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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惊天-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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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帝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虽然依旧面无表情,可身上散发出来的骇人气场稍稍淡了一些。
这个微妙的变化一传散开来,那些群臣再联想到两天前的那场杀戮,所有人都真相了。
皇上强势霸权,确实令人惧怕,无形中也落得了个暴虐之名!
如果他这个时候赦免无忧公主,对紧绷的朝堂和后宫都能达到一种安抚意味,而且把无忧公主过继给怀王,那么无忧公主就不再是无忧公主,而是无忧郡主,这样说起来,皇上也就不会有食言之嫌了。
于是,督察院余大人跪了:“请皇上开恩。”
大理宗正寺大人跪了:“请皇上开恩!”
护国公跪了:“请皇上开恩!”
殿阁大学士跪了:“请皇上开恩!”
施济心里有些惊讶的看着大殿里出声求情的众人,抬头瞄了一眼庆帝的神色,心里沉吟了片刻后,也跪了下去:“请皇上开恩!”
施济一跪下去,还在谨慎迟疑拿不定主意的众臣一蜂涌的跪了下去,齐呼皇上开恩。
妃嫔席和皇子公主席上,也都骚动了起来。
宁妃、单妃、良贵人都跪了下去,唯有梅妃坐在席位上怔怔失神,似乎没有看到眼前的这一幕。
三公主、三皇子、四皇子、五皇子都跪了下去:“请父皇开恩。”
兰嬷嬷看着这超乎她预料的情况,心里很是吃惊,却也知道此时正是最好时机,她高举着赦免金牌,恳求道:“请皇上开恩。”
庆帝身上骇人的气息收敛了不少,他淡淡出声:“施济。”
“奴才在。”
“你去湮冷宫走一趟,将无忧公主宣来大殿。”
“奴才遵旨!”
……
当知道施公公亲自来宣公主上殿时,玉珠玉翠激动万分,今天可是大年宫宴,是一年里最重要的一个日子,皇上竟然宣公主上殿!这如何不让她们喜极而泣?
跟随在福公公身后前来禀报的小花子也激动的眼眶含泪,公主终于要走出湮冷宫了,他真心为公主开心。
玉珠从激动中醒过神来,想着施公公还在宫外等着,心里一慌,急忙道:“公主,奴婢为您更衣梳……”
“不必了,这样很好,施公公还在宫外等着我们,走吧。”元无忧淡淡出声。
“可是公主,您没有梳……”玉珠为难的看着那一头长及脚祼的青丝披散在身后的公主。
公主向来不爱绾发束发,她们也不敢勉强,再说又是在冷宫之中,也没人在乎,可现在……再看了一眼她身上的衣着,想着皇上还在等着公主,而且公主向来有主见,她也不敢再勉强,只得回屋拿了那件红锦披风出来披在了她身上,就跟着她身后惴惴不安的走着。
跟随在元无忧身后,想到五年来终于能踏出这湮冷宫门了,玉珠玉翠都眼泛泪光。
元无忧眼神平静的看着眼前的路,五年前她走进来时的路。
从七岁到十二岁,她在这荒凉冰冷的冷宫里度过了五年岁月,她踩着鲜血而来,亦是踩着鲜血而去。
沉重的宫门缓缓的打开,门外的世界也惭惭的呈现在眼前,虽然没有阳光,虽然亦是大雪纷飞,可头顶上的天却是广阔无垠的。
听着宫门被打开的声音,站在湮冷宫外的施济回头,却瞪大了眼睛,愣愣的看着眼前仙姿玉色倾国倾城的绝代佳人!
这……是无忧公主?
元无忧朝怔愣地看着她的施济轻轻颌首:“施公公。”
施济从怔愣中回过神来,恭敬上前行礼请安:“奴才参见公主殿下。”他想,不知无忧公主一上殿,将要惊憾痴迷多少人?
……
通报的太监远远看着施公公走来,心神一凛,顾不得人还没有走近,不知怎么的脑子一热就喊出了嗓子:“无忧公主到!”
听闻这声通传,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大殿正门口,却并未见到有人走来。
久未看到人,庆帝面色微冷,目光不耐的移开却在下一刻停在了半空中,又缓缓的回到大殿门口处。
无视通传太监惊艳的呆滞目光,元无忧抬步跨进了大殿。
全场再一次呈现死寂的气氛!而这次的死寂不是惊恐惧怕,而是失神惊艳。
如施济所料,所有人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抹纤细的身影缓缓朝他们走来。
脑子一片空白,心神恍惚以为看见了瑶池仙子降落在了凡尘。
月白底桃绯色缎裙,宽大裙幅逶迤身后,披着红锦白狐麾衣,莹莹光泽的乌黑发丝没有绾更没有束,几乎长到了脚祼,任由它们挽迤在身后。
她就这样旁若无人走来,自然从容的走近,纤盈的身姿,略显纤瘦的身姿让人自然而然产生怜意。
绝美的容颜,不施半点脂粉,雪凝的肌肤、嫣红的樱唇、纤密的睫毛,倾城倾国,飘然若仙,美眸清澈似水,散发着暖暖透透的温暖光华,让人如沐春风。
就算她根本未曾看你一眼,你也会感觉到那种动人心魂的诱惑力,让人想要靠近她,期盼她,期盼哪怕只要她正眼看着自己一眼,死了也心甘!
可是越走越近,她却没有看向任何人,而是缓缓的垂下了眼,低下了身子。
“无忧参见父皇!”
随着她一跪,妖艳的红锦,雪白的狐毛,那如丝黑发宛如世间最美的的光华流动轻泻于地,披散在了白玉砖上,有一股漫不经心的勾魂摄魄之美,宛如一朵传说中的黑莲在绝美绽放。
咕咚,不知道是谁吞咽着口水声,在死寂的大殿里清晰入耳,打破了魔咒。
所有人这才发现,原来不知不觉中竟然屏住了呼吸,而使得胸口缺新鲜的气息产生微微的刺痛,暗暗换着气,眼睛却不受控制的再度落在了无忧公主身上。
庆帝看着跪伏在地上的人,突然间,他很好奇自己会在这个女儿的眼睛里看见什么?是恨还是憎?
“抬起头来。”
元无忧很听话的抬头注视着他。
眼中似乎是不解世事的清透染着一丝淡淡的冷清,却又似乎看透了一切。
没有怨恨,没有憎恶,只有着平静无波的清透。
连庆帝面色缓和了下来,薄唇微微一抿,深深的看着跪在殿中的人:“无忧,魏忠说你跟顾太妃学抚琴?”
“回父皇,是。”元无忧低道。
“琴艺如何?”庆帝淡漠问道。
元无忧红唇间漾着一抹清淡浅笑:“回父皇,谈不上好。”
庆帝眸子微闪,似是随意的问道:“顾太妃以先帝所赐赦免金牌上奏,让朕赦免你且让你过继于怀王膝下,你可知道?”
在场人的心都不知道怎的都提到了喉咙口,生怕无忧公主的回答让皇上不满意。
☆、054风华傲骨
在众人提心吊胆的注视下,只听见元无忧坦然的出声。
“回父皇,无忧知道。”
庆帝挑眉:“你知道?”
“是,无忧知道,太妃问过无忧的意见,无忧同意的。”
大殿里所有人都紧张的看向庆帝!
如果在这之前,他们的出声是揣测圣意和跟风附合,那么此刻,至少一大半的人都是真心希望无忧公主被释放的,想到这样倾城仙子一样的公主被圈禁在冷宫,谁都觉得太过残忍。
庆帝看着坦然的望着他的无忧,神情有些高深莫测,就连施济此刻也窥视不了他的喜怒了。
只听他缓缓问道:“无忧想出宫?”
这个问题比上一个问题更尖锐更敏感,一抛出来就又牵动着所有人的心潮,可是他们却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目不转睛的注视着无忧公主,心里暗暗为她焦急担忧。
元无忧静静的抬头仰望着庆帝,唇边绽放着清淡浅笑:“难道父皇不愿意赦免无忧吗?”
她话音一落,不少人都目瞪口呆!
庆帝注视着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久久,他才收回目光:“你随太妃习琴得以让太妃欢喜,不惜以先帝所赐赦免金牌求朕开恩,那就让大家都听听你的琴艺如何?”
虽然对皇上莫名其妙的转换话题都感到不解,但却都对皇上的这个要求心生期盼,无忧公主的美丽已经惊心动魄了!
美人抚琴,光是想想就都让人心痒难耐了,谁想都见识一下,开开眼界!
唯有施济面上微微一愣,有些担忧的看了一眼无忧公主,主子这个要求恐怕……
不等元无忧回答,因为是皇上亲自开的口,很快就有太监把琴给呈了下来,在大殿之上,那样的嘱目。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元无忧没有动,她依然静跪在那里,一些沉不住气的少爷公子及大家小姐千金都开始或渴望、期盼、好奇的交换起眼神来。
殿内不少人都跟着焦急起来。
顾凌和廖青云相视一眼,眼底都有着微微的闪烁。
庆帝没有出声,只是深凝的看着她,不喜不怒。
元无忧静静的看着庆帝,清波美眸中若有似无的飞闪过一丝黯然,无双的容颜却绽放一抹极为浅淡的笑容,她慢慢起身,随着她起身,妖艳的红锦、雪白的狐毛、乌黑的秀发宛如一幅画。
顾凌和廖青云都紧张的手心出汗。
庆帝随着她起身,深黑的眸子越发加深。
无忧漫不经心的扬眼,环视着全场,目光平静而冷清,却自有一股慑人的风华傲骨,这一刻,她突然让人望而却步。
她淡淡出声:“大殿之中哪一位有资格让无忧为其抚琴?请他站出来!”
全场先是一愣,诡静了片刻后,所有人都开始深思起来,而后悚然心惊。
大殿之中……皇上端坐在大殿之上,大殿之中全是臣子,身份最高的也不过是众位皇子公主,其余的皆是官员亲眷及其子女,就算其中有一些夫人有封了诰命,可无忧公主是何人?
按身份,按血统,她是中宫嫡出,她的尊贵,除了金銮大殿之上的皇上,无人能及!
刚才她要是真抚琴了,后果才是严重了!
皇上……是在考验她?也是在考验他们这些臣子们?
不少人脸色唰的一下苍白似鬼,有种喘不过气来的窒息感!
三皇子元仲生目光微闪,不动声色的再次打量着这个最具有传奇色彩一样存在的二皇姐。
四皇子元定生则是恍然大悟之余也由衷的敬佩了。
五皇子元杰生脸色微变垂下了眼。
三公主元惜珍目光微闪,五年后的今天她戴罪之身却依然无法改变她中宫嫡出的尊贵。
施济眼角余光膘到庆帝眼里一闪而过的异彩后,心里悄然松了一口气。
顾凌、廖青云紧悬的心悄然的松下来之余也暗暗再一次审视打量着站立在大殿面对着众人的无忧公主,她究竟是聪明的令人心惊还只是她得天独厚的出身才会有这样的风华傲骨?
庆帝看了一眼施济,施济躬身走下了殿,双手接过了兰嬷嬷高举着的奏折和赦免金牌!
兰嬷嬷欣喜的高呼:“奴婢代娘娘谢皇上恩典,万岁万岁万万岁!”
一旁的魏忠心情复杂的看着伫立在大殿之中的元无忧,心里轻叹了一声,这个他摔不得、捧不得的特殊存在终于如他所猜测的那样成为了例外,走出了湮冷宫。
也许在五年前第一眼看见无忧公主时他心里就有这种直觉了。
庆帝接过册子和金牌,眸子微敛:“太妃请命着无忧公主过继于怀王为嗣,封无忧郡主,即日出宫,入住怀王府。”
此话乍听之下并没有奇怪的地方,但仔细寻思之下,就耐人寻味了。
过继怀王为嗣、封无忧郡主、入住怀王府这些都很正常,可皇上不知是忘了还是刻意为之,他并未撤去公主封号!
就如同五年前,皇上将其打入冷宫,也并未明言上正示昭告天地撤无忧公主的封号一样,这样模棱两可的态度让他们都猜不透。
按理而言,名字和封号是不能相冲的,可无忧从出生那一刻开始,她就是独特的存在,她的名就是她的御封!
元无忧重新转身跪了下去:“无忧谢父皇恩典,万岁万岁万万岁!”
顾凌也重新出列跪地谢恩:“皇上英明,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人亦全都跪地山呼:“皇上英明,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庆帝淡淡的瞥了一眼施济:“施济,你亲自去怀王府宣旨。”
施济恭敬道:“奴才遵旨。”
……
是施济亲自来宣的旨,他的到来也或者说他带来的圣旨打破了怀王府里的寂静。
怀王在小李子的搀扶下亲自来到了大厅接旨。
听着圣谕,他震惊的很久都没有回神,还是小李子上前轻喊着王爷,他才反应过来忙用锦帕捂口,可从他惨白的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泛青来看,似乎正在努力压抑着情绪。
但一阵阵的剧咳声还是从锦帕中传了出来。
好半响之后,剧咳声才稍缓下来,怀王面色明显迟疑了一下才僵硬的接下了圣旨。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施济恭敬道:“王爷保重贵体,稍后无忧郡主就会移驾!”
怀王勉强一笑,对扶着他的小李子道:“代本王送施公公。”
小李子送走施公公后指挥着太监仆从们忙腾了起来,张灯结彩,挂满了喜庆的红灯笼。
主卧室里,怀王半躺在软榻之上,虚弱的闭着眼,时不时的轻咳着,可唇边却若有似无的勾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十五年了,这座寂廖的王府里终于添了一丝人气了。
而此时,宫中大宴正在继续。
顾凌重新坐回到了席位上,廖青云不动声色的打量了一眼四周,嘴角淡淡一勾,大殿里紧绷的气氛被无忧公主应该说无忧郡主的美貌冲缓了不少。
翩翩少爷公子们的眼睛根本就不受自己的掌控随她的一举一动而变化,痴迷,恍惚,惊艳……比比皆是!
廖青云看了一眼顾凌,见他皱眉不解的盯着某一处,顺着他的视线而去,意料之中又意料之外的落在无忧郡主身上,心里也同样有着迷惑不解,顾太妃这样做,真的只是恰合吗?
可是如果不是恰好,又是什么?他们实在是想不出来这其中还会有什么样的目的?
庆帝端坐在宝座上,半垂着眼敛,对大殿里的气氛恍若未察。
面对满桌的侍肴美酒,在场人并没有心思品尝,眼角余光总是不由自主的膘向某一处,看着与三公主并列而坐的无忧公……郡主,心里都有些惋惜和唏嘘。
但转念一想又觉得能坐在这里至少比被圈禁在冷宫强。
无忧端坐一旁,与她并列而坐的是三公主元惜珍。
元惜珍不动声色的打量着与她并列而坐的元无忧,只觉得近看之下她的美更勾魂摄魄,心情很是复杂!
她只比元无忧小了几个月而以,同为公主,却一个是云,一个是泥,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上。
从小大到,她们都需要仰望着她,五年前,那个她们仰望的人终于消失在了视线之内,除了偶尔想起时心里会有怜悯的感觉外,她以为就此一生都不会再见到她了!
可五年后的今天,她却又一次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之内,纵使她似乎不再是公主,而只是一个郡主,可她无论是站在殿堂之中还是此刻端坐在宴席之中,都美的惊心动魄令人向往。
明明她就坐在她的身边,可她却有一种还是需要仰望她的卑微感!
“二皇姐,你长的真好看,我是定生。”
四皇子元定生直白的赞美让元无忧微微一笑:“四皇弟也很好看。”这个时代的孩子本身就都早熟,更何况还是权力中心养大的?身在尔虞我诈的环境里,也许还没有开始学讲话就都已经学习起了生存之道。
三皇子元仲生端着一杯茶朝元无忧举起:“仲生以茶代酒敬二皇姐。”虽然过继给十王叔可她的出身是改变不了的,虽然她如今被封为无忧郡主可她的无忧公主封号并没有被撤黜,这是不是就是中宫嫡出的特别之处?所以在父皇的心里也始终是有些不同的?
“三皇弟客气了。”元无忧淡淡说道,却仍是执杯掩袖一仰而尽。在坐的都是半大不小的少年,可没有人会把他们当成孩子看待!
不只是三公主,三皇子、四皇子看着元无忧的眼神都有些变化,五年前他们都还小,可都已经记事,更何况元无忧所拥有的是他们渴望而不可及的,又怎么会忘?
五年后的今天,再见到曾经令他们铭心刻骨一样存在的人,她依旧散发着他们比攀不上的风华傲骨,可却不再骄傲高不可攀!
也许,五年时间,长大的不只是他们,还有她!
梅妃淡淡的出声:“皇上,刚才之前,大殿之中确实没有人有资格听元忧公主抚琴,但现在臣妾有些好奇,这殿堂之中是否还是无人有资格听无忧郡主弹奏一曲?”
大殿好不容易缓和下来的气氛随着梅妃的话而又慢慢的冷却了下来,目光又都闪烁了起来。
五皇子咬了咬唇,垂下了眼,大皇兄的死让梅妃心里悲苦,他知道,可是母妃这样做,不是当面让父皇下不了台?
庆帝抬头淡漠的看了一眼梅妃,又淡淡的看向元无忧,面无表情道:“无忧,你说呢?”
元无忧坐在那里没有动,只是微笑着看向梅妃:“当然有。”
顾凌、廖青云相视一眼,两人都淡淡的审视着端坐在席位上浅笑盈盈说有的人,心里很是好奇她又将会如何化解?
“既然有,那就请无忧郡主弹奏一曲吧!”梅妃淡声道。
元无忧依然微笑:“那就请梅妃娘娘将相干人等都请出去吧,本郡主只弹给有资格的人听。”
梅妃面色一冷:“无忧郡主,你好大的胆子,你当真还以为自己是无忧公主不成?你哪来的依仗?”凭什么当初元无忧是被圈禁而没有随刘氏一起被赐毒酒,五年后的今天,她依然可以被赦免,而她的佑儿……却再也没有了机会?
梅妃毫不留情的奚落让大殿里的气氛成冰点!
看着无忧公主垂下眼,似是迟疑又似是沉默的无助,在场不少人都无意识的皱起眉。
虽然梅妃丧子的悲痛心情能理解,甚至是同情,可梅妃这样为难同样惹人同情被圈禁在冷宫五年之久刚被赦免的无忧公主,实在有失大体之仪。
就算她心中对皇上不满,也不必拿无辜的无忧公主出气吧?折了她,对她又有什么好处?
庆帝眉头薄唇微抿,眼里也有些微愠,却并未出声。
元无忧缓缓的起身,在众人的目光下,从容走向殿中乐师所在地,在其中一架琴前停了下来,却回身直视着梅妃,目光清冷,声音不大,平和而低柔:“娘娘问无忧依仗什么?无忧依仗的是从出生的那一天开始,是尊贵,还是低微,是风光,还是落魄,纵使我落魄如泥,纵使我此刻命丧当场,也都改变不了的一个事实。”
清冷的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了庆帝脸上,声音依旧平和低柔:“我,元无忧,是出生在中宫,是大元国名正言顺最纯正的子嗣血脉,除非我的父亲不是当今皇帝,只要他在位一天,我的出身就改变不了,封号、身份是公主还是郡主对无忧有差别吗?”
几位皇子公主都怔怔的仰望着她。
所有人都怔怔的仰望着她。
全场无声,只有那平和低柔的声音在轻轻的陈述着一个所有人都有意无意,有心无意忽视掉的事实!
“在这五年里,无忧一直在想一个问题,反反复复不得其解,父皇,您愿意为无忧解惑吗?”
庆帝眸子一再加深,缓缓道:“无忧有何惑?”
元无忧笑的轻柔,声音缥渺,却令人心惊肉跳。
“刘氏之罪,牵连到母后已经够了,为何我姓元,却也承受着刘氏的罪?”
为何我姓元,却也承受着刘氏的罪,为何我姓元,却也承受着刘氏的罪,为何……这一句话如同平静的湖水里被石子激了一连窜的水纹一样一直不停的扩散开来,在众人耳边回荡,让人脑子里嗡嗡作响。
一片死寂,所有人都觉得,这样的刺激和惊恐要是再多来几次,恐怕没病也会吓出病来了。
廖青云怔然的看着她,她用晶莹剔透的天真无邪狠狠的打了梅妃以及……皇上一记耳光,为自己为她的母亲赢回了傲骨,这样的胆量,这样的无畏,她,让他钦佩!
顾凌低下头,好一个元无忧!
挑起事端的梅妃面色一片雪白,毫无血色,惊怔呆滞的看着元无忧。
庆帝面容阴沉而冷凝的盯着她,正当所有人都捏一把冷汗的时候,却出乎所有人预料,庆帝没有下令杀她,而是缓缓的笑了。
“无忧,父皇很欣慰有你这个女儿!”
庆帝的笑,庆帝的话让在场所有人都惊呆了。
“朕宣告众卿,无忧过继于怀王为嗣,受封为无忧郡主,却也依然是无忧公主!这,是所有人都抹不掉的事实!朕,亦不能。”
受惊过度的众人这才反应过来,扑通扑通都蜂涌的跪了下地:“公主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面对跪伏一地的众人,元无忧平静的与庆帝平静的眼遥遥相视。
前者理所当然,后者高深莫测。
亦或者——
前者高深莫测,后者理所当然!
☆、055入怀王府
银妆素裹天地为之一色,大雪还在纷飞。
奢华的仪丈队几乎染红了半天边,正逶迤出了宫门,往怀王府方向而去。
白雪皑皑里,华盖之下的凤穿牡丹轿辇,暗金纱幔华丽轻扬,坠挂着的晶莹水晶珠帘里轿辇里端坐着一人,透过纱幔和水晶帘,依旧可见那人乌黑的长发下那妖艳的红锦披风和那白雪色的狐边。
玉珠玉翠看着坐在轿辇里的公主,恍然如梦一样的不真实。
就在刚才的宫宴上,皇上亲口对着满朝文臣王公达贵承认了,就算公主是无忧郡主也依然还是大元国最尊贵的中宫公主。
公主的无忧宫也在今天正式解封。
此刻,走在这广阔的宫门外,看着四周匍匐于地的宫人奴才们,两人激动的都想落泪,却又都强忍着,因为公主说过,不以物喜,不以己悲。
可是,娘娘,您如果在天有灵,是否会安心不再牵挂了?
站在高高的宫阶上,遥望着已经逶迤出了宫门的奢华仪仗队,三皇子元仲生嘴角淡淡的浮出一丝笑容,事情似乎越来越有趣了,不知道坐在那轿辇里的人究竟是真聪明呢还是假聪明?
怀王府中门大开,厚厚积雪上铺着艳红的地毯,直到延伸到台阶之下,艳红与雪白相映,无论是红还是白都那么的耀眼夺目。
小李子领着一众太监侍从都跪在了台阶下迎接着,虽然心里已经知道无忧公主的能耐,可当他看见逶迤而来的奢华仪仗时,他还是呆滞住了。
都说荣极必衰,却从来没有人说过衰极必荣,可无忧公主做到了。
她……创造了一个不可思议的传说。
“奴才参见公主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太监们利索的搬着下轿辇的阶凳放在了轿辇一侧,玉珠玉翠上前掀开幔帘,元无忧走下来。
长发逶迤,红锦披风,绝美面容,清绝如画,她抬头看着怀王府三个大字,微笑着道:“踏进了怀王府的门,本公主就是郡主,无需大礼参拜,都起来吧!”
小李子恭敬低头:“是,郡主请,王爷已经等候多时了。”
一步一个台阶,元无忧慢慢的走上去,从无忧宫走到湮冷宫,再从湮冷宫走到这里,她在这个世界已经等候了五年才换来了一个开始。
未来的路,她会一步一个台阶,得到她想要的,头顶青天,自由自在。
怀王府张灯结彩,却依然难以掩饰本质上的清冷和寂廖。
大厅里,怀王半坐在榻上,膝盖上盖着厚厚的锦缎,眯眼看着在一众奴仆们的‘参见郡主’的请安声里从外面一步一步朝他走近的人。
在今天之前,她是他的侄女,在今天之后,她是他的女儿。
二十一岁的他从今天开始有了一个十二岁的女儿!
他也很是好奇,这个无论是心智、谋略、手段都令他震憾的小侄女究竟能给他的生命里带来什么?
或许就如同她所说的那样,不管结果如何,过程已经很值得了。
他很期待有一天他那个冷血无情寡绝强势的九皇兄露出震惊不可思议甚至是悔恨的眼神!
元无忧看着坐在正位上的怀王,在他的目光下,长发倾泻于地,大礼参拜:“无忧拜见父王。”
刹那间,怀王以为自己看见一朵妖艳的黑莲在自己眼前盛开。
传说,盘古开天辟地,混沌青莲毁殒,分成四颗莲子所化而成,其中一颗就是灭世黑莲。
端坐莲台,无物可破!
四颗莲子化为四朵莲:功德金莲、业火红莲、灭世黑莲、净世白莲。
除却业火红莲为冥河教祖所得,功德金莲和净世白莲均为道教众仙鼻祖鸿元老祖所收。
唯有能吸收暴虐毁灭气息的灭世黑莲不知所踪。
怀王低低的笑出声,灭世黑莲……咳……咳咳……不正是天意吗?
“王爷。”小李子见王爷不仅突然笑开了,还咳了起来,焦急的上前替他抚气顺气。
元无忧看着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怀王,怀王状态比她想像中还要似乎来的严重一些,但这又如何?她不也曾经无数次的在鬼门关游荡着?
生命,永远比自己想像中要来的顽强和坚韧。
怀王好不容易气顺,挥退小李子,他静静的看着眼前宛如一朵黑莲在他眼前盛开的元无忧,微微一笑:“起来吧,时间仓促,小李子只随便整理了一件厢房出来,你去看看,缺什么需要什么直接吩咐小李子。”
元无忧浅浅一笑:“是,无忧知道了。”
怀王轻咳一声:“小李子,你去吩咐厨房,今天是大年三十,是本王和郡主一起过的第一个年,该要好生庆贺一下。”
“王爷,奴才已经吩咐下去了。”小李子恭敬道,想了想又道:“王爷,是否需要请公子一起入府过年?”
怀王沉默了片刻后,发话道:“请!”
“是,那奴才扶您回……”
“李公公,父王就将给我来照顾,你去忙吧。”元无忧微笑道。
小李子一愣:“这……”
怀王苍白的面容上有一些疲惫,无力的挥了挥手。
小李子躬身退了下去。
无忧走近替他把膝上下滑的锦缎整理了一下,在他身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侧首托腮看着他。
怀王嘴角轻勾了勾:“无忧在想什么?”
“猜猜看!”
“猜我会什么时候死?”
元无忧轻笑:“那,父王什么时候死呢?”
怀王笑着摇头:“不知道,也许明天,也许要很久很久。”
“怕死吗?”漫不经心的声音。
“怕”如若不是怕死辜负了这条命,他又何以如此辛苦的活到今在?
元无忧轻笑:“那想必会活很久很久。”
怀王挑高眉:“为什么?”
“很简单啊,怕死的人才会想要活着。”就如同她曾经那么辛苦的活着就是怕死,所以她才能一次又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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