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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药香_希行-第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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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什么样的人,顾娘子知晓,顾娘子是什么样的人,我也明白,”他慢慢转过头,接着缓步而行,春风卷起他黑里青面的披风,“我这样坦坦地告知顾娘子,只是希望将来有一天,顾娘子闲来无事想起我这个人时……”
  他的声音微微低了下去,身形微微一顿,“心有微悦,而非厌恶。”
  他并没有回头,因此也不知道身后的女子面上是何神情,但猜也猜得出,那女子定是面色如水,嘴角会带着淡淡的笑意,但这笑意绝不会散到那双幽深的双眸里,她的眼,跟她的脸,如同是两个不同的人所有。
  “谢谢。”
  顾十八娘带着浅浅笑意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信朝阳的脚步一顿,似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耳朵,不由转过头来。
  顾十八娘冲他一笑,神情明亮而柔和。
  “俗话说前半夜想想自己,后半夜想想别人,大少爷能做到如此,值得对手生怕,却不该得对手生厌,我顾十八娘就更没理由厌恶大少爷,而且该说一声谢。”她一笑,眼中有波光一闪而过,她轻轻地吐了一口气,将双手叉在身前。
  这一刻,换做信朝阳微微失态,眼带惊异之色,打量顾十八娘。
  顾十八娘并没有躲避他的目光,反而再一次微微一笑。
  信朝阳眼神一亮,他明白了,明白这姑娘哪里不一样了,是她的笑!
  她的笑是真的笑,是一种发自内心的盈盈的笑意,不再是蒙上一层薄雾遮挡住内心真实感情的笑。
  “不过,请恕我不能虚情假意地恭祝大少爷心想事成了。”顾十八娘抿嘴一笑,长眉微挑,“说实话,我可不想自己的钱白白打了水漂……”
  信朝阳朗声笑了,伸手抚了抚高挺的鼻梁,“顾娘子还是不要想了,这一次,你是注定要血本无归了。”
  “那就试试喽。”顾十八娘笑道。
  信朝阳嘴边带着笑意,冲她抬抬手,转身大步而去。
  “小姐,你们方才说的什么意思啊?”灵宝这才站到顾十八娘身边低声问道。
  “我们啊,在互相宣战。”顾十八娘笑道,挽过她的手转身。
  “哦,我方才听见了,是信大少爷要对付王老爷家了吧?小姐你肯定要帮王老爷的吧?”灵宝歪着头认真说道。
  顾十八娘点点头,“是啊,王老掌柜的这次真是遇到大坎了,闹不好,一点生路也没了……”
  “是啊,我明白这个,只是……”灵宝微微晃头,声音带着疑惑。
  “只是什么?”顾十八娘转头看着她笑问道。
  “那你和信大少爷岂不是站在敌对面了?人家都说翻脸无情,仇人相见分外眼红,怎么你们方才都好像很高兴的……”灵宝看着她小心问道,其实她心里还有一句话,在嘴边转啊转的,只是不能说出口。
  “因为,虽然是立场不同,但他……”顾十八娘略一沉吟,捡着合适的字眼,“他为我着想了,他坦诚待我,所以我很高兴,他呢……”
  说到这里,想起方才信朝阳那句只愿心有微悦而非厌恶,想必他这种人从来都没有想过要说这样的话,所以语调甚是怪异,她不由轻笑出声,“他呢,本意就是为了让我高兴,既然我高兴了,那么他自然也就高兴了,所以我们就都高兴了……”
  看着顾十八娘,灵宝微微一愣,这时候她心里也不由自主地升起一个念头,过了这个年归来的小姐,似乎比以前多了点什么……
  看着小姐嘴角那若隐若现的笑容,灵宝的面上闪过一丝苦涩,强笑道:“他威胁小姐吓唬小姐不要帮王老掌柜的,这还叫为小姐着想,要是真为小姐着想,他就该为了小姐,不要再对付王老掌柜的……”
  顾十八娘哈哈笑了,伸手揽住灵宝的肩头。
  “傻丫头!”她笑着只重复这一句话。
  灵宝被她的笑得,眼圈一红。
  “灵宝。”顾十八娘收了笑,带着几分凝重看着她,“如果将来有一个男人肯为你做这等事,你千万不要信他,要立刻离开他,离得远远的……”
  “为什么?”灵宝不解地问道。
  “因为他肯定不是人。”顾十八娘笑道,再一次重重拍了拍灵宝的肩头,施然先行。
  灵宝站在原地,面上一片不解。
  “哦,对了。”顾十八娘停下脚,“你哥哥他可来过?”
  灵宝的脸上又瞬时浮现笑意,她小碎步紧走,站在顾十八娘身前,重重地点头。
  “哥哥很听小姐的话,并没有要带我去那坏人家里……”她急忙忙地说道:“而且哥哥这些日子也没有出过门,他一直留在京里,所以,所以哥哥也没有去做坏事……”
  “他没离开京城?”顾十八娘问道。
  灵宝重重地点头,只怕她不信哥哥没去做坏事。
  顾十八娘知道她误会了自己的意思,便是一笑,挽起她的手,向屋内走去,“灵宝,我也好久没见他了,叫他来家里坐坐,还有春光正好,咱们一起去放风筝吧?”
  灵宝欢喜得眉眼都笑开了,唯有点头连连。
  躲在一株大树后,灵宝望着那威严让人不敢直视的府邸,眼睛都不敢眨一下,只怕错过了要寻的身影,不知道过了多久,见一个裹着漆黑镶金边披风的瘦高年轻人走了出来,接过小厮手里的马,翻身跃上。
  灵宝便站出半个身子,旋即转身调头疾行,穿过一条街,拐进一个小小的巷子里她才停下脚,才转过身,灵元就已经踏步进来。
  “我不是说过,别来找我……”灵元眼中带着担忧,轻声责备道,略停一刻,想到什么,“可是小姐有事?”
  灵宝咦了声,“哥,你知道小姐回来了?我正要告诉你呢……”
  灵元含糊地嗯了声。
  “小姐说请你晚上去家里吃饭,还有还有,说咱们一起去放风筝……”灵宝难掩雀跃地快速说道,摇着哥哥的手。
  听到她的话,灵元的眼中溢出笑意,但很快这笑意被掩了。
  “我……不能去。”他打断灵宝的话,低声说道。
  正说得欢喜的灵宝满脸愕然,抬头看着哥哥,“为什么?”
  不待他回答,便眼圈泛红,抬手恨恨地捶在灵元的胸口,“你……你是不是又要去……做坏事?”
  灵元任她捶打,并不反驳。
  “小姐对你这么好,你一点也不为她着想,你……你这样,小姐再也不会喜欢你了,小姐……小姐就要喜欢别人了……”灵宝收了拳头,悲从中来,伸手抱住灵元在他胸前闷声哭。
  小姐就要喜欢别人了,这句话如同一根尖刺猛地刺进灵元的心内,几乎让他不能呼吸,双手攥起来又松开,似乎过了很久才缓缓地开口说话。
  “宝儿,我不去见小姐,见你,也正是为了你们好……”他沉声说道,声音些许沙哑,“我已经错了很多了,我不能再错下去……”
  “他这么说?”顾十八娘放下手里的书卷,看向灵宝。
  灵宝点点头,“小姐,哥哥怕那些坏人对咱们不利,所以他……他以后不能常来看咱们,不过……”她又忙忙地补充,“不过哥哥说他会在暗地里保护咱们的……”
  说罢看着神色淡然的顾十八娘,抿了抿嘴唇,“哥哥……哥哥不是做了坏事不敢见小姐……”
  灵宝内心的惶恐顾十八娘自然一目了然,她不由轻叹一口气,伸手招呼她坐下,含笑点点头。
  “我知道啊,我一直都知道,”她认真地给灵宝解释,“所以我不要你去见他,不要你跟他走,我当时还想了,就是你跟我闹,跟我哭,我都不会放你跟他走……”
  说着话她笑意更浓,伸手拍了拍灵宝的手,“没想到灵宝如此信我,不问也不闹就听我的话,灵宝,你如此信我,我怎能不信你,不相信灵元?”


第171章 尽力
  顾十八娘说了这句话,灵宝忍不住吸了吸鼻子,看着重新又拿起书卷面色安宁地读起来的顾十八娘。
  她恍惚又回到那日风雪中,冰天寒地茫茫无助,一双手就这样伸到眼前,轻轻地那么一拉,让他们兄妹跃出了泥潭。
  当初只想卖身为奴以偿救命之恩,其实想起来,救命之恩不仅未偿,反而是一直被这双手护在身后。
  她低头轻轻擦了眼角,看顾十八娘看书聚精会神,便轻手轻脚地转过身出去了。
  此时,刑部大牢里,阳光以及春风是绝对不会透进来,这里只有阴暗潮湿,蛛网遍布,地上老鼠横行,大摇大摆,显然在这里它们比人还要有气势。
  这里既没有犯人的喊冤声也没有受刑人的呻吟声,如同死一般安静,这种安静反而让人毛骨悚然。
  一阵脚步声打破了这里的安静。
  “什么人?”狱卒警惕地喊道,视线投向长长甬道的尽头,早已经适应黑暗的视线里很快便出现一个人影。
  “是二少爷啊。”狱卒的脸上立刻浮现笑,恭恭敬敬地接了过去,“您来了?有什么事您吩咐一声便是了。”
  裹着黑披风的灵元神色淡漠地嗯了声,脚步未停慢慢地向内而去。
  “大人……”狱卒小心地唤道,却见灵元扬了扬手里的属于刑部尚书亲赐的腰牌,忙垂下头不敢言语。
  灵元一直走到最里面,望着那永不见天日的窄小牢房,有一瞬间的失神。
  去年这个时候,他也曾站在这里,看着那个受刑昏睡的少年,满心担忧难过焦急,他以为那只是一次意外,以后他再不会有如此心境站在大牢里,他灵元无父无母无亲无友,在这世上除了顾海一家人,再没人能让他动心动情。
  可是现在这是怎么回事?
  “小兄弟,是你啊……”一个苍老的声音从内传来。
  灵元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伴着窸窸窣窣的声音,从墙角慢慢挪过来一个人。
  几个月未见,当初被他亲手押回来的杨太生,已经完全变了个人,身形瘦得只剩一把骨头,须发凌乱,双眼陷入眼窝,最终他还是没逃过朱春明的手,落到了他该来的刑部大牢,虽然经过五城兵马司抢去多加照料,但那一只腿还是坏了。
  “我还说今天送饭送得挺早……原来是小兄弟……”他笑道。
  他伸手拨了拨额前的长发,看了眼矗立在牢外的灵元。
  “小兄弟有什么事?”他含笑问道。
  他的声音从容,牢狱之灾,严刑拷打,似乎并没有在他身上留下任何印记。
  “大人……”灵元说道,声音里带着一丝忐忑,“这是你要的书……”
  他的手从披风下伸出来,递进来一个包袱。
  杨太生显然很意外,上一次,是这个年轻人将自己从五城兵马司衙门押了过来,他当时随口说了句想要看几本书,但过了一个月,并没有人送进来,想必是自己的学生们无门可入吧。
  似乎不太适应杨太生这样打量自己的眼神,灵元将包袱扔进去,转身就要走。
  “小兄弟,谢谢你啊。”杨太生含笑说道。
  灵元脚步微顿,“不敢,也不是白帮。”
  “谢谢你手下留情。”杨太生在后低声道。
  灵元身形一僵,他明白这是说的当初破庙里刺歪的一枪。
  “小兄弟,这些书你拿去吧,我用不着了……”杨太生接着说道。
  灵元转过身,目光扫过这老人的双目,“你的眼……”
  “老了,这眼都不中用了……”他依旧平和地一笑说道,伸手拂过那双浑浊无神的双眼。
  刑部大牢有各种刑罚,其中一项就是烟熏,让人在窒息中感觉濒临死亡的感觉借以逼供,这种刑罚对嗓子以及眼睛伤害很大。
  灵元不自觉地觉得嗓子一涩。
  “我……我也用不着……”他低声说道:“我也看不懂这些书……”
  “哦……”杨太生点了点头,略一迟疑道:“那小兄弟可愿意听老朽给你讲讲?”
  灵元一愣。
  “老朽为官入仕前,做了十年的私塾先生……”杨太生捋着脏乱的胡须,面上浮现一丝追忆往事的情绪,“这么多年丢下了,不知道还能讲明白不……”
  灵元矗立无声,既没应允也没拒绝。
  杨太生便笑了,“瞧,我说疯话了不是……小兄弟,你去吧。”
  “我救不了你的……”灵元打断他的话,淡淡说道。
  杨太生笑声更大,位于最外边的狱卒却只是投来一眼,旋即便转过身,似乎对一切都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老朽既然敢进来,就没打算活着出去。”他笑道,拍着残腿,“想要救老朽的人多得是,也不是救不了……”
  灵元默然。
  “二少爷走好。”狱卒听见身后脚步声传来,忙低头恭敬说道,与阴暗混为一体的黑披风从眼前卷过,牢房里又重新陷入一片死静。
  信家,京城新购置的宅子里,四五个管事脚步匆匆而出,与一脸宿醉而过的信朝凌等三人擦肩而过,只是简单地点头打个招呼。
  “你瞧这些人,还把咱们当主子看不?”一人愤愤说道。
  “得了,咱们是什么人咱们自己心里清楚,人家心里也清楚!”信朝凌用折扇拍了拍兄弟的肩头,打个哈欠说道:“走,走,快去告诉大少爷,咱们打听到的消息,好说咱们也不是半点用处也没……”
  书房里只有两个俏婢含笑而立,整理着书卷文房四宝。
  “做什么去了?”信朝凌只当自己耳朵听错了,又问一遍。
  “踏春去了。”俏婢笑盈盈答道。
  “我没听错吧?”信朝凌转头问身旁两个兄弟。
  两兄弟摇摇头。
  “大哥踏春?”信朝凌摇头笑道:“大哥不是最厌这热闹……”
  此时郊外,灵宝伸手扯断风筝线,和顾十八娘一起看着那在天上摇曳的美人风筝飘飘摇摇而去。
  “大少爷可要放一放霉运?”顾十八娘转过头,对着一旁垂柳下席地而坐的信朝阳笑道。
  “我有霉运吗?”信朝阳微微笑道。
  “那可不一……”灵宝微带酸意说道,她的视线不由投向路旁,哥哥终是没有来……
  顾十八娘笑了笑,取过锦帕拭了拭额头的细汗,接过信朝阳递来的茶。
  “大少爷竟然还有闲情来踏春?”她笑道。
  她已经给了保和堂足够的钱充做周转资金,这个时候的保和堂已经不似先前那种惶惶了,如果这次他们能撑下去,联合起来挤兑保和堂的药棚们则要损失大了。
  信朝阳一笑,“多谢顾娘子替我担忧……”说着话微微冲一旁抬了抬下颌,“不过你的霉运来了……”
  顾十八娘闻言微愣,转头看去,见一辆马车停在路旁,王家三老爷跳下马车,看到相对席地而坐的二人,顿时闪过一丝怒意。
  顾十八娘带着灵宝走进王家大宅里时,屋子里的人显然已经到了很久了,看到她进来嗡嗡的议论声顿消,所有的视线都落在她身上。
  “王老掌柜的怎么样?”她看向王洪彬低声问道。
  “多谢顾娘子关心,暂时还好。”王三老爷接过话,冷冷哼了一声。
  他语气里的不善,顾十八娘只当没听见,在一旁施然坐下。
  王洪彬面色略有些尴尬。
  “不知道今日叫我有什么事?”顾十八娘问道。
  大厅里的人互相对视一眼,目光都看向王洪彬。
  “是这样……”王洪彬咳了一声,带着几分不自在,目光并没有直视顾十八娘。
  “是这样,钱不够了,我们想再向顾娘子借一些。”王三老爷直接说道。
  王洪彬瞪了他一眼,带着几分责备,哪有这样借钱的?倒像是讨债的!
  顾十八娘神情依旧淡淡,“没有了。”
  “哈!”王三老爷一声冷笑,环视众人,似笑非笑地说道:“听见没,跟我说得没错吧?”
  大厅里的人看向顾十八娘的眼神便有些怪异。
  “什么没错?”顾十八娘抬眼看向他淡淡问道。
  “顾娘子如有什么难处,但请明说,能帮就帮,不能帮我们保和堂也不会怪你,只是当面一套背地一套,那就不好了……”王三老爷冷面说道。
  他的话音未落,顾十八娘将手里的茶杯猛地顿在桌子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她的视线看过来,王三老爷不由心里寒了下,这是一种什么样的眼神,冷漠,阴寒,天下哪有女儿家能有这等眼神?
  一旁的王洪彬却是见过,就在那年建康,当他们保和堂指着顾十八娘要她给说个明白时,那姑娘就是这种眼神,他不由站起身来。
  对于这姑娘的翻脸无情,他是有亲身的体会的。
  就在他想要化解这尴尬的气氛时,顾十八娘却是双目一垂。
  “我去看看王老掌柜的。”她站起身来说道。
  声音平淡无波,并没有什么情绪在内。
  王洪彬松了口气,止住还要说话的王三老爷,忙派人引着顾十八娘往后堂去了。
  “……难道我说的有错?谁不知道大有生一心要笼住她,郎有情妾有意,信她会死心塌地地帮咱们?做梦吧?谁让咱们没个长得好的儿子!”
  屋门被掩了起来,挡住了王三老爷愤愤的声音。
  “这人怎么……”灵宝气得咬牙,转身就要回去。
  顾十八娘伸手拉住她,“这世上有些人从来是讲不清道理的,他们只会信他们所想的,你说什么他们都不会听,没必要跟他们白费口舌。”
  “明明是他们自己惹的祸,自己没用,小姐借了他们这么多钱,他们倒好,不但不记恩,反而生仇!太可恨了!”灵宝愤愤道。
  “记仇又如何?我难道会怕他?”顾十八娘笑道,将她一拉,跟着引路的下人走入王一章的屋子。
  内眷侍女们纷纷施礼。
  “老先生怎么样?”顾十八娘低声问道。
  王一章的夫人轻轻拭泪,“也就这几天了……”
  “老夫人,老太爷问是顾娘子来了吗?请顾娘子说话。”一个侍女转出来低声说道。
  顾十八娘点点头,转进内室,意外地看到王晋一也在,自从大药会上泼了一脸茶后,他们还没有再见过。
  见顾十八娘进来,王晋一站起身,往后退了退,垂下头。
  “顾娘子……”王一章用微弱的声音唤道。
  顾十八娘看着这个老人,心内百感交集。
  “顾娘子,我们两清了……”王一章露出虚弱的一笑,说了句没头没尾的话。
  王晋一不由抬头看过来。
  顾十八娘点点头,伸手握住王一章枯瘦的手,“王老先生,我保下保和堂这个名字……”略一停顿,带着一丝苦笑,“还请王老先生体谅,我也是个以命搏生的,只能做这么多了……”
  “足够了……”王一章弱声说道,握了握顾十八娘的手,“谢谢你……”
  “我也谢谢你……”顾十八娘鼻头微微发酸。
  三日后,保和堂第三代当家人王一章过世了,与此同时,保和堂并没有接纳顾十八娘的建议,奉行事缓则圆,而是再一次购进市场上大批的桂枝,两个月后,在京城所有药棚一起喊出今年誓不修桂枝的巨大压力下,六月,保和堂抛售桂枝,损失百万两白银,资不抵债,只得出售保和堂。
  兵败如山倒,保和堂一夜之间退出了药行界,正如王一章事先嘱咐的那样,任何一个前来收购保和堂的人,都要求保和堂的牌子一同收购,幸好在大规模地变卖抵债前,已有人高价买走了保和堂的牌子。
  王洪彬站在院子里,家里的仆从基本上都已经卖了,另有几家已经离开京城,回老家去了,这间宅子原本也要卖的,可他硬咬着牙留下来,代价是变卖了自己所属的田产,没了商铺,没了田产,这未来的日子多么难可想而知,尤其是他们这一辈生下来就锦衣玉食中长大的,屋子里传来妇孺孩童的哭泣,让这气氛变得更加悲凉。
  “老爷,老爷……”一个老家院气喘吁吁地跑进来。
  “怎么?又有人来催债?”王洪彬头也不转地问道:“让他们进来,自己挑吧,该拿什么便拿去吧……”
  “不是,老爷,顾娘子送来这个……”老家院急急说道。
  王洪彬猛地转过身,看着老家院手里捧着的那块黑亮陈旧的写有保和堂三字的匾额,三尺男儿,在面对如此大变故下都没有掉下眼泪的王洪彬眼圈不由微红。
  他紧走几步,似乎想要冲出去见见顾十八娘,但最终还是收住了脚,有些事不用嘴上说,在心里就够了。
  他伸手接过匾额,这时候才明白当初王一章不顾全家合族反对,也要冒风险替顾十八娘引荐文郡王的意义所在,老太爷那般明察秋毫,那时候便已经猜到保和堂将有大难了吧……
  都是他们这些后辈没用,享惯了先辈留下的福泽,却并没有练出延续荣耀的能力。
  “二叔,我一定要重振保和堂!”王洪彬跪下来,重重地冲祖屋的方向叩头。
  坐在马车,灵宝想起方才败落的王家门庭,不由抚着胸口,“做生意真危险,那么有钱,却也是说败就败了……”
  “何止做生意啊,”顾十八娘笑道:“就是那些王侯将相,说败也不过是一眨眼……”
  王侯将相……灵宝自然而然地想到朱春明,想到了哥哥,神色不由黯然。
  “人活着就是不容易,败了就败了,只要人还在,一切重来嘛,没什么大不了的……”顾十八娘笑着安慰她道。
  “顾娘子!”伴着马蹄声,有人在后唤道:“请等等。”
  顾十八娘掀开车帘看去,见竟然是王晋一。
  王家大部分人都已经离开京城了,尤其是那些家族中有头有脸地位重的人,落下这个结果,他们是没脸在京城混了,留下了的都是些无足轻重的小人物,也不在乎脸面别人取笑,守在京城反而能养活自己。
  王晋一是王家一族的正枝孙少爷,他竟然也没走?
  “他想闹什么?”灵宝一脸警惕,这些人简直是喂不熟的白眼狼!
  王晋一却并没有走近,而是在不远处下马,忽地冲她弯身大礼三拜,随后一句话不说,上马又走了。
  “这是什么意思?故意给弄难看的?”灵宝瞪眼道,这位见了她们从来没给过好脸色,更别提施礼了,陡然来了这么一出,尤其是在当众被泼了一脸水,又没有为他们保和堂倾家荡产相助之后,灵宝反而觉得这大礼不是大礼的意思。
  顾十八娘笑了,让阿四继续前行。
  “人人都能想明白,然后重新再来……”她靠在车架上,轻轻叹了口气,怅然道:“我果真是太笨了……白白活了那些年却是个糊里糊涂的……死了才明白……不对,死了也不明白……如果不是重来……”
  “小姐笨?”灵宝有些夸张地喊道:“那这天下聪明人可不多了……小姐怎么会笨,小姐什么都猜得到,说的做的都对……”
  那得来不易,顾十八娘笑了笑,揭过这个话头不再说,都过去了,不想了。
  跟大有生的合约到期后,顾十八娘没有再续约,虽然每天都有无数药行药棚前来拜访,但她再没有与谁签下专供的契约。
  “如今的她已经不需要用这个来为自己提底气了……”信朝阳轻摇折扇说道:“她现在,内里真的变强了……”
  “雏鹰的时候如果不能收服她,那雄鹰展翅了就不用想了。”年长的老者带着几分遗憾说道。
  “那就让她去飞吧。”信朝阳笑道,看了看八月青蓝的天空。


第172章 风动
  王家的事虽然没能如预想的那样得个好结果,但她也算是尽力了,顾十八娘便要收拾行李再次起身往南漳去,却突然接到曹氏的信,顾海收到调回京城待察的通知,最迟年前便赶回来,曹氏便让她留在京城,不要再路途奔波,而同时,顾慎安的三子得了一个儿子,洗三是个大日子,曹氏既然不在,她便要替母亲送礼。
  顾慎安家门外几乎已经没有停车的地方,毕竟是朝廷大员家的喜事,排场不是一般人家所能比的。
  后院,珠翠环绕莺声燕语的室内,妇人们的话题已经从新生儿的身上,转移到如同众星捧月般的顾洛儿身上,她坐在椅子上,有些小心的不时轻轻抚过腹部,轻纱亮丽的夏衣挡不住微微隆起的腹部。
  “卦上说了,这一胎是个儿子……”两个带着谄媚笑的妇人对身旁的人说道:“把我们小爷紧张的什么似的,恨不得一天到晚地捧着,要不是夫人出面再三说,今日是断不许来的……”
  这话引来一片赞叹一片微微嫉妒的目光。
  “可不得紧张……”有人低声笑道:“保定侯世子连生了四个女儿,老侯爷盼孙子都盼急了眼,要是咱们洛儿一举得男,老侯爷说不定会给洛儿求个一品诰命回来……”
  那就跟保定侯世子妃平起平坐了……
  满屋子的人神色闪动,看顾洛儿的目光更热切了几分。
  顾洛儿面对众人的艳羡恭维,却是神色淡然,半年多没见,她变得沉稳了很多,看来离开了保定侯府,在京城开府另过让她成长不少。
  “我听说渔哥儿要调回来了?”一个妇人悄悄向顾夫人问道。
  算起来顾渔在外已经待了快要两年了,且赞誉多多,毕竟状元之身,皇帝不可能让他真的永远地待在七品县令的位子上,今年过年将要有一大批官员调动,已经有消息传出来,皇帝有心给他委以重任。
  顾夫人显然是知道些内情的,面上笑着,嘴里却含糊地说朝廷大事她不清楚。
  这句话就相当于默认了,大家心里都明白。
  “渔少爷今年不小了,还没说亲吧?”忽地有人问道。
  这话立刻引得屋子里家有适龄女的妇人们的注意,纷纷看过来。
  “婚姻大事,自有他母亲安排……”顾夫人再次含笑说道。
  这就是有心有意了,妇人们顿时打起精神,心里转起了念头。
  说笑间,外有妇人匆匆进来,“白玉郡主到了……”
  这话让众人止住了说笑,顾夫人已经站起身来,整了整衣衫,疾步向外迎去。
  由四五个美婢拥簇着走进来一人。
  这是一位年纪十六七的少女,身着紫色衣裙,气质清冷,美貌出众,在众人的拥簇下,她轻移莲步,双手端在身前,镶着黑金丝边的袖子如水般垂下,露出雪白娇嫩的手腕,各自带着两个非金非玉看不出材质的镯子,伴着走动,发出清脆的响声。
  伴着她走进来,满屋人恭敬地施礼。
  白玉郡主,先长公主亲孙女,虽然不是纯正的皇室血统,但相比与这些官宦妇人,身份尊贵不可同于。
  骄傲如顾洛儿也不得不带着孕身弯身施礼,但她的脸上却没有丝毫的不满不服,反而是如有荣焉。
  没想到长公主家会让白玉郡主亲自过来,这已是十足的面子。
  “洛儿无须多礼。”白玉郡主在众人恭敬的视线里缓步而行,在顾洛儿身边略一停顿,淡淡说道。
  “多谢郡主。”顾洛儿忙道谢,却并没有依言直起身子。
  白玉郡主并没有再多说话,越过她在正座上坐下,环视众人说了句大家无须多礼,众人才各自归位,小心恭敬地陪着说话。
  吃过宴席,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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