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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药香_希行-第8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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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谁这么大胆,敢为第一?
“逆女!逆女!行事乖张,无妇德妇容,无视身份,逞一时之快,累计家门清誉!现在人家要请重议你太子妃的册封!”
平阳侯的怒喝一句一句地传入钟夫人的耳内,饶是她久经世事,看过人生起伏,也忍不住身子摇摇欲晃,站立不稳。
疯了!疯了!
她转过身,第一次失态地小步而跑,向太夫人那里而去。
第217章 揭幕
“什么?顾渔把平阳侯府告了!”
“告到大理寺?请重议太子妃?”
这个消息很快传开了,所有人都瞪大了眼,倒吸了一口凉气。
“疯了!竟然有人敢告侯府!敢质疑皇家册定的太子妃!”
“这是什么人?”
一时间,继当初因为以状元身却做了同进士官位的轰动后,顾渔顾存之再次名满大周,不过较之是上一次是嘲笑,这一次则是震惊。
“他在做什么?弹劾王侯!质疑皇家决议!”
所有人都被顾渔的胆大包天震惊到了。
大周朝王侯本就没多少,这平阳侯府还是具有皇室血统的王侯,就算当朝大员,在一位侯爷面前也不敢放肆,更别提这其中还质疑了皇家。
“顾家这些人,真是……”
想到以贡士身就敢弹劾朱春明的顾海,想到朝堂上敢公然提出跟朱春明意见不同的顾慎安,当然后者一直被大家认为是抽风了,不过现在看起来,应该说是顾家人的思维真不可捉摸……
“平阳侯府怎么惹到他了?”
“就是这小子不是一直在扬州?”
“听说好像是白玉郡主跟顾渔的妹妹有些冲突……”
“就为这个?”
待更详细的消息被挖掘出来,所有人就更不可思议了,护短也没这护到这个地步的吧?
来京城探望沈公爷,顺便看看能不能寻机给那顾十八娘添堵的沈三夫人,听到这个消息,惊得头皮发麻。
“这……这……他们一家人都疯了么?这是儿戏的事么?”沈三夫人久久无语,她忽然想到自己前一段命人散发的有关顾十八娘的消息,不由打个寒战。
这世上绝对不要跟疯子一般见识,沈三夫人心底残存的对顾十八娘的执念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幸好当初没有让这女人进门……她忽地觉得庆幸也觉得有些后怕,轻轻吐出一口气。
这个残冬,京城真是无比的热闹,朱春明遇刺身亡,朱家追凶清洗,朝中群魔乱舞,官员人心惶惶,明里暗里各方势力角逐,而此时又突然跳出因小儿女摩擦而参奏王侯的事,将这本已经浑浊的池水更是搅得乌黑一片。
这是一场儿戏还是一场风暴,目光都对准了大理寺,所有人都隐隐感到,乌云下暴风雨正在酝酿袭来。
直到坐在大厅里,平阳侯还难掩烦躁,如果不是碍于母亲在眼前,他早就将那逆女拉过来痛打一顿。
他没想到自己这个一向有些骄纵的女儿竟然惹来这么大的麻烦。
“这算什么大事?”平阳侯老夫人沉脸说道。
“是,母亲。”平阳侯低头答道:“其实原本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没想到……”
没想到偏偏被人家的家人看到,看到也就罢了,换作别的此等家境的人,也没什么事,且不说本就尊卑有别,更何况将来都是要入宫的,哪能就为了这一点小事就撕破脸,竟然告到大理寺,这时候只怕已经传遍京城了,他可以想象,此时此刻家家户户谈论的都是他平阳侯!而随之不知道有多少闲言碎语传开,他可怎么出门见人!
平阳侯老夫人闻言也是叹了口气,面上难掩几分烦躁。
对于顾湘这个入选东宫的女人,老夫人根本就没放在心里,虽然听孙女来借钟夫人时提了几句,但在自己这容貌与家世皆是上上之选地孙女跟前,两人根本就没有可比性。
对于这种人,无需刻意拉拢也无需刻意提防,完全无视就可以了。
但没想到白玉郡主私自的举动,却把双方无亲无害的关系搞成了僵局。
“那顾湘的哥哥顾海,原本就是个犟筋,梗着脖子跟朱大人闹了好几次……那个顾渔,据说也不是个善茬……”平阳侯沉声说道。
“那又怎么样?我不过是问她几句话,她不说,她还有理了?”白玉郡主从祖母怀里抬起头,带着哭意喊道:“让她去告啊!去告!我怕她还不成?我倒要看看,到时候是谁怕谁!”
“你给我闭嘴!”平阳侯一拍桌子喝道。
“你拍什么拍!”老夫人皱眉说道。
平阳侯忙低头赔罪。
“燕燕……”老夫人抚着白玉郡主的肩头,带着几分宠溺几分严肃道:“我知道,你一直觉得那女子地位卑贱,所以心中有气,但你也不想想,那等卑贱的女子,竟然能入选东宫,又岂是等闲之辈?”
白玉郡主简直要气死了,明明她什么都没做,怎么结果好似她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一般。
“明明是那贱婢与贼人有干系,他们大理寺不去侦讯她,反而来论起我的是非了?”白玉郡主柳眉倒竖,猛地站起来,带着哭意说道:“好啊,就去大理寺论上一论……”
“坐下!”老夫人伸手揽她入怀,细声地安慰,“我知道,我知道我们燕燕不会无缘无故找人麻烦……”
“奶奶……”白玉郡主伏在老夫人的怀里大哭。
“母亲,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大理寺那边……”平阳侯皱眉道。
“大理寺那边不用去管,我们平阳侯府还不至于跟一群小儿胡闹……”老夫人沉声说道:“让他闹去,一动不如一静,不用理他……”
“母亲说的对,是孩儿浮躁了……”平阳侯情绪平复下来,起身应道。
平阳侯府的大门紧紧地关闭,侧门的开合一如既往,在这外界一片轩然的时候,看上去格外的平静。
另外一个平静的地方便是皇宫,四五个太监应着傍晚的寒风,各自抱着一摞奏章走进皇帝的寝宫。
室内温暖如春,穿着明黄棉袍的隆庆帝正接过太子递上的热茶。
“你也坐吧。”皇帝的面色依旧孱弱,但看上去精神很好。
文郡王应声是,依言在一旁的圆凳上坐下,皇帝便不再说话,一面刷拉地看太监们放到桌案上的奏折。
“这些日子呈上的奏折越发多了……”皇帝忽地笑着说道,一面推开这奏折,一旁侍立的太监忙递上一块热毛巾。
太子立刻站起身来。
“这儿子的确是不如老子啊……”皇帝接过热毛巾覆了覆面,幽幽地感叹一句。
这话听起来是没头没尾,但太子却是明白得很,朱春明在世时,把持内阁,所有文书奏折都先经他手,筛选过后才能送到皇帝面前,十几年的淫威累积下来,皇帝看到的奏折越来越少,当然,这并不意味这皇帝就真的眼瞎耳聋了。
如今朱春明不在了,朱党虽然看上去气势依旧汹汹,但没了主心骨内里还是不一样了,再加上最近缉凶清洗,引发朝廷官员们的大乱斗,奏折更是如洪水般涌来,好的坏的哀哭的赞扬的直言骂娘的鱼龙混杂,场面俨然不是当初那一人可遮天了。
“这些日子也累坏了吧?”皇帝看向太子,带着温和的笑问道。
“只恨不能为君父分忧。”文郡王忙低头答道。
皇帝笑了,“就咱们父子俩,也别将那些虚话……”他伸手将面前的奏折一推,“这些东西朕看了几十年,闹来闹去都是一个道理……”
他的笑渐渐变得有些阴冷,配着那张因为久病而发白的面庞,显得格外的高深莫测。
“这天下只有一个主人,只有一个人可以主宰生死做最终的决定……现在是朕……将来……”皇帝看向太子,“就是你……”
“谨记君父教诲。”太子躬身整容答道。
“说说新鲜事吧……”皇帝忽地转了话题,笑道:“这平阳家的丫头这次可是撞到铁板了……”
太子笑了笑,“年纪小,难免莽撞些,父皇无须忧心,有太后、皇后慢慢教导便是了。”
皇帝呵呵笑了,目光在他脸上幽幽滑过,“经这一吓,那丫头自然长些记性,人要是长了记性,日后走路就小心多了……你放心,朕的江山交给你,怎么也得给你安排得好好的……”
“儿臣无能,事事让父皇费心了……”太子低头答道,声音里隐隐有些哽咽。
这个文郡王自小不被秀王喜爱,只怕长这么大还没尝过什么叫父爱,皇帝深知这一点。
“你做得很好了……”皇帝也微微有些动情地说道,室内的气氛略有些低沉,皇帝便一笑,“倒是顾存之真让朕出乎意料……朕还说他是个寡情的,没想到那是没到份上,竟然不管不顾地闹了这一出……”
他嘴里说着责备的话,声音落在太子的耳内却并没有丝毫的责备,反而似乎有些欣赏。
“该罚还要罚的,我大周律例可不容玩笑……”太子低声答道。
“不急,来,先看看这小子怎么写的奏议,怎么将这外举不避仇,内举不避亲说得冠冕堂皇了,说好了倒也罢,说不好了……”皇帝呵呵笑了两声,并没有说下去,但其中的意味却不言而明,他一伸手,“取来。”
一旁的太监立刻从一摞奏折中拿出一本,恭敬地递给他。
“这小子的字写得一般般,一看就是基础没打好……”皇帝伸手接过,一面打开,一面笑道,但当他的目光扫过一行行文字时,脸上的笑便渐渐凝固了,那轻松随意的神情也随之消失,面色渐渐变得凝重起来。
察觉皇帝神情变化的文郡王眼中闪过一丝担忧。
而此时接过大理寺卿递来的奏折抄本,平阳侯也慢慢地出了一身冷汗,他看着手里的短短的不到两千字的奏折,算不上字字风流,但却是字字如刀犀利杀气扑面而来……
第218章 开唱
“真有这么严重?”平阳侯老夫人凝重问道。
平阳侯点点头,那张因私人关系被抄出来的奏折虽然已经烧毁了,但字字印在他的心中,只要想起来,就忍不住心悸。
在那薄薄的一张纸上,字字如刀,声声掀波,白玉郡主这件意气之争的小事在他笔下,已经完全成了败坏纲纪大逆不道之行径。
“……皆由白玉郡主疑臣妹涉贼匪袭朱大人之事而官府不查究,疑有贿赂不轨之暗事,遂不胜愤愤,拘问臣妹……其身为平阳侯贵女,圣君钦定之太子储妃,应自正其身,教化天下贤淑,然为一己私利,信道听途说之言,又争一时之气,代朝廷行法度,欺侮朝廷选定秀女,玷辱顾氏清白门庭,所为何也?……臣上书,彼平阳侯或上书自辩,尽自我推脱,颠倒是非,荧惑圣听之言,或闭门不见,展身居高位不屑奏议,表廉耻丧尽,恬不为怪,败坏纲纪之念……臣因手足亲情之故愤而上书,但不敢因事涉己身而回避迁就,是否有当,伏乞皇上圣鉴训示……”
“他这是污蔑夸张!”老夫人听了儿子的描述,虽然只是个内宅妇人,但也从中听到了金戈铁马破河而来之气,诽谤君上,荧惑圣听,竟然这么大的帽子给扣过来,一辈子养尊处优,连皇帝都给几分面子的老夫人顿时怒了。
“不是污蔑……”平阳侯摇摇头,“他一个夸张的字眼都没用,而且也并没有回避自己因亲受辱而怒起的事实,但偏偏就这样一字一句地将这件事描述得处处触及陛下忌讳,母亲,虽然帝心不可揣测……”
但几十年下来,对于陛下他们这些人也多少了解了,简单一句话概括,就是不可揣测。
隆庆帝以多年储君之身登位,先是跟先帝斗了十几年,最终靠年纪优势胜了,还没坐稳几天,就遭遇大金南下,斗了几年稀里糊涂的连国都都丢了,自此后性格诡异发展到极限,第一忌讳就是朝臣自作主张,左右帝王行事。
朱春明在时,处处以皇帝为先,以揣测圣意为最高准则,居然被皇帝以为是最忠心最不揣测圣意的臣子,终于一手遮天,横行无忌,如今朱春明被刺,皇帝越发的多疑,而且这疑心总是来得莫名其妙,任何有挑战皇权,左右朝政的行为都会被放大,俗话说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这被皇帝疑心的后果,是十分可怕的。
平阳侯看向老夫人低声说道:“母亲……他在挑动陛下的疑心……”
老夫人不说话了,显然他也知道如果挑动了陛下的疑心,会有什么后果,那么多例子在那里摆着。
“哪有那么严重……”她语气放低缓缓说道,但心里也多少认同了儿子这个看法。
“不管有没有那么严重,我们不能冒这个险,必须让这个案子就此打住,决不能让大理寺审议……”平阳侯整容说道。
“我知道了,不就是服个软,去吧去吧。”老夫人面上几分郁郁,但也点了点头,摆了摆手,“算那丫头走运……”
“你真的把他们告到大理寺了?”顾十八娘看着眼前的顾渔,面上难掩惊异。
顾渔从桌案上的白瓷插花瓶上收回视线,转过身笑了笑。
“哦,虽然打了她的脸,但对你也影响不好,不过……”他微微一笑道:“这世上本来没有双赢的事,出了气吃点亏,也是正常的,妹妹不会怪我吧?”
“当然不会……”顾十八娘摇摇头,名声影响什么的对她来说根本就是无所谓的事,她起身施礼,“这次真是谢谢堂哥……”
顾渔笑了笑,没有说话。
顾十八娘也没有再说话,而是再次深深一拜。
“不用客气,说谢就太虚了……”顾渔淡淡一笑说道,一面从袖子拿出一张纸,“这是一些滋补药丸,各要十份。”
顾十八娘接过一看,见上面密密麻麻写了足足十种,且皆是名贵中药,并非针对那种病症,只是滋补养身之用,这在达官贵人中很是流行。
顾十八娘笑着看他。
“怎么?送不起啊?”顾渔微微挑眉道。
“送得起……”顾十八娘笑道,晃了晃手里的纸,“不过,这原料……”
“原料也是你出……”顾渔答道。
顾十八娘脸上不由浮现一丝肉疼的神情,这里任何一原料味没个百两银子是拿不下来的……
“我这得典当房子了……”她嘀咕一句,将纸收了起来,迟疑一刻整容道:“就到这里吧……”
“哦?这么说你是怕了?”顾渔负手笑问道,目光在顾十八娘面上一转,带着几分戏谑道:“或者,是在担心我,怕影响我的前途?”
顾十八娘一笑,看着他忽地问道:“小渔,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顾渔哦了声,笑嘻嘻地看着她。
顾十八娘下笑了摇头,“没什么。”
顾渔哈哈笑了,冲她点了点手指。
“那我来问你……”他说道:“那一天,你说的那些话,那些是真心的话?”
“哪一天?”顾十八娘笑道:“什么话?”
“是觉得我为那些伤害过你的人,把自己搭上不值得……”顾渔看着她淡淡笑道:“还是为了你自己成为合族的再生恩人……”
“我说那句是真那句是假,你信吗?”顾十八娘抿嘴一笑。
“不信。”顾渔笑道,摇摇头。
“所以啊……”顾十八娘起身再给他斟茶,捧着递给他,笑道:“真假又有什么,看结果好了。”
“所以,我要的结果已经有了,接下来的就随你了……”顾渔笑着接过,一饮而尽,再将茶杯往她手里一塞,“告辞……”
看着他施然向外而去,顾十八娘在后又叫他。
“谢谢那天你在那里……”她抿了抿嘴唇,再一次深深施礼。
那时所有积攒的情绪崩溃,以往种种努力又有何用,这世上越过一个高山,总有另一个高山压过来,无休无止一山高过一山,她失望伤心无助茫然,那一瞬间她甚至想,这样的生又有何益?
那时这个人突然出现了,用着嘲讽的话,却将手递过来。
顾渔脚步未停,只是摆摆手,迈出了门槛,走到院中忽地停下了,猛地转过身大步走回来,面色竟然变得有些沉沉。
“可是要留下吃饭?”顾十八娘眨眨眼笑问道。
“顾十八!”顾渔站在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咬牙切齿地问道:“你方才是说你没钱了?”
顾十八娘一愣,旋即笑起来,方才当她听到那些药的原料也要自己买的时候,是抱怨了一句,事实上,她那真不算是抱怨,她的确没钱,很早就没钱了……
“你这个臭丫头……”顾渔醍醐灌顶,只这一点骤然揭晓,那一段的所有事他都想明白了,他咬牙说道,看着面前这张笑得露出白白细牙的姑娘,要说什么又觉得说什么也没用,便抬起头,重重地在她额头上点了三点。
“疼!”顾十八娘皱眉伸手掩住额头。
“那些药,每样再给我加十份!!”顾渔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再一次抬手戳了她的额头,“现在,马上,立刻,就要!!”
“是,是……”顾十八娘扶着差点被他戳到断了的头,连声答道,看着顾渔大步走了,忙又招呼道:“吃顿饭吧,粗茶淡饭的,别嫌弃……”
顾渔背着身子冲她晃了下拳头,绕过影背花墙不见了。
送走顾渔,顾十八娘面上的笑渐渐消退,她慢慢走到门口,深吸一口凉意的空气,让头脑清醒几分。
方才顾渔的话已经透露给她了,将奏折递到大理寺,他要做的事做完了。虽然下棋的人还在继续,但是下一步棋下在那里,就与他无关了。平阳侯府这场戏是要接着唱下去,还是就此落幕,就是她顾十八娘自己的事了。
夜色深深时,曹氏带着个小丫头走过来,院门外,见顾十八娘的屋子里亮着灯火,在看着窗户上投下的那个瘦小的身影,曹氏停下脚。
“夫人?”小丫头捧着手里的茶汤问道。
“回去吧,别打扰小姐……”曹氏低声说道。
“可是夫人都做好了这……”小丫头有些不解。
“走吧,这茶汤我吃……”曹氏低声说道:“我吃得壮壮的,好好的,比什么都好……”
她的声音似是在笑,又似在哭,夜色中昏暗小灯笼下看不清,小丫头哦了声,不再多问,跟着曹氏转身碎步而去。
一夜,很快就过去了。
“小姐,小姐,平阳侯府派人来了!”
一个丫头带着几分慌张疾步来报。
“来了吗?”顾十八娘打开门,迈步而出,“终于来了!”
片刻之后,在客厅里,顾十八娘见到穿着打扮气势不凡的一男一女。
“见过顾小姐……”见顾十八娘迈步进来,二人忙含笑躬身问好。
态度比当时来的那两个妈妈要恭敬的多。
顾十八娘点点头嗯了声,目光便落在屋子里摆着的大大小小的礼盒,嘴边浮现一丝笑。
“顾小姐,我们奉老夫人之命,特来给小姐压惊的……”胖乎乎的妇人带着笑躬身说道。
“是来压惊?”顾十八娘先伸手扶曹氏在正座坐下,自己也坐了下来,看着那妇人一笑,“不是来道歉的?”
妇人和男人的面色显然一怔,但显然来的时候已经得到过吩咐,心里有了准备,忙收起愕然,继续堆笑。
“是,是,小姐说的是,老夫人正是这个意思……”妇人躬身说道。
“既然是这个意思,那就有点诚意……”顾十八娘笑着打断她的话,目光冲那边的礼盒点了点,“士可杀不可辱,你们这是把我当成什么人?”
她说着话,原本含笑的神情渐渐变得凌厉起来,“来人,把这些东西给我扔出去!我顾湘还没到出卖自己的尊严来换人施舍的地步!”
此话一出,妇人和男子面色大变,瞪眼看向顾十八娘。
第219章 舞袖
将这些东西扔出去!
这句话陡然震响了厅房中二人耳膜,她……她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二人愕然看去,见座上素衣素颜的姑娘神态安然,透过花窗而进的日光倾斜在她身上,让她脸上的笑更添了几分温暖,但她的眼中却是一片漠然冰冷。
她不是在开玩笑!
见惯世情人心的二人顿时做出这个结论。
“小姐……这……”男人强忍着要僵硬的面庞,挤出一丝笑,想要挽回下局面,这姑娘毕竟受了委屈,又见对方来俯就认错,也许要抬抬身价争争脸面,她年纪小,不懂事,也就罢了,怎么这个做母亲的也没个反应,他的视线就落在曹氏身上,“顾夫人……”
曹氏犹豫一刻,轻轻地嗯了声。
男人愣了下,不明白这嗯一声是要阻止女儿还是同意女儿的话,一定是阻止女儿吧?一定是吧一定是吧……
“多来几个人,一趟扔出去,别乱哄哄的……”顾十八娘再次开口道。
“是,小姐。”一旁侍立的仆妇应声,一面招呼丫鬟,“动作快点……”
这一下二人顿时不再有一丝笑。
“顾小姐,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吧?”妇人冷脸问道。
“我当然知道。”顾十八娘淡淡一笑,“回去告诉你们家主子,我年纪小,没见过什么世面,别跟我一般见识……”
她说罢就站起身来,竟是一副送客的模样。
“你!你!”男人有些张口结舌,他来之前也得到告诫,也猜到过种种欲拒还迎的态度,也想好了对策,但万万没想到,对方竟一句废话也没有,直接将他们轰出去,这完全不是家里事先预想的那种欲拒还迎,而是再清楚不过的拒绝!
她拒绝接受平阳侯家的示好!
“走吧,我家仆妇比不上你们家人多,但往外扔你们两个还是足够的!”顾十八娘带着几分不耐烦说道,一面摆摆手。
看着立刻站到身前不怀好意的仆妇,再看已经抱起礼盒向外而去的仆妇丫鬟,二人不敢再耽搁,真要被他们扔出门,那平阳侯府日后就休想抬起头做人了!
“你就等着吧!”二人扔下一句面子话,急忙忙地冲出去,招呼自己带来的人七手八脚地抢过礼盒而去了。
听着大门砰的一声关上,顾十八娘微微一笑。
从现在起,猫和鼠的位置完全调换了,谁是猎物谁是猎者也说不准了,因为她这个原本作为猎物的老鼠,对猫这个猎者感兴趣了,而且有着势在必得的兴趣。
老鼠吃猫,也不是不可能的。
“什么?那丫头竟然……”接到下人回话,平阳侯有些意外,旋即有些怒意,“真是不知好歹!”
他重重吐出一口气,神情变幻一刻。
“来人……”他终于开口说道,声音有些低沉。
一旁伺候的下人立刻挽袖子做好准备,只待侯爷一声令下,砸了那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的家。
“去告诉老夫人,就说我说的,送人吧!”平阳侯缓缓说道。
下人一怔,没听明白,“侯爷,送什么人?”
“让你去传个话,问那么多做什么?!快滚!”平阳侯瞪眼喝道。
下人忙低头躬身应是,快步出去了。
“适可而止吧……”平阳侯坐下来,手指敲着桌面自言自语,眼中闪过一丝凝重,“我堂堂平阳侯府怕的可不是你这小小一个官宦之家……”
“小姐,小姐……”一大早,丫鬟带着几分惶惶之色打破了顾十八娘院落的安静,“平阳侯府又来人了……”
这一次来的人显然比上一次多了些,站在院落里,让顾家稀少的仆从有些畏惧,这要是万一动起手来,只怕……
“顾小姐……”看着那个缓步而来的姑娘,上一次来过的那个妇人用更甜几分地笑接过来,先伸手轻轻打了下自己的脸,“都是老奴记性不好……”
“所以,你就又来了?”顾十八娘淡淡笑道,目光落在院子里那四个壮实的仆妇身上。
“小姐说笑了,老奴忘了老夫人的嘱咐,将最重要的给落家里,白跑一趟,惹小姐生气,该打!”妇人笑道,一面再次轻轻打了下自己的脸,不待顾十八娘再说话,转过身冲那四个仆妇摆手,“胆大包天的狗才,还不快来跟小姐赔罪!”
随着她的摆手,那四个仆妇站开,露出一张门板,上面趴着一个胖乎乎的妇人,此时正轻声低吟。
“这不是陈妈妈吗?”顾十八娘微微眯眼,落在那正抬起头的妇人身上,“这是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面如金纸的陈妈妈早没了当日那种养尊处优的气势,如同被抽去灵魂的傀儡一般,软塌塌地趴在木板上。
听见问,她挣扎着要起身,却始终不得。
“扶她过来!”妇人皱眉喝道,带着几分不耐烦。
旁边的两个仆妇立刻一左一右架起她,如同拉死狗般拽过来,扔在台阶下。
陈妈妈整个人面朝下跌在地上,因为双手无力,没有撑住,鼻头磕在硬硬的石板上,眼泪和鼻血顿时都流出来,样子凄惨不堪,就像她的人生一样,从此后,便要永远这样凄惨不堪了,就在老侯夫人吩咐将她拖出去打板子那时开始,她知道自己挣下的半辈子荣华富贵体面地人生碎裂了,再没有紧跟在侯府女主子身后那种威扬气势,再没有其他仆妇小心敬畏,再没有走出去高人一等的得意,有的只是无尽的屈辱与折磨。
她呜呜地哭起来,但就算是无尽的屈辱,能活着也是好的,所以她还要将主子吩咐的事做好。
“顾小姐,是老奴该死,听了几句闲言,撺掇郡主鲁莽行事……”陈妈妈呜咽说道,一面将头在地上撞得咚咚响。
这声音回荡在院子里,只让所有人都噤声,顾家的仆妇们不用说了,陈妈妈在他们跟前的形象还犹似昨日,跟眼前的呈现的对比,带来无比强烈的震撼,就连平阳侯府来的人,虽然早已知道这个结果,但亲眼看到还是忍不住心悸。
“这是做什么?”顾十八娘皱眉,一面吩咐身旁的仆妇搀起陈妈妈,“一日为师终身为父,陈妈妈虽然称不上我的师,但是教导我几日礼仪……”
她说这话目光落在那妇人身上,神色渐渐冷肃,“你们这是,来打我脸的吗?”
妇人大惊,忙躬身施礼。
“可不敢啊,小姐……”她忙忙说道:“这就是一个奴仆,哪能算您的老师,您可是抬举她了……”
“顾湘不敢。”顾十八娘整容道,转身向皇宫方向施礼,“听郡主说,这是太后娘娘金口要其来教导顾湘礼仪,不管她是谁,是谁家的奴仆,那都是奉了太后的命,顾湘万不敢亵渎!”
说着话她疾步而下,站定在陈妈妈身旁。
“方才顾湘竟然受陈妈妈如此大礼,乃是不忠不孝,请受顾湘一拜。”她整容说道,果真要拜下去。
陈妈妈噗通就从仆妇手里又跪在地上。
“我的小姐,您就饶了老奴吧……”她浑身瑟瑟发抖喊道。
我的小姐,这是要唱哪一出!上一次还一副礼仪不通,百无禁忌,没见识的模样,这才一天,就又变得恪守礼节了!
妇人抹了把冷汗,矮身过去死死托住顾十八娘的身形,不让她真跪下去。
她们是来道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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