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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药香_希行-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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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总之今天是丢人丢定了……
  这孩子,也太不通人情世故了!怎么能如此行事?太嚣张太狂妄太不知进退!顾长春心里愤怒渐浓。
  大厅里响起低低的议论声,还有嬉笑声。
  听说这顾十八娘并不是那刘公的徒弟,不过是机缘巧合留下那刘公在她药铺当炮制师傅,像这等炮制师傅都是付很多钱的,有的甚至能占药铺盈利的九成,就这样还很多药行恨不得抢过来当祖宗……
  想她顾十八娘无根无基,指不定那个药铺就是全属于那刘公了,她也就是顶着名字,能赚多少钱?
  再说这段日子也铺张的够厉害了……
  于是顾长春再一次做了一个令他后悔的决定。
  “乐山,将香料行的账本拿来。”他沉声说道,一面一抬手,“请她进来。”
  大厅里顿时哗然起来,这就是说,来真的了!大家都激动起来,好戏开演了,顾家立族百年来,还从没有过这样的好戏啊!
  下人应声下去了,不过是门外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大厅里的人忍不住向外看去,莫非还来了很多人不成?这可不是论人多的事……
  两个青衣小厮抬着一个箱子进来了,大厅里的人都忍不住站起来,不明所以地看向那个箱子,紧接着又一个箱子被抬了进来……第四个箱子被放在地上,喧哗的大厅已经安静如夜,所有的视线都放在那并排安置的大檀木箱子上……
  那里面不会是……钱吧?
  “族长爷爷,顾十八娘有礼了。”柔柔的女声传来,穿着淡黄衣衫,粉黛不施,朱钗不戴的顾十八娘迈了进来。


第110章 吐气
  看着站在面前的这个小姑娘,顾长春心情有些复杂。
  在过去的十几年时光里,这一家人默默无闻地生活在家族里,而被大家有闻的时候,也是作为一个笑话,后来连这个笑话也随着死亡消失了。
  清贫的家世,谦卑的寡母,傻愣的儿子,柔弱的女儿,不管怎么看,她们的生活轨迹也应该是如同一颗尘埃,泯灭在人世中。
  可是这不过短短半年的时间,生活就来个如此的大转弯。
  出手阔绰到嚣张的女儿,摇身一变成解元的儿子……
  一切似乎都是从半年前的对峙开始的。
  那个商铺的事顾长春真的没觉得自己做错,把商铺给她们这样的人家,纯粹是暴殄天物,给他们吃喝,足够他们生存,难道还不够吗?人心怎么就这么不知足呢?不感恩呢?
  想到这里,他的神情沉静下来。
  “十八娘,听说你想要拿回香料行?”他淡淡问道。
  顾十八娘一笑,“不是我想,而是我应该拿回来了,我想,族长爷爷,你该不会忘了那日咱们说的话了吧?”
  说着她又是一笑,“算起来,过去还没多久哦。”
  是啊,还没多久,这么短的时间她就敢上门来要求履行约定,可真够惊人的。
  就凭自己开了一个药铺?才开了没多久的药铺?不知道本钱拉回来没……
  大厅里的人脸上神色各异,看来这个小丫头果然如家里妇人们口里传的那样,狂妄得不可理喻。
  顾长春笑了笑,“哦?这么说你已经有能力经营一个香料行了?”
  “十八娘,你胡闹什么?你以为这是你开的那个小药铺一般?”顾乐山早已经忍不住,僵着脸喝道,一面瞪眼,“你娘呢?太不像话了!这里哪里有你说话的地方?你娘怎么教……”
  “别动不动就我娘教,”顾十八娘忽地提高声音喝道:“自己做的事自由自己负责,何关父母!”
  顾乐山被她一喝,顿时惊住了,夫父为天,还从没一个晚辈敢这样跟他说话。
  这个臭丫头,汐儿说得没错,果然粗鄙无礼如同野人。
  “好,好,真是有辱门风,有女有妹如此,乐云和海哥儿的声誉迟早被你累坏!”顾乐山气道。
  顾十八娘不屑一笑,“这有什么好累坏的?要说累坏,不顾老族长遗命,抢夺我们孤儿寡母产业才是有辱门风之行径吧?这才会累坏顾家所有人的声誉呢!”
  相比于半年前,这丫头的言谈举止越发肆无忌惮了。
  一句话说的毫不客气,有人气得瞪眼而有的人则忍不住低声地笑起来。
  “你,什么叫抢?你们没资格……”顾乐山抖着胡须喝道。
  “哦,”顾十八娘笑道:“那就是说如果我有资格了,想要什么就能要什么?”说着似乎略一思索,“听说大伯父家的绸缎行很不错……”
  “你,你。”顾乐山恨不得上前大耳光打她。
  “够了。”顾长春喝道。
  顾乐山愤愤地一甩袖子,顾十八娘淡然一笑。
  “十八娘。”顾长春沉吟一刻,“我知道你与人合着盘下了个小药铺……”
  他在合着以及小这个字上加重语气,似乎是提醒顾十八娘。
  顺和堂的这个药铺他已经打听了,原本是沈家的铺子,效益很差,所以才会被盘出去,而听说主要出资盘下的还是个外地人,跟顾十八娘一家是仙人县的旧识,想必是要借他们顾家在建康的名望站稳脚,才同意顾十八娘一起合作吧?
  这有什么可得意洋洋的?就那样一个药铺,十个也不顶一个香料行,果然是小孩子,不知天高地厚。
  “……既然如此,要好好经营,这样吧,乐山,”他冲一旁愤愤的顾乐山点头道:“……就还按当初说的,分给十八娘家四成红利,以后就不用往公中交了……”
  “凭什么?”顾乐山不由气呼呼地说道。
  凭什么她们坐享其成?
  “毕竟当初说了,这香料行是给他们的……”顾长春并没有恼怒,而是淡淡说道。
  也就是说人家有老族长的遗命,就该坐享其成,而你活该累死累活……
  顾乐山顿时更为生气,就连大厅里的其他人也都纷纷交头接耳。
  看着族长脸上若有若无的笑,顾十八娘亮声笑了。
  “族长爷爷,你别这么说,”她笑道:“我还真不是凭这个!”说着看向顾乐山,“大伯父,你放心,我既然那日许下那番话,今日就断不会还揪着老族长的遗命纠缠,还有,”她又转过视线,看向正中的顾长春,笑意凝结,“别说四成,就是七成八成,我也不会要……我要就要全部!”
  大厅里议论声更大,方才族长话说道那份上,分明就是已经让步了,懂礼的人就该顺坡下驴,事情就皆大欢喜其乐融融了,看来这丫头果然非常人思维。
  “你……”顾乐山顿时跳脚,“你凭什么!你以为这是你的小药铺?一年投个百十两银子,坐享其成就成了?这是香料行!四间铺面的香料行,用的都是有十几年经验的老伙计,一个月的流水足足有……”
  “足足有多少?”顾十八娘忽地打断他,伸手一抬,“一个月五千两银子的流水够不够?”
  随着她的抬手,身后侍立的小厮便上前打开了一个箱子,顿时明晃晃的银子呈现在大家眼前。
  大厅里乱哄哄的议论停止了,就连挥着手气急败坏的顾乐山也僵住了。
  “……五千两不够?”顾十八娘接着说道,再一次抬手,“……那一万两呢?”
  啪的一声,又一个箱子打开了,银光更增。
  “我瞧大伯父手里拿着账本呢……”顾十八娘笑道:“不知道一个月的盈利有多少?五千两有没有?”
  伴着她的话,又一个箱子打开了。
  顾乐山看着那三个箱子锃亮的白银,只觉得呼吸急促。
  一个月五千两?一年能有五千两就够不错了……
  “我的药铺不行,我能力有限,做不出来那么多药,所以勉强只能挣个三四千两……”顾十八娘又慢慢地说了句话,让顾乐山翻个白眼,噗通坐回椅子上了……
  顾长春的脸色大变,这些……这些真的都是她挣的?
  靠那个小药铺?那个,那个刘公还有彭一针难道就不用分钱?这些全都是她的?或者说,这是人家拿完了留给她的?那得挣多少钱才能分完了还能给她这么多啊……
  这哪里是卖药,这是直接造钱啊……
  这么多钱?果真这么挣钱?大厅里很多人的眼神都忍不住闪了闪,还响起轻轻的咕咚咽口水的声音……
  “十八娘……”似乎用了很大的力气,顾长春才让自己冷静下来,声音有些干涩,“……开香料行,可不是只有钱就行的,得懂行……”
  顾十八娘一笑,不待他说完,伸手一抬,“懂行是吧?我知道……”
  随着她一抬手,并没有大家眼巴巴看着的第四个箱子打开,而是从门外走进一个身穿长衫的五十多岁的男子。
  “顾老爷好,老爷们好。”他笑呵呵地对众人施礼。
  看到这个男人,原本坐在椅子上的顾乐山猛地又跳起来,瞪大眼睛惊讶出声。
  “胡三爷?”他喊道:“你怎么来了?”
  “嘿,顾二爷,你好你好……”被唤作胡三爷的男人笑眯眯地对他打招呼,“老儿不才,承蒙顾娘子看得起,请来做掌柜的,真是诚惶诚恐……”
  顾乐山噗通又坐下了,抖着嘴唇,似乎喃喃自语什么,却没人听得清。
  胡三爷,建康城第一香料行春林堂的老掌柜,是建康有名的香料高手,前年与老东家约满,拒绝重金续约,退家养老去了。
  跟了几十年的老东家都请不到,她顾十八娘一个小姑娘是怎么做到得?他还诚惶诚恐?我死了算了……
  所有人的视线都看向那身形单薄,面容清秀,稚气未退的小姑娘,感觉这一幕是那样的匪夷所思。
  小药铺?小合伙人?呸,谁要是再这么认为,那就连傻子都不如。
  看着眼前的小姑娘,打开的三个箱子,以及那恭敬站立的胡掌柜,顾长春闭上眼长长地吐了口气。
  室内一阵沉默,在顾十八娘进门时,有三分之二的人认为,今日的事会是顾长春看在她如此胆大敢来践约的份上,以及顾海的面子上,稍退一步,将香料行的部分分红给他们家,但没想到,这位顾十八娘显然没想提哥哥半点,而是毫不留情动作利索地将这条路堵死了。
  她靠自己,靠钱,靠人,条条应对那日顾长春口中驳斥她的你有钱吗?你懂经营吗?你有资格吗?
  “十八娘。”忽地坐在顾长春身旁的一个矮胖男人站起来,笑眯眯地冲她招手,“真是让叔伯我吃惊,来,来,悄悄告诉叔伯我,你是怎么把这个老狐狸请来的?”
  顾十八娘迟疑一下,她自然知道这男人并不是想知道这个,而是有话要跟她说。
  她走上前几步。
  “十八娘,今日之事到此为止,休要再闹,香料行的事,我自会给你一个交代。”他压低声音,沉声说道。
  他说这话,面带笑容,似乎真的只是在跟顾十八娘问有关这个掌柜的事。
  顾十八娘一笑,意味深长地看着他。
  这位叔伯长辈,面上带笑,眼中却含着一丝警告。
  “别忘了,你姓顾!”
  顾十八娘的笑渐渐冷冽,我姓顾,我自然知道我姓顾,如果我不姓顾,那一世娘也不会被姓顾的人逼死,哥哥也不会再被姓顾的人害死,我也不会被姓顾的人当交易扫地出门,我也不会在被休弃后被姓顾的拒之大门外,这一世我也不会时时警惕刻刻惊心应对姓顾的人欺辱嘲讽……
  你们当初瞧不起我们母子当众夺房产质问我们有没有资格的时候,怎么就没想起我们姓顾?
  她抿嘴一笑,从这位长辈身上转开视线,看向顾长春。
  “敢问族长,我如今可有资格拿回我的香料行?”顾十八娘慢慢说道。
  大厅里一阵骚动,所有的视线都看向顾长春。
  自从当上族长后,对于这种成为众人焦点的场景,顾长春并不陌生,但今日这种焦点,却如同万芒刺背。
  “你!”方才出言警告的叔伯长辈顿时又惊又怒。
  没想到自己都已经如此低头了这丫头还是如此不给面子,摆明了要让族长低头认错!
  闹得这么难堪,她除了出一口气,又有什么好处?这孩子怎么这样偏激地拎不清?
  顾十八娘看也没看他,而是只盯着顾长春,脸上带着淡淡的笑。
  她就是要出气,就是要出口气而已,她这口气前世今生积得太久了,她就是要他们瞧清楚,谁要是敢惹她顾十八娘,她就是要损人不利己。
  那姑娘站在那里,所有人都看过去,恍惚看到眼前站的是一头红眼的疯狂的猛兽。
  很多人打个寒颤,心里升起这个小姑娘可轻易不能招惹的念头,这是一个睚眦必报的人啊,更关键的是,她还有这个睚眦必报的能力……
  “族长爷爷,我如今可有资格了?”她再一次问道。
  顾长春看着面前这个小姑娘,面上浮现一丝苦笑。
  “十八娘……你有资格了。”他声音干涩地说出这几个轻飘飘的字,如同千斤重。
  “多谢族长。”顾十八娘含笑微微施礼。
  她说罢转身大步向外而去,竟不再多说一句话。
  “慢着!”忽地有人大声喊道。
  顾十八娘回过头,看着一个正被扶起来的胖子,神色一变。
  “宝泉,你做什么?”一直静默不言语的五老爷皱眉道。
  许久没见,当初肥头肥脑的顾宝泉已经瘦了一大圈,脸色发黄,双眼用一条白绫蒙着,乍一看顾十八娘都认不出来。
  顾宝泉如今的日子过得是天昏地暗,他不相信眼瞎了,遍请名医和尚道士的闹腾,而与此同时家里的儿子们眼瞧着爹的身体精神都垮了,便开始争权抢钱,分帮结派闹得鸡飞狗跳,偌大的家业似乎一夜间都要分崩离析。
  这种家族会议,顾宝泉原本是不用再参加了,但他不甘心,回回都要人扶着过来听,虽然坐在这里跟没坐在这里一样。
  “顾十八娘!顾十八娘!”他想要走过来,无奈眼睛看不到辨不得方向,又似乎很激动,闹得四周一片混乱。
  顾十八娘转过身,冷冷看着他,看着那跌跌撞撞狼狈的怎么走也走不过来的男人。
  “宝泉,你要做什么?快坐下。”更多人皱眉说道。
  “我不!我不!”顾宝泉挥舞着双手,想要劈开一条路,他声音有些变形的喊着,“她是凶手!她是凶手!”
  此言一出,满堂愕然。


第111章 勿谢
  顾宝泉中蟾毒的事,事后被人说起来,大多都会当作笑话,又或者是报应。
  大冬天的怎么会突然跳出蟾蜍,而且还带着那么多毒液的蟾蜍?可见是上天对顾宝泉这个拈花惹草的风流鬼的小惩罚。
  但后来顾宝泉却想了很多,他可不认为是什么上天的惩罚,要是上天要惩罚的话,那他不知道要死多少回了……
  有人害他!一定是的……
  家中的儿子女儿夫人小妾统统成了他怀疑的对象,为此杖毙了一个侍妾,驱逐了一个庶子……
  事情似乎依旧没有他想要的头绪。
  今日他坐在这里,大厅里闹腾的那么热闹,他其实都没注意,沉浸在自己混乱而噪杂的世界里,直到身旁两个人谈论顾十八娘,说道她是制药大师,会炮制药材,各种神奇的药材时,他突然打个激灵。
  他想到大夫说的那句话,又不是炮制蟾酥,怎么会流出这么多蟾毒……
  而这时一股奇怪的味道若有若无地钻入他的鼻息……
  顾宝泉眼睛瞎了,嗅觉却异样地灵敏起来,就是这个味道,在那个时刻似曾出现……
  有的人因为生活习惯而会带上特殊的味道,比如他的夫人,唯爱烧香礼佛,整个人身上一年四季都带着佛香味,那么惯于制药的人,身上自然也会带着……
  这是药香味!
  “顾十八娘是谁?”他抓住那人问道。
  “是顾乐云的女儿啊……”
  顾乐云的女儿他不认识,但顾乐云的老婆他可认识得很,那个娘子自从在顾乐云的葬礼上一身俏地闯入他的视线,就如同猫爪一般让他的心痒痒的难以自制……
  他想起这件事发生前,他才有了第一次机会接触曹氏,虽然只是摸了下小手……
  顾宝泉觉得一道炸雷在头上响起,曹氏的女儿!又会制药……
  “是你弄出蟾毒!是你那日在湖边给我下毒!”顾宝泉挥舞着手大喊大叫。
  这个凶手,恶妇,杀人犯,送官,不,我要亲手打死她!弄瞎她的眼!再打死她!打死他们一家!贱货!猪狗!畜生!敢惹我顾宝泉……
  “你说什么?”顾十八娘皱眉,带着些许厌恶看向他,声音里满是不耐烦。
  顾宝泉已然激动的语无伦次,来回地咸着凶手,下毒,蟾毒……
  “你就是宝泉伯父吧?”顾十八娘用陌生的眼光打量他,一面向周围的人求证。
  附近的人看到这小姑娘投来的视线,不由打个激灵,忙点头。
  “是,是,这就是……”好几个人齐声说道。
  “我听说了,你中了蟾毒。”顾十八娘淡淡说道:“我虽然会制蟾酥,但却不是大夫,解蟾酥毒我没有好法子,伯父你还是找大夫看吧。”
  大喊大叫的顾宝泉闻言一愣,他大口大口地吸气,这恶妇在说什么?她想转移话题!
  “我是说那一日是你给我下的毒!你休要装傻!我知道我知道!”他侧耳听声,想要辨出顾十八娘的位置,却不料大厅里因为他这句清晰的话而哄得乱起来,到处都是人说话声,根本分不清方向。
  “老三!老三!”顾宝泉张着手大喊,喊自己的儿子,“把她捆起来,捆起来!”
  要是以前,顾宝泉喊出这句话,大厅里的所有人应该都会相信,而他的儿子们也会毫不迟疑地听从财神爹的指挥。
  但现在,看着这个眼瞎脸黄,形神惶惶如同疯癫的老头,大家的面上都浮现几分难掩的厌恶,而他的儿子们也自然站着没动。
  “爹……”一个儿子伸手拉了拉顾宝泉的胳膊,目光在大厅里的四个装满钱的箱子上转了转,最后落在那肃身而立的少女身上。
  少女眉眼已经初露娇媚,脸上尚存一丝稚气,但顾宝泉的儿子直接就忽略了那稚气。
  笑话,经过方才的事,谁还把她当一个普通的十几岁的少女来看待,那才是稚气!
  她的神情平静,似乎因为顾宝泉的话有些疑惑,不过如果你看她的眼,看向那最深处,幽深如同古井,漆黑如同子夜,没有谁能够窥探出她的真实情绪。
  “爹,别说胡话!”顾宝泉的儿子再一次打个激灵,低声说道。
  这话一向是顾宝泉来训斥儿子们的,没想到会自己也听到,顿时大怒。
  “你个孽子!那是害你爹我的仇人!”他扬手胡乱地冲儿子的位置打去,“你这话什么意思?什么意思啊?啊?你是不是巴不得你爹我早死?你们好分家产?啊?你是不是还要去谢谢人家啊?”
  场面一时混乱起来,大厅里的气氛便因此活络起来。
  顾宝泉家最近的鸡飞狗跳大家都看在眼里。
  “这老头疯了……”大家低声笑道。
  “宝泉!”顾长春皱眉喝道:“成何体统!”
  “哥……”顾宝泉停下手,跌跌撞撞地要冲顾长春过来,一面喊道:“你要为我做主啊,就是这丫头下毒害我啊,是她弄的那蟾毒啊……”
  大厅里笑声渐渐地低了下去,视线都投向顾十八娘,如果说顾宝泉疯了,那也不至于偏偏这个时候跳出来指认凶手吧?莫非……
  顾十八娘一笑,“为什么?”
  她说这话,慢慢地抬脚往顾宝泉身边走去,见她走来,或坐或站的人忙都让开一条路。
  “因为我会制蟾酥?”她带着笑慢慢说道:“这蟾酥很简单,每一个制药师都会,哦,当然,在咱们家里,大概只有我会……”
  她停下脚,似乎有些疑惑。
  “那怎么办?真的还只有我会,莫非我真的是凶手?制出蟾毒害伯父你?”她说这话,视线扫视周围,似乎在向大家求证。
  看到她的视线,众人回过神。
  “十八娘说笑呢……”
  “无冤无仇的,你害他做什么……”
  “……十八娘你认得宝泉是谁不?……”
  “大周朝这么大,中蟾毒的人多了去了,难不成都是制药师干的?”
  大家纷纷笑道。
  顾十八娘这才也跟着笑了,歪着头想了想,点了点头,“可不是,要是这样,这天下没人做制药师了,都被官府抓起来砍头了……”
  大家都跟着笑起来。
  看着大家的笑,顾十八娘的眼却红了,多么滑稽的场景啊……
  那一世,也是这样,娘指责顾宝泉恶行,顾宝泉愤然否认,而被请来主持公道的族中众人,也是如此。
  他们说是呀是呀,宝泉怎么会做这种事,是呀是呀,曹氏你疯了不成,你自己不守妇道做下了丑事,怎么能胡乱污蔑宝泉老爷,宝泉老爷好心补贴你们过活,你就欺负他好心如此……
  如今对立方依旧,但形势却完全颠倒了。
  顾十八娘站在那里,想大声笑,又想大声地哭。
  顾长春此时也咳了一声。
  “宝泉,休要乱说。”他看了眼顾十八娘,“下去吧。”
  大厅里的议论嘻笑,让顾宝泉原本就狂乱的情绪更加狂乱了。
  他瞎了,难道这里所有人都瞎了吗?怎么大家听不懂他的话吗?
  “她身上有香味!就是那天!那天我闻到了……”他大声喊道。
  大厅里议论声稍停。
  “伯父,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顾十八娘带着无奈,冲大家一笑。
  这话让大家又笑了,大厅里又热闹起来,淹没了顾宝泉的大喊大叫,他挣扎着要冲过来,却被几个儿子毫不迟疑地抓住了。
  “这样吧,我还有事,如果伯父你找到了人证物证,就去报官,恕我不能再次奉陪了。”顾十八娘摆摆手,示意大家静一静,朗声说道,说罢,目光扫过顾宝泉身边的几个儿子。
  顾宝泉眼瞎了看不到,但他的儿子们还没瞎,这小姑娘的眼神明显带着冷森森的味道。
  这可是个睚眦必报的主,瞧瞧她是怎么回报族长的……
  大家打了个寒战,更加用力拉住胡乱扑腾的顾宝泉,爹也是,在家里杀鸡打狗地将所有人都当凶手的闹腾,大家都习惯了,但在家闹就闹了,怎么能跑到外人跟前说,而且还是跑到这等睚眦必报记仇的小人跟前……
  “妹妹说笑了……”顾公子们纷纷笑道:“还望妹妹不要往心里去,家父他病体未愈,精神不是很好……”
  顾十八娘一笑,“既然如此,还要再找大夫好好瞧瞧才是,这蟾毒虽说伤了眼,但沿着经络,积久不消日子久了,会伤了五脏六腑的,可不敢大意。”
  “是,多谢妹妹。”顾公子们感激地道谢。
  忽听咕咚一声,顾宝泉翻着白眼倒在地上,气晕了过去了。
  这一下更证实了顾十八娘的话,看来这顾宝泉的身子是毁了……大家纷纷投来同情的目光。
  目光扫过晕倒的顾宝泉,呆滞的顾乐山,沉默不语的顾长春,带着讨好笑容的族众……衣袖轻甩,顾十八娘转过身大步而去。
  这一世,她们母子再不是那个卑微的匍匐地上等候大家裁决的角色!
  临出门的时候,两个小厮脚步不稳,将第四个箱子歪斜下来,终于解开了大家的好奇心,一片金灿灿的金币刷拉拉地如流沙般掉下来……
  望着那远去的少女的背影,大家似乎看到她的身上亦被镀上一层金灿灿的光芒……
  顺和堂,门面上永远是那么冷清,柜台上永远是那么空荡,但不管是守在柜台的灵宝还是坐在大夫桌前的彭一针,脸上都带着笑意。
  “老伯,”顾十八娘在刘公面前跪下,叩头,“十八娘谢你。”
  盘着腿在椅子上打瞌睡的刘公突然惊醒,忙不迭地跳下来。
  “去去去,”他挥手,“别给我来这个……不就是些钱嘛……那些东西扔着也是扔着……”
  “我给你放回钱庄了……”顾十八娘依旧叩完三个头,才起身。
  刘公不在意地嗯了声,“放哪都成,我反正也没用,要不是听你说用,我都忘了。”
  顾十八娘嗯了声,再一次说了声谢。
  看着她转身退出去,刘公的眼中闪过一丝遗憾,但旋即摇摇头,人要知足,能在死之前还能捡到一个人值得托付,将这些技艺学下去,也算是上天保佑了。
  顾十八娘来到信家门口时,遇上信朝凌。
  “顾娘子,顾娘子……”信朝凌眼冒绿光,两步三步地就扑过来。
  顾十八娘被他的热情吓了一跳。
  “……莫愁湖新开了一家赌场……”信朝凌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道:“……正是钱多人傻的好时候……你看咱们什么时候去?”
  顾十八娘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
  信朝凌被她笑得有些莫名其妙,摸了摸头,估摸这顾娘子是高兴的,于是也跟着笑起来。
  这一下,顾十八娘笑声越来越大,以至于她不得不伸出双手掩住嘴。
  自从灵元出事后,她头一次笑出声来。
  一身白衣,摇着折扇款款而来的信朝阳在门阶上停下脚,看着笑得前仰后合的姑娘,嘴边也浮现一丝笑。
  “多谢大少爷出面请来胡掌柜。”顾十八娘整容说道。
  竹轩楼里,四面苍绿,山风盘旋而来,带来城里享受不到的清新之气。
  信朝阳一手扶袖,将泡好的茶斟上。
  “顾娘子,坐下说。”他抬起头一笑。
  顾十八娘一笑坐下。
  “请尝尝我的手艺如何?”信朝阳笑道,修长的手一伸做请。
  顾十八娘也不推辞,端起来抬手略挡喝了。
  “好。”她放下茶杯,笑道。
  “怎么个好?”信朝阳看着她也笑道。
  顾十八娘上下打量他,眼前这个公子,二十多岁,正是男子意气风发的时候,他出身富贵,虽然不是诗书大家,但也受过良好的教育,一举一动透出儒雅气质。
  “相貌好,衣服好,出身好……”顾十八娘整容答道。
  信朝阳哈哈笑了。
  “顾娘子说得对!”他说道。
  有钱人,又是个俊俏风流公子,所用所赏自然非比寻常,喝的茶能不好吗?
  不像她和哥哥,日常喝茶,唯求解渴而已,什么茶道什么茶具,不懂也没机会懂。
  “顾娘子此一去可开心?”信朝阳又斟了杯茶,笑问道。
  那日信朝凌痴痴呆呆地拉着一箱子钱回到家就将事情讲给他听了,略一思索,信朝阳就不请自来,见顾十八娘。
  “顾娘子,可有用得着的地方?”他开门见山地说。
  钱有了,只差人的顾十八娘对瞌睡递上的枕头并没有拒绝,也没有啰啰唆唆地探究他怎么知道的,他什么想法,他什么目的。
  “我要请个懂香料行的掌柜。”她也很痛快地答道。
  事情就这样解决了。
  “多谢信少爷。”顾十八娘并没有回答,而是笑道,再一次端起茶杯一饮而尽。
  “不用谢。”信朝阳含笑道,再一次给她斟茶。
  白瓷的茶杯,绿绿的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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