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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见我多有病-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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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夫子将该注意的地方一一强调过,众人得以自由活动,纷纷散开去牵马。沈落和谢兰蕴在马厩碰到穿得身艳红骑马装的董云溪,如火的颜色很惹眼,想不注意都难。
董云溪早一步牵到了自己的马匹,沈落和谢兰蕴走近时,她已翻身上马。董云溪坐在马背上,居高临下看着谢兰蕴。她好似有些同情谢兰蕴,笑道,“兰蕴,真可惜你没有和我一起,否则肯定能拿个好名次。”
不等谢兰蕴或者沈落开口说话,董云溪先行策马离开。沈落扭头问谢兰蕴,“你想要得第几名?”谢兰蕴懵了懵没有说什么,沈落又道,“我也没有想好要拿第几名,我们尽力就行,好不好?”
谢兰蕴用力点头,“嗯”了一声。周宣景听到她们后面的话,牵着马走过来,摆一摆手说,“你们到时候跟紧我就行,虽然是冬天,但山林里危机四伏,平安回来才是最重要的。”
见李攀也牵到了马,沈落和谢兰蕴应过周宣景的话,都不再多言,赶紧去了牵自己的马匹。
·
今天天气比之昨日也不差,暖融融的日光投过稀疏的枯木枝桠洒下来,留下斑驳的光影。沈落与谢兰蕴、周宣景、李攀骑马奔往山林深处,疾驰中体味的是与在骑马场截然不同的快意。
越是往里面走,越不容易与其他人碰面,人烟的气息变得稀罕,动物各式各样的叫声却更清晰可闻。沈落心神徜徉在这样的自由自在中,差点要忘记自己来这里的目的。
相比之下,周宣景和李攀都谨记打猎这件事,寻着机会便盯住猎物,弯弓射箭,然后去收获自己的战利品。他们很照顾沈落和谢兰蕴,不向她们提任何要求,也不让她们下马去捡获得的猎物。
对此,沈落和谢兰蕴都不准备持赞同意见。既然四个人一起,便没有只让其中两个人忙活的道理,她们也不想拖周宣景和李攀的后腿。沈落和谢兰蕴昨天夜里睡觉之前便商量过了。
她们要尽量自己收获到猎物,如果不行,那至少要做些跑腿的活。合理分工,也不是不可能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总而言之,坐在马背上赏风景享受是绝对不可以的,哪怕周宣景和李攀不介意。
沈落和谢兰蕴都尽可能挑选她们把握大些的目标作为猎物,避免浪费时间又毫无成效。等到一个时辰过去,尽管没能比得上周宣景和李攀——毕竟他们两个人竟然合力猎到了头小鹿,但也有不小的收获。
超出预期的成果让四个人都十分欢喜,寻摸着还有一些时间,他们继续往山林深处走了走。他们都不停搜寻猎物,但不知是之前动静太大还是怎么,这会儿竟不怎么看得到猎物。
“你们看!”
李攀不知发现了什么,又怕会惊动了那家伙,竭力压低声音,却掩不住其间的兴奋。他手指着一个方向,让沈落几人看。沈落他们听言,便顺着李攀示意的方向看过去。
低矮的灌木丛前,游走着一只不超过一个月大的小白虎,不似大虎那样吓人,它甚至看起来有几分可爱。唯独是,在这里碰见这么小的白虎,而周围竟几乎不见别的动物,有极大的可能是附近有大虎在。
假使可以将这只白虎捉回去,即便拿不到第一的名次,夫子也很难给他们一个差的成绩。沈落看一看周宣景和李攀的表情,不见害怕,反而是摩拳擦掌、想大干一场的样子。
周宣景问李攀,“还有网兜吗?”在他附近的李攀点了一下头,周宣景又再说道,“我们两个下去,小心点靠近,抓住了以后立刻跑回来,上马就走。”他转头看到沈落和谢兰蕴,说,“你们先骑马回去。”
如果附近有大虎在,这样的举动无疑危险至极,一个不好,还有丧命的可能。进入山林前,周宣景曾对沈落说能平安回来最重要,但此时他似乎忘记了自己说过的话。
谢兰蕴不敢赞同他们两个人的主意,更怕周宣景会出事。她小声说,“太危险了,还是不要了,如果出事了怎么办?我们几个人,要斗赢一条大虫很难。如果你们非要做,我更不能走。”
沈落明白周宣景和李攀不想错过这个好机会,也明白谢兰蕴的担心,她同样不愿意看到任何人出事。只是,假使有护卫在旁边看着,或者能及时赶到,应当不至于出问题。
“我记得夫子说过,如果遇到危险可以通知护卫来救援。”沈落说,“如果我们能在护卫赶到之前顺利得手并且逃脱,那么猎物还是算我们的。如果我们失败了,那只要护卫赶过来,我们也不会有事。”
在他们出发之前,每个队伍都发放了一个烟花竹筒。遇到危险,只要点燃竹筒,弄出动静,很快便会有离得最近的护卫赶来救援。之前他们都安然无事,一下反而记不起这一茬,沈落提出,其他三人都记了起来。
四个人迅速商量过一番,最终决定,周宣景与李攀到林中去想办法捉那只小白虎,沈落和谢兰蕴不必先走,只需见机行事。在行动之前,他们点燃竹筒,通知了护卫赶过来。
决定好怎么做,机不可失,几人立刻分头行动。沈落和谢兰蕴各牵了两匹马,跟着周宣景和李攀在动,保证他们在两人的视线范围之内,这样如果有什么情况,她们能马上知道。
周宣景和李攀带上匕首、网兜,仍背着箭筒、弓箭,小心翼翼靠近小白虎,几乎是跟着小白虎的移动而行动。他们尽可能不弄出任何的动静,避免惊动了那白虎使它警惕逃窜,也避免惊醒藏在暗处的凶险。
沈落和谢兰蕴两人紧紧盯着他们两个人看,不由得跟着紧张了起来。她们看着那只小白虎忽然停在某处不动作了,又再看着周宣景和李攀分两个方向,准备将它包抄夹击。
他们一步一步逼近小白虎,直到将它围住,叫它避无可避。提前准备好的网兜派上用场,小白虎不怎么有威力,周宣景眼疾手快,一下便将它兜住了。它又不怎么的重,周宣景很容易把它给提了起来。
哪怕至多花费两刻钟的功夫,周宣景和李攀依然出了满头的汗。这样惊险的事情,他们都是第一次做。可还没有来得及松一口气,陷入危机的小白虎在网兜里挣扎着不停嚎叫。
那叫声不知道传出去多远,沈落与谢兰蕴至少隐约听到了,更有甚者,下一瞬疑似有大虎回应小白虎的吼叫声。看着周宣景和李攀努力往山路跑,惊险刺激到惊悚,沈落和谢兰蕴却只能干着急,盼着他们快一点,再快一点赶回来。
然而比周宣景和李攀先一步的,是从不知从林中何处窜出来的两只大虫。假使只有一只,或许还有拼拼看的可能,两只大白虎,想斗赢是完全不可能的事。它们注意到小白虎在周宣景和李攀的手中,当即怒吼着要扑过去。
沈落和谢兰蕴都被这景象近乎吓呆,但下意识的反应让她们拿起手中的弓箭,不停朝两只大白虎射过去,哪怕这并无多大的用处。周宣景与李攀仍在试图逃走,但凡回到山路,上了马背,要走会容易许多。
有马蹄声渐近,多半是之前通知救援起了效果,能够多拖上一小会,等来救援一样很有希望平安无事。只眼下情形,能拖上一瞬都艰难。大虎身形敏捷,扑过来的速度要比人逃跑的速度快上不少,周宣景和李攀已变得十分吃力。
箭筒快要掏空了,对大白虎的警示效果也几乎没有,谢兰蕴急得快要哭出来,又不知该怎么办。她很后悔没有拦下他们,如果自己坚持不要这么做,或许周宣景和李攀便会选择放弃,更不会有这样的事。
沈落的注意力都在大虎和周宣景他们身上,顾不得身边的人是什么情况,毕竟她们相对安全,而如果跑过去,无疑是要拖周宣景和李攀的后腿。正因为这么想着,她没有想到,谢兰蕴会跑出去。
等到沈落发现谢兰蕴跑向周宣景和李攀时,已经迟了。当其中的一只大虎扑向周宣景时,谢兰蕴也往他那边奔去。周宣景根本想不通谢兰蕴是怎么做的,总之,当大白虎扑向他的时候,有个娇小的身影挡在他的前面。
他几乎被谢兰蕴吓傻了。
第66章 中计
辨认出是沈落所在的队伍发出的求助时,韩玹从未如此刻一般紧张。上一次在兰佩山的教训太过深刻,而沈落容不得再有任何闪失,尤其是他就在周围的情况下。
韩玹驱马疾驰,带人奔向收到求救信息的方向。赶到的时候,韩玹看到站在山路旁的沈落,扑向周宣景的大白虎,在旁边徘徊的另一只白虎,还有周宣景旁边的李攀以及竟护在了周景宣身前的谢兰蕴。
场面不能不说有些混乱,而此刻最重要的无疑是救人。
来不及弄清楚具体的情况,韩玹和赶到的护卫齐齐翻身下马便开始了救援。幸得带的人足够多,而韩玹身手足够好,除去谢兰蕴的伤势不明,其余的人皆没有受伤。
直到谢兰蕴被送去大夫那里抢救,周宣景的脑子里还是乱糟糟的一团。
他像是被人狠狠敲了一铁棒子一样,头脑昏昏沉沉,手脚也快要不听使唤。就在不久之前,有不得了的事情发生了,而他竟不知该如何应对。
沈落守在帐篷外,看着脚步匆匆、神色凝重的医童端着铜盆进进出出,心急如焚。然而除去等待与祈祷谢兰蕴无事,她再做不了什么。沈落后悔又自责,可于事无补。
同在梅班的学生陆陆续续都回到营地,董云溪不多会也回来了。她听说谢兰蕴出事的消息,极为愤怒。寻到大夫抢救的帐篷,看到沈落,气愤的董云溪忍不住讥讽,“我早说让她和我一起走,偏偏她和你一组,结果竟出了这样的事!”
沈落心情糟糕,也无法反驳董云溪的话。假使她那时附和谢兰蕴的意见,而非赞同那样冒险的行为,便什么意外都不会有。或者假使她可以及时拉住谢兰蕴,同样不会有这种事。
天寒地冻里在外面傻站了半个多时辰,沈落两脚早已发麻,即使想要直接走开也根本挪不动步。董云溪见沈落一个字都说不出来,轻哼了声,大约是没有多想理她,便往帐篷近处走过去。
恰巧负责抢救谢兰蕴的女大夫从里面出来了,董云溪刚想要快步迎上去,却有谁一阵风似的直接越过她到了前边。定睛一看,发现竟是周宣景,她又莫名这人对谢兰蕴关心至此。
女大夫寻到庄夫子,对她仔细说过谢兰蕴现在的情况——伤口已经处理过了,但是失血严重,兼之昏迷不醒,还没有完全脱离危险,需要再看一看。沈落近乎屏息凝视听着女大夫的一言一语,但形势显然不怎么乐观。
一片寂静中,周宣景的声音响了起来,“大夫,请问她什么时候能醒?我现在可不可以进去看一看她?”庄夫子清楚当时发生的事,也知谢兰蕴是为了救周宣景,便以眼神示意女大夫。女大夫点点头,同意周宣景进去看一眼。
帐篷里不是没有别的人在,但是对于此时的周宣景来说,他的心思只能落在躺着的那个人身上。他其实没有很明白,谢兰蕴为什么会救他,还是以这样奋不顾身的方式,可这就是摆在他眼前的事实。
过去便性子文静的人此刻却比任何时候都更安静,周宣景看到双唇发白、眉心紧蹙的谢兰蕴,即使是他也不觉得自己能轻易忍受那些后背伤口带来的痛苦。
周宣景不由得握紧拳头,他终于变得清醒了些。
·
周宣景进去之后,庄夫子让在外面等着的人都先回去自己的帐篷歇息。周围的人都散了,沈落不好继续杵着,跺跺发麻的双腿也慢慢回去了。
帐篷里要比外面暖和许多,沈落坐在临时搭就的矮榻旁,倒不知该做什么了。她独自待得会,处理完后续事情的韩玹一身风霜进来,脸色始终冷冷的。
即使清楚与韩玹的独处不合时宜,沈落还是想要和韩玹待上一阵。她站起身,还没有走出去几步远,韩玹已大步走到沈落面前。
韩玹身上尚未消散的寒气扑向了她,随之她又被韩玹摁着坐回到榻边。沈落微仰了头去看韩玹,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韩玹绷着脸,也没有开口,只是蹲下身。
正当沈落疑惑他要做什么时,韩玹忽然伸手握住她的小腿,不由分说脱下她脚上的鹿皮小靴。大概是脑子还处在浆糊状态,即使立刻意识到哪里不对,沈落并没有做什么也没有发出惊呼。
隔着绸袜,从小腿一直到脚底,韩玹帮沈落细细的按摩。他好似知道沈落在外面站得太久,也知道她两腿有些不听使唤。尽管韩玹手法极佳,很容易让她从麻痹与难受中解脱出来,沈落仍觉得很不好意思。
沈落怯怯想要缩回脚,韩玹又握紧她的小腿并且抬头瞥了她一眼,沈落变得不敢动作。这记眼神让她明白了一件事——韩玹在生气,但不是不满或责怪,而是单纯的有怒气。
韩玹生气的原因并不难知道,无话可说的沈落唯有别开眼。韩玹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帮沈落按摩过又端来热水让她好好泡一泡。若非她及时阻止,沈落真担心韩玹会主动帮她洗脚……
泡过脚,沈落双腿都变得暖和,韩玹又不知从哪里弄来姜茶,递到她面前要她喝下。姜茶暖身子她知道,可味道她实在不喜欢,即使小日子不舒服,她也从来不肯喝的。
碍着韩玹冷冰冰的模样和自己心有歉疚,沈落没有吭声,默默将那一大碗姜茶悉数饮下。她眉头微蹙的样子落到韩玹的眼中,他仅是神色淡淡将空了的瓷碗接过去,转身再次出得帐篷。
生姜的辛辣味道在沈落口中不停蔓延,她深吸一口气,搓搓手取暖,韩玹便又从外面进来了。早已坐不住的沈落站起了身,复听见韩玹忽而道,“她醒了。”
他话里的人自然是谢兰蕴,而谢兰蕴从昏迷中醒了,这无疑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沈落疾步走到韩玹的面前,掩不住脸上的欣喜问道,“真的醒了?已经没事了?”
韩玹颔首道,“醒了至少不会有生命危险了。”
沈落听言点一点头,笑着抬手拍了下自己的额头,“那真是太好了,希望也不会有其他的事。”想到谢兰蕴伤势不轻,沈落又笑不出来了,她敛笑问,“是不是不好去打扰她休息?我想去看一看她。”
韩玹说,“现在还不是时候,迟些再说。”看到沈落满面愁容发起愣,他再次出声,“等回了临安,可以请叶大夫再帮她仔细看一看。叶大夫以前一直在军营里做事,对类似的伤都很有经验。”
沈落便想起韩玹身上的那些伤痕,她咬一咬唇,轻抬眼睑,果然对上韩玹的视线。沈落认认真真对他说,“韩将军,对不起。”不应该做这么危险的事,也不应该让他担心。
韩玹神色不变,低头直直看着沈落,像是在等她下面的话。沈落觉得韩玹仿佛是在训小孩,但她不敢胡闹,只能够老老实实说,“我知道错了,不应该去冒这样的险。”
“当时那两只大白虎都看不到在哪里,所以我当时想着如果把小白虎捉了立刻走,也不是那么不可行……不过怕会遇到危险,还是提前通知护卫了……”
沈落说得声音低下去,因为事实是谢兰蕴受伤了且伤得很严重,所以无论原本是怎么样都显得无济于事。
韩玹不说话,沈落又说,“韩将军,我现在知道了,我不应该这么天真。即使真的要冒这个险,也应该先等你们过来再动手。”
见沈落是诚心反省,韩玹的脸色缓了缓。他冲沈落伸出手,沈落垂眼,看到他掌心躺着两颗糯米纸裹住的饴糖。韩玹道,“夫子肯定教过你,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没有出人命是不幸中的万幸,你下次可以再试一试。”
沈落哪敢再试,连他手里的糖都不好意思去接。韩玹看出她的心思,自己动手剥了,要喂给沈落吃。迫于韩玹的眼神威胁,沈落究竟张口了。
饴糖的甜味渐渐把姜茶的余味盖了下去,沈落吃完一颗糖,便听见韩玹问,“好吃吗?”沈落点一点头,想到什么,抬手捂住嘴巴,“韩将军,你不能总是这样欺负我。”
韩玹淡淡看了眼沈落,又镇定的将余下那颗饴糖剥了塞到自己嘴里,仿佛是在说他本意为此,是沈落想歪了。沈落不觉羞红脸,将手放了下来,哪知韩玹便欺上来,直接封住她的嘴巴。
沈落一瞬惊得瞪大眼睛,更气恼自己轻信韩玹的话,竟然随便中了他的计。偏偏韩玹将糖喂给她的举动,让她彻底说不出话。
饴糖的甜味丝丝缕缕在唇舌里散开,沈落脸上烧得更加厉害。韩玹拍拍她的头,却语气严肃道,“落落,我其实也害怕。如果你出事了,我没法和你的家人交待更没法给自己交待。”
这话令沈落彻底没辙,她上前抱住韩玹,脑袋轻顶着他的胸膛,歉疚的说,“韩将军,我知错了,真的知错了。我不想让你担心的,要不然你罚我吧?”
然而当头顶响起韩玹意味不明的一声“好”时,沈落心里莫名生出一股自己又中计了的错觉……
第67章 知道
谢兰蕴的情况变得稳定之后便先被送回了临安,沈落等人则在寒山多留了一天,但她再次见到谢兰蕴,已是书院放假、临近年节的时候了。
此前沈落数次登门想探望谢兰蕴,都被用伤势未愈、需要静养的理由婉拒。因此关于后来的事,沈落没有办法知道得太过具体。
她曾听说,谢兰蕴伤重被送回英武侯府,惊吓谢家众人也让他们对书院极为生气。春山书院的院长与庄夫子亲自登门道歉,才勉强平息谢家的愤怒。
近来又下过好几场大雪,外面实在有些冷,身子尚且虚弱的谢兰蕴只能待在房间里面。伤口在背上,躺卧与静坐都不见得多么舒服,沈落明白自己不好停留太久。
谢兰蕴的闺房布置得清新淡雅,只而今有挥散不去的汤药味,反倒将熏香的味道盖下去了。沈落将自己带来的伤药交给谢兰蕴,“这个药膏去疤痕很好用,但不知道你需要不需要,我还是捎上了。”
他们从临安回来后,韩玹如约向沈落推荐过几位大夫。沈落没见到谢兰蕴,便写过几封信给她,但她有没有真的看到信笺,沈落却又不清楚了。
病中的谢兰蕴看起来格外柔弱温婉、脆弱易折,她声音细细的道谢,吩咐丫鬟与沈落奉茶。谢兰蕴道,“落落,谢谢你给我写的信,只是身体撑不住才一直没有回你,实在抱歉。”
沈落摇头说无妨,问起她近来如何。谢兰蕴却低头轻叹一气,转瞬间眉眼染上愁绪。沈落轻轻握住她的手,即使谢兰蕴不曾说出口,沈落也并非完全不懂她的心事。
她想要见谢兰蕴一面已如此艰难,何况是别人,又何况周宣景?但现在,谢兰蕴想见一见的人,恐怕便是周宣景了,他们大概有许多话要说。
丫鬟奉上两盏热茶,谢兰蕴将手抽了回去,她扫了两眼里间服侍的丫鬟,低声吩咐她们出去。其中一人约莫是谢兰蕴的大丫鬟,上前劝道,“小姐,你的身子不曾好透,奴婢还是留下来伺候你罢。”
谢兰蕴拧眉咳了两声,喘了两口气缓下来方说,“你先带她们下去,我没有那么无用。”她的语气颇有些强硬,不似平素和缓的性子,可是那丫鬟也不像要依言退下的样子。
沈落一时笑着说道,“究竟我还在这,你们也不用太担心的。如果有事,我也会喊你们进来。虽然我是客人,但应该也不需要对我这么不放心?”
半是玩笑半是认真的话令那丫鬟没有办法接话,只能连连否认,道不是这么一回事。谢兰蕴再次催促,哪怕不情不愿,她也不得不带人先退出去了。
终于拥有独处的空间,沈落几乎听到了谢兰蕴轻舒一口气的动静。她勉力笑着请沈落喝茶,复将声音压得极低,“落落,能不能请你帮我一个忙?”
隔墙不知有无耳,沈落点头,示意谢兰蕴说下去,便听得她道,“我想见他一面。”隐晦表露心迹的话让沈落一时暗暗吃惊,谢兰蕴却抓住她的手,在她手心一笔一划写下一个“周”字。
谢兰蕴说,“落落,拜托你。”
沈落看清楚她眼里的恳求,没有办法拒绝。用力点了点头,沈落应允谢兰蕴,答应帮她传话。谢兰蕴很相信沈落,旋即放心下来,悄悄对沈落道了声谢。
太久没有声音传出去反而叫人起疑,沈落很快和她说起面前的茶水、果品,又说到书院的一些事。会意的谢兰蕴也即刻应和沈落的话,不再多言。
·
如此又过得两天。
是夜。屋子里炭火烧得太足,几乎将谢兰蕴闷醒了。有守夜的丫鬟进来拨弄炭盆,见谢兰蕴醒着,疾步走到榻边,伸手扶她坐起身问,“小姐怎么醒了?”
谢兰蕴口干舌燥,要了温水慢慢喝得半杯。有什么东西用力击打窗棂的声音忽然响起,不大的动静在安静的夜晚却格外惹耳,谢兰蕴不由得握紧手中杯盏,又怕被丫鬟看出端倪,松开了手。
丫鬟听到窗外传来的动静,拧眉疑惑看向窗户的方向,欲走过去看个究竟。半坐在床榻上的谢兰蕴适时问道,“怎么了?”未再听见其他声响,丫鬟走出几步又折回来,笑说,“小姐,没什么,可能是奴婢听错了。”
谢兰蕴不动声色颔首,掩嘴轻咳过两声,低声问,“小厨房里有没有宵夜?我有些饿了。”丫鬟虽知小厨房没有备下宵夜,毕竟没人交待过,但仍笑问,“小姐想吃什么?”
“随便用一些好克化的便可以了,不过大夫说忌口,也得注意着些。你去小厨房瞧一瞧,有没有小馄饨、乌鸡汤之类的,或者是粥食。”
谢兰蕴说得正经,那丫鬟没听出异样,一迭声应下便先退出去了。见没有其他的丫鬟进来,略等了会,谢兰蕴悄悄披了衣服,又拿斗篷罩住自己才去开窗子。
冷风卷着碎雪闯入温暖如春的房间,谢兰蕴刚刚站定,周宣景已蹿了出来。这雪约莫已经下了很久,周宣景发顶、肩上都似积上层白霜。他站在暗处,一双眼眸却很亮。
尽管不清楚周宣景怎么来的,但是谢兰蕴明白他们能说话的时间不多,因而见到周宣景便立刻道,“对不起,你不用理会那些话,我也不会答应。”
她的父母竟向周家逼婚,要求周宣景娶她,这是她不能接受的。身处事件中心的周宣景不必多想足以理解谢兰蕴话里的意思,可他没有应承谢兰蕴的话。
这些日子,他也一直想见谢兰蕴一面,不为这些也为看看她身子如何。他没有多么在意那些,相比之下,他更在意的是另外一件事。收到沈落的信以后,他一直在盘算要怎么见到谢兰蕴。
周宣景定定看着谢兰蕴,到底将自己心底的话问出口,“你那天为什么要救我?”那并不是于他危险中善心伸出援手,而是奋不顾身,情愿拿命相抵。他想要知道原因。
谢兰蕴一愣,竟不知如何回答。其实答案十分的简单,可她没有办法告诉眼前的人,也无法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谢兰蕴沉默,周宣景又问了一遍,“为什么?”
冷风不断卷进来,吹得谢兰蕴越来越清醒。她静静的站着,与周宣景无言相对。即使他身立黑夜之下,在心底不断描绘过模样的人好似依然能看得清清楚楚。
散落的发被风吹得在颊边轻轻晃动,握紧了拳,谢兰蕴逼自己笑一笑。她假作没有听见周宣景的逼问,只道,“你不必因为这个对我负任何责,我从来没有这么想过。”
见到周宣景之前,谢兰蕴以为自己会有很多话对他说,但真的见到了,却全不是想象的那么一回事。不想这样僵持下去,她脚下步子顿了顿,便准备离开窗户。
谢兰蕴没想到自己的意图被周宣景看穿,更不意周宣景会抓住她的胳膊。他手上力道不轻,叫谢兰蕴无法顺利避走。
周宣景又逼问了句,“你逃什么?”
谢兰蕴一咬牙,低声反驳道,“我没有。”她继续尝试抽回手,周宣景力道不减,是不准备随便放过她的意思,谢兰蕴气恼得涨红了脸。
“那你告诉我究竟是为什么?”
周宣景执着于这个问题,反反复复的问,追根究底。谢兰蕴无话可说,抬眼撞入他日渐幽邃的眸子,心底又涌起一股难言滋味。
告诉他又如何?不告诉他又如何?而今他们勉强称得上是朋友,假使将话说破,不知会沦落到什么地步,会不会再无法坦然面对彼此?
谢兰蕴说,“因为你对我很好,我觉得值得。”
那时冲动大过理智的行为让她意识到,自己越来越藏不住对周宣景的喜欢了,像是被压迫到极限,反而一瞬爆发。这对于他们的关系而言,似乎不是好事。
周宣景拧眉反问,“所以你连命也不要了?”说罢他又觉得谢兰蕴的话不大对,复道,“那时我不该误会你,让你受到伤害,原本便是我的错,你无须感激。”
“我知道。”谢兰蕴说。
如果不是心怀愧疚,他不会在那之后对她百般照顾,她知道。如果不是那一次的事,他们也不会成为朋友,她知道。如果不是遇到了沈落和他,她不会有现在的勇敢与开朗,除了她自己,没有人知道。
周宣景说,“那你更不应该那么做。”
应该不应该、值得不值得,或许无须别人来界定。珍藏于心的往昔点滴在谢兰蕴心底涌动,在这一刻间竟令她生出别样的勇气。
谢兰蕴别开眼,又强迫自己看向周宣景。
她看着周宣景,展颜一笑,“我喜欢你,我知道。”
第68章 年节
像是被人照着脸狠揍了几拳,周宣景愣在原地,反应迟钝到不知如何正确理解谢兰蕴的话。只是这一刻,他觉得有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发生了。
连手脚都不怎么听自己的使唤,明明有丫鬟的声音传来,也知道该立刻隐匿身形,周宣景却无法动作,仅仅是呆呆的站在那里。
然而谢兰蕴反应迅速,即刻伸手合上了窗子。周宣景的视线被阻隔,再也看不见她了。丫鬟奇怪谢兰蕴站在窗户旁的声音从屋子里传出来,便似要走过来瞧一瞧情况。
周宣景脚下动了动,却比不得韩玹动作快。韩玹伸手抓住他的胳膊,两个人隐匿身形,没有被丫鬟发现了存在。待没有其他的动静,韩玹又揪住周宣景的衣服,拎小鸡似的带他离开谢家。
去过小厨房又折回来的丫鬟走到窗户旁,打开窗子看了一圈未发现异样,合上窗便劝起谢兰蕴,“小姐身子没有好,怎么能吹冷风呢?这个时候若是受了寒,说不得要多遭几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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