然后,命人送客。
  胆子小的藩王,惴惴不安之余,颇有效仿之意。
  胆子大些的,在江夏王暗中的召集下凑到一起,激烈的争论商榷过后,终于做出决定。不能承认有私兵。
  暂且观望,看看战事情形如何。万一朝廷军队不敌颍川王等人,他们还有重新选择阵营的机会。
  ……
  移清殿内,汾阳郡王和安王俱面色凝重。
  陆迟赵奇陈湛三人也都在,还有天子亲兵统领周全。
  眼前这六个人,才是天子真正的亲信心腹。小朝会议事后,盛鸿将他们几个都召进了移清殿。
  汾阳郡王率先张口打破沉默:“陈留王交了私兵,这几日,原有藩王意动,也有上进宫觐见皇上之意。没想到,江夏王暗中叫了藩王们去商议。这一商议,原来有意的几个藩王都没了动静。”
  安王冷哼一声,忿忿道:“这些藩王,一个塞一个狡猾奸诈。这是想做墙头草,等着两边下注。”
  陈湛嗤笑一声:“痴心妄想。”
  赵奇不屑地冷笑一声:“其心可诛。”
  周全沉默少言,并未说话。也是一脸愤怒。
  相较起众人的义愤,陆迟便冷静多了,沉声说道:“正因藩王们各有谋算,早有异心,所以皇上才要下旨削藩平藩。要彻底收复一众藩王,不是易事,不可冒进。”
  盛鸿赞许地看了陆迟一眼,淡淡说道:“陆迟说得没错。”
  “饭要一口一口吃,平藩也得一个一个来。藩地战事将起,京城此时以稳为要。等收拾了颍川王他们,再慢慢收拾江夏王等人也不迟。”


第1026章 平藩(四)
  朝廷大军行军一个多月后,终于抵达藩地城外。
  楚将军老而弥坚,性情沉稳,命大军在城外二十里处扎营。
  三位藩王以颍川王为首。若能先收服颍川王,河靖王彰德王也会心慌意乱,或许会不战而胜。
  楚将军心里打着如意算盘,并未急着攻城。
  接连几日,楚将军派人去城门下去城门下宣读圣旨,令颍川王迅疾打开城门投降,俯首去京城向天子请罪。并且暗中下令,命城里的内应四处传言,说颍川王是逆臣反贼,藩地的官员百姓都是无辜的,不应被牵连,诸如此类。
  城内百姓果然人心惶惶。
  城外是十万朝廷大军,一旦发起攻击,能撑上多久?谋逆是十恶不赦的重罪,他们只是升斗小民,谁坐龙椅谁执掌藩地,对他们而言,其实都没什么影响。
  有一些百姓,已经悄悄收拾家中金银细软。奈何几处城门都牢牢关紧,根本没有出城的可能。
  颍川城内的气氛,一日日紧张起来。
  颍川王府内,颍川王召了几个儿子前来。
  颍川王年近六旬,面色红润,精神极佳,哪有半分病重的模样。
  颍川王子嗣同样兴盛,一共生了五个儿子。颍川王世子今年四十,身高力壮,目中闪着精悍的光芒。其余几个儿子,也不遑多让。
  “父王,”颍川王世子沉声道:“城下日日有人宣读什么狗屁圣旨,扰乱守城士兵的军心。城内也流言四起,百姓惶惶不安。长此下去,对我们极为不利。”
  “大哥说的没错。”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领兵冲出去,厮杀个痛快。”
  “正是。朝廷以为我们只有四万兵力,可是太低估我们了。我们城内有五万精兵,且有良马良弓。拼力厮杀之下,未必没有胜算。”
  “儿臣愿领兵出城,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请父王恩准!”
  儿子们一个个慷慨激昂,自请领兵。
  颍川王目光一扫,冷笑一声:“你们领兵出去,正中了对方下怀。连这点耐性都没有,还打什么仗!干脆将藩地双手奉送给朝廷算了!”
  颍川王一发怒,儿子们顿时噤若寒蝉,没人敢再吭声。
  “你们几个给我听好了。我们兵力再足,正面相抗,也不是朝廷对手。所以,我们只要守住城池便可。”
  “我们为这一日准备了十数年,城内粮食充足,吃上三年亦是足够。”
  “朝廷军队远道而来,粮草兵饷的消耗更胜我们。再者,他们奉旨前来平藩,若无寸功,如何向朝廷交代?我们就和他们耗下去,看谁更有耐性。”
  “谁熬不住,谁就先输了一头!”
  ……
  颍川王这个老贼,老谋深算,极难应付。每日将城门关得极紧,任凭城门下如何叫阵,依然龟缩不出。
  半个月后,楚将军终于下令攻城。
  正如颍川王所料,朝廷十万大军浩浩荡荡而来,每日消耗的粮草是个极惊人又可怕的数字。颍川王龟缩在城里耗得起,楚将军却耗不起。每日送往京城的军情战报上,不能总是“在城门下叫战无果”几个字吧!
  激将之计没有用,那就正面出击!
  颍川王耗费十数年之功,修建了坚固的城墙。城门尤其高大坚固,城外还有二十米宽的护城河。可谓易守难攻。
  楚将军为人谨慎,并未冒进,一开始几日只派数千人试探着攻城,借以摸清颍川城的兵力战力。
  双方一交战,各自心中凛然。
  颍川王惊觉自己低估了朝廷士兵的战斗力。楚将军则惊觉颍川王兵力比之前预估的更充足,且兵器精良,想攻下颍川城,绝不是易事。
  楚将军一边召集军中武将们商议对策,一边派人送信去京城。
  斥候日夜兼程回京,也要十余日。一来一回,就要接近一个月。战场瞬息变化,军情时时不同。也因此,才有将在外军命有所不授之说。
  盛鸿秉持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的原则,给楚将军的信里只有短短两行字。
  一切战事,皆由楚将军定夺下令。
  朕相信楚将军,一定能顺利平藩而归。
  楚将军看了这封信后,心中热血涌动,不由得涌起士为知己者死的澎湃。
  武将和文官们不同。文官们皆是科举出仕,读书人聪明,心思活络。朝堂大事繁琐政务,离了文官们不行。武将们多是将门出身,自少时便入军营。靠的是军功晋升。对天子也尤为忠诚。
  武将们打从心底里不屑文官们的油滑世故。
  文官们也不大瞧得上徒有血气之勇的武将。
  这些年,大齐没什么战事。武将们多被闲置,在朝中地位也大不如前。如今终于到了一露峥嵘之时,天子这般器重信赖于他,他焉能不效死尽忠?
  ……
  又过一个月,楚将军打了一场大胜仗。虽未攻下城门,却杀了众多藩兵。麾下有一名神箭手,以军中连弩射杀了颍川王的幼子。颍川王气怒攻心,口吐鲜血,真得病倒了。
  此消彼长,朝廷军队士气大盛。
  这一消息传回京城,顿时令众臣展颜。
  龙椅上的天子盛鸿,心中亦觉快慰,当即下旨重赏这名射箭手。
  楚将军这一边传来捷报,廉将军这一边的战事却一直胶着。
  彰德王兵力最盛。彰德王此人,生性倨傲,好大喜功。对身为女子的廉将军颇有些鄙夷不屑,曾在幕僚兵将面前放言耻笑军中无人,竟派了个女子为军中主将。
  八万蜀兵,只比城内多了两万士兵。
  众人皆知,守城易攻城难。若无两倍以上的兵力,想攻城几乎是痴心妄想。
  这三个月里,廉将军一直派兵出击,却未能撼动城池半分。
  彰德王心中自得不已,也渐渐生出骄纵之心,要亲自领兵出城。幕僚们苦苦相劝:“王爷不可小觑了廉姝媛!”
  “正是。凡事以稳为上!我们守在城里,她休想领兵攻进城来。”
  彰德王不以为意,哈哈一笑:“你们等着,本王亲自领兵出城,将廉姝媛斩于刀下。”


第1027章 立功(一)
  自信狂妄的彰德王果然亲自领兵出了城,命身边士兵叫嚷怒骂廉将军,言辞污秽,不堪入耳。
  蜀兵们皆由廉将军一手招募训练而成,对廉将军极为敬重。听闻对方骂阵,惊怒不已。
  身高腿长气势凛然的廉将军冷冷一笑:“儿郎们,随我上前,取了彰德老狗的狗命!”
  众士兵轰然应下,扬刀上前。
  男子天生对女子便有几分轻视。彰德王为人冲动鲁莽,自高自大,压根没将她这个女将放在眼底。
  这三个月里,她故意示敌以弱,令彰德王骄狂自得,放松警惕。这一招颇为奏效。
  彰德王亲自领兵出城,委实是意外之喜。
  他既然露了头,今天休想再缩回城去。
  廉将军领着一路精兵,直扑彰德王所在的位置。
  彰德王很快就惊觉不对了。
  这三个月里,双方交战不下十数回。蜀兵战力平平,每次都没能讨到什么好处。多是丢盔弃甲狼狈而退。
  可这一回,蜀兵却像变了个模样,一个个手中长刀雪亮,在阳光下闪着逼人的光芒。每五个蜀兵便结一阵,五阵又结一军阵,在军鼓的指引下,蜀兵军阵变化多端,令人心惊。
  一个照面冲击,蜀兵便占了上风。
  “这是怎么回事?”看着自己的士兵接连被杀满地尸首,彰德王气得脑袋快充血了,愤怒叫嚷:“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是说蜀兵都是样子货吗?不是说蜀兵动起手来根本不是对手吗?为什么现在如天兵下凡一般?
  身畔的武将也被眼前的一幕惊到了,心里涌起浓厚的阴影。脑海中倏忽闪过一个念头:“不好!他们之前一直在用计!故意示敌以弱,引得我们上当。王爷,快些领兵回城!”
  彰德王虽然狂妄,却也分外惜命,见蜀兵这般厉害,顿时有了退缩之意。不过,自己信誓旦旦地领兵出城,就这么灰溜溜地回城,传出去委实难听。
  就在彰德王犹豫之际,蜀兵中忽然响起一阵嘶喊。
  “彰德老狗!可敢与廉将军一战!”
  至少有数百人一起嘶喊出声,声音洪亮,响彻城外。
  彰德王被气得七窍生烟,张口便回骂:“呸!本王还能怕区区一个女子不成!”
  奈何对方有备而来,不时将这句话高呼一遍。彰德王的喊声,唯有身畔的亲兵们能听见而已。气势完全落了下风。
  身畔武将愈发觉得不妙,连忙出言相劝:“王爷万金之躯,不能有半分闪失。还是先回城吧!末将领兵前去杀了那些胡乱叫嚷之人!”
  彰德王怒火攻心,如何肯退,冷笑连连:“本王亲自领兵前去!”
  说着,便策马扬刀上前。王旗一动,身后士兵纷纷追随上前,马匹惊起喧嚣尘土。
  ……
  彰德王果然中计了!
  廉将军的目光紧紧盯着对方的军旗,眼见着往自己这一方冲击而来,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转头吩咐身边号令官击鼓。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军鼓声响起,蜀兵们迅疾后退避让,露出一大片空地。
  年约四旬的彰德王,骑着高大的宝马快速冲上前,身畔左右皆是精兵,气势倒也迫人。在离对方约千米处停下。
  廉将军再次下令,身畔亲兵再次齐声高呼:“彰德老狗!有胆就和廉将军单独一战!”
  双方交战,主将亲自对阵搏杀,这也是战场上难得一见又激越人心的情景了。
  彰德王冷笑连连,高声喊道:“本王要亲自取你性命!”
  这一回,彰德王身畔亲兵总算跟上了节奏,将彰德王的话接连喊了几遍。在叫阵上总算略略扳回一城。
  无需多说,廉将军独自策马上前,在五百米处停下。正是战场的中心。
  彰德王如何能示弱,同样独自飞马过来。
  离得近了,才能窥见廉将军的英气和美貌。廉将军已经不算年轻了,今年已有三十余岁,却依然美貌过人。一双笔直修长的腿格外引人瞩目,凛然的杀气更添几分飒爽英姿。
  彰德王杀意未退,色心又起,张口便是污言秽语:“生得这般美貌,不如来给本王暖塌,本王姑且就饶你一命……”
  话未说完,廉将军已冷哼一声,挥刀而至!
  雪亮的刀锋,映射着炎炎烈日的光芒,快得令人心惊。
  彰德王一惊,立刻挥刀格挡。两人手中的刀皆是锋利无双的宝刀,刀锋交击,发出一声尖锐的声响。
  廉将军顺势再出刀,刀势依然迅疾无匹。
  这一出手,顿时令彰德王心中发寒,再不敢有半分轻视对方,打起精神来挥刀应对。
  彰德王在一众藩王里最年轻,身手最佳,也最逞勇好斗。平日最喜亲自练兵,时常和士兵们对阵练刀。他也一直以此为傲,根本没将名噪大齐的女将军放在眼底。
  直至此刻。
  几个回合一过,彰德王的心便彻底凉了。
  这个廉姝媛,实在是太可怕了!力气不弱于男人,刀法变幻无常,迅猛可怕。他根本不是她的对手!
  现在想来,他分明是中了对方的示弱和激将之计!
  再这般下去,丢脸事小,可别在众士兵面前丢了性命……
  彰德王心生退意,一边挥刀,一边思虑着闪避退后。
  廉将军目光如炬,心细如发,窥出彰德王的退缩之意,眉头一挑,口中溢出冷笑,口中忽地发出尖锐的哨声。
  身后的亲兵立刻齐声高喊:“彰德老狗不敌廉将军!想弃敌逃命!”
  彰德王:“……”
  这个阴险狡诈的廉姝媛!分明是早有预谋安排!
  彰德王一口鲜血涌了上来。
  他今日果然是落入对方圈套了!
  对方士气大涨,自己这一边却惊动不安士气消沉。不能再这般下去了!今日凭着这张脸不要,也得快些回城去。
  彰德王一咬牙,用尽全力猛攻几刀,将廉将军稍稍逼退,然后策马回身逃回己方阵营。廉将军立刻策马追击。
  亲兵们见势不妙,齐齐策马而来。
  彰德王一口还没松,耳边忽地响起亲兵们的惊呼:“王爷!”


第1028章 立功(二)
  他们在喊什么?
  疾驰的彰德王有一刹那的茫然和恍惚。甚至未感觉到疼痛。
  然后,他终于察觉到胸膛处的异样,一低头,却见胸膛里冒出了一截刀锋,鲜血四溅喷涌。然后才是彻骨的剧痛。
  廉姝媛将手中的长刀飞掷而出,这柄刀刺破了他的后背,刺透了他的胸膛。
  他活不成了!
  脑海中最后一个念头闪过。
  胯下骏马不知就里,依旧拼命疾驰。马背上的主人,颓然地晃动了几回,然后摔落下马。在藩兵们的惊呼嘶喊中,死不瞑目。
  彰德王死了!
  彰德王被廉将军亲手杀了!
  蜀兵气势大盛,齐声叫嚷着挥刀上前。藩兵们却因彰德王战死当场军心大乱,再无奋战之心,匆忙间抬起彰德王的尸首后退。
  廉姝媛从亲兵手中取了一把刀,扬刀喊道:“随我上前!”
  蜀兵们轰然应下,齐声嘶喊。
  藩兵们且战且退,兵败如山倒。
  这一战,藩兵死伤惨重,丢了上万士兵的性命,勉强关上了城门。
  这一战,蜀兵大胜而归。告捷的战报,从藩地一路送往京城。
  廉姝媛一刀杀了彰德王,一战成名,威名赫赫,更胜楚将军!
  ……
  捷报送至朝堂上,盛鸿喜形于色,连说了三声好。
  文官武将们也浑然忘了之前对廉姝媛作为主将的不满,一个个满面喜色,满口赞誉。
  “廉将军丝毫无愧盛名,这一场打胜仗,打得实在是好啊!”
  “彰德王被廉将军当场斩杀,大振军心啊!”
  “如此赫赫战功,理应重赏!臣请皇上重赏廉将军!”
  坐在龙椅上的天子盛鸿,龙心大悦,笑着说道:“彰德王已死,所剩的残兵剩将,不足为惧。想来,彰德城也守不了多久了。论功行赏,廉将军要居首功!”
  这一场打胜仗,打得畅快淋漓。比起楚将军的稳扎稳打来,确实更振奋军心。
  散朝后,盛鸿快步回了椒房殿。
  谢明曦也早已得了廉将军大胜的喜讯,眼角眉梢俱是喜悦,笑着迎上前来:“廉将军大胜一场,委实振奋人心。”
  可不是嘛!
  盛鸿一脸以师父为傲的神色:“我之前以师父为主将,一个个声嘶力竭地出言反对。现在师父立下大功,果然个个换了副嘴脸。你是没亲眼见到,别提多痛快了。”
  说着,又有些遗憾地叹道:“真可惜,我不能亲自领兵上阵。”
  谢明曦笑着安慰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一朝天子,自要坐镇朝堂,如此才能人心安定。”
  大齐建朝以来,还没有天子亲自领兵上阵的先例。千金之体坐不垂堂,更何况是九五之尊,哪有轻易涉险的道理。
  盛鸿也深知其理,意思意思地唏嘘一回,便将此事抛开。
  夫妻两个正说着话,湘蕙笑着来禀报:“启禀皇上和皇后娘娘,闽王妃来了。”
  ……
  尹潇潇怎么忽然来了?
  谢明曦和盛鸿对视一眼,笑着说道:“快请五嫂进来。”
  尹潇潇很快迈步而入,一双眼眸亮晶晶的,张口就道:“师父打了打胜仗,亲手斩杀了彰德王!真是太厉害了!”
  盛鸿是廉将军的亲传弟子,尹潇潇和谢明曦年少时也一同随她习武。虽未正式拜师,感情却如师徒一般亲厚。
  听闻廉将军打了大胜仗,尹潇潇心里畅快之极,哪里还能待得住。特意来椒房殿,和帝后分享这份由衷的喜悦。
  盛鸿笑道:“是啊!师父这回大大长了脸。朝中再无人质疑我当日的决定,也算替我出了口闷气。”
  尹潇潇忙追问:“战报里都说了些什么?说来给我听听!”
  盛鸿将战报里的军情一一说来,尹潇潇听得神往不已。谢明曦亦觉心中澎湃激荡。
  当年廉夫子被封为女将时,不知惹来多少闲言碎语。这几年,廉夫子一直在蜀地训练蜀兵,今时今日,终于以一场毫无置疑的大胜仗证明了自己。也让世人知晓了蜀兵的厉害。
  以女子之身,在军中扬名,这等壮举,让同样身为女子的自己一同激动难耐啊!
  尹潇潇一脸神往地叹道:“真恨我不能一同前往。哪怕是为师父的马前卒,亦不枉我这一生了。”
  尹潇潇也是将门出身,自少时便对骑马射箭习武感兴趣,也有过领兵杀敌的美梦。
  奈何她嫁到了天家为媳,闽王一死,她这个身份尴尬的闽王妃也只能住在宫中。入军营领兵上阵,纯属妄想了。
  谢明曦心里微微一动,迅速看了盛鸿一眼。
  盛鸿心领神会,一语双光地开起了玩笑:“说不定,五嫂以后会离开京城。到那时,想做什么都无妨了。”
  这怎么可能!
  闽王犯了谋逆重罪被赐死。霖哥儿此生能平安,已是万幸,怕是再无出京的可能。霆哥儿也是一样。她也只会守在霖哥儿霆哥儿身边。还谈什么离开京城?
  就是帝后肯放行,她也不愿不会离开!
  尹潇潇心中黯然,面上却笑道:“好,这可是你亲口说的。天子一言,重于万钧。日后我若有离开京城的一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你可别来管我。”
  盛鸿笑了一笑,随口应下。
  一同激动振奋的,不止尹潇潇。
  很快,萧语晗和赵长卿也来了。
  过了片刻,顾山长和阿萝等一众少年少女们也一同回了宫。孩子们兴奋地追问:“廉将军是怎么打的胜仗?”
  “廉将军真的当场斩杀了彰德王吗?”
  “廉将军是不是大齐最厉害的将军?”
  顾山长更是满目喜悦。
  她一直都记得,当年她亲自去廉府请廉姝媛来书院做夫子时,廉姝媛曾怅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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