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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宫凤华-第2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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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盛鸿心疼不已,想上前抱起阿萝。
  谢明曦瞥了盛鸿一眼:“我说了让她罚站半个时辰,时间这才过了一半。”
  盛鸿立刻站定,张口哄女儿:“乖阿萝,爹在这儿陪你,站完半个时辰。”
  阿萝:“……”


第923章 争强
  阿萝原本以为亲爹来了,自己便不用罚站了。万万没料到,亲爹倒戈得飞快。
  爹最疼的人是娘,连句重话也舍不得对娘说。哪里最疼她了?
  阿萝越想越委屈,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
  盛鸿叹口气,伸手为阿萝擦拭眼泪:“阿萝,今日之事,爹已经听说了。此事确实是你起的头。”
  “霆哥儿有再多不对,你娘也不便去教训他。因为霆哥儿是爹的侄儿,如今又养在你五伯娘身边。自有你五伯娘教导他。”
  “爱之深,责之切。正因为你娘疼你,所以,她对你的教导才格外严厉。”
  “你别和你娘怄气了。”
  怎么可能不怄气?
  阿萝长这么大了,还没丢过这样的脸。自己的亲娘不但没护着她,还罚她在书房外站着,她心里可憋了一肚子的闷气呢!
  她再也不理睬娘了!
  阿萝将头扭到了一边生闷气。
  谢明曦看了阿萝一眼,淡淡说道:“不管如何,今日都要站满半个时辰。”
  “你和霆哥儿霖哥儿他们一同读书,师祖母偏心你,几位伯娘也夸赞不绝。你整日被夸得飘飘然,以为自己什么都比别人强。”
  “现在,你总该知道。霆哥儿不是打不过你,而是一直让着你罢了。一旦霆哥儿不肯相让,吃亏的便是你自己。”
  “你争强好胜,我不怪你。不过,想找回这份颜面,只能靠你自己。”
  “从今日起,每日课业完成后,便去练功房习武。我和你爹轮流陪你……”
  阿萝气呼呼地扭过头来,气势汹汹地嚷道:“我才不要娘陪!我要爹陪我!爹的身手比娘强多了!”
  谢明曦:“……”
  成功地噎了亲娘一回,阿萝心气终于畅快了些,转头看向亲爹,小声央求道:“爹,以后你晚上少看些奏折,多陪陪我好不好?”
  女儿一张口,盛鸿这个爱女如命的亲爹哪有不应之理:“好!爹以后晚上都不看奏折了,每晚陪你习武。”
  政事繁琐,移清殿里的奏折也似无穷无尽,永远看不完。
  从明日起,不那么要紧的政事就由内阁决断,送到自己面前的奏折精简掉两成。
  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盛鸿心里盘算一回,转头看向谢明曦。
  在别人看来,谢明曦心肠冷硬,对女儿的教导太过严厉。唯有熟知谢明曦性情脾气的盛鸿,才知谢明曦此时的心情是何等矛盾。
  她对阿萝的期许有多高,没有人比他更清楚。
  事实上,他对女儿的期许也同样高。
  也正因如此,在教导阿萝一事上,夫妻两人早已形成了默契。一个硬一个软,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罢了。
  ……
  当晚,天刚黑,盛鸿便回了椒房殿。
  不出所料,阿萝还在和亲娘怄气。吃饭时不和谢明曦说话,晚膳后谢明曦检查课业,阿萝也是绷着一张小脸。答完问题后便闭上嘴,绝不多说半个字。
  直至盛鸿归来,阿萝紧绷的小脸才舒展开来,以乳燕投林的姿势扑了过来:“爹!”
  盛鸿颇有些受宠若惊,喜笑颜开地搂住女儿,没等他张口说话,阿萝已迫不及待地说道:“爹,我课业已经全部做完了。我们现在就去练功房吧!”
  盛鸿迅速看了谢明曦一眼。
  谢明曦略一点头。
  盛鸿这才放了心,笑着应道:“好,爹这就带你去练功房。对了,阿萝,要不要邀请你娘也一起来?”
  阿萝一个不字还没出口,就听亲爹舌灿莲花地忽悠道:“你今日当着你娘的面比武输给了霆哥儿,难道你不想当着你娘的面再扳回颜面?让她亲眼看看,你习武是多么勤奋,练武时是何等有天分!”
  爹说得有道理!
  阿萝想了想,颇有些矜持地看向谢明曦:“母后若想亲自看一看,跟着我们一起去练武房便是。”
  谢明曦:“……”
  谢明曦忍住笑,以更矜持的语气回应:“也好。”
  顿了顿,又补了一句:“若你不肯用功,没什么进益,我以后就不相陪了。免得被耽搁浪费时间。”
  阿萝睁圆了一双眼,忿忿道:“母后就等着看好了!”
  ……
  事实证明,六岁的阿萝哪里斗得过狡诈腹黑的父母!
  自这一日过后,阿萝果然加倍地勤奋用功。不仅是习武大有进益,读书也分外刻苦。
  芙姐儿蓉姐儿原本存着相让之心,现在忽然惊觉,再不用功就会被远远甩下。孩子都有争强好胜的心思,相让是一回事,被阿萝堂妹远远抛在身后,可就太丢脸了。
  芙姐儿蓉姐儿一用功,霁哥儿堂兄弟三个陡然有了压力。
  身为男孩子,天生便觉得自己应该比姐妹们强一些。若是被堂姐堂妹们压下去,也太丢人了。
  于是,一众孩童开始了勤奋刻苦你追我赶的读书生涯。
  这样的变化,令萧语晗等人皆欣喜不已。
  顾山长私下里对谢明曦笑着叹道:“真没想到,你这一招这般有效。”
  阿萝争强好胜,索性就以此鞭策阿萝奋进的手段。阿萝一刻苦用功,其余孩童不甘被落下,自要奋起直追。
  阿萝想保持第一,得更加勤奋……
  身为夫子,自然乐见学生们勤奋用功。
  前几个月,孩子们读书也不是不认真。不过,和现在的劲头一比,可就差远了。
  顾山长满面欣然,谢明曦挑眉笑了起来:“师父现在不怪我太心狠了么?”
  顾山长:“……”
  看阿萝被谢明曦责罚得可怜兮兮的样子,顾山长心疼之下,不免在私下里责怪谢明曦心狠。现在才体会到谢明曦的良苦用心。
  顾山长咳嗽一声:“当日是我不对,不该言语责备你。今日,师父给你陪个不是。”
  谢明曦哪里肯应,便是说笑,也不愿让师父低头,立刻笑道:“万万不可!我这个做弟子的,整日令师父牵挂忧心,阿萝更是让师父操尽了心。我心中感激还来不及。”
  说笑了一回后,顾山长忽地问道:“明曦,你对阿萝的教导极其用心,严格得近乎严苛。莫非是对她的未来有更高的希冀?”


第924章 决裂(一)
  细心敏锐的顾山长,渐渐察觉出了异样。
  阿萝出世后,谢明曦对女儿十分疼爱,盛鸿更是疼女如命。在蜀地时,夫妻两个对阿萝堪称疼宠入骨,百依百顺。
  阿萝回京后,谢明曦对阿萝的要求陡然高了起来。教导精心又严格,为了催阿萝奋进,连激将法也用了出来。
  而盛鸿,看似会在要紧关头护着阿萝,实则从未否定过谢明曦的任何做法。
  夫妻两人,在阿萝的教导一事上,已有了默契。
  阿萝身为大齐最矜贵的公主,便是什么都不做,也少不了一辈子的尊荣富贵。课业学的好些,当然是锦上添花。学业平平,其实也没什么大碍。
  为何夫妻两个对阿萝的要求如此之高?
  他们到底在想什么?
  谢明曦神色从容地应对顾山长的探询和疑惑:“阿萝天性聪慧,我和皇上皆希望她用功读书,如此方不负老天赋予她的天分。”
  身为爹娘,想让女儿变得更优秀更出色,没毛病。
  可直觉告诉顾山长,谢明曦一定隐瞒了什么重要的事没告诉她。
  顾山长下意识地追问一句:“真的只是如此吗?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在瞒着我?”
  谢明曦镇定自若地应了一句:“我怎么会有事瞒着师父。”
  没等顾山长继续追问,谢明曦便扯开了话题:“师父在宫中已住了几个月,一直未曾去过福临宫。师父打算何时去一回?”
  一提俞太后,顾山长的注意力果然转移开来,目中闪过憎恶悔恨种种复杂的情绪。
  进宫几个月,顾山长从未去过福临宫,也未去觐见过俞太后。
  俞太后一直在福临宫里养病,除了李太皇太后离世的那一晚曾出过寝宫,其余时候再未踏出过寝宫半步。
  两人同住宫中,几个月来却未见过一面。
  这样的情形,逃不过有心人的眼。这对昔日人尽皆知人人艳羡的挚友,为了谢明曦的缘故,已反目决裂。
  顾山长若不想去见俞太后,谁也勉强不了她。
  谢明曦也只随口问问而已。
  顾山长深呼吸一口气,过了片刻,才张口道:“选期不如择日,就今日去吧!”
  她和俞太后之间,也该有个了断了。
  谢明曦深深看了顾山长一眼:“我陪师傅一起去吧!”
  顾山长下意识地摇摇头,很快又点头:“也好。”
  ……
  福临宫。
  自李太皇太后死后,俞太后的心情好了不少。每日胃口也好了一些,偶尔竟能喝一碗粥。可惜,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
  俞太后希冀中的病症痊愈并未出现,只略见起色而已。
  “芷兰,玉乔,扶哀家下榻走动片刻。”俞太后张口唤来两人,在芷兰玉乔的搀扶下起身下榻。双脚落在地面的刹那,依旧一阵虚浮无力。
  俞太后不得不抓紧芷兰玉乔的手,借着她们两人之力稳住身形。
  俞太后心中一阵恼怒。
  她日日喝药,为何总不见好转?
  俞太后勉强走了一圈,额上冒了虚汗。坐回床榻边,命人宣召赵院使前来,厉声诘问:“赵院使,哀家的药方已经换了两遭,为何还不见好转?”
  跪在地上的赵院使战战兢兢地应道:“微臣无能。请太后娘娘息怒。”
  不痛不痒的太平药方,当然治不好病了。
  连俞太后身边伺候的宫女们都猜出了几分。
  刚愎自用的俞太后,却未想到赵院使已暗中背叛了自己,开出的药方治不好病,令她日复一日地躺在床榻上养着。
  俞太后怒骂赵院使:“混账!无能!连哀家的病也治不好!哀家再给你一个月,若无好转,哀家定让人砍了你的脑袋!”
  赵院使连连磕头告饶:“太后娘娘息怒,微臣一定尽心竭力,一定早日治好太后娘娘的病症。”
  心里却暗暗嘀咕。
  将俞太后的病治好,他的脑袋哪里保得住。
  就在此时,一个宫女走了进来禀报:“启禀太后娘娘,皇后娘娘和顾山长前来觐见。”
  俞太后:“……”
  俞太后所有的表情在瞬间凝结,神色僵硬。
  芷兰玉乔对视一眼,俱都垂头不语。
  过了许久,俞太后才重新张口:“让她们进来。”
  ……
  该来的总要来。
  躲几个月不见,总不能躲上一辈子。
  俞太后命人将自己扶着坐到了椅子上,如此,也能稍显端庄威严一些。然而,这个举动,并未令她复杂矛盾的心情平静下来。
  脚步声渐渐入耳。
  俞太后只觉喉咙发紧,一颗心似被无形的手紧紧攥住,手心后背无端地冒出冷汗。
  直至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
  真的太熟悉了。
  俞家顾家隔邻而居,她和顾山长同一年出生,自牙牙学语之日便相识。她们是年少时的挚友,志同道合,曾为同一个目标并肩同行。
  哪怕各自的路途分了岔,顾山长也依然是她心目中最重要的人。
  顾山长的面容,如镌刻在她心中一般,实在太熟悉了。
  俞太后全身的血液汩汩流动,鼻间泛起强烈的酸意,一声“娴之”脱口而出。回应她的,是顾山长复杂又憎恶的目光。
  这两道目光,如两柄利箭刺中俞太后的胸口。
  俞太后呼吸一窒。
  谢明曦的目光掠过俞太后掩不住痛苦的脸孔,心中冷笑连连。
  是俞太后狠辣无情,斩断了昔日情谊。她现在还有什么脸露出这样的神情来?
  “儿媳见过母后。”谢明曦裣衽行了一礼,声音打破了满室的沉默和凝滞:“母后一直在养病,师父不忍来惊扰。听闻母后今日病症有了起色,师父心中欣慰,今日特来探望母后。”
  顾山长身形略显瘦削,面容和四年前离京时一般模样。满头的乌发挽起,只簪了一支银钗。
  岁月实在优待顾山长,只给了她优雅成熟。
  俞太后却是白发苍苍皱纹满额满面病容。和顾山长一比,相差千里。
  任谁看了,也不敢相信两人竟然同龄。
  顾山长也随之行了一礼,却一言未发。
  她怕自己忍不住,一张口便会怒责出声!


第925章 决裂(二)
  过了许久,俞太后才勉强找回自己的晦涩低哑的声音:“坐下说话吧!”
  谢明曦微笑着应了,在俞太后的下首坐下。
  顾山长默默地坐在谢明曦的身侧。
  谢明曦如往常一般,‘关切’地询问俞太后病症和每日饮食服药的情形。
  俞太后心不在焉地应对几句,一双眼忍不住频频看向顾山长。她既想张口令谢明曦退下,又下意识地畏怯和顾山长独自相对,心情之复杂,无法以言语表述。
  谢明曦不紧不慢地说了一通话,然后才道:“母后和师父有几年未见了,想来定然有些话要说。儿媳暂时告退片刻。”
  俞太后脱口而出:“等等!”
  话一出口,便知不妥。
  果然,谢明曦故作讶然地看了过来:“莫非母后希望儿媳留下?”
  俞太后:“……”
  当然不能。
  这是她和娴之两人之间的恩怨。岂能容旁人在侧?
  更何况,谢明曦言语犀利如刀。真将谢明曦留下,只怕自己今日会被气得吐血。
  俞太后定定心神,缓缓道:“你先退下。芷兰,玉乔,你们也都退下。”
  宫女们应声而退。
  谢明曦站起身来,轻声对顾山长说道:“师父,我就在门外候着。若有什么事,张口唤我一声便是。”
  俞太后病得连走路的力气都欠奉,无需担心师父会吃亏。倒是师父,今日可得悠着点,别将俞太后当场气死才好……还没到闭眼归西的时候呢!
  顾山长略一点头。
  ……
  片刻后,寝室里的人退得干干净净,只剩下俞太后和顾山长两人。
  俞太后看着顾山长。
  顾山长没有回视,目光看向别处。
  一盏茶过后,还是无人张口。
  又过一盏茶功夫,俞太后终于忍不住打破沉默:“娴之……”
  “太后娘娘还是叫我顾山长吧!”顾山长冷冷张口:“这一声娴之,我委实担当不起。”
  俞太后心中一痛,没再纠缠称呼的问题,很快改口:“也罢,你做了大半辈子的山长,哀家称呼你山长便是。”
  “霁哥儿他们几个,如今都随着你读书。哀家听闻后,心里也极是欣慰欢喜。以你的才学,给几个孩童启蒙读书,绰绰有余……”
  顾山长淡淡打断俞太后:“我教导阿萝读书,其余几个顺便一同读书而已。”
  俞太后:“……”
  俞太后被噎了一回,也不动气,心里反而浮起丝丝欣喜。
  娴之肯来看她,还肯和她说话。
  或许,娴之还惦记着昔日的友情,并无和她彻底反目决裂之意。哪怕是娴之冷言冷语出言讥讽,她也能一一忍了。
  顾山长终于抬眼看了过来,正好捕捉到俞太后眼底那一丝掩饰不住的愉悦。心底竭力压抑的愤怒憎恨骤然涌了上来。
  原本计划好的冷静决裂,也被抛诸一旁。
  “太后娘娘算无遗策,令人钦佩。”顾山长声音冰冷:“当日以一封信诱我出蜀王府。之后,我被困在郡守府两个多月。每日被灌以汤药,昏睡不醒。”
  “那些时日,我一直在想,为何一个人会变得面目全非?”
  “权势就那么重要吗?比相识相交了几十年的友情更重要?那个和我年幼相识曾声称和我相交到老的挚友,为何忍心对我下手?”
  字字如刀,割得俞太后心痛难当:“娴之,对不起……”
  “不必说什么对不起。”
  顾山长目光如冰,声音里满是憎恨:“你有你的立场,做什么都没错。错的是我。是我太过善良心软,是我太过天真可笑。明知你早已黑了心肠变了个人,却固执地以为你对我不同。结果连累了明曦。”
  “明曦没有对我说实话,不肯告诉我到底付出了什么,才换得我平安归来。”
  “我苟全性命,忍着耻辱活下来,也是为了明曦。否则,我早在被关进郡守府的第一日,便撞墙自尽了。”
  “我今日前来,是要将一切和你说得清楚明白。”
  “在你命人对我动手的那一日,你我的情谊便已一刀两断。”
  “你怕见我,所以这几个月来,从未主动宣召我前来。我更不愿见你,因为见你一面,便令我心中愈发憎厌自己,恨自己瞎了眼看错了人。”
  “今日过后,你我再不必相见。”
  说完后,顾山长起身便走。
  俞太后面色惨白,下意识地站起身:“娴之……”
  可恨她全身无力,只迈了一步,便双腿发软。
  顾山长头也未回,迈步走了出去。
  ……
  这就是顾娴之。
  爱憎分明,眼中从来揉不得沙子。对一个人好时,掏心掏肺。恨一个人时,拂袖而去,绝不回头。
  当年和顾家决裂时,她便是如此。迈过顾家门槛,再也没回过头。
  她说不会再来见自己,就真得不会再来了。
  俞太后又喊了一声娴之,眼前骤然一黑,身体晃了晃,倒了下去。
  顾山长耳力灵敏,听到身后的异样动静,依旧未曾回头。推门走了出去,对着守在门外的芷兰玉乔说道:“太后娘娘昏倒了,你们两个进去扶太后娘娘回床榻。”
  芷兰玉乔齐齐变色,快步冲进了寝室里。
  顾山长面色未变,迈着稳健的步伐走到了谢明曦面前。
  谢明曦看着神色畅快的顾山长,低声问道:“师父现在感觉如何?”
  顾山长想了想:“如割了一块腐肉,有鲜血淋漓的畅快。”
  不管如何,畅快就好!
  比憋在心里好多了!
  这几个月来,顾山长住在宫中,每日说说笑笑,看似心情颇佳。熟知顾山长性情脾气的谢明曦,却知道顾山长避着俞太后,如鲠在喉。
  今日便将这根卡在喉咙的刺彻底拔除,落个肆意痛快。
  谢明曦目中闪过一丝笑意,轻声道:“师父先回椒房殿吧!我留下陪一陪母后。”
  俞太后这一昏厥,身为皇后的谢明曦留下伺疾,也是应有之义。
  顾山长点点头,迈步离开福临宫。
  堆积在心底的怨怼憎恨,被全数抛在身后。那段相识相交了近五十年的友情,也彻底成了过去。


第926章 决裂(三)
  俞太后这一昏厥,便是一天一夜。之后,又是缠绵病榻数日。
  前些时日,俞太后已略见好转,勉强能下榻走动。这一病倒,连起身的力气都没了。饭食难以下咽,每日除了喝药,只能进些清汤稀粥。
  俞太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瘦了下来。
  这一回,便连不通医术之人,也能看得出俞太后的身体情形不太美妙了。
  昌平公主原本忙着为女儿备嫁。俞太后一病重,昌平公主不得不抛下所有事,进宫伺疾。
  母女两人因顾舒瑾的亲事生了隔阂,这大半年来,疏远了许多。见面说不了几句话,便会各自心中憋闷不快,时常闹得不欢而散。
  如今俞太后病得快脱了形迹,昌平公主也顾不得心里那点隔阂了,每日守在床榻边亲自照料。
  几个儿媳,连同谢明曦在内,每日也皆来伺疾。
  一众皇孙皇孙女,每日请安三回,伺候一个时辰。霁哥儿年龄最大,便以霁哥儿为首,阿萝等人皆随在霁哥儿身侧。
  其实,俞太后身侧有数位太医和一堆宫女伺候着,还有昌平公主等人在,根本轮不到一堆孩子上前。每日去了之后,行个礼问个安,然后在外间候着就行了。
  半个月后,俞太后终于缓过劲来,能张口说话了。
  第一句便是:“怎么不见妍姐儿?”
  众人:“……”
  昌平公主气得心肝胆俱疼,当时就变了脸色。
  都到这地步了!不好好养病,竟然还想着出幺蛾子……别说是谢明曦,就连她这个亲闺女听了,也气得太阳穴突突直跳。
  谢明曦倒是面色未变,微笑着应道:“母后想见俞小姐,儿媳这就宣她前来伺疾。”说完,便传令下去。
  ……
  俞妍很快便来了。
  在宫中过了一个年头,俞妍年长一岁,个头也高了一些。原本精致的五官稍稍长开,果然是个如花似玉的小美人。
  在天子亲来福临宫请安或用膳的时候,俞太后总会宣俞妍前来,在盛鸿的眼皮子底下晃悠。
  可惜盛鸿对这个小美人视若无睹,连正眼都未看过一眼。
  谢明曦也只闲闲看个热闹罢了。
  也就只有俞太后,执迷不悟地以为召俞妍前来是给谢明曦添堵之举了。
  俞妍冲众人盈盈行了一礼,然后才到了床榻边。
  谢明曦微笑着告退:“既有俞小姐在此伺候,儿媳们便先告退了。”
  萧语晗等人和谢明曦同进共退,纷纷告退。
  昌平公主冷着一张脸,丝毫没有搭理俞妍这个表妹的意思,语气中满是隐忍的怒意:“母后病势汹汹,应该安心养病才是。何必和皇后闹意气!”
  俞太后扫了昌平公主一眼,淡淡道:“你不想待在哀家身边,便早些退下,去皇后身边待着便是。”
  昌平公主:“……”
  昌平公主气得胀红了脸孔,猛地起身到了床榻边
  俞妍被吓得全身一个哆嗦,下意识地退后两步。耳边响起昌平公主愤怒的低语:“已经到了这等地步,母后为何还不自省其身?”
  “俞家败落,顾家倒戈,依附俞家的官员纷纷离心。几个儿媳站在同一阵线,连姑姑也和母后彻底决裂反目……”
  最后这一句,深深刺痛了俞太后。
  “闭嘴!”俞太后眼睛通红,死死地盯着昌平公主,因愤怒激动声音有些嘶哑:“你出去!”
  昌平公主胸膛起伏不定,心里的怒火似随时喷薄而出。
  她忍了又忍,最终还是忍了下来,临走之际,扔下几句:“母后不愿见我,以后我不再进宫便是。就算女儿不孝吧!”
  昌平公主没再看俞太后的面色如何,转身离去。
  年少的俞妍亲眼目睹这一幕,吓得脸都白了。再一转头,见到俞太后忽红忽白变幻不定的面色,愈发害怕。
  万幸俞太后没有再次被气昏,用力深呼吸片刻,勉强缓了口气:“妍姐儿,你过来,扶哀家坐一坐。”
  俞妍低头应是,战战兢兢地上前,扶着俞太后坐起。
  俞太后瘦得惊人,俞妍力气不大,也能扶得动,暗暗松了口气。目光掠过俞太后满是戾气的眼,俞妍心里又是一阵惊惧。
  如果可以,她根本不愿进宫来。俞家确实大不如前,不过,内宅闺阁还算安稳。她深切的怀念自己的闺房和平稳安静的生活。
  皇上再俊美再好,也是皇后娘娘的。和她没什么关系。
  就连她这个情窦未开的少女都能看明白,为何俞太后固执己见地认定了她能给皇后娘娘添堵?
  她根本就不想做这颗废棋。
  ……
  没有人在意俞妍这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心里怎么想。
  俞太后不在意,帝后也从未放在心上。
  之后一连数日,昌平公主果然再未进过宫。
  俞太后的病症时好时坏,也愈发暴躁易怒。这一日,芷兰也被罚跪在寝室外半日。起因是芷兰说话不慎,提起了昌平公主。
  芷兰是俞太后身边最得用的女官,素有体面。
  这一跪,将脸面丢得干干净净。
  众目睽睽之下,芷兰跪足了半日,直至天黑时,才被传令可以起身。
  芷兰的膝盖早已跪麻了,全仗着玉乔扶着,才勉强站了起来,迈步时,双腿麻木,脚落地时疼痛不已。
  芷兰不肯呼痛,硬撑着回了屋子。
  玉乔和芷兰虽偶尔争锋,感情却颇深厚。见芷兰这副模样,玉乔心中难受至极,泪水顿时涌了出来:“芷兰,你我一片忠心,伺候主子尽心尽力,从无半分懈怠。今日你只提了昌平公主一句,太后娘娘便大发雷霆,罚你跪了半日。”
  “太后娘娘根本没将你我放在眼里啊!”
  奴婢也是人。
  同样有血有肉有感情。
  被主子这般对待,芷兰心中焉能不痛?
  芷兰眼中泛起水光,将头扭到一边,半晌才低声道:“玉乔,今晚你代我值夜吧!”
  玉乔擦了眼泪,点点头应下:“你好生歇着。”
  玉乔没有料到,这会是她和芷兰说的最后一句话。
  夜半三更,芷兰独自一人在屋子里,上吊自尽了。


第927章 轻生
  芷兰之死,在福临宫里掀起了一阵滔天巨浪。
  当夜,无人察觉芷兰上吊。直至隔日凌晨,小宫女久久敲门无人应,心里发慌,叫了几个宫女一起来推门。
  推开门后,众宫女俱被吓得面色骇然,尖叫起来。
  横梁上,一道白绫悬挂而下。
  芷兰静静地悬在那儿,面上一片死青,尸首已经僵硬。
  值守了一夜的玉乔,强忍着困倦起身,不敢惊醒俞太后,轻手轻脚地出了寝室。迎面一个宫女跌跌撞撞地跑了过来,差点撞到玉乔。
  玉乔不快地瞪了过去:“出什么事了?”
  宫女哭着道:“芷兰姐姐上吊死了。”
  玉乔眼前一黑,紧紧抓住宫女的胳膊,声音不自觉地尖锐高亢:“你说什么?芷兰怎么会轻生寻死?”
  宫女哭道:“这样的大事,我怎么敢乱说。芷兰姐姐已经没气了,她们几个正合力将芷兰姐姐的尸首搬下来。我急着来送信……现在该怎么办?”
  该怎么办?
  玉乔脑海一片空白,眼前不停地晃动着芷兰秀雅温柔的脸庞,全身颤抖个不停。泪水早已流了满面。
  芷兰,你太傻了!怎么就这么去了!
  玉乔忍不住哭了起来。哭声传进寝室里,惊醒了俞太后。
  俞太后睁开眼,怒声呵斥:“玉乔,你为了何事喧哗?”
  玉乔用袖子擦了眼泪。她无心整理仪容,木然地进了寝室,在床榻边跪下:“启禀太后娘娘,芷兰去了。”
  俞太后刚醒,头脑有些混沌不明,一时竟未听懂是怎么回事,兀自怒道:“去哪儿了?立刻去宣芷兰来伺候。”
  身边这么多的宫女,芷兰最细心沉稳,伺候也周全仔细。俞太后身边根本离不得芷兰。
  玉乔鼻间一酸,泪水再次夺眶而出:“太后娘娘,芷兰昨夜上吊自尽,尸首已经凉了。再不能伺候太后娘娘了。”
  俞太后:“……”
  俞太后所有的神情都僵住了。
  久久无言。
  寝室里只有玉乔断断续续的哭泣声。
  ……
  身为皇后的谢明曦,也在此时收到了福临宫里送来的消息。
  骤闻噩耗,谢明曦也有些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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