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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惊天-第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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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他们回去。”
“是,少爷。”
……
永乐宫。
楚玖儿推开窗,看着入目的一片白,头一回觉得这雪竟然是如此的刺眼,让她厌恶。
“公主,外面寒气重,您……”
“闭嘴,都滚出去。”
“公主……”
楚玖儿愤怒的回头,尖声道:“没听见是不是?都给本公主滚出去。”
“是”众太监婢女都退了下去。
楚玖儿缓缓的滑在地上,哀莫一片,这世上,究竟有什么是真的?一切都有如梦一般的不真实,究竟是她生活在梦里,还是如今发生的一切是梦?她都没办法分清了。
一切,都是如此的可笑,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的存在究竟有什么意义?
是她蠢的无可救药看不清现实?还是人心皆怖?她想不明白,为什么就连阿彦他们也这样对她?
“参见太后。”
楚玖儿听到了外殿的声音,却无动于衷。
荣太后走进来,看着靠着窗坐在地上的玖儿,脚步停下,挥手摒退了所有人。
殿内很安静,荣太后走到敞开的窗前轻轻的将窗子关了起来,寒风锐减,楚玖儿依旧无动于衷。
如果是昨夜以前,荣太后会怒其没出息,但经过昨夜,她突然发现原来自己是如此的无能为力,她甚至没底气再来责骂玖儿或绝儿。
“野狼今日在早朝之上向皇上求亲。”
楚玖儿垂着的眸,无人看清她表情,却听闻她讥诮的声音:“这不是母后一直所盼望的吗?或者说……”
楚玖儿缓缓的抬起头,冷冷的看着荣太后:“这其实根本就是母后促成的。”
荣太后平静的看着她,突然笑了:“哀家无话可说。”将玖儿养成这样,今时今日,她的确是无话可说。
荣太后没有发怒,甚至微笑着,可她的笑却有一股入了骨的凄恸,楚玖儿看的一怔,却很快别开眼,装作没看见。
荣太后眼神飘渺,恍悟般的喃喃自语:“前世因,今生果,也许是我前世欠了你们的,今天我该还给你们的。”早在她为了权势亲手掐死了大女儿稼祸给萱妃、在她为了巩固权势默许先皇将次子送入战场任由自生自灭时,这辈子,她就不配当一个母亲了。
可是,她对不起大女儿,对不起二儿子,却从不曾对不起这个小女儿。
是弥补也好,是恕罪也好,她真是一心一意,尽自己所能,给她最好的,可是玖儿却不要,她何其可悲?
“你怨也好,恨也罢,哀家都不在乎,哀家已经下懿旨,允婚于野狼将军,你等着大婚之日出嫁吧。”
说完,也不等楚玖儿反应,荣太后原本挺直的身形似乎一夜之间佝偻了起来。
而此时,瑞阳宫。
内殿主榻上,楚鸿面色阴沉的看着跪在他面前的白初月,一言不发。
白初月跪伏于地,心思飞快的转动着,想着究竟要如何解释眼前的一切。
今天一早,她才听闻原来是昨天夜里国师失踪才会满城动荡!
但她不明白,国师失踪怎么会引起那么大的动荡?
今天一早她才明白过来,原来,还发生了九公主和野狼将军之事,今天早朝之上野狼将军竟然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向皇上提亲说要负责任求娶九公主……
也难怪皇上会如此震怒了!
她在梦中那一生的记忆,她是真的不知道还有这件事,难不成梦中那一世其实也发生,只不过是没闹出来?
“皇……”
皇字刚出嘴,白初月的下巴就被楚鸿的手捏提了起来:“你没有告诉朕,还会节外生枝。”
白初月不敢动,楚鸿一把甩开她,沉声道:“你最好是给朕一个能让朕接受的说法。”
白初月吓的不敢动弹,趴伏于地:“妾不敢隐瞒皇上,妾是真的不知此事。”
楚鸿眯眼:“不知?”是不知而不是没有?
白初月头埋的低低的:“妾曾对皇上说过,国师不在妾的梦中,如今却一切皆因国师而起,若不是因为搜寻国师,又岂会让九公主一事曝露在众目睽睽之下?”也许她可以趁这个机会除掉那令她无比畏惧的国师?
楚鸿眼中厉光一闪,张了张嘴,却哑口无言,因为白初月说的对,一切都是因为国师失踪而起,若不是因为他失踪,自己心急如焚担心他会被母后加害,又岂会让福公公带着禁军着令顺天府搜查?
没有听闻皇上的声音,白初月心里悄然松了一口气,她知道自己赌对了,她斟酌着继续说道:“在梦中,或许也发生了九公主之事,只是因为没有国师,所以并没有搜查,也就没有了曝露,野狼将军也不会这样为了负起责任而上朝请旨求娶了。”
楚鸿垂下眼,面色怔忪了起来,其实她倒也确实说的对。
昨夜那样的情况?徜若今天早朝之上,野狼没有提亲就有失他的血性了。
如果昨夜没有曝露,只要他及时处理安抚,为了大局,野狼必然没胆敢为难他这个皇帝。
这么说来,国师……再想着昨天晚上七弟的话,楚鸿心里有些燥动起来。
从一开始,他就知道不该产生那样不融于世的念头,他是帝王,帝王不该有如此之大忌。
如果一开始在起苗头时,他果断解决掉这事,也许也就不会变成现在的局面了。
说来说去,终究是他的错,如果他不留下他,七弟也不会陷进去,更不会为了他丝毫不让,且态度坚决。
想到这里,楚鸿猛地站了起来,烦燥的来回的走动着。
白初月头埋的更低了,眼角余光却瞥着眼前的锦绣金龙靴,嘴角微微一勾,皇上遇上重大的事情会来问她,她已经成功了。
而她,什么都不必做,只需要牢记着等待和忍耐,早晚有一天她会得到自己想要的。
楚鸿最后大步走了出去,守在外面的小莫子见了,噤若寒蝉,大气都不敢出。
☆、128一念之间
赏月别院,银妆素裹,别有美丽风景。
而此时,小莫子宣完皇上宣国师进宫的圣谕后,直接恭敬的对蓝云道躬身引请道:“国师,请!轿子就在外面。”
一旁的福公公早已经有所预料,早早的就备好了一件大麾。
蓝云半敛着眸,平静的上了小莫子带来的轿子,法空心里微有些波动,但见她如此镇定,也只好尽量让自己一派平静淡定。
进了宫,小莫子引领着蓝云来到了藏书阁旁的偏殿,偏殿里炉火烧的旺盛,而殿外又开始飘洒起了小雪花。内殿,楚鸿斜坐在帝王榻上,正在看着手里的卷书,似乎极为专注。
小莫子解去身上沾染了寒气的披风交给一边的小太监,这才回头对着蓝云禀道:“国师稍等,容奴才去向皇上禀报。”
蓝云轻颌首,眉眼间极为清冷淡凉,小莫子瞧见他模样,嘴动了动,想说让他去殿内等候,避避寒,但想着皇上的态度……他决定还是什么话都不说为好,径直入了内殿。
“启禀皇上,国师到。”
楚鸿专注地看着手里的书卷,似是没听见小莫子的话,寒眸冷面,极为慑人。
小莫子低着头等候着。
约莫一盏茶功夫后,才听闻楚鸿淡淡的声音:“宣。”
小莫子听着皇上这利落又淡然的一个字宣字,知道皇上恐怕是下了决心了,心里微叹,皇上对国师的宠爱,他最清楚,他看了都暗暗心惊啊,真没想到以皇上的性子竟然也会那样的荣宠一个人呢?
现在,不也说弃就想弃么?
“国师,皇上宣您进去。”小莫子轻声提点了他一下,不过,他想按这国师的性子,恐怕未必会怕懂他的提点。
他懂最好,不懂也没关系,他做了该做的事就行,就算皇上下了决心了,依然改变不了一个事实,那就是这国师曾经在皇上心里占据着很重在的位置,就算皇上割弃了他,他的特殊性也依然存在,再说,在这座皇宫里,一切可能性,皆有可能,不到最后,谁也无法预料。
蓝云嘴角轻轻一扬,勾起一丝淡的几乎看不见的笑意,朝小莫子欠了欠身,这才缓步走了进去。
蓝云走进内殿时,楚鸿已经将书里的卷书搁在了桌几一角,端着一杯茶在轻轻的沏着,明明动作清闲,却给人的气势完全一点儿也不悠然。
蓝云走近,离他约莫还有两米距离的时候停下,欠身:“见过陛下。”
楚鸿悠闲地沏着茶的动作轻轻一顿,却只是一会儿,又继续悠闲的沏着,这才抬眸注视着他。
“坐。”
蓝云看了一眼四周,整个殿内除了楚鸿坐着的那一张精致的雕龙帝王长榻,并没有任何椅子。
想了想后,她很自苦从容的隔着桌几在楚鸿身旁的锦榻上坐了下来,不仅臀部坐了进来,连大腿都似乎坐了进去,这也使得她整个人都似乎窝进了锦榻里。
楚鸿的目光一直锁着他,见他泰然处之的在自己身边坐下,眼中闪过一丝异样。
蓝云像个孩子似的双手撑在坐着的锦榻沿上,微眯眼,悬挂在榻下的两脚俏皮的晃动着。
楚鸿看着他像只小猫一样慵懒无邪的举止,脸色晦暗下来,阴晴不定,仿佛在经历着什么痛苦挣扎一样。
“陛下在看什么书?”蓝云看着搁在桌几上的书,好奇问道。
“下去。”楚鸿厉声道,他不该召见他的,见他一面,他就心神左右不定,不复冷静。
蓝云一怔,抬头看着他。
楚鸿眉心猛地一紧,语气越发的冷厉骇人:“朕让你下去。”
蓝云被喝斥的似乎傻了,半天反应不过来:“陛……”
下字还含在嘴里,蓝云被紧紧的扣住了手腕,被用力一甩,整个人都跌坐在了地上。
她低下头盯着地面上的暗纹石砖,暗叹,真是恶俗又变态,连铺在地上踩的地砖都雕龙刻凤,就没有人弄出点新意出来?或许以后她会向怀王建议,别再动不动就雕龙绣凤的,实在是土气。
楚鸿看着他跌趴在地上,傻了似的盯着地上的地砖,眸中闪过一丝懊恼和心疼,却硬生生的压了下去:“战王向朕请旨,让朕将你赐给他。”
蓝云不得不舍弃研究那块砖上的龙纹,一下子回头直视着楚鸿,精犀的问道:“赐给王爷做什么?”
“……”楚鸿哑然。
蓝云挑眉,美眸淡扬,唇角似笑非笑:“禁脔、娈倌?”
“你……”楚鸿紧皱着眉头,黑眸死死的盯着他,他怎么会知道这些?
蓝云也不急着起身,且还慵懒的翻了个身,单手支起,枕着头,宽大的袖子因为她的动作而滑落在肘节,露出一小节纤细完美的手,再映着那张美的令人啜不过气来的脸。
楚鸿看着他的眼神暗沉了下来,灼热却又冰冷,柔情却又杀机,一双眼睛里蕴藏着太多情绪,又太过复杂,反而一下子让他反应不过来,无法做出理智冷静的判断。
他冲动的上前,蹲在他面前,想要伸掌上前轻抚着他的脸。
蓝云喟叹了一声:“陛下对小僧也动了情吗?”
也?
一个也字让楚鸿的手一僵,硬生生的停在了半途中,整个人都犹如被人浇了盆冷水,从头冷到脚,伸出的手掌紧紧的握成拳,他怎么能……怎么能如此轻易的就他迷惑心智?
他怎能留他?
“小僧入世而来,却心中甚惑,情,不是男女之情吗,为何……你们会对小僧动情?你们动的情,为何物?”
楚鸿如同被人一下子抽去了全部气力般跌坐在地上,动情?不只是邪念,不只是欲望,而是……心!
不,不是这样的,他猛地抬头,盯着他,心中有一个声音在不停的诉说着,他没有动情,他只是对他有了欲望,对,只是如此。
也许,只有得到他了之后,他就自然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对他念念不忘如中了魔障般迷失了自己。
这样想,也正想这样做的时候,却突然一下子僵住了。
因为蓝云倾身上前,在他唇角轻轻的落下吻,不,不是吻,他只是轻轻的贴住了他唇角,一双美丽的眸瞳睁的大大的,似好奇,似不解,更似是困惑。
楚鸿瞪大眼,直直的看着近在咫尺一张完美无暇精致绝伦的脸,伴随着他的靠近,若有似无的檀香从鼻间直达脑门,脑子一麻,所有的冲动和恶念一下子消失的无影无踪,整个人都呆住了。
蓝云慢慢退开,神情平静,眼神清冷,很坚定的道:“小僧心中无起伏,说明小僧对陛下没有动情。”
楚鸿看着他,怔愣的眼神慢慢的聚焦,眼神狂燥而阴鸷的盯着他,在他动了心动了情的时候,他却告诉他说,他没有动情没有动心?
正想动怒时,却听到他问道:
“王爷说,他与陛下对小僧的情,不同,他的情,是心,陛下的情,是欲,小僧未对陛下动情,陛下就要伤害我吗?”
楚鸿垂眸,好,很好,非常好!他真是没想到七弟竟然是如此待他的,他就不相信他会看不出来他对国师的异常到了用心的地步?却偏要在他不知道的时候,给他下绊子,他真是他的好王弟。
难道在他心里,他这个二哥身为皇帝,就真的无情无心,毫无感情?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楚鸿冷冷的盯着他,并不否认,事情到了这样的地步,否认不过是无懦弱之人才会做的事。
蓝云很坦实:“在潼关的时候,王爷劝留小僧留在潼关,小僧困惑询问之下,王爷才告知小僧陛下的心思。”
“你什么时候知道他对你有情的?”
“在启程出京前,王爷忽然对小僧示情。”
楚鸿起身回到锦榻坐下,阴晴不定的注视着他:“你对朕没有情?”
蓝云依然很坦实:“没有。”
“你对战王也这样做过?”楚鸿眯眼问。
蓝云摇头:“不曾。”
楚鸿面色缓和下来,但下一刻又紧绷起来:“你……喜欢昭平公主?”
蓝云点了点头:“是。”
“什么样的喜欢?想像刚才那样对朕一样对她?”
蓝云皱了皱眉,平静的眼神稍有迟疑,却还是坦实回答:“不知道。”
这说明他没有做过,刚才那样的举止,他只对他一人做过。
楚鸿垂下眸片刻,心思百转千回,他本来已经下定了决心,将他赐给七弟的,可又捺不住心里的渴望想见他一面,也许他骨子里就是希望他让他改变心意,因为,他不想将他赐给七弟,他想要拥有他。
蓝云盘膝坐了起来,抬眸仰望着坐在锦榻上垂眸思考的男人,纤长浓密的睫羽缓缓下扬,无声一笑,当遇到想要的人或物有竞争者时,在这样的情况下,男人的胜负欲与生俱来!
这种胜负欲,会让他们冷静却又偏执,没有人愿意承认自己别人差!
而且无论是楚绝还是楚鸿,他们的智商和情商都有着绝对高于常人,所以,在这样的情况下,她反而是最安全的,出现霸王硬上弓的情况机率微乎其微。
“徜若朕想让你留在朕的身边呢?”楚鸿终于抬头,眯眼问他。他没有喜欢上他们任何一个,徜若强行得到,他会离开,到那时,反而会让他们心里更加的无法释怀,甚至兄弟情谊都会出现裂痕,为公为私,他绝对不能忽视这一点。
既然不能将他真赐给七弟,又不能完全拒绝七弟……
蓝云摇头:“虽然无论是情还是欲,都不是小僧想要的,但是这之于小僧而言,又何尝不是一种缘悟?小僧也是该要离开了。”
楚鸿眼神微闪:“你……担心朕会伤害你?”虽然他是真的很想直接索取。
蓝云很诚实的点头:“小僧不能结下孽缘。”
“若朕答应你,只要你不愿意,小僧绝不会伤害于你,你愿意留在朕的身边吗?”现在首要事情是处理好与周国结盟事,也就是玖儿和亲一事,到那时,用不了多久,七弟就会出征大元,到那时……就是他的机会。
蓝云皱眉,却没有出声。
楚鸿看着他,心里微松,虽然不谙世事,涉世未深,却聪慧过人,他知道不能逼急了他,于是转移话题,不对,严格说来,是进入正题。
“昨天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想通了某些事,楚鸿面色虽然不再慑人,但也算不上温和。
蓝云松了一口气,却又叹了一口气:“小僧昨日从鲤跃居辞行回府,在半途上突然昏睡了过去,什么都不知道,师兄修行深厚,虽未昏迷,却中了毒,为了救小僧,师兄只好按兵不动,在马车内运功驱毒。”
楚鸿没有作声,面色也让人看不出来他是信还是不信?
“马车到了一个陌生的院子,小僧被师兄救醒,师兄很生气,说要看看是谁这么大胆,后来发现掳我们来的不是别人,正是荣小公子。”
楚鸿面色一沉,他派出了福公公,就是镇压这些人的,没想到还是有人胆大包天。
蓝云说到这里,面色慈悲起来,双手合什:“阿弥陀佛,然后师兄就提着荣小少爷和那位王少爷带着小僧闯了进去,想要问清楚,他们为什么要将我们掳去?可是在屋内,我们还看见了小王爷和聂少爷”
蓝云话音一落,楚鸿就啪地一声拍在了桌几上,怒火狂燃,几乎是咬牙切齿般的低吼:“他们好大的胆子。”
又想起什么似的,急抬头追问道:“他们没对你怎么办?”
蓝云对楚鸿的怒火视而不见,反而似乎想起有趣的事情一样,微微一笑。
楚鸿微愣:“怎么啦?”
“他们很诚实,说看不惯小僧的佛韵,又想为九公主出出气,所以才会让人掳小僧前去吓吓小僧。”
楚鸿垂眸,他们才不会只是如此呢?不过,幸好,他们没得逞,否则,他必定饶不了他们。
不过,既然他们没得逞,那后来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他直到近天明的时候才回到赏月别院?
“后来小僧就和师兄离开那院子了,原来的车夫被荣小少爷他们换了之后,师兄只好亲自驾马车,可刚走出那条巷子,就来了两名蒙着面的黑衣人。”
楚鸿眼神一紧:“两名黑衣人?”
蓝云点头:“他们武功高强,师兄险险与他们打成平手,只好带着小僧离开,可是他们却穷追不舍,最后师兄带着小僧闯进了一所民宅,才避过了那二人的追捕,直到天快亮的时候,师兄才得知外面有官兵在搜寻我们,但为了不连累那户百姓家,师兄就带着我悄悄避开官兵,回到了赏月别院。”
楚鸿眉头紧锁了起来,那两名黑衣人恐怕十有八九是母后的人了。
“你在别院,没有看见九公主?”楚鸿注视着他问道。
“九公主?”蓝云讶异。
见他如此神色,楚鸿眉头紧皱,母后不动手,荣家也没有直接参与,只是推出了荣定彦,而荣定彦聪明的拉上了另外三人,这是赤、祼、祼的计划和图谋。
想到这里,楚鸿眼中忽闪而过冷笑和与阴鸷,如果不是他们错估了法空大师的武功,恐怕昨天晚上就不只是玖儿与野狼了这一个成果出来了。
“皇上,慈延宫总管前来宣太后懿旨,让您和国师过慈延宫中。”小莫子轻步走了进来,低头低声奏禀道。
楚鸿回神,冷声道:“摆驾。”
“是。”小莫子退出去之时,眼角余光瞥见皇上亲自上前伸出手,去牵盘膝坐在地上的国师,心头一颤,这国师……真成佛了,佛法无边啊,皇上好不容易下了决定,却被他轻易化解了,也不知道他究竟是使了什么法?
面对楚鸿的手,蓝云天真无邪的笑了,毫不迟疑的将手递给了他。
握着掌的柔夷,楚鸿眯眼看了一眼,也难怪他惹这么多人为他入魔障,这样的手真的不该长在一个男子身上,徜若他是个女子,一切就都不是问题了。
蓝云借力站起身后,就自然的退开一步,楚鸿却并没有放开他的手。
“陛下?”蓝云小心翼翼的提醒道。
楚鸿看着他小心翼翼的眼神,唇抿紧,心头又一烦,却还是放开了他的手,大步走了出去。
蓝云跟随在他身后约莫七步远,缓缓的垂下眸中的思虑,一些细节方向确实不若她预料的那样,至少,楚绝的反应她倒是有所预料,但这楚鸿的反应……
想起传闻颇受宠爱的贤妃娘娘,她倒也算是聪明过人,掌握一个帝王的思想,就等同于掌握了权势,虽然楚鸿不是草包,但是温水煮青蛙,习惯成自然……蓝云眼中闪过一丝冷光,她倒着实将她给忽略了!
☆、129鱼儿上钩
慈延宫。
大殿里暖炉明明烧旺,却怎么都感觉不到那该有的暖意。
大殿内很安静,众太监宫婢都摒退了,只留了卓嬷嬷在侍候着。
楚绝站立在一旁,面色与殿外的冰雪不相上下。
荣太后并没有宣昭玖儿来,也许是因为自昨夜之事发生之后,玖儿整个人就陷入了自己的世界里钻进了牛角尖走不出来,也或者是因为在荣太后心里,始终都对这个女儿有着独一无二的宠爱,她并不希望这样的场面让这个被她宠坏的女儿看到。
更或者到了如今的局面,玖儿在不在场,对结果而言,已经起不到任何作用了,这是她与皇上母子之间的事。
“皇上驾到!”
随着太监的禀报声,楚鸿大步走了进来。
荣太后厚重的妆容掩饰住了她脸上的苍白憔悴,一双因为历经沉浮的双眸此时变的有如深渊一样平静而空洞,有一种哀莫大于心死的意味。
但尽管如此,她的目光还是直接掠过楚鸿落在他身后走的蓝云身上,平静的近乎于空洞的眼睛飞快的划过一抹痛恨。
“母后。”楚鸿恭敬行礼。
荣太后看着他,并没有出声让他坐。
楚鸿垂下眸,看了一眼同样站立在一旁面无表情的七弟,母后此时在告诉他,他虽为君,可同样为子。
荣太后的目光落在蓝云身上,没有出声。
她的沉默让大殿里一片死寂,空气都似乎凝冷起来了,压抑迫人。
蓝云停下脚步,微微低着头,恭敬的双手合十行礼:“小僧见过太后。”
看着眼前的人,荣太后心里的悔痛让她的心有犹针扎,恨,怒,悔,痛……全都涌上心头,可她却必须要忍着,因为她还要靠此人扭转局面。
“卓嬷嬷,给圣僧赐座。”
卓嬷嬷恭敬的上前:“圣僧,请!”
蓝云微微欠身:“谢太后。”然后在卓嬷嬷引领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垂眼默然。
荣太后转过目光,扫了一眼站立在一旁的两人,目光微暗,低沉中带有几分暗哑的低吟声幽幽响起:“鸿儿,哀家已经作主将玖儿放配给野狼将军关泉。”
楚鸿眼神一暗,声音低沉中带有几许威严:“母后,这件事,朕会处理。”
特意咬重的‘朕’字,很明显的带有压迫气势,也表露出他的态度。
荣太后并不急恼,只是静静的道:“哀家心意已决。”
楚鸿眉头蹙紧,看着荣太后的眼神极为深沉迫人:“母后可当知已经触及不该触及的底线了,您虽然是朕的生身之母,但……”
“只要皇上答应将玖儿许配权给哀家,哀家可以不插手不过问你们兄弟与圣僧之事。”荣太后快速而尖锐的打断了楚鸿冰冷无情的话,胸膛口因为激烈的情绪而上下起伏着,呼吸也变的厚重。
她知道这番话一出,她就彻底会让绝儿最后一丝期盼荡然无存。
他那样求她求皇上,该是多大的期盼?多大的渴望?可是她却亲手戳破了他的期盼,只为了安抚另一儿子,为的是息事宁人,将玖儿这件事涉及的人和事都彻底翻掩过去。
大殿内,重回到死寂!
楚鸿愕然,随即黑眸微眯,冷声逼问道:“母后什么意思?”
荣太后闭了闭眼,掩去眼中的痛苦,一字一句字字都是从牙齿缝里切出来:“只要皇上不再过问玖儿的亲事,哀家……从此不再闭门潜心参佛,不再过问慈延宫外任何事。”也许,这就是她最终得到的下场。
楚绝缓慢的看向荣太后,一双眼睛彻底被冰霜覆盖,被他这样一双冰眸看着,让人莫名的心寒发怵。
荣太后似乎早已经预料了他的反应似的,缓缓的看向他,眼神不复平静,无声的哀求着。
楚绝垂下眸,低低的笑了,笑声却如刀,割着荣太后的心。
楚绝突然止笑,抬头淡道:“本王错了,怎么会想到求您呢?不是您做不到,而是您不曾想过为本王做到,或许之于玖儿来说,您可能是个好母亲,但之于本王来说,您从不曾是本王的母亲。”
荣太后张大嘴,唯有这样,她紧痛紧痛的胸口才能得到了丝缓解,看着楚绝冰冷的眼,听着他自称本王,不再称母后,以您代称,她泪如雨下,两者难全,她唯有取其一啊,他没有她这个母后,已经走出来自有天地,可玖儿还等着她给她一片天,她没得选。
蓝云坐在一旁,眉心轻蹙。
楚鸿没有出声,脑子里却在飞快的思考着,衡量之后,他晦暗的眸子越发的加深,缓声道:“既然如此,朕应允。”至于周国,他自有方法安抚。
荣太后在听闻楚鸿应允之后,神情并不见轻松,反而越加沉重,因为她知道,她保住了玖儿,却彻底失去了绝儿。
楚绝冷笑了一声,转身离开,在越过蓝云时,蓝云突然伸手抓住了他的手。
楚绝一怔,缓慢的回头看着他。
蓝云站起身,淡声道:“陛下,小僧与王爷一同出宫。”
看向蓝云平静的脸,楚鸿面色微沉,却并没有出声反对,虽然他做不到将他赐给七弟,但是他也没有忘记自己是个皇帝。
沉默,即代表着默许。
蓝云转身,半阖的眼眸深处,有着一闪而过的漠然。
……
雪,依然在下,以这场雪的姿态,怕不是年前最后一场大雪了。
天地都被白雪覆盖,袭人的寒气直往四面八面袭来。
赏月别院地龙烧暖透的暖阁比外面要暖和的多,就连脚下踩着的石砖都是暖的,地底下烧着火道不说,内屋里还有暖炉。
楚绝曲脚坐在地上背靠着墙,手执酒坛,一口接一口的喝着,眸寒冷脸,仿佛成为了一樽寒石雕像,没有了人的喜怒哀乐。
蓝云坐在暖榻上,手捧暖炉,时不时地翻着桌几上的经书,偶然抬头看他一眼,又低下头去继续看经书。
一旁的福公公看着这一幕,很是纠结,嘴张了又合,合了又张,数次张嘴想要发出声音相劝一声,可是他也知道,眼前这样的场合,他其实是没有说话的权利的。
所以,他只好继续纠结着。
眼见着天都快黑了,王爷一点儿要离开的意思都没有,难不成他今晚还得在这里留宿不成?就算外面大雪纷飞,可战王府离这里可近的很喃。
福公公并没有纠结太久,门外走来一名小太监,听着小太监的禀报,他眼神微皱,不自觉的抬头看了一眼专注看经书的国师,再看了一眼坐在地上闷声喝酒一句话都不曾说话的战王,想了又想,还是轻步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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