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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门医妃有点毒-第20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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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还没结束,朱家所有人已经开始幻想顾玖低头认输的场面。
果然够自大,够狂妄。
正高兴着,门房小厮一脸惊吓地跑进来。
“不好啦,不好啦,打进来啦。”
“谁打进来啦?慌什么慌,把话说清楚。”
“是是是是那些流民打进来啦,好多人,快要顶不住了。”
“什么?确定是流民?”
小厮连连点头,“是流民,全都是流民。”
承恩伯朱辞立马起身,走到门外。
远远的,竟然听见了喊杀声。
“快,快将护卫派出去。派人走后门通知绣衣卫,金吾卫,五城兵马司,城外的流民造反啦!”
尖利的嗓音刺破天际。
朱家人被疯狂的流民给吓坏了。
他们从未经历过这样的场面。
“一定是顾玖,一定是她干的。她是要和老夫同归于尽啊!疯子,简直是疯子!”
“父亲,我们该怎么办?
“顶住!一定要等到金吾卫来救援。顾玖怎么敢这么做?她就不怕激怒陛下,不怕被问罪吗?”
“父亲,快顶不住了。”
“顶不住也要顶。真让流民冲进来,你我还有命在?”
流民们有组织有纪律,当得到消息金吾卫已经到了巷口。流民们没有恋战,瞬间作鸟兽散,隐没于大街小巷,混入人群中,消失不见。
最先赶到的金吾卫眼睁睁看着流民跑光,追都来不及追。
承恩伯府大门前一地狼藉,一对石狮子被人砸得稀巴烂,铜制大门也被人砸了几个窟窿。
一地的草鞋,烂衣服烂裤子,证明刚刚这里发生了一场惊人的暴动。
第417章 打得他毫无招架之力
“鼓动流民冲击伯爵府,这就是造反。老夫要告御状,老夫要让顾玖吃不了兜着走。”
流民退去,有了金吾卫撑腰,承恩伯朱辞顿时有了底气。
他当着金吾卫左卫韦忠的面,口口声声指认顾玖造反。
韦忠眼神刻板,“伯爷息怒。你指认诏夫人造反,可有切实的证据?下官到陛下跟前回话的时候,总不能空口无凭,凭空捏造皇孙妻造反。一着不慎,这可是要杀头的。”
这是明显的威胁,叫承恩伯朱辞说话注意一下分寸。
南城门外是个什么情况,朱家同诏夫人之间最近斗得如火如荼,全都没逃过金吾卫的双眼。
至于今日流民冲击伯爵府,的确出乎意料。
只是几百人冲击一个伯爵府,竟然没将大门冲开,也没人爬上墙头翻墙进入伯爵府,这事古怪得很。
恐怕流民冲击伯爵府是假,威慑朱家是真。
只是将事情闹大,对诏夫人有什么好处?
韦忠还没想明白其中的道理。
承恩伯朱辞阴沉着一张脸。
一想到伯爵府差点被流民冲进来,一想到自己当时的恐惧和慌乱,他就恨不得扒了顾玖的皮。
所以他一定要让顾玖死。
“鼓动流民冲击伯爵府,不是造反是什么?韦大人,难道你要包庇诏夫人?”
韦忠脸色一沉,“伯爷说话注意点分寸。你说诏夫人造反,证据呢?”
承恩伯朱辞大怒,“门外被砸烂的石狮子,难道不是证据。那些草鞋破衣烂衫,难道不是证据?”
韦忠面色阴沉沉,“这只能证明有人冲击伯爵府,不能证明有人造反。杀官造反,杀官造反,造反至少得杀个官吧。
那些人别说杀官,连个小厮都没杀,也没冲击别的府邸,更没有在市集打砸抢,没有引起京城混乱,这能叫造反?”
只能算是精准打击,目标就是承恩伯府。
承恩伯朱辞怒气冲冲,“韦大人这话是什么意思?这么明显的事情,你问老夫要证据?证据就在南城门外,韦大人赶紧去查啊!只要你查,这就一定有证据。”
韦忠说道:“南城门外,下官自然会派人调查。不过在调查之前,下官再问一句伯爷确定冲击伯爵府的人是城外的流民吗?”
承恩伯朱辞不客气地反问,“不是城外的流民还是谁?韦大人,老夫是受害者,而你却一直在审问老夫,是何道理?顾玖呢,你怎么不去审问顾玖?她才是罪魁祸首。”
韦忠说道:“诏夫人是不是罪魁祸首,伯爷说了不算。既然伯爷拿不出更多的证据,下官告辞。”
“韦大人,老夫希望你能秉公办理此案。若是让老夫知道有任何猫腻,此事老夫绝不会善罢甘休。”
韦忠冷冷一笑,“告辞!”
韦忠带人离开伯爵府。
下属问道:“大人,要去南城门外调查吗?”
“当然要查。承恩伯不是说要彻查此事吗?查,从头到尾的查,每一条线索都不放过。绣衣卫前些日子抓起来的那些人,叫他们送一份案卷过来。”
韦忠阴冷一笑。
敢对金吾卫颐指气使,弄不死你。
……
王建根一脸兴奋地回到自家窝棚。
一家人都等着他。
见他回来,齐齐吐出一口气,都是一脸如释重负。
王连氏急忙问道:“没事吧?”
王建根洗了一把脸,“没事,事情顺利得很。我们去了京城,没一会就把事情办成了。看,这是什么?”
“银子?”
王连氏不敢置信。
这么多年,只见过铜板,真没见过银子。就王家的生活水准,根本挣不到银子,有铜板就不错了。
王建根咧嘴一笑,“一两银子,东家给的辛苦费。这下子搬家的钱就有了。”
王连氏小心翼翼地拿起银子,学着铺子里的掌柜将银子放在嘴边咬了下,咧嘴一笑,“是真的银子。”
“东家给的,当然是真的银子。而且都是足两的官平银,一两银子一绽。看银子底部,上面印着字。”
王连氏将银子翻过来一看,果然印着三个字。只可惜字认识她,她不认识字。
有了这一两银子,全家的生计不成问题。搬新家的时候,也有钱置办两件像样的家具。
……
李胜从账房领了一两五钱的银子。
他是小队长,负责带队三十人冲击伯爵府。事后又负责组织大家撤退,没被金吾卫抓到。
因此,他的报酬比别人高五钱银子。
从账房一出来,拐个弯,他就进了售楼处。
“我买房,两间。”
他想着妻儿老小,等找到他们,总得有地方住。
一两五钱银子,买两间。剩下五钱银子攒起来,将来给孩子扯布做新衣服穿。
售楼处这些天门可罗雀。
人心惶惶的时候,真没人光顾这里。
就一个伙计守着,做个样子。
听到有人买房,伙计愣了半天才回过神来。
“你,你,你要买房?”
李胜点头,“对。我要在十五巷买房。”
伙计回过神来,赶紧翻出房屋登记表查看,“十五巷的房子已经卖光了。”
李胜皱眉。
伙计继续说道:“你可以买十三巷,十二巷的房子。只贵了一两,但是屋子面积要大一些,采光也好。”
李胜想了想,“能看房吗?”
“能啊!现在看吗?”
李胜点头。
伙计拿了钥匙,带着他去看房。
伙计很好奇,“你怎么会想到这个时候买房,不担心吗?这几天就没人买房,甚至还有人来打听退房的事情。”
李胜咧嘴一笑,“我相信东家一定能干翻朱家。”
“哈哈……”
伙计大笑起来,“有眼光。我给你透露个内幕,最多还有三五天,工地就会复工。这个时候买房,明智!”
李胜一听复工,浑身都有劲,“真的三五天就能复工?”
“我听上面管事说的,这还能假。瞧着吧,朱家就是秋后地蚂蚱,蹦跶不了两天了。”
李胜嘿嘿嘿地笑起来。
……
顾玖和承恩伯朱辞都想把事情闹大,于是乎,事情果然闹大了。
两天后,韦忠将调查报告往天子面前一摆,天子气得脸色铁青。
“简直是胡闹!将承恩伯还有顾玖都给朕叫来。”
陈大昌领命,吩咐下面的人赶紧将顾玖承恩伯带进皇宫。
天子一边翻阅调查报告,一边询问韦忠具体的情况。
“流民冲击承恩伯府确实吗?”
“基本上属实。当日东城门和西城门都有疑似流民的人进入京城,只是承恩伯府的人无法出面指认。”
“为什么无法指认?”
“当时承恩伯府从上到下都被吓坏了,没有一个人留意到外面的人长什么样子。而且,冲击伯爵府的那些人,无人翻越墙头,没机会同伯爵府的人面对面。”
天子冷冷一笑,十分鄙薄,“无能!废物!区区几个流民冲门,就吓得一个二个都不敢露头。既然无人指认,你如何抓人?如何确定事情确实是流民做的?”
“陛下恕罪,微臣无能,微臣的确没有找到确实的证据。若是陛下允许,微臣这就带人去南城门外抓人,三棒之下,不怕不招供。”
“荒唐!”天子怒斥。
韦忠急忙请罪。
天子怒道:“南城门外工地已经停工,流民没了收入,正是群情激奋,一点就燃的时候。你这时候去抓人,是想激起民变吗?”
“微臣愚钝。幸亏陛下点拨,微臣险些铸成大错。”
韦忠请罪的时候,还不忘拍马屁,将天子哄舒服了。
难怪他能做天子身边第一走狗,为官的确有点本事。
天子哼了一声,表情比之前和缓了些。
“你抓人查案是把好手,但是说到揣测民心,你还得多学学。”
“微臣谨遵陛下教诲。流民冲击伯爵府一案,还需要继续查下去吗?”
天子将调查报告重重地丢在案头,“没人指认,又无切实的证据,查什么查?你们金吾卫很闲吗?”
韦忠内心欢笑,面上惶恐,“微臣愚钝。毕竟是伯爵府,微臣担心承恩伯不满调查无果,会到陛下跟前告御状。”
天子脸色一暗,“朕今儿就给他机会高御状。朕也想听听他有什么可说。”
……
顾玖拒绝刘诏的陪伴,独自跟着内侍进宫
到达兴庆宫,不出意外,遇到了承恩伯朱辞。
顾玖冲他笑,还给他见礼,“晚辈见过伯爷。伯爷最近可好?”
承恩伯朱辞不假辞色,没搭理她。
顾玖委屈,对内侍说道:“伯爷是长辈,我不计较。”
承恩伯朱辞听到这话,大怒,“顾玖,你鼓动流民冲击伯爵府,你是何居心?一会见了陛下,老夫定要参你一本。”
顾玖眨眨眼,“伯爷,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我劝你还是赶紧收回这句话吧。”
“休想!”
“不得喧哗!”
申常侍走出来,“伯爷,诏夫人,二位请进。陛下就在里面,二位说话当心些,别大声嚷嚷。”
顾玖福了福身,“多谢申常侍提醒。”
她是做足了礼数,对每个人都是客客气气的。
“伯爷先请。”顾玖对承恩含笑地说道。
承恩伯冷哼一声,率先走进大殿。顾玖紧随其后。
申常侍看着有趣,心头想着,这一局承恩伯恐怕会输。
他吩咐小黄门,“一会承恩伯出来,记得将银钱退还给他。”
小黄门诧异。
申常侍笑了笑,没多做解释。
……
大殿内。
顾玖躬身行礼。
她挺着个肚子,着实没那么方便。
天子看她辛苦,于是开恩,“给诏夫人赐坐。”
“多谢陛下。”
承恩伯作为天子的小舅舅,自然也得到了赐坐。
不过他很激动,“陛下,微臣有事禀报。”
“说!”天子言简意赅。
承恩伯朗声说道:“启禀陛下,诏夫人鼓动流民冲击伯爵府,此举分明是造反。请陛下下令严查此事,治诏夫人死罪!”
天子面色阴冷,朝顾玖扫了眼,“顾玖,你听到了吧。承恩伯说你造反,你要辩解吗?”
顾玖躬身点头,“孙媳妇要辩解。伯爷,你口口声声指认我鼓动流民冲击伯爵府,请问可有人证?可有物证?”
承恩伯很激动,“不是你做的是谁做的?只有你才干得出如此疯狂的事情。你分明就是挟私报复。你不忿老夫打压你,你就采取如此疯狂的行径。顾玖,你还不认罪?”
顾玖轻蔑一笑,“认什么罪?我何罪之有?伯爷张口就说我有罪,既拿不出人证,也拿不出物证,还逼着我认罪。你是大周律法,还是金口玉言?
你说谁有罪,谁就有罪,你比大周律法还厉害。大周律法判谁有罪,好歹还讲究个认证物证。你呢,就凭你一张嘴,你铁口直断啊!”
“你你你……”
承恩伯怒极,指着顾玖,脑子转动飞快,拼命地想顾玖的把柄。
却不料,顾玖抢先一步,“陛下,孙媳妇要状告承恩伯府朱家。朱家偷税逃税,数额巨大,涉及上百万两税款损失。请陛下严查。”
“你放肆!”承恩伯大惊失色。
“你闭嘴!”天子指着承恩伯,一声怒斥。
承恩伯朱辞吓坏了,脸色惨白。
天子一听到上百万两的税款损失,果然脸色都变了。
天子最恨什么?
最恨有人挖大周的墙角。
偷税逃税的人在天子眼里最可恨。
朝堂阻力巨大,不好搞税务改制。
但不等于有人举报偷税逃税,天子会坐视不管。
天子阴沉沉一张脸,“顾玖,你说朱家偷税逃税,可有证据?”
顾玖肯定说道:“有!陛下可传户部税曹,还有绣衣卫左卫徐大人上殿。前些日子双方联合查税,一应证据账本都在他们手里。”
天子脸色漆黑,“传户部税曹,徐仙之进宫。”
陈大昌得令,赶紧交代下去。
承恩伯朱辞慌了,“陛下,微臣也要举报顾玖逃税偷税。”
顾玖朝他看去,眼神怜悯,“伯爷不知道吧,我名下的所有产业,从开业第一天一直如数纳税,户部税曹有详细的纳税清单。你没听说吗?”
“不可能!”承恩伯朱辞连连摇头。
顾玖轻蔑一笑,“托伯爷的福,因为你的恶意打压,这个月我名下产业缴税额估计要少一半。税曹该恨死了你吧。”
承恩伯朱辞脸色剧变。
顾玖猛地拔高声音,“陛下,孙媳还有话说。”
“说!”
顾玖朗声说道:“承恩伯蓄意破坏南城门外项目,故意哄抬市价,扰乱市场。致使南城门外工地停工。
数千青壮流民没有活干,数千家庭被迫断了生计,几万流民陷入饥寒交迫。长此以往,几万流民怕是要杀官造反,冲击京城,给整个京城带来不可估量的破坏。
承恩伯清楚知道此事的严重后果,可他依旧仗着财力胡作非为。孙媳看他分明是成心逼反城外那些流民。他就是狼子野心,为了钱他不仅可以不要命,他连朝廷,连大周,连陛下都能出卖。”
话音一落,大殿内气氛紧绷,随时可能断裂。
陈大昌小心翼翼地观察天子的反应。
天子明显已经处于暴怒地边缘。
承恩伯脸色煞白,瞬间反应过来,指着顾玖的鼻子大骂,“你血口喷人。老夫同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害老夫?”
顾玖嗤笑一声,轻声说道:“伯爷确定同我无冤无仇?我提醒一句,之前伯爷可是亲口承认打压我,怎么一转眼就不认账?
我名下的珠宝铺,药铺,粮铺,布庄,工地全面断货,伙计们无事可干,每天损失都是数千两。这还叫无冤无仇?
莫非要等伯爷夺了我的产业,然后弄死我,才算有仇吗?真不好意思,我不是受气小媳妇,不会左边脸被打还要主动送上右边的脸挨打。让伯爷失望了!”
“陛下,微臣同诏夫人之间,只是普通的商业竞争,并不是她说的那样。陛下千万别听信他啊!”
承恩伯跪在地上,痛哭流涕。
他也聪明。
眼看要输,果断改变策略,开始装老弱病残。
慕强怜弱,是人类的天性。
弱小的一方,理所当然得到更多人的支持和同情。
只是,他们面对的人是天子?
这招确定有用?
第418章 差点被天子砍死
“陛下,户部税曹和徐大人已经在殿门外,可要宣他们进来?”
陈大昌躬身问道。
天子点头,“宣!”
一声令下,户部税曹和绣衣卫左卫徐仙之来到大殿。
二人都知道为何被召见,所以带来了一应物证,口供,以及户部开出的税单和罚单。只是还没来得及执行。
所有的证据和资料此刻就摆在天子面前。
承恩伯跪在地上,冷汗直冒。
花白的胡须抖啊抖,瞬间仿佛老了十岁,有种风烛残年的感觉。
他微微抬起头,朝还坐在凳子上的顾玖看去。
顾玖低着头,面无表情地对上他的目光。
二人目光碰撞,没有火花,没有杀意,唯有平静。
是的,承恩伯的目光,在此刻格外的平静,看不到丝毫的紧张和恐惧。
明明他内心是紧张的。
顾玖了然一笑,老狐狸。
连着几天的刺激,承恩伯在这一刻终于冷静下来。
他冷静思考自己和朱家的处境,冷静寻找解决的办法。
显然,顾玖做的每一件事都有深意。
无论是查税,还是流民冲击伯爵府,全都是为了斩断朱家的现金流。
不得不承认,顾玖是个很强悍的对手。承受能力同样相当强悍。
换做别的人,遇到同样程度的商业打压,早就崩溃低头认输。
顾玖不仅不认输,反而还想反败为胜。
承恩伯朱辞深吸一口气,他承认一开始小看了顾玖。
顾玖不仅有天才般的商业头脑,更有一颗比石头还硬的心肠。
他张嘴,无声说道:“我输了!”
顾玖挑眉,诧异。
承恩伯这么干脆认输?有何目的?想翻盘?
她朝天子看去。
有绣衣卫同户部税曹联合搜集的证据,承恩伯朱辞想翻盘,除非天子脑袋抽筋。
她又朝对方看去,认输,几个意思?
“我输了!”
又一次,承恩伯朱辞无声说道。
顾玖微微蹙眉,目光在他和天子之间转来转去。
她知道了,承恩伯朱辞是想自保。
反正他本钱厚,输了这一局大不了重来。只求顾玖别赶尽杀绝。
顾玖微微一笑,然后冲他缓缓摇头。
承恩伯朱辞大惊失色,无声询问:“你要如何?”
顾玖把玩着手上的玉镯。
玉镯成色很好,水头足,翠绿翠绿,看着就喜欢。
她什么都不说,也不再给承恩伯朱辞任何回应。
欺压她那么久,一句“我输了”就想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真将她当做白痴吗?
这些日子,她所付出的精力,所付出的时间,付出的金钱,算什么?
算空气吗?
世上怎么会有这种人,真以为自己低头认输,抵得上千金万金吗?
又不是天王老子,一句“我输了”就能抵消一切。
当初敢倚老卖老,如今也别仗着年老就装柔弱扮可怜。
尊老爱幼也得分对象。
大殿内很安静,只听见天子翻阅页面的响声,以及天子越来越粗重的呼吸。
顾玖朝承恩伯朱辞看去,她笑了起来。
今日你死定了。就算不死,也要被扒了一层皮。
时间越久,承恩伯朱辞越是惶恐。
额头上的汗水低落下来,在地砖上形成了一滩水渍。
韦忠躬身站在边上,瞧着承恩伯朱辞,冷冷一笑。前两日颐指气使的时候没想到会有今日吧。
敢对金吾卫指手画脚,就得有被扒皮抽筋的觉悟。
天子翻到了最后一页。
啪!
天子将手中资料重重一扔,脸色铁青,“承恩伯,你可知罪?”
承恩比朱辞张张嘴,“微臣知罪。”
天子猛地站起来,走下台阶,怀揣着满腹怒气,一脚踢在承恩伯朱辞的胸口,“你该死!”
承恩伯朱辞被踢翻在地,胸口发痛。
天子这一脚,几乎将他的肋骨踢断。
他捂着胸口,连声咳嗽,似乎出血了。
“微臣罪该万死!”
到了这个时候,他还不忘请罪。
天子怒火中烧,“你当然该死,你该被千刀万剐。朕的江山,就是被你们这些蛀虫给败坏的。
你做这么大的生意,这么多年,竟然连一文钱的税金都没交过。仗着财大气粗,打压同行,巧取豪夺。谁给你的胆子?说啊!”
话音一落,又是一脚踢在承恩伯的头上。
承恩伯脑袋发晕,眼前全是星星。
他支撑着身体,尽量保持清醒,“微臣知罪。微臣鬼迷心窍,自大狂妄,得了失心疯,才会做出打压同行的事情。
求陛下再给微臣一次恕罪的机会,微臣愿意补齐税款,一文钱不少的补齐。微臣还愿意支持诏夫人,帮她建设南城门外。微臣对陛下的忠心,天地可鉴啊!”
顾玖:“……”我艹,都这个时候,承恩伯老狐狸还不忘阴她一把。
真是气煞人也。
顾玖朝天子看去,天子会作何决定。
天子正处于暴怒中,直接抽出佩刀,对着空气疯狂砍杀。
“朕就该杀光你们这些蛀虫,抄你们的家,灭你们的族。灭一族不够就灭九族,杀一人不够就杀千人。杀光你们这些蛀虫,朕就不信还有人敢挖朕的墙角。”
所有人胆战心惊。
天子疯了吧。
更可怕的是,天子拿着锐利的大刀疯狂砍杀,很怕他砍到自己头上。
天子这模样,实在是太过可怕。
“微臣愿意补齐一百万两税款。”
不愧是天子的小舅舅,承恩伯朱辞关键时刻,终于想到用金钱让天子息怒。
他这么做也是迫不得已。
他怕啊!
怕被天子当场砍死。
刚才那个情况,随时都有可能见血,没有任何侥幸。
天子手持大刀,喘着粗气,却不再胡乱砍杀。
他盯着承恩伯朱辞,冷冷一笑,“一百万?”
承恩伯朱辞躬身说道:“是是是,微臣愿意补齐一百万的税款。”
天子轻蔑一笑,“告诉他,到底要补多少税?”
户部税曹:MMP,等了这么长时间,总算轮到他表现了。
户部税曹先是朝承恩伯朱辞看了眼,然后朗声说道:“启禀陛下,据查,登记在承恩伯亲友名下的产业,需补税一百零五万两白银,外加五十万罚款,共计一百五十五万两。”
一百五十五万两?
承恩伯朱辞一口血涌上喉头,又被他硬生生咽下去。
他只恨自己此刻头脑为何这般清醒,为何没有昏倒?
若是昏迷过去,就不用面对如此惨烈的现实。
天子冲他嗯了一声,“一百五十五万两白银,听到了吗?要是你不乐意,朕不介意派金吾卫抄家。”
承恩伯朱辞一瞬间老了五岁,腰也弯了下来,“微臣知罪。微臣回去后,会尽快补齐所有税金和罚款。”
“朕给你五日时间筹钱,少一文钱朕抄你的家。”天子不留情面。什么小舅舅,在百万两巨款面前,全都是辣鸡。
承恩伯朱辞朝户部税曹看去,“还请户部配合一二,查封的铺子尽快解封。”
户部税曹点头同意,“只要伯爷承诺如数缴纳税金,今日所有铺子就可以解封。”
“老夫一定会如数缴纳税金。”他用尽全身力气,说出这句话。
说完后,直接倒在地上。并未昏迷,只是体力不支。
有了一百多万两的进账,天子的心情由暴风雨转为和风细雨。
天子朝顾玖看去,“南城门外工地,你打算什么时候复工?城外几万流民出了问题,朕拿你是问。”
顾玖躬身说道:“只要供货商不再断货,不再哄抬价格,南城门外工地随时都可以复工。”
天子嗯了一声,“谁敢断你的货?”
“没人,没人!”承恩伯朱辞挣扎着说道,“诏夫人一会出宫,所有供货商都会如常供货。”
“哦?”顾玖居高临下看着如一条咸鱼的承恩伯,“伯爷说真的?”
“自然是真的。”
他挣扎爬起来。他可以认输,但是他不能低头,不能失了自己的傲骨,不能被人看轻。
他更不能接受顾玖居高临下的俯视。
尽管他站都站不稳。
顾玖轻声一笑,“晚辈相信伯爷。伯爷是信人,说让我不好过,我果真不好过。说正常供货,我相信供货商一定会正常供货。”
承恩伯朱辞笑不出来。
他心里头,有一千万头神兽狂奔而过。
天子乏了,挥挥手,叫所有人都滚。
顾玖走上前,“伯爷可要我扶着你出去?”
“不用!”承恩伯咬牙切齿。无耻女人,得了便宜还卖乖。
天子真是偏心。
他说的话,天子一句不信。
顾玖说的话,天子全部采信。这女人不简单。
顾玖笑了笑。
她想说:承恩伯你输得不怨。陛下爱钱,而你偏要和陛下作对,逃税漏税,陛下岂能饶你。
顾玖和承恩伯,在天子的眼中,一个替他分忧,如实缴税。一个只会制造麻烦,并且还敢偷税逃税。
只是对承恩伯罚钱,没有抄家灭族,已经是看在亲戚的份上格外开恩。
承恩伯若是不懂收敛,天子不介意抄了伯爵府。
天子就是这么冷酷无情。
顾玖一早看透这一点。
故此,她在天子跟前,从来只谈利益,不谈血缘亲情。
……
噗!
承恩伯朱辞刚走出兴庆宫,心头那口血再也压不住,瞬间喷出。
“哎呦,伯爷你没事吧?还撑得住吗?”申常侍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貌似关心地问道。
朱家下人扶着承恩伯,让他不至于跌倒。
他挥挥手,有气无力地说道:“累申公公担心,老夫死不了。”
申常侍笑了起来,“死不了就好。伯爷千万保重,陛下的长辈就只剩下你和少府家令,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少府家令大人得多寂寞啊。”
承恩伯朱辞心口翻涌,差点又吐血。
他忍了忍,好不容易才忍住,“多谢申公公提醒,老夫一定会保重身体,长命百岁。”
“那敢情好!咱家就等着伯爷你长命百岁。”
说完,申常侍挥手,当即有两个小黄门跑出来,架着承恩伯出宫。
顾玖走在前头,但她走得慢。最后几乎同承恩伯一起出宫。
她先上了马车,本来准备离开。
当她看见朱管家出现在承恩伯身边的时候,她决定再停留一会。
因为朱管家的脸色很凝重。
朱管家有些慌乱,“伯爷,刚得到消息,我们的海船遇到海盗被劫了。”
“被劫了?”承恩伯朱辞轰的一下,顿感天旋地转。
“伯爷,你怎么啦?快来人!”
承恩伯直接吐血昏迷过去。
朱家的下人七手八脚将人抬上马车,急匆匆离去。
顾玖琢磨了一下,吩咐许有四,“去打听一下,朱家出了什么事?”
“小的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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