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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宫凤华-第19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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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宴行至半途之时,门外一阵骚动。
周全已有几分酒意,张口便吩咐身边亲兵:“去看看怎么回事!”
话音刚落,魏公公熟悉的脸孔已映入眼帘。
魏公公身为天子近侍,认识他的人不在少数。这一现身,众人俱以为他是奉天子之命前来厚赏一双新人。
便连周全也这般以为,笑着迎上前:“魏公公快些来喝杯水酒。”
魏公公眨眨眼,笑嘻嘻地说道:“有贵客前来喝喜酒,周统领快些出去相迎。”
贵客?
周全先是一愣,旋即反应过来,既惊又喜,更多的是不敢置信。脚下如踩着棉花一般,轻飘飘地走到了正门口。
一众武将也窥出了异样,有不少主动起身随着周全一起到了门边。
门外,数百天子亲兵分散各处,警惕地守在俊美如天人一般的青年男子周围。
青年男子并未穿着龙袍,身上穿的是黑色的武服。身姿挺拔,风度翩然。
身侧的年轻女子,穿的是红白相间的武服,秀眉弯弯,唇边笑意盈盈。
明亮的灯光下,这一双男女,眉眼含笑,风华万千。
……
老天!
竟然是帝后齐至!
周全脑中轰地一声,快步上前,正要跪下行礼。
盛鸿已抢着笑道:“今日是你和师父的大喜日子。我今日以弟子身份前来,为师父贺喜。论身份,你是我的师公,岂有师公向弟子行礼的道理。”
听到师公两个字,周全顿时受宠若惊,一张黑脸腾地红了。手脚都不知放在何处了:“皇上,我……”
谢明曦抿唇一笑:“不必如此拘谨。我和皇上前来饮两杯水酒,再去给师父道一声喜便要回宫。”
懵了一脸的不止周全,还有一众宾客。
成亲之日,帝后亲自出宫前来贺喜,这是何等荣宠!又是何等的风光!周全这小子,到底是走了什么狗屎运,竟能娶到廉将军为妻!
周家上下所有的人脸都放出光来。
原本对这门亲事还有些微词,诸如“廉将军年龄太大日后还不知能不能生出子嗣”“官职比自己的丈夫还高娶进门来便要被压着一头”“成亲后不住周家倒要住在将军府里和上门女婿有什么区别”之类,此刻通通烟消云散。
有如此浓厚圣恩!足以抵消一切了!
盛鸿和谢明曦果然只饮了两杯水酒,便进了新房。
原本以为会见到一个含羞带怯顶着盖头的新嫁娘。没曾想,推开门后映入眼帘的却是……
桌子上放了六道精致可口的菜肴,有热腾腾的粥羹面点,还有一壶果酒。廉将军一手执筷,一手握着酒杯,大快朵颐惬意自得。
听到推门声,廉将军动作未停,头也未抬:“谁敢闹腾,我今日饶不了他!”
盛鸿:“……”
谢明曦:“……”
第844章 圣眷(二)
咦?
怎么没声音了?
这么容易就被吓跑了不成!
廉姝媛心里嘀咕着,抬起头来。然后,便看到了神情略有些微妙的帝后两人。
廉姝媛:“……”
对着五千光裸着上半身训练的蜀兵都未红过脸的廉将军,此时面颊如火烧一般,热气腾腾:“皇上,娘娘,你们怎么来了?”
盛鸿和谢明曦对视一眼,各自忍住笑,一本正经地应道:“师父成亲,弟子焉能不亲自来道贺。”
“我们都是师父的娘家人,今日当然要来给师父撑腰!”
两人都是做戏高手,明明笑破了肚皮,面上倒是绷得住。
廉姝媛总算没那么尴尬了,清了清嗓子道:“既是来了,不如一起坐下饮酒两杯。”
盛鸿欣然应下,携着谢明曦的手,一起坐到了廉姝媛的对面。没等廉姝媛动手,盛鸿主动拿起酒壶,斟了两杯酒。
他想斟三杯,奈何这里只有两个酒杯。
谢明曦先取过酒杯,笑着道贺:“恭喜将军,喜嫁良人。”
廉姝媛洒脱磊落,远胜普通女子。很快将些许尴尬抛诸脑后,举杯笑道:“这等年纪,还能遇到愿娶我的男子,确实是我的好运气。”
谢明曦莞尔一笑,举杯一饮而尽。
然后,盛鸿举杯敬酒:“这一杯,我敬师父。愿师父和师公,白首一心,永不分离。”
听到师公两个字,廉姝媛扑哧一声笑了起来:“你这么一喊,我全身鸡皮疙瘩都出来了。”
盛鸿促狭地笑道:“刚才我当众喊了一声,周统领连走路都不会了,一动便是同手同脚。”
想一想那等场景,便觉有趣。
廉姝媛毫无心疼新婚夫婿之意,乐不可支地笑了一回。待两杯水酒后,帝后一同起身离去。
廉姝媛身为新嫁娘,在新房里肆意些无妨,总不能冲到新房外。只得遗憾地目送帝后远去。
……
自年前演武一战立威,廉将军“声名赫赫”,无人敢惹。兼之帝后亲至,为廉将军撑腰之意昭然若揭。
这一个晚上,愣是无人敢来闹腾新娘子。
身为新郎官的周全,被众人灌了不少酒。很快便满身酒气目光涣散,只会傻笑。
众人只得放过醉醺醺的新郎官。周全的几个同僚好友,被众人围拥着不得脱身,都被灌得酩酊大醉。
和清高自持的文官们不同,武将们的性情脾气要直率得多。也没那么多繁琐礼数讲究,看不顺眼的喝上两杯,看顺眼的喝四杯。一直喝至子时,喜宴才散去。
醉的人事不知的新郎官,被人抬进了新房。
廉将军目光淡淡一扫,那几个抬着新郎官的年轻武将顿时头皮一紧,一个个蹿得比兔子还快。
待人都走了,周全倏忽睁开眼,眼神清明,哪里还有什么酒意。
廉姝媛先是一怔,旋即笑了起来:“原来你是在装醉。”
红烛下,一袭红色嫁衣的女子,明艳夺目。唇角的笑意,如花绽放。
做了多年的美梦,就在眼前,令人心神迷醉。
周全呆呆地看着新婚妻子,头脑早已成了一片浆糊,想也不想地脱口而出:“我早已服了解酒药。真得被他们灌醉了,哪里还有力气洞房。”
廉姝媛:“……”
周全:“……”
双目对视不到片刻,周全窘迫不已地红了俊脸,移开目光不敢再看廉姝媛,恨不得给自己两耳光。
他怎么能说这等轻薄话!
完了!
她一定生气了!
廉姝媛其实并未生气。她活了三十二年,从没有听过这等“混账”话。一时有些手足无措。只是,她习惯了绷着一张俏脸,来掩饰所有的情绪。
此时,便是一副冷肃的模样。也怪不得周全心中忐忑。
周全很快又看了过去,低声道歉:“对不住,我不该说这样的轻薄话。”
廉姝媛定定心神,轻声说道:“我们今日成亲,做了夫妻,本就该洞房。这也算不得轻薄话。”
周全:“……”
话都说到这儿了,再不行动,枉为男儿!
周全鼓起勇气,走上前,将廉姝媛抱进怀中。
廉姝媛不习惯这样的亲昵,差一点就要动手给他来个过肩摔。好不容易才克制住了动手的冲动。
廉姝媛身材高挑,比普通女子高得多,不弱于男儿。好在周全身材高壮,比她还要高了一头。
佳人入怀的刹那,周全激动得难以自制,在她耳边低语:“自初见你的那一日起,我便梦想着能娶你为妻。没想到,今日我竟美梦成真。”
怀中僵硬的娇躯慢慢软了下来。
……
新婚第二日,廉姝媛随周全去周家拜见长辈。第三日,夫妻两人去了廉家。待到第四日,一起进宫谢恩。
谢明曦不动声色地打量廉姝媛一眼。
原本略显冷肃的廉姝媛,目光柔和了些,举手投足间也多了新婚妇人的妩媚。周全一颗心都在廉姝媛身上,目光不自觉地追随着她的身影。
相较之下,廉姝媛倒显得淡然多了。
或许是生性冷肃少言,也或许这么多年来坚持独身不嫁的缘故,便是现在嫁为人妇,她也不似普通新妇那般忸怩。
她更不是那等抛却自我一心围着夫婿转的女子。
请安后,廉姝媛对盛鸿说道:“周全说,皇上准了他半个月的婚假。我以为,四日已足够了。明日就让他进宫来当差吧!我自明日起,也该去军营了。”
盛鸿:“……”
盛鸿对周全生出微妙的同情,特意问了周全一声:“你意下如何?”
周全不假思索地应道:“心意相通,无需日日相守。蜀军军营离不得姝媛,皇上身边也离不得我。我明日便进宫当差。”
得了,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他也别多嘴了。
盛鸿哭笑不得,只得点了点头:“也好。你们不要婚假,就早日当差吧!”
谢明曦也抿唇轻笑不已。
这对夫妻,也着实是世间少有了。
从玉笑着走了进来,低声禀报:“启禀皇后娘娘,陆少奶奶命人送了一封信来。”
说着,呈了信至谢明曦手中。
谢明曦目光一扫,笑容顿时凝在唇角。
第845章 失踪(一)
离开蜀地前,她和盛鸿早有安排,留下了五百亲兵守护蜀王府。暗中更调动了数千私兵,守卫蜀王府的安危。
林微微代她坐镇蜀王府,仔细地清理过府中人手。阿萝足不出府的情形下,任何心怀叵测之人,都难以靠近阿萝半步。
顾山长和一众夫子每日出入蜀王府,皆有数十个暗卫随行守护。且暗卫手中都有随时可紧急传信之物。
她和林微微曾暗中约定,若出现紧急不宜令盛鸿知晓之事,便在信封上做一个暗记。
此时,信封外便有一朵以细细的笔描绘出的海棠。
到底出什么事了?
谢明曦右手微微用力,握紧了信封。
盛鸿笑着看了过来:“林微微这一阵信倒是写的勤。我记得,前几日刚送过信来。今日怎么又有信来了?”
谢明曦心中焦灼,面上半分不露,笑着应道:“想来是闲着无事,写信和我闲话。”
林微微和谢明曦是好友,时常通信。颜蓁蓁秦思荨也时有信来。盛鸿压根没生出疑心,随口笑道:“待我有了空闲,和你一同看信。”
谢明曦故意嗔了一句:“我们女子间的悄悄话,你看什么看。”
得了,定是在信中各自抱怨自己的夫婿,或是家长里短的琐事。
盛鸿一笑置之,很快转头和廉将军说话。
谢明曦若无其事地将信收至袖中。
……
盛鸿身为天子,每日要批阅的奏折堆起来足有半人高。今日是特地抽了空闲,见了廉姝媛夫妇,以示帝恩。
闲话片刻,盛鸿便去了移清殿。
谢明曦身为中宫皇后,虽未接掌宫务,却要去慈宁宫椒房殿伺疾。再者,宫中耳目处处,便是福临宫里伺候的宫人,也不知有多少是俞太后的眼线。
忙碌了大半日,直至傍晚时分,谢明曦才进寝室“小憩”片刻。寝室里只有她一人,从玉扶玉连同湘蕙一起都被打发了出去。
谢明曦此时才从袖中取出信,迅疾拆了信。
林微微写下这封信的时候,心情显然急促紊乱,笔迹有些凌乱。
“谢妹妹,顾山长不见了……”
第一行入目,谢明曦心里倏忽一沉,嘴角抿得极紧,捏着信纸的右手猛地用力,手背隐隐露出青筋。
“对不起,谢妹妹,是我太过粗心疏忽。”
“回想起来,山长这几日一直有些心神不宁。我只以为山长是思念你之故,并未多问。今日早上,山长未和众夫子一起离府,提前半个时辰便去了书院。我知晓此事后,也未放在心上。”
“没想到,书院那边送了消息进府,说山长根本没去书院。”
“我这才惊觉不妙,立刻命人暗中搜寻山长下落。可是,找了整整一日,却遍寻不到山长的身影。我亲自搜便了顾山长的屋子,也未找到任何可疑之物。”
“这个幕后之人,不知用什么法子,诱得顾山长主动走出守卫森严的蜀王府,未带一个侍卫。”
“我唯恐引起人心慌乱,对外宣称山长生了易传染的风疾,需在院子里静养。并对外封锁了消息。”
“我继续派人找寻山长。对不起,谢妹妹。你将蜀王府托付于我,山长却在我眼皮子底下失踪了……”
信写到这儿,似有水滴滴落到了信上,晕染开一小片墨迹。
谢明曦眼前晃动着林微微含泪写信的情景,一颗心似被细针猛地扎了一下,尖锐又剧烈的痛楚,迅速蔓延开来。
是谁有这等手段,能在蜀地诱走顾山长,并将顾山长藏至众人搜寻不到的地方?
是谁如此狠辣,以师父的性命安危为手段,来要挟她这个中宫皇后?
到底是谁?
还能有谁?
……
谢明曦习惯了喜怒不形于色,习惯了以微笑为面具,遮掩所有真实的心绪。
可她同样是有血有肉之人。
她有欢乐,有悲恸,有喜悦,有急切,有焦灼,有愤怒……这阴险狠辣的一招,彻底击中了她的软肋,令她痛彻心扉怒不可遏。
一想到顾山长不知被关在何处,不知要吃多少苦遭多少罪,不知是死是活,心中便如油煎火烤,痛不欲生。
谢明曦闭上眼睛,用力地缓缓地呼出一口气。将胸膛处尖锐的剧痛按捺下去。然后,继续睁眼看信。
“……可恨蜀王府离京城太远,传递消息十分不便。一来一回便要耗费二十日之功。你看到这封信,至少也是十日以后了。说不定,你在看到这份信的时候,顾山长已经安然回来了。”
“但愿我只是虚惊一场!”
不,绝无可能是虚惊一场!
如此缜密的布局,如此狠辣的手段!明显是冲着她来的!在未达到目的之前,对方绝不会轻易放了师父。
咚咚咚!
骤然响起的敲门声,打破了寝室里的沉默。
谢明曦倏忽抬头,声音里透着无法倾泻的怒意:“是谁?”
门外响起湘蕙的声音:“启禀皇后娘娘,芷兰奉太后娘娘之令前来,请皇后娘娘去椒房殿一同用晚膳。”
俞太后!
谢明曦的目中闪过骇人的凉意,汹涌的怒火却意外地平息,声音听来和平日无异:“你告诉芷兰,本宫稍事梳妆便去椒房殿。”
湘蕙恭敬地应了声是,悄步退下。
门外又没了动静。
谢明曦面无表情地将信又看了一遍,然后将薄薄的信纸凑到烛火边。火苗迅速吞噬了信纸,燃成灰烬,落入炭盆中。
又过片刻,谢明曦起身去开了门,扬声吩咐:“从玉,扶玉,伺候本宫更衣梳妆。”
从玉扶玉应声而至,在见到谢明曦的刹那,两人俱是一怔。
两人伺候谢明曦也有十年了。谢明曦此时看着和平日没什么两样,眼底的冷厉寒意却毕露无疑。
出什么事了?
是谁惹怒谢明曦了?
两人对视一眼,俱不敢多嘴多问,低着头捧来衣衫,伺候谢明曦更衣。然后以温水为谢明曦净面,重新梳妆。
小半个时辰后,出现在椒房殿里的谢皇后,已如平日一般,神色柔和,唇畔含笑。
……
第846章 失踪(二)
“奴婢见过皇后娘娘!”
一众宫女裣衽行礼,神色恭敬。
谢明曦做了中宫皇后之后,虽未接掌宫务,却已凭借李太皇太后立于不败之地。又联手萧语晗,和俞太后隐然平分秋色。
短短未到半年,便已扭转劣势,这份手段和心计,谁敢小觑?
一个是日渐老迈的俞太后,一个是如日中天正值年少的谢皇后。众人心里略一权衡掂量,也知道绝不能开罪谢皇后。
椒房殿这些自恃颇高的宫女们,在谢明曦面前,表现得格外谦卑。
“免礼,”谢明曦的声音悦耳动听:“芷兰何在?”
芷兰忙上前一步:“奴婢在。”
谢明曦目光淡淡一扫:“你进去通禀母后一声吧!”
芷兰应了一声,转身进了寝室通传。
一直半躺在床榻上闭目养神的俞太后,倏忽睁了眼。目光深沉锐利,令人心惊。哪里还有半分病人的影子。
“皇后神色如何?”俞太后淡淡问道。
芷兰垂头答道:“皇后娘娘神色镇定如常。”
镇定如常?
俞太后眸光一闪,讥讽地扯了扯嘴角。
这个谢明曦,早上收到了蜀王府的来信,忍了大半日,直至大半个时辰前才独自进了寝室。想来,一定是看过信了……
这么短的时间内,便能“镇定如常”,果然善于隐忍城府极深啊!
“让皇后进来。”俞太后的声音也一如往常。
芷兰低声应是。
……
片刻后,谢明曦迈步进了寝室。
“儿媳见过母后。”仿佛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般,谢明曦含笑行了一礼。
俞太后目中闪过嘲弄之色,神色间恢复了往日高居上风的从容:“免礼平身。”
谢明曦笑着谢恩,站直了身体。目光很自然地和俞太后对视了片刻。
俞太后目光沉沉,深不可测。
谢明曦竟也未落下风,目中凉意惊人。嘴角却弯了起来,亲热地说道:“母后忽然召儿媳前来用晚膳,委实令儿媳受宠若惊。”
俞太后也笑了起来:“太后皇后,身份再尊贵,也是一对婆媳。婆媳两个一同用膳,是等闲常事,何来的受宠若惊。”
谢明曦略有些忧心:“母后凤体违和,尚未痊愈。平日用膳皆在床榻边。今日如何能下榻去饭厅?若有个闪失,儿媳万死不辞其咎。”
“还是容儿媳伺候母后在床榻边用膳吧!”
俞太后却道:“哀家小病一场,已好得差不多了。下榻用膳无妨。”
谢明曦只得上前,扶着俞太后下榻。玉乔等人也围拢过来,忙碌着为俞太后穿鞋梳发更衣。
谢明曦堪称儿媳典范,至始至终都含笑立在一旁,无半分不耐焦灼之色。
俞太后的目光和谢明曦的视线在铜镜里再次交汇。
两人的目中,各自闪过一丝寒意。
这一丝寒意,迅疾闪过,消失不见。很快又化为言笑晏晏,婆媳间一团和气。
用膳时,俞太后吩咐芷兰为谢明曦布菜。
谢明曦慢慢地吃了几口,如同嚼蜡,毫无滋味。俞太后的胃口其实也没好到哪儿去,吃了几口,便搁了筷子。然后,微微叹了一声。
“母后为何叹息?”谢明曦面上满是关切之色:“莫非今日的饭菜不合胃口?还是久病卧榻,心情不佳?”
俞太后叹道:“哀家整日养病,颇为气闷,便惦记起娴之了。”
谢明曦的背微微僵直,面上却徐徐一笑:“母后惦记师父,令人写信给师父便是。”
俞太后沉沉的目光扫了过来,若有所指地说道:“书信来往,如隔靴搔痒。到底不及人在一处,见面说话。”
“哀家想下一道凤旨,召娴之和阿萝一同回京。以后,就让她们在宫中住下,一起陪伴在哀家身侧。你意下如何?”
谢明曦面上露出一抹无奈之色:“不瞒母后,儿媳也早有此意。”
“儿媳离开蜀地至京城,已有半年。心里无时无刻不惦记师父和阿萝两人。奈何阿萝一直断断续续地病着,不宜奔波。今儿个林姐姐又给我来了信,说师父整日忙碌奔波,竟也病倒了。”
“本来,儿媳不想将此事告诉母后,免得母后忧心。只是,母后和师父是年少挚友,情谊深重,犹胜手足姐妹。师父生病之事,儿媳不敢瞒着母后。”
年少挚友,情谊深重。
这八个字,犹如八记耳光,重重扇在俞太后的脸上。
这一回,轮到俞太后身子僵直,脸上的笑容差点挂不住。半晌才道:“既是病了,便让她好生养着。她和哀家一般年岁,到了这等年龄,也该静下心,享一享清福了。”
谢明曦目中闪过浓厚的讥削:“母后所言极是。”
人老就该服老。
可惜,权势二字太过惑人。也令长期居于权势巅峰的俞太后变得狰狞扭曲,面目全非。连唯一的挚友也不顾惜了。
用完晚膳后,谢明曦这个儿媳颇为体贴地陪俞太后闲话许久,才回了福临宫。
无人知晓,这对天底下身份最尊贵的婆媳,已暗暗交手一回合。
……
谁先沉不住气,谁就先输了!
谢明曦深谙此中道理,心中再焦虑,面上也半分不露。回宫后,先提笔给林微微写了回信。
待盛鸿回来后,谢明曦正好写完了回信。
夫妻两人从无秘密。盛鸿走到谢明曦身侧,笑着问道:“怎么这么晚了,还在写信?若无要事,明日回信也不迟。”
目光很自然地在信纸上扫了一圈。
可惜,谢明曦已动作利落地将信折起,放进信封里。盛鸿一个字没看到。
谢明曦叫来从玉,吩咐下去令人连夜送信,然后才对盛鸿叹道:“怪不得林姐姐急着给我来信。师父每日跑去书院,前些日子蜀地下了一场大雪,师父在路上受了寒气,病倒了。”
盛鸿很清楚顾山长在谢明曦心中的分量,皱起眉头:“她和母后同龄,这把年岁了,日日奔波忙碌。身体哪里吃得消!”
谢明曦苦笑一声:“可不是么?可谁也劝不住她。这回病了,她总该消停一段时日,安心养病了。”
第847章 失踪(三)
盛鸿忙于政事,蜀地的消息皆送进谢明曦手中,也都由谢明曦安排布置。
盛鸿对谢明曦无比信任,压根没料到谢明曦会骗他。
见谢明曦为顾山长的病情忧心,盛鸿颇为心疼,张口便道:“你若放心不下,我再打发两个太医去蜀王府。细心照料山长的身体。”
谢明曦似有些心动,很快又摇摇头:“不必了。病症一好,师父肯定待不住,又要东奔西走整日忙碌。我倒宁可她慢慢养病。”
这倒也是。
盛鸿宽慰谢明曦数句,转而又说起了朝中之事:“新帝登基,理应开恩科。礼部已上了奏折,于今年四月开恩科,选取年轻多才的新科进士。”
盛鸿是年轻天子,一众老臣面上服气,心里服不服气,可就不好说了。朝堂之上的君臣角力,更胜过后宫中的勾心斗角。
盛鸿每日操心劳碌,颇为耗神。
人前盛鸿不露半分,回了福临宫,在谢明曦面前,盛鸿无需遮掩,不免露出些倦意。
谢明曦暂将心事抛开,任由盛鸿躺在床榻上,将头枕在她的膝上。夫妻两人一个坐着一个躺着,低声私语。
“我准了奏折,这份差事,正好落在谢尚书的身上。”盛鸿低声笑道:“岳父大人接了差事,甚为喜悦,走路时都快带风了。”
身为礼部尚书,不仅掌管国朝礼仪大典,科考之事,亦是礼部尚书负责。
礼部在六部中最为清贵,也皆因此而来。满朝官员,谁家没有要参加科考的子侄后辈?少不得要往谢家走动一二。
谢钧接了此等重任,焉有不喜之理。
谢明曦随意地嗯了一声,伸出修长有力的手指,轻轻按揉在盛鸿的太阳穴上。力道适中,十分舒适。
盛鸿闭上双目,竟然就这么睡着了。
模糊中,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传进耳中。疲累困乏的盛鸿想睁眼,却无力睁开,沉沉入了梦乡。
……
隔日晨起,盛鸿隐隐有些不对劲,仔细看了谢明曦一回,不怎么确定地问道:“明曦,你昨夜是不是没睡好?”
谢明曦今年二十,是女子容颜最盛之龄。不施脂粉,依然秀美清丽,姿容无双。今日晨起,略施了些脂粉,更添了一层容光。
唯有眼中的些许血丝,无法遮掩。被细心的盛鸿一眼看了出来。
谢明曦无奈一笑:“昨天夜里,我总惦记着师父,还做了一回噩梦。被惊醒后,就再也睡不着了。”
“一早起床,我面色暗淡,自己照镜子都被吓了一跳。稍稍梳妆遮掩,没想到,还是被你看出来了。”
盛鸿心疼不已,揽住谢明曦纤细的腰身,低声道:“你今日就别去伺疾了。”
谢明曦眸光微闪,淡淡笑道:“区区一晚,算不得什么。你不必为我忧心。”
此时日日伺疾,攒足贤名。日后才能骤起发难,一招制敌。
再者,师父下落不明生死不知,她岂能乱了阵脚?
越是这等时候,她越是要冷静镇定。
夫妻两人都是心志坚毅之人。盛鸿也清楚谢明曦看似柔和实则执拗的脾气,心知自己劝不动,也不再多言。
两人照例先去慈宁宫请安,再去椒房殿。
一夜过来,俞太后的面色也有些暗淡,发间的白发也多了几根。
谢明曦不动声色地扫了俞太后一眼,心中冷笑一声,口中柔声道:“母后神色不佳,莫非是昨夜睡得不好?”
俞太后瞄了谢明曦泛着几许血丝的明眸一眼,淡淡道:“哀家看着,你似乎也未睡好。”
谢明曦轻叹一声:“不敢瞒母后。我惦记着师父的病症,昨天夜里没睡好,还做了一个噩梦。”
“我梦到师父满面伤心,对着我落泪。她想对我说什么,可我怎么也听不清她说的话。”
“母后和师父是挚交好友,对师父的性情脾气再熟悉不过。不知母后可见过师父落泪?”
俞太后被刺中痛处,瞳孔骤然收缩,闪过一丝痛苦。
顾娴之何等倔强高傲,当年和顾家决裂离家时,也未哭过。生平唯一一次落泪,是因兄长俞莲池之死。
谢明曦看在眼里,心中冷笑连连。
俞太后以顾山长来逼迫她低头。以阴谋算计顾山长的俞太后,也好过不到哪儿去。
这是一把双刃剑,伤人也伤己。
……
蜀地离得远,消息传递不便。
往日无事的时候,慢悠悠地写信收信。一旦出了事,由不得人不情急。谢明曦的信送出去还没几日,林微微的信又来了。
信中满是挫败。
一连找了几日,依然没找到顾山长的下落。有人曾在顾山长失踪的那一日,看到过顾山长的身影。是在离顾氏书院外的几条街外的一处宅院门口。
暗卫们翻进宅院,例外搜了个遍,发现了一处密道。密道的出口在另一处宅院里。两处宅院户籍上的名字都是行商之人。
再追查下去,这两处宅院皆已空置许久,一直无人居住。那两个商人,皆是晋商。几年前在蜀地经商时置办的住处。这几年,两家都已搬走,宅院也未卖,一直空置。
线索查到这儿,便断了。
顾山长到底被藏到了哪儿?
是否已被乔装易容,悄悄带出了蜀地?抑或是被人暗中藏进了蜀地深山中?
蜀地山多林多,想找个人迹罕至之处,不算难事。若这伙动手之人,成心将顾山长藏起来,想寻人,更是难之又难。
林微微现在动用的人手,皆是谢明曦留下的暗卫。蜀地的私兵尚未动用。
一旦动用,便再也瞒不过盛鸿。
谢明曦有着近乎野兽一般的敏锐直觉。
这是俞太后和她之间的争斗。她不能让盛鸿知晓。一旦将俞太后逼至绝境,只怕师父真的再也回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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