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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药香_希行-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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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曹氏的回绝信是精心写了,满纸都是自责以及歉意,但这并不能让看的人缓解郁闷的心情。
  “我早就说过,京城什么地方?花花天地,到了那里一双眼都看不过来,各色妙人多了去……”信朝凌一脸向往地说道,似乎已经身在花团锦簇中恨不得口水四流,“就春芳那小子人家能看上才怪!还不如哥哥你……”
  “闭嘴!”信朝阳顿喝一声。
  信朝凌忙缩头噤声。
  “她不是那种人……”信朝阳轻声说道,似乎在说给自己听。
  信朝凌忍不住又竖起耳朵,“哪种人?哥,那是京城啊,顾娘子到了京城,那句话怎么说的,天高任鸟飞海阔任鱼跃,等着将她娶回家的人海了去,人家自然要好好挑选,我早说过,春芳那呆头呆脑的……”
  “闭嘴!”信朝阳再一次喝道,一向喜怒不显的面上浮现一丝怒意。
  到底哪里错了?这个结果不应该啊,他的安排再贴合她心意不过,再合适不过,纵然知道这是自己特意的安排,顾娘子也能体会自己的好心,纵然想要留住她的利益在其中,但人品也好家门也好,绝非盲婚哑嫁胡乱相凑……
  不可能,不可能回绝的如此决绝,他抬起头看向窗外,夏日的院内树木茂绿,几乎遮住了院子上空的湛蓝的天,一只鸟儿在天空划过,飞的那样肆意畅快。
  那个人也如同鸟儿一般,终于是跃出了他眼前的这片天空。
  “我去京城!”信朝阳站起身来,大步向外而去。
  信朝凌被他没头没尾的话吓了一跳,反应过来忙追了出去。
  “去京城做什么?”他问道。
  他们已经走到门外,站在门匾下,信朝阳将手伸展在眼前,继而慢慢地合上,紧紧地攥住。
  就在此时,一阵厉风袭来,信朝阳下意识地侧头,一支箭从他耳边擦过,咚的一声射入门板上。
  信家门外顿时一片惊叫,门房们乱喊、乱跑,把信朝阳护起来,信朝凌已经抱头钻到门洞里去了。
  “安静!”信朝阳一声顿喝。
  那只羽箭颤颤巍巍,将一张纸牢牢地钉在门板上。
  “拿来!”他伸手说道。
  就近的门房立刻伸手拔了下来,将箭和纸小心地拿了过来。
  “小心有毒!”信朝凌在内探头喊道。
  信朝阳没有理会,接过羽箭,在手中翻看,这是一只杀矢,近射威力极强,军中惯用,用来暗杀自己?也太小题大做……
  他又看被箭穿破的纸,窄窄一张折成一条,隐隐可见其中字迹,他随手抖开,见上面赫然写着,“敢谋吾妻,死也!”


第144章 相护
  七月,南漳,破败的县衙里,一身发皱官袍的顾海一脚踢开了大门。
  庭院里,或坐或站二三十个官兵,正说笑饮酒,闻声都看过来。
  这些都是刀口上舔血的人,每个人手上都有不下数十条的人命,齐齐看过来,顾海顿觉一股无形的压力扑过来,他的脚步不自觉地放慢一刻。
  “来者何人!”兵卫们站起来,抓起各自的武器喝道。
  顾海肃穆哼了声,目光扫过这群人。
  “主人!”他说道,继续迈步前行,只向正堂而去。
  “县老爷来了,快些让开。”堂内走出一将领模样的中年男人笑道,挥退挡住路的兵卫,冲顾海拱手。
  顾海没有理会,越过他,迈入大堂。
  大堂里有些阴暗,站着职位级别大小不等的十几人,正围在一行军图前,似乎在商议什么事情。
  “先退下吧。”人群中传来一个略沙哑的声音。
  人便如水般退下了,室内只余下顾海以及坐在县老爷审案高桌上看着悬挂在明镜高悬下行军图的男子。
  “你们打算在我这里长住不成?”顾海忍着火气,沉声问道。
  男子并没有回头,微微晃着细长的腿,看着行军图。
  “县老爷肯屈尊见我了?”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笑。
  “你们如是肯走,我再屈尊也是可以。”顾海沉声说道:“我南漳深受战火困扰,民乏物贫,实在养不起诸位军爷,军爷们耗在这里,倒不如辛苦多行几步,往唐州那边去跟金狗打一场捞的多!”
  沈安林笑了,转过头,手一撑跳下高桌。
  “不过是吃了你们一些米面,县老爷真是小气。”他说道。
  “米面也要看给什么人吃!”顾海淡淡哼了声说道:“别说米面,如果能杀金狗,百姓们就是割肉放血也舍得!”
  这话说得着实不客气。
  “看来刑部大牢的板子打得你还不够。”沈安林笑道,走下来几步,看着顾海。
  比起去年在建康那一面,这少年变得沉稳了许多,因为操劳,面上难掩疲态。
  做这个南漳县的父母官,可是不容易。
  沈安林的目光不由柔和几分,“怎么样?可还熬得住?”
  面对自己咄咄逼人的责问,他们之间的气氛应该是剑拔弩张才对,没想到沈安林竟突然转了话题,语调态度带着亲人般的关怀。
  而想到这般态度是因何而来,顾海压制的怒火一冒三丈,这也是这半个月来,他不跟沈安林打照面的原因。
  只要一想到是这个人,让他的妹妹绝望至死,他就忍不住想要打他,唾弃他,狠狠地踩他,或者今生今世再也不要出现,可是,这个偏偏又出现在眼前,而且言谈举止总是以他妹夫身份自居。
  休想!做梦!
  顾海大笑三声,以发泄难掩的怒火。
  “你们这群虎狼兵要是不走,我真不敢说还熬得住否!”他收了笑说道。
  沈安林看着他,点了点头,低头看着自己的脚走了几步。
  “顾海,”他抬起头,“子不言父过,我知道家父所做让你们寒心,但我说过了,这门亲事我认,待我这次回去,就迎亲!”
  顾海嗤声一笑,微微抬起头看着他,“你做梦。”
  沈安林微微一怔,目光闪烁看着他。
  “你做梦!我妹妹嫁谁也不会嫁你!你,死了心吧。”顾海带着一丝嘲笑说道。
  “嫁信家那个书生?”沈安林忽地接口道。
  顾海一怔,这件事他并不知道,对于顾十八娘来说,这件事完全没必要在信上谈起,而曹氏自然更不好意思谈起,但他更不想从沈安林口中得到证实,自己这个做哥哥的反而不知道。
  “不管嫁谁,都好,除了你。”他随口道,脑子里已经飞快地将这有限的信息分析清,信家,信朝阳家,书生,他曾认识一个信朝阳家族的书生,信春芳!
  “谦和有礼,知仁达义,护家守亲,确是良配。”他语气加重几分,说道:“好过你这个忘恩负义……”
  想到毕竟此时沈安林还没有做出那等忘恩负义的行径,如此指责说不过去,便停了口。
  沈安林听到了,沉默一刻。
  “这次你的事,我没有帮上忙,是我无能。”他低声说道。
  顾海一怔,没料到他竟然想到这里,而且竟干脆地承认自己无能。
  “我何用你帮忙!”他哼了声说道,转过头。
  “我护不得你,是我无能,不能上达天意,但十八娘我却是能护也要护的,”沈安林接着说道:“一个小小的商户,趁机谋利,欲借恩义要挟婚事……”
  他说这话看向顾海,脸上带着一丝笃定。
  “十八娘必定回绝,奸商小人也必定会夹缠不清,出手相护是我力所能及,也是义不容辞……”他沉声说道,嘴边浮现一丝笑。
  像他这等身份地位,荫荣之家未有进学入仕又无建功立业,在朝廷重臣眼里自然没有说话的地位,但对于一个商户而言,却好似一座能压垮人的大山,不得不敬畏,这就是等级特权。
  顾海看着他,忽觉得心内百般滋味。
  虽然这半个月未曾正面接触,但所听所闻所见,也可看出,这个沈安林行事果断,为人冷厉,绝非浮夸庸庸之徒,就这边界留守军将中来说,也并非是贪生怕死求功祸民之人,以他的年纪,以他的出身,能做到这一点很是不错。
  但偏偏这果断冷厉行事也曾对应在他的妹妹身上,作为旁人欣赏与作为其中被施受者感觉就完全不同了。
  不管顾十八娘那一世做了什么,作为哥哥,他相信他的妹妹罪不至沈安林如此相待。
  他很想问问他,为何要如此待十八娘,将她孤女休弃出门,逼之死地,但张口却是无言,此等荒诞之事,问也无从问。
  “大人还是尽早起程吧,捉匪也好,追逃也好,杀敌也好,南漳县的百姓经不起战火了。”顾海低声说道,转过身,听了一刻还是回过头道:“至于我妹妹的事,沈大人还是休要再提,如今非我们怨你们无信无义,而是此门亲事,我们,不认。”
  他在最后一句话上加重语气,看了沈安林一眼,举步而去。
  沈安林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不动不语。
  杂乱的脚步从外而来。
  “大人,赵大人有令,命速向西与左司部围剿五虎贼人!”传令兵单膝下跪,手持令箭,大声说道。
  “这么说,那狗贼离开南漳界了?”沈安林低声说道,一面回头看了行军图,用手指在上划了一道线,“传令,即刻出城。”
  看着几十人的大军策马而去,城门上的顾海舒了口气,但心情却并没有多么轻松。
  “大人,那五虎贼凶狠狡诈,人数众多,且有唐州金狗相助,沈大人就这么点人马,行不行啊?”旁边的衙役小吏们面含担忧地问道。
  “敌强我弱,进退有据,他们这些行军的人还能不知道,你瞎操什么心。”顾海沉声说道:“给我把嘴闭严点,少给我扰乱民心,多引水灌田才是你的正事!”
  小吏们忙笑着应了,对这个比自己年轻很多的县太爷虽然非恭敬十分,但相待却是真心,年纪轻轻的一个少年,没想到倒也踏实肯干,非是纸上谈兵虚夸捞政绩,对于经受战乱洗礼的南漳县实在是幸事。
  “近日加强警戒。”顾海说道,目光再一次投向远处,沈安林的人马已经化作天边黑点。
  七月末的时候,彭一针的药铺已经开了半个月了,但生意却不尽如人意。
  “舌淡、脉沉细无力,需温补肾阳……”彭一针诊完脉,抬手要写药方。
  对面坐着的胖乎乎的富态老者似乎急不可耐。
  “大夫,大夫,多开点右归丸,来,来三百个……”他眼睛笑成一条缝地说道。
  又是这样!彭一针差点将笔摔在那老者脸上。
  “三百个,当饭吃啊!”他嘀咕一句,压下脾气,说道:“用不了那么多,十个就够了,吃完了再来……”
  老者脸上有些失望,目光在药柜上扫来扫去,十分不情愿地让伺候的小厮取来药。
  “这不是刘公的药!”老者拿在手里仔细地看了眼,忽地说道。
  “小店利薄,进不起刘公制药。”彭一针咬碎粗牙说道。
  “大夫,你尽管开价……”老者堆上笑脸。
  “没有就是没有,想要去别的药铺买去……”彭一针没好气,“你是看病呢还是抓药?”
  老者显然没受过这等气,哼了一声,撇了彭一针一眼,“没刘公的药,谁要你来瞧病!”说着拂袖走了。
  “这死老头!”彭一针在后跺脚骂。
  这一下老者的随从不干了,挽着袖子就回来了。
  “乡巴佬,你骂谁?”
  “谁不知道顾氏顺和堂是刘公高徒开的,你竟然说这里没有刘公的药,老小子,你欺诈人的吧?”
  “对,这老小子,送他去官府!”
  彭一针坏脾气纵横乡下无敌,头一次遇到比自己还理直气壮的刁人,眼瞧着对方人多势众且牙尖嘴利,心里火气顿时冒上头顶。
  “来呀,来绑我试试,我一没诊错病,二没开错药,绑我去官府?绑呀!”他也挽起袖子,露出粗壮的胳膊,“孙子,不敢绑的是孙子!”
  如今的大夫,或者是温文儒雅,或者是脾气怪癖,但似这等粗鲁的还真很少见,一时间针尖对麦芒,两伙人在才开张不久的顺和堂大堂闹起来。
  彭一针的妻子以及在后院的灵宝都跑了出来,拉架劝说,灵宝一个不小心,被人推了下,绊在门槛上跌了出去。
  “干什么,干什么!”四五个衙役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抖着锁链大刀凶喝,很快将混乱的两方分开。
  “六爷!”一个小厮看到来人,立刻堆上笑脸,自来熟地上前,“正要去请您老人家!”
  为首的衙役斜着眼看他,小厮忙向门外已经上了马车的老者方向指了指。
  “我们太爷……”小厮说道。
  “哦,是贾老太爷……”衙役点了点头,似乎才认出他,“怎么,老太爷无碍吧?”
  看这客气态度,可见日常的关系没白处,逢年过节的酒钱没白送,小厮们的腰杆挺得更直了,看着一脸不服鼓着腮帮子的彭一针。
  土包子!
  “这可是京城,天子脚下,是由你横行的!”小厮们齐声冲彭一针喊道,话没说完呢,就被彭一针扔过来的一只鞋子砸在头顶,引起一片怪叫。
  “六爷,你瞧这凶人,哪里有半点大夫的样子,定然是假借行医骗钱讹人!”小厮们喊道:“快将此人拿下!”
  “孙子!有眼不识泰山!爷爷一手好技艺,容你们羞辱!告诉你将来你求着爷爷看病,也轮不上,爷爷以后不坐堂,要请爷爷,非得高头大马驾车不走……”彭一针光着脚,涨红了脸喊道。
  “都住口!”衙役们被吵得头晕,抖着锁链喝止他们。
  “走,走,给我带走!”为首的衙役不耐烦地挥手喝道。
  小厮们幸灾乐祸的直笑,却见衙役们一拥而上,将他们扭了起来。
  “哎,六爷,六爷,错了错了!”小厮们顿时喊道。
  却被衙役们用刀柄戳了两下。
  “喊什么喊!”
  “错什么错!”
  “六爷什么时候错过!”
  “抓的就是你们!”
  直打得小厮们抱头求饶。
  “六爷,六爷,这,误会了误会了……”最先说话的小厮哭丧着脸向揣着手在一旁的衙役六爷求情。
  “误什么会!”六爷马脸一拉,“人家开药铺,请你们来了还是绑你们来了?诊错脉了还是开错药了?治死人了还是勒索要价了?”
  小厮们一脸错愕,彭一针等人则是一脸惊喜。
  “还有。”六爷马脸神情一缓,指向揉着胳膊站在一角的灵宝。
  他似乎想要笑一笑,但这笑容浮现在他的脸上显得更加恐怖,灵宝不由缩了缩身子。
  “人家娇滴滴的小姑娘你们都敢打!真是无耻下流!”六爷义正词严地喝道,说罢带着几分恭敬迈向灵宝几步,“小姐,可还好?摔得重不重?快让大夫瞧瞧……”
  “六爷,我们老太爷……”小厮都要哭了,转头往街上一指,却见老太爷的马车早就一溜烟地不见了。
  众人顿时傻了眼,得,这次可是撞铁板上了。
  这家后台真硬,看来不仅药行界恭敬几分,就连官家都给面子,小厮们终于醒悟了。
  在坚持得到灵宝说自己没事的回答后,六爷才赶着一群小厮热闹闹地走开了,不忘对围观的众人大声训斥。
  “瞧见没,这就是无理闹事的下场!”伴着这声音一众人热闹的远去了。
  彭一针激动得满面红光,瞧瞧,这就是京城,天子脚下,天下最讲理最公平的地方。
  “老爷,你的脾气可得改改了!”彭氏担忧又不满地说道。
  “改什么改!我有错吗?”彭一针瞪着眼道:“我当大夫的,治病救人,又不是杀人越货,做什么要低声下气!是他们不识真佛!”
  说到这里有些气闷,抬头看了眼门匾,这是从建康府的顺和堂摘下来的老匾。
  也许,真佛要离开名庙才能被世人所识。
  彭氏则拉着灵宝说话,帮她揉跌伤的胳膊。
  “不过真是奇怪,这里的差爷真不错……”她说道:“我还是头一次见这么体贴人的差爷呢,果然是天子脚下,世道清明。”
  灵宝点点头,一脸期许,“这里的人都这样好,那哥哥在这里一定也不会受很多苦。”
  街道上,不远处的房檐下,一个削瘦的被宽斗笠遮着半张脸的男子微微伸手抬起帽檐,露出一张熟悉的脸。
  如果灵宝此时看过来,一定会惊喜交加地扑过来。
  灵元却并没有走过来,他只是静静地看了一时,放下帽子,转身混入熙熙攘攘的人流中消失了。
  街道的另一旁,饭庄酒肆林立,其中一间门面清幽,一辆马车正徐徐停下。
  顾十八娘才走下马车,另一方就奔来一个锦衣年轻人。
  “顾十八娘!”他毫不客气地喊道。
  顾十八娘停下脚,回头看他,面上闪过一丝疑问,显然不认得来人。
  “我是来告诉你,我们是不会来赴宴的!”年轻人神情激动地说道,眉宇间一派愤愤不平。
  顾十八娘闻言了然。
  “我又没请你。”她笑道,对那年轻人明显的敌意并不在意。
  “我爷爷不会来的!”年轻人哼声说道:“你想请我来?除非给我下跪叩头!”
  “你这不是来了吗,王家少爷。”顾十八娘抿嘴笑道。
  年轻人似乎没料到她竟是这种态度,一时间涨红了脸,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眼前还是个比自己还小几岁的年轻小娘子,那些原本预备好的斥责辱骂的话一句也讲不出。
  “我爷爷以德报怨,你愧疚吧!你……你可知错?”年轻人憋红了脸,沉脸喝道。
  顾十八娘哈哈笑了。
  “王家少爷,我什么都知道,还真不知道自己有错……”她笑道:“快回去吧,遇上你爷爷,小心挨训……”
  说罢不再理会他,迈步进去了。
  “无耻啊!无耻啊!”听那年轻人在后跺脚喊道。
  顾十八娘脸上的笑意一直没有散去,脸颊上浮现两个小小的酒窝,更添几分丰姿。
  “原来顾娘子竟爱听人骂……”
  一个声音陡然从身侧传来,带着几分戏谑以及几不可察的酸意。
  顾十八娘抬起头,笑意更胜,看着蔓藤围搭穿廊里款步走来的信朝阳。
  “大少爷也是来问罪的吗?”她笑道。


第145章 未知
  “我可不想被我爷爷训斥!”信朝阳笑道,一面举步走近。
  他这句话对应的是顾十八娘那句“我什么都知道,就是不知道自己有错”那句话。
  “只怕信老太爷找这个机会不容易。”顾十八娘笑道。
  二人相对一笑。
  “什么时候进京的?”顾十八娘问道,一面伸手做请,“我定了醉乡亭,大少爷来坐坐?”
  “不方便吧?”信朝阳问道。
  “方便得很,且省了我一顿饭钱呢。”顾十八娘笑道,侧身让请。
  信朝阳不再推辞,先她一步前行,一面问道:“此话怎讲?”
  顾十八娘叉手相随,一面答道:“我请了保和堂王一章老先生,谢他倾力相助,请了宿安药行会诸家,谢他们贴心安排衣食住行,大少爷如果不来,我还要回建康相请,谢大少爷解我后顾之忧。”
  信朝阳闻言一笑。
  醉乡亭是这里最大的包间,众多小厮守在门外,见他们来了立刻殷勤地拉开纸门。
  二人分主宾安坐,上了香茶时令鲜果,小厮侍女退下。
  “顾娘子能这样想,我就安心了。”信朝阳浅饮茶,接着方才的话说道。
  “这话怎么说?难道我在大少爷眼里是那种不知恩的人吗?”顾十八娘整容说道。
  “顾娘子见冷脸反喜,或许因关切而生误。”信朝阳转着茶杯淡淡说道。
  “冷脸不一定心恶,关切不一定情真。”顾十八娘举着茶杯亦淡淡回道。
  室内一阵沉默,只闻其他屋子传来的丝竹歌弦笑语晏晏。
  “顾娘子透彻。”信朝阳展颜一笑,将手中茶杯一举,“我道歉。”
  “这透彻来之不易。”顾十八娘举杯回敬,微微一笑,“我谢大少爷其中真情。”
  二人将茶一饮而尽,相视一笑,那关于信春芳婚约的事便算是被二人说开了。
  门外此时一阵热闹,伴着老者宽醇的笑声,纸门被拉开。
  “顾娘子,恭喜恭喜。”
  宿安药行界的一众人走了进来,纷纷拱手带笑说道。
  顾十八娘在门外笑声响起时就站起身来,面带笑地还礼,伴着一声开席,酒水美肴鱼贯而上,歌姬舞娘盛装而入,欢声笑语盈盈满室。
  酒过三巡,跟顾十八娘便熟络起来。
  “顾娘子的药铺开张了,怎么不见售药?”有人问道。
  “因与大有生有约,所以暂不外售。”顾十八娘答道,一面伸手将信朝阳介绍给众人。
  这些药行多数在各地有分号,对于建康大有生倒不陌生,尤其是去年一年时间,大有生迅猛发展,名震建康,诸人皆有所闻。
  信朝阳端着酒樽,嘴角含笑,跟在座人一一打招呼,对诸人姓氏称呼准确无误。
  看来这大有生是准备在京城立足了,诸人对视一眼,如果是别人要在京城打码头不是容易的事,但这大有生竟然有顾娘子制药专售,事情就容易多了。
  这等大药师很难与人签约,大有生真是好运气,就凭这一点,将来也少不了打交道,诸人按下心中嫉妒,有心与其交好,而信朝阳自来是个很容易让人心生好感的人,虽是初次见面,双方交谈甚欢。
  唯一例外的是王一章,他端着酒杯,坐在一旁冷眼相看。
  “王老似乎对这大有生有些芥蒂?”有人在旁低声笑道。
  保和堂败走建康,累及祖业,元气大伤,这是人尽皆知的事,想必建康这个两个字已是保和堂王家的噩梦,更何况就是这大有生收购了建康保和堂所有产业,虽然商场如赌场,愿赌服输,但败者见了胜者,心里总是不会那么舒服的。
  王一章淡淡一笑,没有回答,这也就是没有否认。
  “王老,你这就小肚鸡肠了,你家铺子卖了还不许人买不成……”旁人低声笑道。
  “要看出谁是你的敌人说复杂也复杂,说简单也简单,你败了谁得利最多就是谁……这世上没有聪明人笨人之分,不过是一个早知道一个晚知道而已。”王一章说道,目光看着正与顾十八娘低语的信朝阳,不知道说了什么,二人都露出笑颜,青年俊秀,妙龄如花,很是赏心悦目。
  那人便丢开王一章与建康的恩怨,用胳膊捅了捅他,低笑道:“方才这顾娘子说与这大有生还有一年制药契约,我瞧许是这辈子都约了……”
  “那未必。”王一章语气淡漠地说道,“明日事皆是未知。”
  那人讶异于他的直白,再看这老头儿一扫迟暮之气,浑浊的双目灼灼有神,眼底闪着已经很多年都没见过的斗气。
  旁人低低笑了,伸手拍着王一章的肩头。
  “真是可惜,刘公怎么偏偏收了个女弟子,一女不可二夫,也不可纳小养宠,真是愁杀人……”他笑道。
  王一章一脸不以为意,“攻城为下,攻心为上,儿女情事何足挂齿。”
  “我瞧你是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那几个孙辈没合适的人吧……”旁人哈哈笑道。
  话到此为止,顾十八娘款走了过来,王一章等人忙挥退身旁的歌妓,请她坐下说话。
  宴散时不管内心如何想,但面子上宾主尽欢,众人道别走出醉乡亭。
  忽见对面走来一行人,为首的是一个干瘦中年人,一双细眼,面无表情之中带着一种孤傲之气,对于身旁众人流露在外的刻意讨好以及恭维丝毫不在意。
  看到他,正与顾十八娘告别的众人顿时面露惊喜。
  “古先生!”
  “古先生什么时候来了?”
  大家纷纷上前含笑问好。
  被称为古先生的男人神情依旧,倒是他身旁站出两三个男人,阴阳怪气地扫了涌过来的众人一眼。
  “诸位都忙着见刘公的徒弟,古先生怎么好劳你们费神。”他们说道,在刘公的徒弟上加重语气,带着满满的嘲讽。
  这话让众人有些讪讪,打着哈哈地揭过去。
  “这是孟州药师古凌云,同尊师刘公一般,亦是制药世家……”信朝阳在顾十八娘身边低声说道。
  顾十八娘点点头,放眼整个大周朝制药高手如云,而这京城里自然更是高手辈出,既然是同行,她又是晚辈,自然要过去问个好,还没举步,那古先生就走到了她的面前。
  “你就是刘公的弟子?”他问道,目光由下及上打量一眼,眉头微微皱了皱,“莫非天赋其高?怎么收个女徒弟?”
  这话摆足了前辈的款,且语气极为不客气。
  “都是家师抬爱。”顾十八娘只得答道。
  “刘公呢?可也来了?”古先生接着问道。
  要说顾十八娘如今最怕人问的就是刘公,每回答一次,她的内心就被煎熬一次。
  刘公可能已经不在人世,她这个唯一的徒弟却不能供奉香火,反而还要笑着说道:“家师游历在外,未曾来。”
  这是不孝!不孝!顾十八娘袖子下的双手攥成拳。
  “他老人家还是这个脾气,”古先生说道,再一次看着顾十八娘,“你这个做徒弟的怎么不跟着?听这些人说恭维的话就能技艺有成了吗?”
  这话让在场的药商们也极为难堪。
  这是顾十八娘第一次见识到所谓的大药师怎么样的坏脾气,果真是毫无避讳畅所欲言。
  “是,先生教训的是。”顾十八娘低头说道。
  古先生点了点头,不再多言,越过她向内而去。
  “哦,对了,”古先生停了下来,转过头又说道:“既然你来了京城,九月有个药师会,你来参加。”
  药师会是什么,顾十八娘有些迟疑,下意识地看向信朝阳。
  信朝阳才要说话,跟在古先生身后的一个男人就抢先说了。
  “就是咱们这些做药师的聚在一起比比手艺,切磋切磋。”他带着一丝奇怪的笑说道:“顾小娘子,可敢来不?”
  也就是说这也是一个打响名头的机会?顾十八娘了然,如今她既然挂着刘公弟子的名头,享受了别的制药师几十年苦修也不一定能得到的地位,也必然要面临无数质疑以及挑战。
  “既然如此,我自然不可错过这等盛事。”她含笑答道。
  “那就恭候顾小娘子了。”男人说道。
  说罢,转过身,追上古先生。
  “师父,她同意来。”他低声说道。
  古先生点点头,没有丝毫意外。
  “师父。”一直在人后低着头的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忽地走过来,低声说道:“让我跟她比。”
  他抬起头,竟是有段日子不见的董老爷,如今的他更显老态。
  自从那一次觊觎顾十八娘的药书后,因刘公授意,建康药界没有了他立足之地,几十年蹉跎才成就的名声就一扫而空,换做谁也不会甘心。
  他被刘公毁了,那么就让他踩着刘公的徒弟再一次站起来吧。
  古先生脚下未停,手却在身前不着痕迹地一挥,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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