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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汉天后-第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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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彻度过了最初的惊讶阶段,看着手里这简单到有点可爱的“节礼”不由露出了和暖的笑容,接过那只小袋亲手装起来道:“好好好,就按阿娇说的办,难为你想了这么个礼物给朕。”
陈娇见刘彻终于被她打发掉也松了口气,丢开桌上的针线绸缎,几步跨过去趴到软枕上道:“真是麻烦死了,鼓捣个袋子弄得眼睛都疼。”
刘彻转身过去坐到她身边伸出手指在陈娇的睛明穴处轻按,看着衣服受用的样子笑道:“两三月不见阿娇越发娇惯了。”
陈娇不理他,随手摸到刘彻方才看过的书简,拎起来瞄了一眼漫不经心的说:“浅浅你方才在看什么。”
竹简题头处用遒劲的篆体写着:子虚赋。
刘彻见陈娇看了一眼便堵了起来也来了精神,靠在陈娇旁边道:“你瞧这词赋写的如何?朕觉得真是分外的出彩,可惜这个司马相如不与朕生于同一时代,不然朕一定将这等文采斐然的才子招入麾下。”
陈娇听了刘彻的话眉眼一转,收了竹简道:“陛下说得是哪里话,我先前就听家中父亲的幕僚说过,这个司马相如是蜀中有名的文人,早些年在梁孝王那里做宾客,现今年纪也不过二十□□岁。”
刘彻闻言不由惊道:“当真?!这样了得的词赋竟是一个未及而立的青年所做?”
真是当然真喽,司马相如啊,陈娇对他可熟的很呢。前世陈娇被废幽闭长门的时候她母亲千金而求的《长门赋》正是为他司马相如所做。赋是一篇好赋,可惜没什么用,呵,想想也是,司马相如本身都是始乱终弃之辈,焉能真的指望他写出陈娇当时的悲凉与心境。
不过,她那卓夫人却当真比陈娇有本事,竟然真的挽回并守住了这个男人的心。就凭这,陈娇这一世也一定要见一见这个不同凡响的卓文君。
“此人在文学词赋上确实才华横溢,陛下若是欣赏他的词赋可以将他招来一见。”
“阿娇真是朕的贴心宝贝。”刘彻揽过陈娇,心下十分欢喜。
刘彻自幼就是好文喜读之人,对司马相如这种文人很是欣赏,如今又得知这个人年纪轻轻便有这般造诣,那更要招入宫中常伴圣驾了。刘彻招贤纳士恨不得将天下英才全部笼络于身边,陈娇能给他推荐这么一个人他怎么会不高兴。
这一夜后尽管刘彻还是有些恋恋不舍,但他还是准时回到了汉宫。
年节过后天子又开始忙碌起来,他几乎没有再到甘泉宫来过,派人送来的东西也只有他让江都国特别岁贡的宁息香。而陈娇听到的大多数关于他的消息也无非是天子近来又添了什么宠姬,掖庭十四殿哪一宫的美人更得圣眷,而荀丽无非就是这些女人里风头最盛的一个,二月上旬刘彻封她做了美人,封号竟已经与窦曼文和薄玉等同。
这段时间朝堂上似乎也没有什么风声,诸侯们的政治严冬已经过去,在太皇太后的庇佑和天子的示好之下,没了酷吏郅都,这些人似乎活得更滋润了,甚至传出章武候窦长丰修建宅院侵占武库新地天子却没有跟他计较的事。
除了刘彻的风流韵事,陈娇最近听的最多的也就是那些蹬鼻子上脸的列侯世家的事了,这些人真是不知见了好处就收,打量太皇太后在上,天子不敢再为难他们就毫不收敛。更奇怪的是刘彻竟然真的就这么把事情一件一件的按了下来,陈娇隐隐约约觉得这不像刘彻的作风,她猜测刘彻一定在为列侯世家们准备“厚礼”。
算了,刘彻的朝堂手段她有时候还真摸不清路数,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反正也不关她的事,她只知道就算刘彻这个“阴险的小坏蛋”再忙也一定不会错过到上林苑春猎。
刘彻确实不会错过跟陈娇相约的春猎,可惜不巧的是陈娇去不了了。
年节过了不久陈娇的二叔就因病过世了,当然她是身份高贵的皇后不必为旁支亲属服孝,这件事本身也不会影响到她,可大长公主来甘泉宫却偏偏带了好几套素色的衣裳,神神秘密的告诫陈娇:家里找术士算过了,说身体娇弱之人最易惹得久病而逝之人的魂魄托梦,这魂魄一来就要带来不知多少邪祟,特别是陈娇还在避岁期间,因此三月之内她一定不可着艳色逐声色。
陈娇对大长公主的这个说法十分无语,但她也只能照做,一来大长公主作为母亲是为她好,二来陈娇重生之身多少也相信一些鬼神的说法。
不穿艳色就暂且穿素色,也没什么,再说陈娇本身不能呈宠也就谈不上什么声色之说,骑骑马踏踏春也算不上犯忌,可是大长公主一听陈娇要去春猎立刻就板下脸来表示强烈的反对,生怕她身体没好全会有什么闪失。宫中的太医更是谨小慎微,巴不得陈娇天天待在甘泉宫里哪里也不要去呢,这个时候更是附和大长公主,连刘彻听说都不敢再让陈娇去了。
好好一次上林春猎就这么泡汤了。
大长公主千叮咛万嘱咐的走后陈娇心情简直郁闷到了极点,一上午都没吃多少东西,到了晚膳时分小寒才进来禀报说卫青遣人将借去的十几卷书简还了回来。
“卫青奔丧回来了?”陈娇随口问。
小寒答道:“奴婢听来人说卫侍中才回来几日,现今忙着调配陛下春猎的护卫仪仗,一时脱不开身,不能亲自前来归还娘娘借给他的书简。”
陈娇没什么精神,随意的点点头问道:“所有的书简都还清了吗,有没有遗失缺少的?”
“书记官点过了,没有少。”小寒说到这里微笑道,“倒是多了一样东西。”
“多了?”陈娇眉梢一挑道,“你这丫头学会给主子卖关子了,多了什么?”
小寒上前恭敬的跪下将手中包的平平整整的一只素缎布包献上道:“这是卫侍中献给娘娘的东西,请娘娘过目。”
小寒在陈娇眼神的指示下打开布包,两层素缎包裹之下的竟然是一件雪白的裘皮。
陈娇起初的诧异之感退去后便摇头笑了笑道:“收起来吧。”
小寒见陈娇不感兴趣便小心进言道:“娘娘,奴婢方才抱着这衣服竟觉得十分轻巧,来人说这是卫侍中在平阳的山中自己猎来的雪狐,既然是卫侍中的一番心意娘娘好歹试一下?”
陈娇对裘皮没抱什么希望本不想试,但听小寒说是卫青的一番心意,她想这东西无非也就是她过一眼,以后也不会穿,既然卫青有心就试一次好了,不枉他去山中猎狐的辛劳。
小寒伺候陈娇披上那狐裘,出乎陈娇的意料,这衣服竟然真的十分轻暖,让陈娇不觉就想起来小时景帝赐给她的那件衣服。
小寒见陈娇面露惊喜之色,连忙进言:“娘娘,奴婢瞧着这衣服比先前那些都轻快鲜亮,您觉得好就披几日吧,这些日子春寒还没散呢。”
陈娇确实喜欢这件衣服,心说也不知卫青怎么就猎得到这么好的皮子,总之她很称心,就留在了身边。
日子一天天的过,眼看就到了三月春猎的时候,春猎陈娇已经去不成了,只好待在甘泉宫里泡温泉看书写字,本来日子过得也平静,不想这日下午忽然就传来了一个惊雷似的消息。
小雪急急忙忙的跑进内室想陈娇行了一礼道:“娘娘出大事了,奴婢刚听人禀报,说是陛下在围猎的时候遇到虎了!”
“遇虎?!”陈娇当下就惊出了一身冷汗。
行猎偶尔遇到老虎不足为奇,就算遇到天子随侍众多也并不惧猛虎,可是陈娇知道刘彻有个非常不好的习惯,那就是自恃骑射技艺,出猎的时候十分勇猛,从来不顾忌自己的身份和安危。若是他一味策马逞强在随从极少的时候遇到虎,那可就吉凶难料了,要是那虎那凶猛些,说句难听点的话,他甚至性命堪忧。
“天子现在如何了?!”陈娇猛然起身上前问道,“来人怎么说?!”
小雪摇头道:“奴婢不知,来人是奉命来请甘泉宫的几位太医的,具体情况他也不太明白,只说说当时情况万分凶险,陛下受了很重的伤,急需多位太医前去会诊。”
☆、第189章 帐中探视
听到刘彻重伤的消息陈娇在第一时间竟觉得有些发蒙,她使劲闭了闭眼强自镇定道:“召集甘泉宫所有的御医安排轻车即刻去上林围猎的营地,另外,你去把显星叫来。”
事关天子安危小雪不敢耽搁,马上下去安排。
陈娇站了一会又对大雪道:“拿我的披风来,还有,还有上次江都王后送来的几瓶外伤药,都拿来快去。”
大雪应了一声很快就带着陈娇要的东西回来了,陈娇也顾不了太多披上披风,让等候的显星接了包好的伤药就要出门。
大雪这才反应过来,赶忙跪下道:“娘娘,您这是要去哪里?大长公主吩咐了,您身体没好全不可……”
“住嘴!”陈娇怒瞪大雪一眼,她现在火急火燎的着急哪里管得了那么多,厉声对大雪道,“你带着小寒她们在宫里给我好好守着,我出宫的事不准透露给任何人,大长公主要是知道了,我先罚你们!”
大雪从来都怕陈娇,陈娇要出门她哪里拦得住,只能不情不愿的应着声看陈娇快步走了出去。
陈娇带着显星坐一辆轻车跟着太医的车队前往上林营地,虽然甘泉宫离上林苑周围的春猎围场不算远但事发已是下午,他们来到营地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
陈娇身着素色曲裾,披着披风竖起长发,乍看起来并不起眼,她身上带有甘泉宫宫人的令牌,本想跟着一众太医到天子帐中,却意外看到曹小北带着几个近侍,手拿布带瓶药向另一边去了。
陈娇紧走几步跟上去,唤了曹小北一声。曹小北一怔转过身茫然的看着周围,似乎不知是谁在叫他。
“曹小北!”陈娇又叫了一声向曹小北招招手。
曹小北只觉不远处的人有些眼熟,可是天色将晚他也看不真切,只得疑惑的上前问道:“你是……啊!娘……”
陈娇连忙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问道:“陛下呢,他伤势如何?你为何不在陛下身边伺候?”
曹小北知道这个地方不是皇后该来的,前一阵子天子说要带皇后出猎,太皇太后、太后和大长公主几乎是一致拒绝,现在皇后悄悄前来他当然不能声张,压低声音道:“娘娘,陛下伤势尚可,小人正要去伺候陛下,您请跟小人这边来。”
陈娇又有点蒙了,不是说重伤吗?怎么曹小北又说“尚可”,“尚可”这么笼统的概念到底这是什么意思?
时间比较紧曹小北也来不及细说,只让陈娇和显星跟着他走。陈娇一边走一边纳闷,心说那么多御医急急忙忙的赶到这里不马上去看天子伤势怎么却向另一边去了?不过她得知刘彻伤的并没有她想得那么重,悬着的心也就放下了一半。
不多时陈娇一众人就已经来到了禁卫森严的主帐外面,借着一抹天光陈娇一眼就认出了站在帐外执剑侍立、表情严肃又略带担忧的韩嫣。看来这无疑就是刘彻的寝帐了。陈娇侧过脸尽量避开韩嫣的视线,以免惹出不必要的麻烦。
曹小北停在账外躬身禀道:“陛下,张医官来给您换药了。”
“进来。”刘彻的声音从里面传来,低低的,又因为隔得远陈娇听不太清。
陈娇不知为什么又紧张担心起来,往日刘彻在人前的声音总是高亢清晰混合着天子的威严和年轻的活力,但今天听来却低沉的多,不知是不是有伤在身的原因,会不会是因为伤得很重才会这样。
陈娇从来的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急切的想要见到刘彻。要不是韩嫣站在不远处可能会认出她,依着陈娇的骄躁的性子她早就冲进去了,哪里还等得了曹小北这么规规矩矩磨磨唧唧的。
曹小北不慌不忙的打开帐门,前面的张医官还没进去倒是从里面走出一位带着两名侍女的华服美人。
这女子大概十六七岁年纪,生的细眼琼鼻,钗环讲究衣着艳丽,扬起的下颌自然带着一股骄矜的恃宠味道。
“荀美人慢走。”曹小北微微躬身恭敬的说。
女子似笑非笑的恩了一声,摇曳着娇美的身段走了过去。
原来她就是目下的汉宫新宠,风头正盛的荀丽荀美人。陈娇在荀丽走过身边的时候瞄了她一眼便不屑的转过头,跟着一种送药的内侍走了进去。
寝帐里原本灯火较暗,刘彻只着中衣闭目躺在软榻上,身上盖着金色暗花的薄寝,看起来脸色略暗很疲惫。
其实陈娇刚进来的时候遇到刘彻的新宠荀丽心里多少有些火气,但是真见了眼前这个受伤疲倦的刘彻心又软下来,真的怕他出了什么意外,受了什么重伤。
张医官确实是来给刘彻换药的,医者治伤是大事,陈娇给曹小北做了个不要出声的手势,她安静的站在一旁,一来是怕出声耽误了御医换药,二来她也想看看刘彻到底伤在何处,免得刘彻不跟她讲真话。
刘彻身上伤处确实不少,陈娇不太懂得药理,只见他手臂后背十几处伤口换下来的绷带都是艳红的鲜血,她心里就一抽一抽的难受,尤其是他腿上的伤,看着才吓人,陈娇都有些不忍心看。
张医官是御医里专司外伤的老手,从景皇帝时代就跟着天子出猎,包扎换药的手法十分娴熟,不多时就为刘彻换好了药。
包扎就绪后张医官起身回禀道:“陛下身上的伤虽然多但好在都是不伤筋骨的擦伤,伤口不深,只有腿上的伤略重一些,不过陛下龙体康健,只要回宫修养两三月便也可痊愈了。”
刘彻仍旧闭着眼睛点了点头,道:“曹小北,送张医官出去。”
曹小北机灵的很,陈娇在这里就算刘彻不让他送张医官他也要找个理由避出去,现在正好有机会,借着送张医官的空使了个眼色带着帐中的侍从都退了出去。
众人退下后帐中安静了很多,陈娇默不作声的跪坐在张医官方才坐过的地方,她低头注视着闭目静躺卧的刘彻,看他方才因换药疼痛而一直紧蹙的眉心如今终于松了下来,不知是不是错觉,陈娇觉得往日他日渐分明的面庞棱角,这一刻都变得柔和起来。
“是谁!”
陈娇有些失神的看着刘彻,却被刘彻忽然睁开的眼睛和锐利的眼神吓住了。
刘彻看到装束简单的陈娇先是一怔,冷锐的眼神慢慢平和起来,带着一点惊讶和不可思议道:“阿娇?真是你?”
他的声音不像平时那样有力,其中还带着一点虚弱,应是受伤脱力的原因。
陈娇方才真的被刘彻那个突如其来的狠利的眼神吓了一跳,心情这才平复下来,叹了口气不悦的转开了视线。
刘彻笑了,看到陈娇这身着装就知道她是偷偷跑来的,他心里一暖,放缓声音道:“你担心朕才背着姑母的意思来看朕的是不是?你这个样子没被别人认出来但朕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
被刘彻识破了的陈娇干咳了一声,掩饰般的说:“你眼神还挺好。”
刘彻艰难的侧了一下身,问陈娇:“方才换药时给朕额上擦汗的是你吗?”
陈娇怕刘彻扯动伤口,扶了他一下帮他侧身,然后才冷着脸反问,“不然你以为呢?还想是谁?”
刘彻并不在乎陈娇话里带的酸味,他从小就知陈娇面冷高傲却内心火热柔软。他眼睛都不眨的看着她柔声微笑道:“朕还以为是做梦呢。”
陈娇看了刘彻换药,知道他身上伤口众多,新伤动一下一定非常疼,于是叹了口气凑近一点带着不自知的责备和关切问刘彻:“你怎么回事,弄得这么多伤。”
刘彻略摇头道:“不碍事,都是擦伤,看着厉害其实好得也快。今日确实险象环生,朕逐鹿策马时不觉入林已深遇到一只白额虎,幸而卫青果断冷静勇猛过人朕后来才有机会斩杀那只白额虎,只是卫青……伤得很重。”
陈娇蹙起眉头半晌才道:“这么说来卫青也算救驾有功,他可有性命之忧?”
刘彻面带虑色,低声道:“张医官说他伤得很重,但伤势处理及时得当应还不至于伤及性命。朕不是又让人去甘泉宫请了其他御医前来吗,现今也不知卫青是不是醒了。”
陈娇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隐隐约约竟也对卫青起了一丝担心,她现在想来那些与她一同前来的御医一定是去给卫青诊伤了。其实陈娇不希望卫青出事,于公他是个不可多得的将才,于私……陈娇觉得他是个重情重义知恩图报的君子,这样的人她不希望他死。
说起重伤陈娇忽然想起自己带来的药,连忙从显星留下的包袱里拿出几个瓶子对刘彻道:“出来狩猎恐怕没有准备那么多种疗伤的好药,这几种应当不错,也不知道哪一个更好,都让张医官试试吧。”
刘彻见陈娇那么认真,就知道她一定十分关心自己,心里非常高兴,看了一圈那几瓶药的标签道:“恩,确实都是治外伤的好药,朕让张医官都试试。”
陈娇想了想又说:“既然卫青护驾有功,陛下也赏一点给他吧。”
刘彻微笑道:“那是自然。朕本来想亲自去看看他以示恩抚,但是朕与白额虎缠斗已经无力,腿上又有伤恐怕一时去不了了,等过些日子再对他加以封赏吧。”
陈娇点头说:“卫青是陛下的近侍,护驾是本分也是荣耀,陛下的恩抚来日方长不急在一时。倒是这些药若是陛下点头我就让显星送一些给他。”
陈娇与刘彻正说着话外面就传来女子娇柔的声音:“曹宫监不再里面伺候可是因为里面来了什么人吗?”
刘彻的眉心不由自主的蹙了一下。
陈娇的注意力被吸引过去,听到外面曹小北客气的声音:“荀美人多虑了,陛下今日勇猛伏虎,龙体乏累正在休息,小人怕打扰陛下就到外面守着了。”
“既如此,那我进去服侍陛下,曹宫监放心,我自有分寸绝不会打扰陛下休息的。”荀丽的声音娇柔悦耳非常好听。
“美人,美人不可啊,陛下……”
“曹宫监,一会陛下醒了看不到人服侍会不高兴的,我进去就陪陪陛下,你就别拦着了。”
听声音曹小北似乎很为难,大概是一旁守卫的韩嫣看不下去了,也上来阻拦荀丽。不过韩嫣姿容冠绝,宫里的女人有时候真的会把他当做敌人,他不介入还好,这一介入那荀丽似乎跟不愿走了,有点向韩嫣示威的劲头。
陈娇不悦的轻哼一声看向刘彻,放轻了声音冷道:“天子宠出来的好美人,连本宫都不曾在天子寝室外与人争辩硬闯,今日倒是长见识了。”
要不是刘彻平日惯着这女人,陈娇就不相信一个小小的美人敢在天子帐前与天子近侍讨价还价,连上大夫的阻拦都敢顶撞,想来这个荀美人在宫里也一定被刘彻宠坏了。
刘彻似乎没把外面的荀丽当回事,拍拍陈娇的手道:“你不是不敢硬闯,是你硬闯他们也不敢拦。你是皇后她怎么敢与你比。好了阿娇,她进不来,就不要跟她计较了。”
陈娇本来也不怎么怒,但听刘彻这么一说一下就上火了,起身道:“怎么叫不计较?我看她闹着要进来就是打扰天子养伤,真是无法无天了,我今天要是不处置她,掖庭十四殿的那些女人还真当未央宫没有皇后了!”
“阿娇,阿娇”刘彻见陈娇动怒要出去也顾不得身上的伤痛急唤她两声,“阿娇你过来,听话。”
陈娇见刘彻急了,怕他扯动伤口才转回来按住他气恼道:“为个女人自己的身体都不要了,小心伤口,你又要闹什么!”
刘彻赶忙拉住她解释道:“你今日不宜出面,况且荀丽的事朕自有主意,绝非儿女情长。”
陈娇见刘彻说的恳切,黑眸里都是认真,心说或者刘彻留下荀丽真有什么其他目的,她若是一味强求处置荀丽恐怕坏了刘彻的大事,只好哼了一声不甘心的坐回去。
刘彻知道陈娇爱吃醋,但见她更识大体心里就宽慰又高兴,见陈娇不悦便哄她道:“做这么远干什么,好不容易来一次。你看,你送朕的东西不是还在这里么,朕都带来围场了,今日脱险或者就是你这节礼为朕避灾呢。”
刘彻动了动肩膀将压在枕下的精致小红袋露出来,有意让陈娇看。他那明亮的瑞凤眸想的特别清澈,好像陈娇不理他就有多么不近人情似得。
陈娇瞟见那红袋,觉得刘彻能大老远的带着来也是把她当时忽悠他的话放在心上了,他现在身上有伤也不适合跟他闹什么脾气,只能将就一下他的感受,坐近一些道:“也不知你在想什么,外面闹得让人心塞还要将就你。”
刘彻拧着陈娇的收手说:“你看还是朕命好,怎么就娶了你呢。”
两人正说着不想荀丽竟抽了个空档闯了进来,曹小北和韩嫣在外面没拦住她也不好再进来打扰刘彻,只是尴尬的站在帐门口。
韩嫣怎么说也有值守的职责,不会入内,曹小北就不一样了,还要硬着头皮进来给天子一个交代。
“陛下……”曹小北看看眼前的荀丽又看一眼软榻边低语的天子和皇后,真是为自己方才的一时疏忽懊恼急了。
刘彻因为这突如其来的打扰是真的生气了,厉声对曹小北道:“滚出去!谁让你进来的!”
“喏,喏。”曹小北被他一骂灰溜溜的就转身就出去了,只留下帐中更加尴尬的荀丽。
荀丽也傻眼了,她本以为天子定是在独自休息才没有听到她在外面说话的声音,按她往日伺候天子的经验来看,天子要知道她来了一定会让她近前伺候,天子那么疼她才不舍得因为她大声的说几句话就责罚她。所以荀丽才断定只要自己闯进来外面的人就不敢再进来阻拦她,天子现在身上有伤,若是醒来看到的第一个看到的是她,知她在自己身边尽心伺候那她一定会得到更多的恩宠。
只不过荀丽今天失算了,她真没想到天子的寝帐里竟然还有别人,而且这个人的手还与天子五指交握。
☆、第190章 略胜一筹
“陛下,妾身担心陛下的安危,所以……”荀丽笑得很不自然,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继续说下去,索性看了陈娇一眼道,“都是曹宫监胡说,臣妾以为陛下眼前没人伺候,没想到陛下这里有人,恩,不知,不知这位是?”
荀丽说话的时候目光就像黏在了陈娇的身上,借着灯火荀丽只觉得天子榻前这人姿容美艳却不露媚态神情冷淡态度从容,只是她着衣素淡简单毫无配饰妆点,若是仔细打扮一番一定是个艳压群芳的美人。
美女看美女,天生就带着一股挑剔,何况荀丽眼前的这个素颜美人还与她的陛下单手交握独室相处,这样淡然的姿态都能得到天子的青眼,若是日后装扮起来送入宫中,肯定专美于前将天子迷得晕头转向,到那时候她荀丽的盛宠还能维持得了吗?
得宠的日子太美妙了,荀丽只要这么一想就觉得如坠云端,看陈娇就更不顺眼了,恨不得立刻把她赶出去。可是毕竟在天子面前,她还不敢擅作主张,只好用余光狠狠的盯着陈娇。
陈娇对荀丽的目光不闪不必,她杏目微转,只是紧了紧与刘彻相握的手然后带着极浅的笑淡淡的回看荀丽。
荀丽对陈娇的那道目光的反应极大,她那种高高在上的姿态对荀丽而言是一种莫大的挑衅和刺激,荀丽甚至没有忍住一时的激动指着陈娇咬牙恨道:“你……”
刘彻身上带伤心绪不佳,他没心思观察女人之间微小的表情变化,但他本就对荀丽的擅自闯入十分厌恶,再见她圣驾之前不但不行礼请擅闯之罪反而越发放肆,就算因为谋划利用荀丽不计较她往日的骄纵,眼下也无法再忍她言行无状无视天子威仪。
刘彻没有发怒但他的声音却冰冷刺骨,他虚眯眼眸看向站着的荀丽道:“荀美人,朕往日是不是对你太过纵容了,以至于朕要见什么人还需要你来过问!”
荀丽一怔,如梦初醒,她自从入宫一直被天子捧在手心疼宠有加,从来没有被天子这样训斥过,刘彻的态度让她全身一凉,意识到自己举动的僭越,也不再管陈娇连忙跪下道:“妾身不敢,妾身,妾身只是关心陛下。”
陈娇冷眼看着跪地的荀丽,忽然就露出一抹了然而淡定的笑意。
击败一个妒忌的女人真是太容易了,她方才那一个小小的动作淡淡的眼神甚至比她用皇后的身份罚荀丽跪一整夜更能让她坐立不安愤愤难平。
呵,前世卫子夫就是这样击败她的吧。陈娇讽刺的想,前世她也惩罚折磨过卫子夫无数次,可是她还是输了。那时,当她怀着满腔的妒忌前去找刘彻兴师问罪的时候,卫子夫只要跪在刘彻身边楚楚可怜的红了眼眶就足够让刘彻动容,足够混淆他的视听让他认为妒火中烧的陈娇做错了一切。
而当时令陈娇真正失望和痛苦的也不是什么训诫和争吵,而是刘彻对卫子夫的态度,温柔的,疼爱的,为他阻挡一切伤害的庇护。
果然,还是这个办法来的简单而直接,却最能让眼前这个不知天高地厚想要分享她男人的荀丽更痛苦:你想占有他是吧,可他心疼的,深爱的,愿意保护的,根本就不是你。
刘彻冷淡的看着跪地抽噎的荀丽,她低着头眼泪抽抽搭搭的落下来,咬着下唇呜呜咽咽的说:“陛下,妾身,妾身只是怕陛下身边无人,妾身只是想,想服侍陛下。”
刘彻没有做声,他闭上眼睛,胸口的起伏慢慢平复,半晌才冷声道:“没有朕的旨意,你不准再擅自见驾,滚出去。”
“陛下……”荀丽没想到刘彻会剥夺她面圣的权力,双目含泪不敢相信的看着刘彻,“陛下,妾身只不过……”
“曹小北!”刘彻显然不想在听荀丽说下去,他睁开的眼眸中锐光一闪,对匆匆进来听宣的曹小北道,“让韩嫣带两个人送荀美人回去,朕若在被打扰,你的脑袋也不用留了。”
曹小北连声应着,连拉带拽的把怔住的荀丽扯了出去。
“真是无法无天。”刘彻转过头烦躁的哼了一声,他确实没什么力气再跟女人耗,往日神采奕奕的俊脸上尽是疲惫厌恶之色。
陈娇对刘彻的话不做评论,只是起身为刘彻掖了一下被角道:“陛下早点休息吧,伤好一点就回宫去养着,别在这里耗了。”
刘彻一概方才的冷戾和烦躁,在陈娇面前他没有必要掩饰,露出郁闷的神色,睁眼都没什么精神还勉强振作道:“你在陪朕一会,朕知道你不能久留,明日一定就要回去了。”
“我在这里你又不肯好好睡觉。”陈娇笑了一下道,“我可以明日下午再走,我猜明日我母亲也不会去甘泉宫。”
“好,说好下午走,朕派人送你回去。明早你还要来看朕。”刘彻对陈娇流露出一丝男孩般的眷恋。
这种尽量避人耳目私下与陈娇相会又不想让她离开的感觉让刘彻想到四年前他悄悄带伤爬上堂邑侯府的院墙去看她的事。一晃就是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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