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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处孤凰长乐未央-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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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宫女的声音渐行渐远,但凤栖梧的耳中却一直回荡着她的话,“被查出怀有身孕”,“封了贵妃,还大赦天下”······
是这样啊。
已经怀孕了是么?
终于,他可以兑现他的诺言,为她,倾尽天下。
太好了……
看着凤栖梧越发苍白的脸色,从容心中越发的不安:“小姐?”。
过了好一会,凤栖梧才缓缓的开口:“从容,扶我回屋吧。”
“是。”
原本短短几十步的距离,却是走了将近半炷香的时间。
看着凤栖梧腰上那一大块的淤青,从容忍不住悄悄的抹眼泪。都是自己不好,才连累了小姐受伤,且如今她这身子骨哪儿受得住这般的折腾。
“小姐,我去请御医来”从容说着便急着起身要走,却被凤栖梧扯住衣角,“算了,就这么点事,何必劳师动众”。
“这还算是小事?宋院正说过,您这腰可千万好好养着,万一出点岔子可是一辈子的事了!”从容急的眼圈都红了。
“不用了,从容,你帮我那热毛巾敷一下就好了,不用这么大惊小怪的。更何况,你觉得你出得去这栖梧宫,见得到太医么?”
凤栖梧语气中自嘲的味道很浓,从容忍不住眼眶一红,却也不再多说,乖乖的转身出门,烧了热水替晚池热敷。
空气中一阵气闷,有些压抑。
“从容,这一年过去了,怎么有的事还是看不开呢?”凤栖梧趴在床上脸朝外,眼角的余光可以看见在她床边忙乎的身影,但看不见她的表情,话音刚落,只见她的手僵了一下,但随即又恢复正常。
“小姐说的是,这些年跟着你好歹也看惯了人情冷暖,自然是早就觉得习以为常了。也只是心疼你,你为了皇上把自己弄成这幅模样,而皇上”
“从容”凤栖梧突然出声打断了从容的话,声音中带着隐隐的怒气,不光是从容,连凤栖梧自己都被自己的声音吓了一大跳。察觉到自己的情绪有些外露,栖梧深吸一口气,淡淡的说道:“够了,过去的已经过去了,想再多也无用。更何况,隔墙有耳,后宫中因为议论他人而招来祸患的例子还少么?”。
听着凤栖梧话中浓浓的警告意味,从容狠狠的咬着嘴唇不再说话。
替她掖了掖被角,从容端着脸盆出了门,脚却在门槛处顿住了,“这些年跟着小姐起起落落,早便把一切看了个通透。从容是孤儿,自小便和你一起长大,现在紫陌已经没了,你是我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了,若是你有个什么事,让我怎么办?那时,若是你逃出了宫,那么……终究是从容连累了你……”
“从容,你”不待凤栖梧说完,从容便举步离开了房间,徒徒留下一屋子的沉默,和悲伤。
整个栖梧宫,到处都充斥着一股无言的悲伤,就像这座宫殿一般的古老久远,散发着尸体的腐臭,流动在每一个角落。
不久便开始下起雨来,雨中的栖梧宫呈现出一种深刻而沉寂的孤独,是那种岁月涤荡呈现出的清冷的喧嚣。经历了太多风雨的洗礼,这座栖梧宫和它坍圮了的城墙一样伤痕累累,它安静的站在风雨中,立在历史的洪流中,细数着那些悲欢离合。
那些被重复上演的尔虞我诈勾心斗角,都被它刻进了一砖一瓦里。每一块的青瓦红砖,每一处的飞檐廊角,都以一种睿智而静默的姿态观望着。
望尽了荣辱起落;
望尽了悲欢离合;
望尽了人情冷暖。
原来最残忍的,不是幸灾乐祸落井下石,而是漠不关心无动于衷。






第4章 他风华依旧,她油尽灯枯
冷宫没有地龙,碳火也供应也断了,凤栖梧整日整日的缩在被窝里不再出来。外面彻骨的寒冷让她觉得仿佛置身于冰窟,每一根发丝都在随之打颤,哪怕是盖着好几张棉被,都无济于事。
冷清的屋子里沁人的冷空气,让凤栖梧感觉呼吸一日比一日的困难。
见凤栖梧的身子实在是抵御不住这寒冷,从容便提出要搬来和她同睡,但却被她拒绝了。因为她知道,自己这身子绝不止是寒症发作,还有身上这“风华无双”。
凤栖梧能明显的感觉到自己身上这毒在逐步逼近她的心脉,在沐浴的时候,她总是盯着左手掌心的红线发呆,这红线从指间网上一直沿着手臂向上延伸。
这中间每隔一段时间她便会吐血不止,只是她很好的把这些血迹处理掉了,也没让从容发现什么异常。随着红线的长长,越发的接近心脏了,而自己吐血的间隔时间也越来越短,而她也明显的感觉到了自己生命的流逝。
而现在,红线已经到了锁骨处。
凤栖梧像是一个玩偶一般躺在床上,右手放在左边胸口处,那里有好几道伤痕,微微凸出的痕迹在她略微有些粗糙的指腹下显得格外的突兀。
而那道线,也快接近心脏了。
时候也差不多了吧。凤栖梧默默的想。
曾经有好多次离死亡很近,但都没有这一次这样明显。她就像是一个局外人一样看着自己生命一点点的流逝,像是看着沙漏里的沙子在一点点的消失。
而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二十年,她也是第一次彻底的失去了求生的欲望。
凤栖梧瞥了一眼窗外的那颗梧桐,苍老的枝干光秃秃的伸向云际,上面零星的挂着几片枯黄的树叶。“或许等树叶掉了,我就解脱了吧”凤栖梧竟产生了一丝解脱的轻松。
“小姐,我还是把窗户关上吧,你这样会着凉的。”从容忍了许久终于开口,但凤栖梧却轻轻的摇了摇头。
看着那张一脸惨白没有丝毫血色的脸,从容心中的不安越发的浓重。这些日子小姐的身体越来越差,几乎连拿筷子的力气都没有,但却常常拉着她说些莫名其妙的话,但总让她觉得很不安,因为感觉好像是生离死别一般。
“从容”一声软软的声音传来,从容慌忙收敛了思绪,将头凑到她旁边小声的问道“小姐,什么事?”
“你扶我起来,我想出去走走。”破天荒的,凤栖梧竟然提出了想出去走走,从容犹豫了一下,却还是依言照做。
两人走的很慢,凤栖梧把这个栖梧宫走了一遍,去突然发现这个面积并不大的宫殿何时变得这么大了?才走了一圈,便有些累了。
望着高高的院墙,凤栖梧突然迷茫了。
自己这么一路走来,到底是为了什么?但想了很久,却没有答案。
突然被一阵鞭炮声惊醒,凤栖梧不禁有些奇怪,宫里有喜事么?怎么放鞭炮?就这么想着,却也不自觉的便问了出来。
从容不禁脸色微变,但却丝毫不差的落到了凤栖梧的眼中,顿时心跳停滞了片刻。
“小姐?”从容轻唤了一声,凤栖梧却仍然没有反应,不禁伸手去握住她的手。
当温度传来时,凤栖梧像是触电了一般惊醒了过来。但却是失去了兴致,便由着紫陌扶着回了房。


钟鸣鼎盛,华彩遍地。
整个皇宫都沉浸在一片火红色中,贵妃身怀龙子,惠帝大喜祭告天地为皇子祈福,众人都在私下议论,陛下对贵妃当真是宠爱至极,比之当年的宁妃竟毫不逊色。
“钦此”司仪的唱祝完毕,随着一阵阵的“吾皇万岁,贵妃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的山呼,言月婉的心飞快的跳动着。
那些她在梦中无数次见到的场景终于变成了现实,她摸着自己尚且平坦的小腹,再抬头看见那张俊美的侧脸,他的眉目依旧冷清,看不出半点的情绪,眼睛望着远处,仿佛在想着什么,略微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突然,手上传来一阵柔软的触感,龙玄澈微微侧目,对上了言月婉略微有些不安的眼眸,不禁微微勾了勾嘴角,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
那一笑,仿佛卷走了日光月华,那般的耀眼。
她不禁看得怔住了。
这便是她爱着的男子,君临天下的人。
接受了众人的祝贺之后,惠帝和贵妃二人在众人的瞩目中一步步的离去。
“赵谦”远离了众人,惠帝淡淡瞥了一眼赵谦,捋了捋衣袖,“从一开始你就心神不宁的,有什么事,说吧。”
赵谦闻言尴尬不已,自己的表情就这么明显么?但此事关系到那位娘娘,想必也是瞒不得的,于是在心里暗暗整理了一下说辞,小声的在惠帝耳边说了几句。
顿时,惠帝脸色微变,下一刻,便不见了踪影。
“皇上”众人吓了一跳,言月婉也是心里一惊,顿时有种不祥的预感。


惠帝赶到“望月台”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幕。
高达数十丈的高台上,一名白衣女子站在上面迎风而立,那件白衣他只见她穿过一次,那次乍一见的惊艳,至今都记得那样清晰,枝叶末节都丝毫不落,甚至他都记得她用的右手将那个和她几乎一模一样的木雕递到他面前。
那时他促狭一笑,“这是你自己做的?”
她红了脸,然后点了点头。
他笑:“此话怎讲?”
她抬起头,脸上闪过一丝的不自然“闲来无事便做了,你要便要,不要扔了便是!”说着,便作势要扔。
他一把抢过,细下一看,那木雕的极好,甚至连顾盼神飞的神情都几乎跟她一模一样,忍不住戏谑道“这是要让我随时带在身上,还是放在承乾宫的床头?”
凤栖梧微微一愣,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他话中的深意,呆呆的“啊?”了一声。
龙玄澈微哂,摇了摇手中的木雕娃娃,“难道爱妃不是想让我在宠幸别的嫔妃的时候,还想着你么?”
一句话,让凤栖梧连烧的几乎能滴出血来。
看着她羞赧又不安的样子,他怔了片刻,然后挑起她的下巴,接踵而至的便是一阵狂风暴雨的吻。
那件白衣她只穿过一次,便再也未见她穿过。现在想来,虽然她更适合红衣,但她穿白衣也是这样的好看。
风刮在脸上有些钝生生的疼,但她却只穿了一件单衣,风灌满了她的衣袍,而她站在上面摇摇欲坠,让人觉得她几乎就会这么掉下来。凤栖梧就这么安静的站着,呆呆的望着天,像要这么羽化登仙了去。
她的贴身宫女从容站在她身后,一脸担忧的看着她,多少次欲言又止,想伸手去扶她,但是却又怕碰着她,仿佛眼前的人只要一碰,便会如泡沫般消失一般。
惠帝的眼眸中有了些许阴鹜,一贯清冷的声音中带着些许波动,“这又是唱的哪出?”。
从容有些惊慌失措的转过身,看着高台下面色阴沉的惠帝,慌忙跪下请安:“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虽然自己站在高处跪着跟站在高台下的人请安,但从容却还是感觉到一股逼人的气势,让她有些心惊。
似乎是突然间醒过来了,凤栖梧慢慢的转身,淡淡的看着高台下的那人。
“谁允许你们踏出‘栖梧宫’的,嗯?”微微上扬的尾音让从容不禁心中一颤。但她们也却是是私逃出冷宫,却也无话辩解,只得乖乖的跪着,略带不安的看着栖梧。
凤栖梧就这么安静的看着他,仿佛要把他的脸深深的刻进心底一般,眼中是从未有过的执着和柔和,仿佛在看他,但却有仿佛没有在看他,而是在想着什么似的。
龙玄澈微微蹙眉,看着高台上的那个身影。她好像清瘦了很多。即便这么远看过去,还是能看见她的脸,好像有什么不一样了。她好像是特意打扮过了的,甚至还涂了胭脂,但即便是这样,还是能看见她苍白的脸,这样反而显得突兀,但还是不算太难看。
掐指算算,有一年多没有见过她了吧!
或许准确点说,应该是四百二十三天。
想不到,都已经一年多了。
龙玄澈不禁一阵冷笑。
“宁妃这又是在作甚?故意做出这番,却不想对朕说些什么吗?”。
清冷的声音传来,凤栖梧眼中的光彩慢慢淡去,直直的盯着那双深邃的眼眸的主人。他一身明黄色的朝服,头戴八宝璎珞垂至肩头,一看便是直接从册封大典过来的。他站在那里,一众宫人跪在他脚下。
一年多不见,他却仍旧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君王,指点江山,挥斥方遒。一脸的清冷,不动声色,便可以看着所有人臣服于他的脚下。
这,便是她付出了所有的一切,爱上了的人。
“龙玄澈”朱唇轻启,声音轻的仿佛一阵风,龙玄澈却是听得清清楚楚,但却未置一词。
“皇上今日大喜,我只是想对你说一句恭喜。哦,对了,我还预备了贺礼的。”凤栖梧看了看周围,又在身上摸了摸,但却好像什么也没用找到。不禁有些疑惑的说了句“怎么不见了,分明戴在身上的啊?”看着她偏着头冥思苦想的样子,惠帝的心中泛起异样的感觉。突然想起她把那个荷包系在他的腰间时娇嗔的模样。
“算了,反正给你了你也不会喜欢,那我跳支舞给你看好不好?你不是很喜欢听她唱歌么?但是你不喜欢我像她那样子,那我便跳舞给你看吧,我练了很久的,一直想跳给你看的,但是却一直没有机会,而现在刚好。若是再不跳,我怕,就再也没有机会了。”凤栖梧的眼中没有丝毫的情绪,像是一汪死水般。而她就像是一尊木偶,机械的动着嘴唇。
但脸上却泛着些许死气。
她说她特意练了很久想跳舞给他看时,龙玄澈原本有些隐忍的怒火却微微有些收敛,甚至,心情还算是不错的。虽然她的声音越来越小,但是还是听见了她最后那句“若是再不跳,我怕,就再也没有机会了。”眉头却不禁有些敛起。





第5章 即便是死,他也不曾回头
不等龙玄澈开口,凤栖梧便低头对脚边跪着的从容说道:“从容,还是像以前那样,还要那首曲子。”
从容一脸的担忧:“可是小姐,您的身体”。
“从容,连我的话都不听了么?”凤栖梧的语气有些僵硬,却是连一点怒气也无,反而带着一丝的失望。
从容紫陌咬牙,起身走到早已备好的琴前面席地而坐,然后十指翻动,潺潺的音乐从指间倾斜而出,竟是一曲《凤求凰》。
而凤栖梧也随着音乐缓缓舞动起来,有些沙哑的声音从喉中溢出:
“有美人兮,见之不忘。
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
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
将琴代语兮,聊写衷肠。
何日见许兮,慰我旁徨。
愿言配德兮,携手相将。
不得於飞兮,使我沦亡。
 ……”
凤栖梧就这么一边轻轻的吟唱着这首歌,一边翻动着衣袖,在高台上翩然起舞。
其实连凤栖梧本人都不清楚到底为什么会选择这首曲子,但她知道,那日在凤府她合着这首曲子莲上起舞时,他眼中是有惊艳的;他曾当着文武大臣的面对她弹奏这首曲子时,她的心漏跳了好几拍。
可是究竟是为何,凤栖梧有些迷茫了。
一切的一切由这首曲子开始,那便由她结束吧,凤栖梧这样想着。
沙哑并且有些气息不稳的声音清晰的传入龙玄澈耳中,这是并不是他第一次听她唱歌,但感觉却不一样。声音并不是清脆如黄莺出谷,反而带着一丝的沙哑,但是却让人有种莫名的心疼。那声音仿佛是穿越了千年,空灵的响彻在空中,带着悲伤,带着绝望。
莫名的,心中突然升起一阵不安。
而她的舞姿,该用什么来形容呢?
即便是许多年以后,宫人们再次谈到那位宁妃的时候,却仍旧是不禁感叹,一袭白衣踏歌而舞的她仿佛天外来的仙子一般,在风中翩然旋转着,嘴里随意的哼唱着那曲《凤求凰》,沙哑的声音当真是出奇的好听,只是那破碎的歌声和着那如惊鸿般的舞姿,竟让人觉得分外的悲凉,带着透骨的绝望,和无法言说的悲伤。
后来,又有不少人在皇上面前合着这首歌踏歌而舞,只要是跳过这支舞的人,无一例外的被处死,只有一位女子,荣宠后宫。

“皇上”一声软软的声音传入耳中,却见是贵妃言月婉带着一干人等走来,眼中闪过一丝微茫,然后几步上前将她扶住,“你怎么来了?”
“您突然不见了,我担心是出了什么事。那,那不是宁妃么?”言月婉看见凤栖梧不禁皱眉。她就这么站在高处,翩然旋转着反复的唱着一句“不得於飞兮,使我沦亡”。
突然声音戛然而止,传来一阵猛咳,凤栖梧有些体力不支,扶着高台上的墙垣坐了下来,仿佛要把肺都咳出来似的。
“小姐!”从容大惊,扔了琴便慌忙站起来去扶着她。从容带着些许哭腔:“小姐,你这是何苦这般的折磨自己的身子呢?若是您的你症再发作就不得了了啊!”一边说着一边拍着凤栖梧的背,希望能让她平息下来。
所有人都像是在看戏一般的看着“观月台”上那两主仆,没有一个人上前,没有人出声,当然也没有人敢出声。因为此时的空气弥漫着压抑,甚至还有一丝,惠帝的怒气。
过了许久,凤栖梧终于停止了咳嗽,但所有人都看见了她指缝中溢出的丝丝鲜红,落在那身雪白的衣衫上,像极了妖娆盛开的红莲。
从容吓得脸上血色尽失,顿时红了眼眶,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小姐,咱们回去吧。”慌忙在身上找帕子,但是手一抖却没能拿稳,帕子掉在了地上,于是又慌忙去捡。
凤栖梧却是若无其事的伸手用袖子擦了擦嘴角,嘴上的胭脂也花了,但嘴角那抹鲜红却还是成了那张惨白的透着些许死气的脸上唯一的色泽。
透着诡异的暗红。
“凤栖梧,你给朕滚下来。”并非怒吼的咆哮,而是淡淡的一句话,仿佛是在说今天天气不错似的语调平常,但是话音刚落,所有人均是心中一颤,惠帝是真的发火了。
“呵呵”凤栖梧傻傻一笑,居高临下的看着下面的人,“皇上,您不喜欢我送您的礼物么?这曲《凤求凰》您难道不觉得很应景么?皇上隐忍了这么多年终于得偿所愿,凤栖梧恭喜皇上,同时也恭喜贵妃娘娘。”
一番话下来,凤栖梧有些喘,捂着胸口歇了一会,然后慢慢的站起来,轻撩裙摆,恭恭敬敬的行了个大礼,跪下,深深的扣了个头,后道“今日是皇上贵妃大喜的日子,罪女凤栖梧在此恭祝两位终于修成正果,祝二位夫妻琴瑟和鸣,白头到老。罪女原本准备的恭祝之礼,但是不在了,此情此景突然想到了一首诗,我念给你们听,权当是恭贺之礼吧:
‘来是空言去绝踪,月斜楼上五更钟。
梦为远别啼难唤,书被催成墨未浓。
蜡照半笼金翡翠,麝香微度绣芙蓉。
刘郎已恨蓬山远,更隔蓬山一万重。’”
一番话,说的言月婉心中愈发的不安,因为她分明看见了惠帝眼中翻涌着怒火,那般强烈的愤怒,甚至,还有些许的不安。这样喜怒于形的他,是她从未见过的。
“好样的,凤栖梧,你有胆子再念一遍!”龙玄澈死死的盯着高台上的人,眼中是从未有过的阴鹜。从容不禁身子一颤,看惠帝的样子,好像栖梧只要再念一遍,他便会冲上去将她掐死一般。
“这首诗写的不好么?可是我很喜欢啊!龙玄澈,我有个问题一直想问你。可以么?”
言月婉微微蹙眉,她到底想要做什么?
“哦?爱妃想问什么?”龙玄澈的声音虽然还是有些紧绷,但是怒火却并未减淡。
“我想问,那时说的那句‘除非我死,否则我不会扔下你一个人’,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我想问问,是否这么久以来,哪怕都是在逢场作戏,可是否有过哪怕一丁点的真心呢?”分明是在笑,可是却让所有人都觉得,分明是绝望到尽头的苍凉,却是比哭还让人难受。
龙玄澈看着她的脸庞,有些神色不明。
想要开口,但目光在触到她手上戴着的那条红绳时,却脱口而出:“是与不是,宁妃你心里很清楚不是么?难道一年了,你却仍然没能分清哪些是虚情,哪些是假意么?”说的那么漫不经心,却像是一把把的尖刀刺进了凤栖梧的心脏。
胸口传来一阵阵的钝疼,随即慢慢扩大,直到四肢百骸都在疼。蚀骨钻心。
“皇上,我们走吧,前殿大臣们都在等着开宴呢”言月婉适时的打破了这压抑的宁静,龙玄澈看着高台上蜷缩成一团的凤栖梧,她把头埋进膝盖中,看不清脸,但身体却在隐隐的颤抖。不禁有些恍惚,是哭了么?
但却还冷哼一声,转过身冷冷的说了句:“苦肉计演多了,便没用了。从容,还不送你主子回宫。赵谦,若是这栖梧宫的人再跑出来闹这么一出,你这大内总管也不用干了!”言语中带着浓重的警告意味,赵谦被惊得慌忙跪下请罪。
于是惠帝带着一干人等转身离开。

决绝而清冷的背影映在凤栖梧逐渐涣散的眼眸里,一滴清泪滑落,凤栖梧不禁小声呢喃:“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我猜中了过程,可终究还是没猜中这结果。从容,你说,我是不是错了……”
“小姐,小姐,你别说话,从容带你回去,从容这就去请大夫。”
“从容,从容”
“小姐,我在,我在。”
“娘……”
 凤栖梧软软的倒在从容的怀中双目紧闭,胸前大片的血迹染红了衣衫,却早已不复先前的雪白,而是刺眼的红。而她的口中还在不断的有鲜血像是泉水般的往外涌,甚至连从容身上都被染上了大把的红色。
那刺目的鲜红,像极了她出嫁时身上穿的一身大红色的嫁衣的颜色。但却更加的妖媚,更加的令人心惊。
从容抱着浑身抖得跟筛糠子似的栖梧,一遍又一遍的往她体内灌内力,牙齿打颤的念到:“小姐,你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
栖梧抓住了从容的手,阻止了她再浪费内息的举动,浅笑着摇了摇头:“从容,生死有命,不必介怀。只是我死了,就剩你一个人孤零零的在这个世上了,答应我,好好活下去。”那张透着些许青黑的容颜,像是忘川河畔放肆盛开的曼珠沙华,被大火燃尽后,颓败的苍凉。
栖梧的眼神变得有些涣散,朦胧中仿佛看见了忘川河畔大片大片的曼珠沙华,她就站在那里茫然无措的环顾四周,终究不得其解。
曼珠沙华,花开彼岸,花朵开一千年,落一千年,花叶永不相见。是否也是如他们一般,生生的纠缠,死死的惦念,却终究还是繁华落尽永不相见呢?



作者有话要说:
亲们,本文是倒叙加插叙的形式,从第六章开始就讲的是前面的事,希望大家多多支持!吼吼^O^ 





第6章 闯个祸,竟把太子引来了
连着下了一个月的雨,空气中都弥漫着潮湿的气味,空气中也全是压抑的气息,让人有些喘不过气来。
七月呆呆的坐在那块大石头上,浑身已经被淋湿,随意披散着的头发也紧紧的贴在一起,一滴一滴的往下滴水。
虽然已是仲夏,但是由于淋了一夜的雨,一阵风吹来,七月还是忍不住抱着手臂,打了个寒颤。“看来这次,他是真的生气了”七月苦笑了一下,把腿放上来双手抱住膝盖,下巴放在膝盖上,额前细碎的发耷拉下来,雨水蒙了眼。
但她分明尝到嘴角有一丝咸涩。
“你这是在做什么”熟悉的声音响起,一如既往的清冷,但却带了些许的烦躁。看她的模样,怕是在那里坐了有些时辰了,浑身湿透了不说,还粘了不少花瓣,再看她可怜兮兮的模样,怒气更盛了。
七月被这突然响起的声音吓了一跳,还没有来得及抬头,整个人便被横抱了起来。下意识的搂住他的脖子,看着他铁青的脸,话到了喉咙却还是卡住了。
洛轻歌一句话不说的的把她扔在床上就走了,不多时,又拎着两桶热水倒进浴桶里,然后将她直接扔了进去。
没错,是扔的。
溅起的水花打湿了地面,七月猝不及防呛了几口水,手忙脚乱的趴在浴桶边上咳,而肇事者却是不动声色的瞥了她一眼,酷酷的掉头就走。
看着他清冷的背影,七月撅了撅小嘴,有些赌气的将浴桶边上湿淋淋的帕子拿起来就朝他砸过去,但却被他巧妙的避开。
“臭轻歌,坏轻歌!不理我!讨厌鬼!臭轻歌!”一个人就这么碎碎念碎碎念,但翻来覆去总归不过这两句。
待她换好衣服,顶着一头湿淋淋的头发出来的时候,没有像预想中的那样看见洛轻歌,顿时又慌了,到处去找。


七月从昨晚开始就没有吃东西,此时也不知道是饿过了,还是对面那个板着脸吃饭的人,一桌子的菜竟让她半点胃口也提不起来了。
 “啊嚏”好死不死,七月没眼力的打了个响亮的喷嚏。
洛轻歌停了筷子,微微掀了掀眼皮,瞥了她一眼。
七月揉了揉鼻子,有些委屈的撅了撅嘴,可怜巴巴的盯着他。
 “可知道错了?”洛轻歌看着眼前的人无可奈何的放下了筷子,他本来是气的恨不得掐死她,但是却还是该死的下不去手。
 “嗯嗯嗯”见他松口,七月忙不迭的点头如捣蒜。
 “哦?”洛轻歌挑眉,双手环抱,斜靠在椅子上,“那说说看,错在哪儿了?”
 “哈?”七月咬咬嘴唇,手放在胸前,两只是指绕来绕去的,冥思苦想了半天,讷讷道:“不该吃了东西不给银子就走,还,还”然后抬起头看了一眼洛轻歌,触到他凌厉的眼神又慌忙低下头,“我不是故意弄伤那个人的,你知道我控制不住体内的那股力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
 “还有呢?”
七月把头埋的更低了,“不该摸了人家的钱袋买冰糖葫芦吃”。
 “还有呢?”
诶?还有?
 “额,不该溜到百花楼里面去玩”看着面前的人脸色铁青,便慌忙解释道:“这次我什么也没做啊,就只是喝了一杯茶,醒来就看见你了,那儿可是你给砸的,不关我的事啊!我没闯祸啊!”但看着对面那人似乎是想要冲上来将她掐死的形容,便乖乖的闭嘴了,恨不得把头埋进胸前。
昨儿她实在是闷的慌,洛轻歌出门一个月都没回来,她估摸着此时出门或许也不会被发现,以前她也曾偷偷溜出去玩过。所以打定主意溜了出去。
可是没成想吃饱喝足后发现忘带银子了,然后被酒楼的掌柜当做是吃白食的找她要银子,结果在碰到她时却被七月体内的那股力道给弹了回去,七月一看闯祸了,便趁乱溜了。
后来她便摸了人家的钱袋,溜进百花楼里玩,她一直想去来的,但是总是没个机缘,此时得了空子,高兴还来不及。但怎想被那老鸨发现了,皮笑肉不笑的盯着她看了半天,然后递了一杯茶给她。
七月也没那么多的心眼,接过就喝了,然后就迷迷糊糊的睡着了,结果醒来的时候却看见洛轻歌一脸铁青的看着自己。
最后她是被洛轻歌抱出百花楼的,一路上看见遍地的狼藉,也无人敢栏。七月知道怕是这位爷给人把场子砸了吧。
 “就这些了?”
 “嗯嗯,就这些了,我发誓,再也没闯别的祸了!”
 “就这些了?”洛轻歌怒极反笑,“那我便提醒你一句,家规第一条是什么?”
 “啊?额······”七月微微一愣,随即像泄气的皮球,恹恹的答道:“没有你的陪同,不准踏出门半步”。
 “很好,那再来说说,若是违背了,该怎么罚呢?”洛轻歌阴测测的冲她笑,笑的七月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三个月,”七月眉头都要拧作一团了,然后颇有壮士断腕的气度,“三个月不准吃肉!”
 “好,那你便记着了”洛轻歌冷笑,随即长袖一拂,将桌上的饭菜扫落在地,起身便走。
七月被他的表情吓着了,那样压抑着的怒意是她从未见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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