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鸳鸯锦[金榜]-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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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符东疏一见他就喜笑颜开,指着自己身后的大门:“好巧,我们居然是对门。”
  庄起问:“你不是住在睿王府吗?”
  符东疏豪气的一甩胳膊:“那是睿王府又不是睿王世子府,我都成家了,哪里还能跟老爹住在一起,每天在他眼皮子底下听他训话。告诉你,日后我就住你对门了,你可得对我好点。”
  庄起嗤的一笑,将孟知微扶下马车,拖着对方头也不回的进了自家宅子。符东疏在后面大喊大叫:“唉,孟姑娘,过多久才能喝道你们的喜酒啊,我可提前备好了贺礼来着。”他这么大喊,身后居然也有人大叫,“夫君,你跑哪里去啊!”
  这声音有点熟悉,孟知微回头一看,嚯,不就是这段日子时不时跑到越人阁大买特买的符东疏的侧妃姜氏吗?
  遇到大财主孟知微怎么也会停下脚步,笑吟吟的作揖后就问:“娘娘也来看宅子?”
  姜侧妃热情的握住了对方的手腕:“与你一样,来看看宅子到底有多大,好让人提前画好图纸,若是动工得早,不用等到年后,年前就能够住进来了呢。”
  她左右环视了一圈:“果然是门当户对,你们家的格局与我家的几乎一个磨子出来似的,不知你们的图纸画好了没?”
  这才半个月,庄起刚刚做官事情多又杂,叫她来肯定也是要商议如何装潢,图纸肯定没画。
  姜侧妃指了指身后跟着的画匠:“不如一起请人画了吧,省事。”
  符东疏在周围左看右看:“按照我的意思这宅子只要将练武场和藏书阁建好了,其他的随便弄弄就能入住。练武场建在东边,藏书阁建在西边,中间是主院,等我家湛水长大,就再盖一个院子。”
  姜侧妃阴恻恻的道:“难道世子殿下就只要一个儿子?”
  符东疏愤怒的道:“我现在就一个儿子,可我老爹还要跟我抢!他以前送我去当和尚,难道以后还要送我的儿子去做和尚吗?”
  姜侧妃道:“公公哪里舍得送湛水出家,他老人家说了,湛水日后要接他的衣钵做一名文官,所以才想要从小培养我们的儿子。”
  “难道我不是官?”
  “可你入了兵部!”
  “兵部有什么不好,保家卫国,守护我东离千秋万代!”
  “可当兵的都短命,哪怕你做了将军,一样要上阵杀敌!你不知道公公知道你擅自深入北雍敌营的消息后,差点将太子殿下给杀了!就连我也哭了好几场,就怕你马裹尸还,丢下我们孤儿寡母日后怎么活!”
  “好端端的你哭什么哭?”
  “我就要哭,除非你不建练武场!”
  “那建什么?”
  “给我建园子啊,日后可以邀人来赏花赏月赏我的新衣裳……”
  那两人的声音渐行渐远,孟知微只听得暗笑不止,忍不住问身边的男人:“你想要将庄子建成什么模样?”
  庄起站在一处人造的山丘上,环视着整个庄园。
  “我的要求很简单,只要一个很大的仓库。”
  孟知微问:“多大?”
  庄起道:“能够堆下我在东离所有的金银珠宝!”
  孟知微无语。
  庄起想了想:“我们不能只盖一个主院,要多建一些偏院。”
  孟知微:“然后?”
  庄起:“有多少偏院就生多少孩子。”
  孟知微深深觉得庄起被符东疏给带傻了,听听这都是什么话,孩子是你想要生就生得出,想要生多少个就能够生多少个吗?
  庄起显然还沉浸在幻想之中:“等孩子们长大了,一个经商,一个做文官,一个做武将,幺子就承欢膝下给你我养老送终。”
  孟知微开始冒冷汗,干笑:“你也想得太长远了。”
  庄起牵起她的手慢悠悠的晃荡着:“不远,最重要的是你我都要长命百岁,要看着孩子们长大成人。”
  想来父母的早逝还是给他留下了遗憾,孟知微难得的没有挣脱他的亲密,只问:“你师父呢,知道他去了哪里吗?”
  庄起摇了摇头。
  庄子有五进,前院中庭后院都只有一个大概的雏形,孟知微听取了画匠的意见,一点点的完善着,每日里忙进忙出,不知不觉的又过了三个月。
  这一日邓曲难得的跑来寻她说话,开口就是:“我婆婆给夫君房里新添了两个丫鬟。”
  邓曲如今肚子已经有了五个月,从外看已经显怀,乍然冒出这么个消息,只吓得春绣急急忙忙的给她顺气,喂她喝水。
  也许是天气炎热,她一头的汗水,眼下泛着青光,精神看起来很是不济。
  孟知微等她安稳下来,才问:“你家夫君不是早就说过不需要通房丫头吗?”
  邓曲眼眶一红:“他是说不要,可婆婆硬是要塞人,我们能够怎么办?我现在身子重了,婆婆每日里说我照顾不好夫君,让他受累,与其如此,不如安排两个懂事的丫鬟放在身边,我也好安心养胎。”
  她一抹眼泪:“就昨日里,那个丫鬟就破了身子了。”
  春绣倒吸一口冷气,她的女儿知恩原本坐在一边咬糕点,看到邓曲哭泣,小女娃儿就将糕点送到邓曲的嘴边。邓曲摸了摸孩子的发髻:“你自己吃,干娘不饿。”
  知恩将糕点贴在她的唇边,稚声稚气:“吃。”
  邓曲哪里有胃口,将知恩的手推开,眼泪跟掉线的珠子一样落了下来:“今早婆婆就让人领了她们来给我磕头,说是日后要和睦相处,为夫君开枝散叶。”她伏在桌沿,哭得撕心裂肺,“他明明说过不纳小妾,不收通房的,这才多久!我有了身子不能伺候他,他就不能忍一忍吗?婆婆才把人塞进屋子,他当晚就收了,还一次就是两个,简直是禽兽。”
  孟知微眉头一挑,拍了拍她的肩膀:“别哭了,哭久了对孩子不好。”
  邓曲慢慢的收了声,问孟知微:“若是你当初嫁给了郭悟君,是不是也会跟我一样?原本我还对孟知嘉幸灾乐祸,觉得郭悟君娶二房娶得好,现在看来,天下的女人都一样的苦。”
  春绣劝道:“你怎么拿自己与二姑娘那个恶人比?她那是自作孽不可活。”
  “可我对我夫君也是一心一意啊!”
  孟知微叹道:“人心易变。”
  邓曲一愣,坐直了身子,琢磨了半响,才苦笑道:“不,他没有变。他以前就有过通房丫头,只是我嫁过来之时为了表示尊重和重视,他把丫头们送人了。他忍耐了这么久,忍到我怀孕,不就是为了封我的口吗?我若是不许他纳通房,他就会直接娶一房小妾入门了。”顿了顿,“可笑的是,他今早还逼着我给两个丫头送贺礼!”
  她抱住孟知微:“你说,我们女人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呢!”
  孟知微能说什么?说自己如果真的嫁给了郭悟君,她过的日子也会与邓曲相差无几么?
  千帆过尽,在前世的时候孟知微就知晓,天底下没有一个男子会为女子守贞,北雍男人是,东离男人更是。
  只是不知道庄起,是否也如同天底下那些凡夫俗子一样,视女人为附庸。
  

☆、第三八章

  庄子的装潢在有条不紊的进行中,因为财力充足,很多琐事不需要孟知微亲力亲为就有无数的商贾上门来推销。孟知微动口,众人动手;再加上庄起派来督工的赵管家;庄子的面貌用日新月异来形容都不为过。
  不得不说,有什么样的主人,就有什么样的家仆。
  庄起是个奸商;低买高卖趁火打劫落井下石的事情没少干。他的管家很有近墨者黑的特质,锱铢必较狐假虎威简直是信手拈来。
  孟知微隔三差五的去查看庄子的进度,偶尔就会撞见赵管家与负责修园子的人争论,比如:“鹅卵石你是按照一车车结算的?你那板车一车能够放多少石头;你当老夫不知道?车上的栏板矮一根指头,你石头就要少十多斤;十多斤鹅卵石是多少银子你知道吗?城东安家顶好的鹅卵石五两银子一百斤,城西白家差点也要四两八钱。你一车少我十斤;十车少我一百斤;前面两车是在安家拖的,后面八车在白家拿的货,前后差价多少,你给我算算?”
  修园子的负责人苦哈哈:“你这老汉,怎么对市价这么清楚?按你的来说,我还要不要养家糊口了?”
  赵管家:“那按照你的忽悠法,你养活了你家人,我家主子就活该饿死啊?我告诉你,这笔买卖你做就做,不做我就换一家。安家老板娘的小舅子的儿子找了我好些天了,许诺我四两五钱一百斤,绝对将石路铺得平平整整。”
  亭台楼阁,水榭花园都需要大量的砖石,商家们报价是一回事,拖过来的货物又是另外一回事,经过老管家之手,基本要将众人的利润砍一半。
  老管家老气横秋的抽着水烟:“告诉你们,要修园子的不止我这一家。对门那一家你们知道是谁吗?我们老爷的异姓兄弟,他的园子还没修呢,就等着我家园子修好了接手原班人马。你们修的可不是一座园子,而是两座,自己可得掂量清楚了。对了,忘了说,对门的主人家是睿王世子,那手上的金山银山,啧啧。”
  听得众人眼睛放光,不过半个时辰,老管家又开始挑刺,这批砖头太薄了啊,那批花草要死了啦,你这桥墩上雕刻得啥,什么,飞龙?我看着像蚯蚓,这雕工也太差了等等。只磨得监工们叫苦连天还得苦哈哈的赔笑,一边诅咒这老管家摔断腿,一边鞍前马后的拍着马屁希望能够顺顺当当的接下世子府的买卖。
  偶尔符东疏来庄子里晃悠,对众多商人们超乎寻常的夹道欢迎感觉莫名其妙,一问老管家,对方十分淡定的解释:“他们这是被世子殿下的风采折服,觉得能够与您攀谈是莫大的荣幸。现在你可是我们东离人心目中的少年英雄,他们对您恭敬有佳是应当的,是必须的。”说得符东疏的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
  随着庄起的名声逐渐显露,庄家分布各地的远亲也逐渐聚拢了过来。作为一个商贾,人们只会看到他的钱财;作为一个官员,人们看到的是权势。有些人你用钱财就能够打发,有些人他不单看中了你的钱还看中了你的权。
  孟知微已经不止一次的在庄子外面看到一些晃悠的闲人了,问过庄起,他只说不用管。
  “我父亲当年是长房长子,因为早逝,我赶回不及,家财基本都被其他几房瓜分干净,否则我也不会随着师父远走他乡,过着饥一顿饱一顿的日子。”
  孟知微问:“你经商这么多年,他们就没想过让你回归本家?”
  “想是想过,不过寻不到我人而已。这个庄子若不是皇上赐下,估计他们也寻不到我的根。”
  浪迹天涯说起来很潇洒,可谁又知道他有家不能回的苦楚呢?庄起永远急得本家人当年对待自己的嘴脸,他们舍弃了他,他自然也舍弃了他们。只是在商途之中偶尔遇到同族的穷苦之人时,暗中施以援手罢了。
  他的商铺遍布全天下,他的兄弟好友也遍布天下,要寻到他本人实在是有点难度。
  所谓成家立业,有家就有了根基,从决定走入朝廷的时候,他就知晓自己会面临一些新的问题。
  只是,事情往往会超出人的预想。等到‘忠武将军府’的牌匾挂上之时,终于有人踏门而入了。
  来的是一家三口,弓着背满脸皱纹的老父亲,眼神不正满身风霜的母亲,和粗布麻衣也掩饰不住俏丽容貌的女儿,被领进门之前,那母女就东张西望时不时发出赞叹之声,眼中的垂涎之色是个丫鬟都瞧得一清二楚。
  那位老父亲畏畏缩缩,见到上座上坐着的孟知微迎头就拜,连续磕了三个响头,只说:“庄世财见过夫人!”抬起身子正准备介绍身边之人,就见自家的婆娘和女儿一边从随身携带的竹篮里面摸出瓜子在磕,一边绕着富丽堂皇的前厅转悠。咔嚓咔嚓之声在空旷的厅堂里格外响亮,磕一个瓜子,瓜子壳就随手丢弃在地,两母子旁若无人的交头接耳如入无人之地。
  庄起不在,孟知微并不认识来人,赵管家显然也对庄起的族人知之甚少,听了介绍,孟知微先请庄世财坐定,又让人上茶,对另外那对母女的无礼浑然不觉一般,轻声问:“敢问这位大伯从何而来?”
  庄世财拘谨的弓了弓身子:“我是从江东而来,沿江南下,走了两个多月才走到皇城寻找失散多年的亲戚。”
  孟知微又问:“大伯亲戚想来也姓庄。”
  “正是。”
  孟知微笑道:“据我所知,这皇城内外姓庄的人家不下二十户。请问大伯,我们这一户是您寻的第几家?”
  庄世财一愣,呐呐的道:“我只听说过庄将军一家,所以,入了城门之后就直奔过来。”
  孟知微长长的‘哦’了一声,问他:“您见过庄将军了?”
  庄世财摇头:“没有见过。”
  孟知微又问:“那你如何得知庄将军就是您寻的故人?”
  这一次,庄世财还没来得及回答,那一直在厅内东张西望的妇人就插口道:“错不了,也只有我那大哥的儿子才当得起忠武将军这名号。从他出生起我就说过他是有大造化的人,光宗耀祖不再话下,看看,大哥去世才多少年,我的大侄子就成了朝廷大将,再过几年啊,说不定我们庄家也能够成为别人口中的世家大族了。”妇人丢开一块瓜子壳,对孟知微道,“你是谁啊?怎么没见过。”
  孟知微笑了笑,并不接对方的话茬。
  妇人肆无忌惮的将孟知微全身上下扫视了一番,啧啧道:“籽儿啊,快来看抢了你夫君的狐狸精。”
  庄籽立即从后面蹦跶了上来,一脸纯真的道:“啊,原来她就是大家口中的荡~妇啊!”
  赵管家心里一紧:“你们胡说八道什么?再胡言乱语老夫就让人把你们打出去!”
  庄世财脖子一缩,正准备去拉扯自家女儿,庄籽却心直口快的道:“怎么,我说错了?我们刚刚入城就听说大表哥要娶一个荡~妇为妻,她现在堂而皇之的住我表哥的房子,使我表哥的仆人,还霸占了我的名分,不是荡~妇是什么?”
  孟知微很快抓住了重点:“你的名分?”
  庄籽挺起胸膛:“对啊,我是大表哥的未婚妻,他没告诉你吗?”
  孟知微问:“有何凭证?”
  妇人上前一步:“我就是凭证!大侄子还在他娘肚子里的时候,就与我家籽儿指腹为婚了,这事是经过了大哥大嫂认同的,哪怕是大侄子来了,也否定不了。”
  孟知微端详了一下庄籽:“这位姑娘看起来还未及笄吧?与庄大哥相差十岁左右,怎么与之指腹为婚?”
  妇人道:“你不信我,还是不相信我大哥大嫂?”
  此话一出,孟知微原本还是端坐的身姿顷刻之间就斜斜的半靠在椅背上,眉目半瞌,懒洋洋的探手端起桌上已经有点凉的茶盏,拨了两下茶盖,吹了一口凉气,这才慢悠悠的轻轻抿了一口。她姿态曼妙,举手投足之间早已寻不到方才的和善亲厚,仿佛在一个瞬间,整个人就由养在深闺不谙世事的千金小姐变成了历尽世事的贵妇,每一个眼神,每一个动作都开始内涵深意。
  诺大的厅中几乎落针可闻,威严冷傲的女主人,神情冷肃的大管家,再加上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的威武侍卫,都让没有见过世面的一家三口噤若寒蝉。
  ‘嘚’的一声,茶盏轻轻的碰触在桌面上,庄世财身子一抖,几乎又要跪下磕头,膝盖还没落地,那妇人就一把揪住了自家夫君的耳朵,将人硬生生的给提了起来:“你这个没用的浑人,别一天到晚软骨头一样的给人磕头。过了今天,你就是忠武将军的岳丈,我就是他的丈母娘,日后这个家里的女主人是我们家的庄籽。这个女人,”她转头瞪视着孟知微,“充其量也只是我大侄子的一房小妾!”
  “妾?”孟知微冷笑一声,倏地站起身来,“赵管家,你说,现在这个家里的女主人是谁?”
  赵管家垂头道:“自然是夫人您!”
  孟知微点头:“很好,若是有人欺辱你家夫人,你当如何?”
  赵管家回答:“辱了夫人就是辱了我家老爷,自然是乱棍伺候!”
  “来人啊!”孟知微冷喝,门口的侍卫齐齐应声,“夫人有何吩咐?”
  孟知微一指庄籽:“给我将这狂傲无礼的女人抬出去,狠狠的打!”
  “是!”众人一拥而上,毫不犹豫的分抬庄籽的四肢,往门廊下一抛,庄家夫妇还没来得及反应,庄籽就被重重的投掷在了地上,惊呼声刚刚将起,屁股上猛地一痛,就已经挨了一棍棒。
  庄籽看起来也就十三四岁的模样,虽然平日里粗茶淡饭,可到底也是被母亲娇宠长大,哪里受过这样的阵仗,才挨了一下就鬼哭狼嚎起来,嚎得妇人几乎跳起脚来就要寻人拼命。
  孟知微再一招手,就有粗使婆子卡住了妇人的腰肢,双手背负挣开不得。
  庄世财吓得两股颤颤,结结巴巴的求饶:“夫人,夫人,小儿年幼,童言无忌啊!她不是有意的,您就绕了她吧!”
  孟知微置若罔闻。她心里明白得很,这三人说不得还真是庄起的亲戚,他们犯不着撒谎,因为依照庄起的人脉,随便一查便知。说到底,庄世财和他媳妇是长辈,孟知微日后如果要与庄起和睦相处,就不能对长辈无礼,这也是她从三人进门起就对妇人的张狂无动于衷的缘故。
  长辈可以对小辈打骂,小辈却不能对长辈挥拳相向。
  不过,孟知微不动庄世财夫妇,不代表她不能动庄籽。不说别的,在庄起明言要娶自己为妻的情况下,有人敢上门挑衅未来将军夫人的权威,张口荡~妇,闭口小妾,于情于理孟知微都不会忍气吞声。
  庄起回到府里的时候,见到的就是这么一副鬼哭狼嚎的场景。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地上被打得皮开肉颤的少女,随着每一次棍棒的抬起,少女就大喊一声‘荡~妇,你有种就杀了我!’,等过棍棒落下,少女再尖利的嚎叫一声,“娘,救救我啊!”
  少女的左边,是哭得涕泪齐流的妇人,肩膀抖动,双腿乱踢,大喊大叫:“你居然敢打将军夫人,我要让我大侄子休了你!你快放开籽儿,你这恶毒的女人!”
  而少女的右边,是已经磕头磕得冒血的老汉,他口中喃喃着什么听不清楚,人们只能看到那地面上的血珠越来越多,对方磕头的动作也越来越缓慢。
  庄起一出现,赵管家就上前几步,轻声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简单的说了明白。
  庄起目无表情的点了点头,踏步而入。
  厅中,孟知微一手拿着单子,一手按着算盘,正聚精会神的算帐。
  庄起走到对面,撩起衣摆坐下,早有伶俐的丫鬟奉上茶水,庄起推开道:“送一碗菊花枸杞茶来。”丫鬟领命而去,不多时就将新茶送上,庄起推着药茶到头也不抬的孟知微面前,“喝点清火茶,降降火气。”
  孟知微碰都不碰,只说:“你那指腹为婚的未婚妻在走廊下,快去见见吧,别为了我一个小妾耽误了你们夫妻重逢。”
  庄起抽出她手下的算盘,又拿走单子,重新将茶水递到她的手中:“你跟一个疯子置气做什么?”
  孟知微冷哼:“疯子会说我是荡~妇?”
  庄起翘起二郎腿:“据我所知,全皇城唯一这么称呼过你的人只有一个。”
  孟知微冷笑:“听闻你父亲早就替你订了婚事,你我相识这么久,我居然一无所知。你说,是你忘记了,还是我太孤陋寡闻了?”
  庄起干脆推着她喝了半碗清火茶,直接又接了她的残茶喝得干净,这才道:“空口无凭。我父母虽然早逝,可也不代表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他们说订了亲,那物证人证何在?书信,定情之物样样都可以作证,只要他们拿得出来,那就是我的错,我忘了,绝不是你孤陋寡闻!”
  孟知微显然不会被轻易说服,指着门外:“好歹是你的亲人呢,你就不去慰问慰问?”
  庄起知道她要他当面质问那一家三口,不以为意的起了身,挥手制止了侍卫们的私刑,首先对庄世财道:“你是我岳丈?”
  庄世财抬起头来,在一片血海里面仰视着对面的男子:“你,你是庄将军?”
  庄起点头:“皇城里姓庄的将军只我一人。”
  庄世财鼻子一酸,匍匐在地猛地抱住庄起的大腿:“求你绕了你的表妹吧,她错了!”
  那妇人听了这话,停止了挣扎,大吼道:“大侄子,大侄子,你快休了这荡~妇,她居然连你的表妹都敢打,任她在你家作威作福下去,家将不成家啊!”
  庄起转过身问妇人:“你是?”
  妇人惊喜道:“我是你的姑姑啊,你爹是我大哥,小时候我还抱过你来着。”
  庄起问:“我父亲是大房独子,我不记得父亲还有妹妹。”
  妇人先是膝盖一软,接着才道:“我是你爹同父异母的妹妹,我娘是外室。”
  庄起笑道:“我虽然离家很早,可每年归家也从未在本家见过你。你说你小时候抱过我,那又是什么时候?我出生的时候你才多大,居然就身怀六甲与我母亲结秦晋之好?我的父亲不是病故,不存在神志不清的情况,他会容许自己的独子娶一个外室之女的女儿为正妻?”
  “这……”
  庄起挣脱庄世财,一步步逼向妇人:“说说看,在来我将军府之前,你们见过什么人,做过什么事?”
  

☆、第三九章

  此话一出;除了依旧老神在在安坐在厅内的孟知微外;其他人都被定住了一般;嚎叫的没嚎了;大哭的也没哭了;告状的更是瞬间惨白了脸色。
  这位自言为庄起庶出姑姑的妇人半响才扯出一丝干笑:“大侄子,你说什么呢,姑姑我怎么听不懂?”
  庄起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她:“你听不懂的话,总会有人让你听懂。”他对赵管家招了招手,“去,请了衙门的公差来;说府里来了骗子;企图冒名顶替我庄家的亲眷;妄图谋划我庄起的钱财,并满口胡言毁我未婚妻的清誉。”
  赵管家还没来得及答话;那庄籽就先挣扎着要跳了起来:“我们没有胡言。现在整个皇城里谁不知道孟知微浪荡成性,早已不是黄花闺女?她早就在与表哥相识之前就被北雍人破了身子;她左右投缘勾引得北雍人神魂颠倒后才侥幸逃回了家,现在还隐瞒真相痴心妄想的想要嫁给表哥做将军夫人!这样的女人怎么配得上表哥!我在家乡都能够听到她的恶名,表哥你可别被她的美色迷惑了,她就是个狐狸精!”
  赵管家立即附耳再一次解说前情,特意点出三人的家乡地名。
  庄起眯起眼睛:“江东?”
  庄籽哼哼道:“她臭名昭著,独独瞒着表哥一人,表哥你千万不能娶她!”
  庄起道:“江东距离皇城何止千里,表妹你居然靠着两条腿走了两个月就为了告知我真相,这份真情让我很是感动。”
  庄籽顿时心花怒放,屁股不疼了,喉咙也不哑了,一副娇羞的道:“我对表哥的心意天地可表。我,我可比那狐狸精好多了。在路上遇到了劫匪,我为了表哥可是拼死反抗,这才保住了自己的处子之身。”
  庄起俯身摸了摸她的发顶:“你真的姓庄?”
  庄籽双颊绯红:“对呀!我们村子就叫庄家村。”
  庄起又问:“那你是如何知晓自己与我源同一家?”
  庄籽道:“外婆说的啊!她说表哥满月酒时,她还去见过你呢。”
  庄起目无表情的笑了笑,只是眼底根本看不出一点笑意,他继续诱哄道:“江东到皇城路途遥远,马车颠簸让你很难受吧?”
  庄籽瘪嘴道:“是啊,每日坐在马车里好无聊,车夫还凶得很。不过,他力气很大,劫匪被他一刀一个,砍瓜切菜一样,相当的厉害。”她娇羞的偷窥了庄起的胸膛一眼,“当然,天底下没人比得上表哥,你才是我心目中的大英雄。”
  庄起瞥了一眼早已被人堵住了口舌的妇人,又绕过已经伏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庄世财,平静无波的往厅内走去。
  庄籽在身后对他喊道:“表哥,你是不是生气了?”
  庄起头也没回。
  庄籽咬着唇瓣,带着哭腔道:“那,那我让一步,你,你可以娶狐狸精为妾。不过。她得喊我做姐姐才行,否则我不准她进门!”
  赵管家摇了摇头,对着门房挥了挥手,又对围观了许久的家仆们道:“将他们关入柴房,别让人跑了。”
  妇人被捂住了嘴还依然呜呜大叫,双腿乱踢。庄籽不知道方才还对他和颜悦色的表哥怎么转头就对她不理不睬了,被人抬着离去之前还在呼唤着。至于庄世财,不知何故,惊吓过度后反而松了大大的一口气,也不用人搀扶,就这么跟在媳妇与女儿身后去了柴房。
  孟知微早已换了残茶,见得庄起进来就笑道:“美男计?”
  庄起疲惫的揉了揉眉根:“这事背后有人在操纵,不只是简单的要坏你名声。”
  孟知微俏皮的眨了眨眼,笑道:“让我想想看。明日起,皇城众多世家大族和官员们之间是不是就开始流传你庄大将军嫌贫爱富,对原来投奔的穷苦亲戚恶语相向。而我,则是世间罕见的恶妇毒妇,罔顾王法,居然对未婚夫指腹为婚的妻子恶棍伺候,差点弄出人命。”
  庄起道:“这里不是敖州。天子脚下的流言蜚语流传得再广再厉害,也比不过午门菜市场前的铡刀。”
  孟知微道:“如果是针对你,那这计谋是不是太过于简单粗糙了?”
  庄起走向侧厢房:“达到目的就行。我要出门,你今晚是住在这里还是回家?”
  孟知微撑着下颌,眼魅入丝:“将军想要我住在哪里?”
  庄起迈步的动作顿了顿,孟知微顺势跟在身后抬腿关上了房门,双手一推,将人推到了瓷凳上,捏了捏对方新长出来的短须,吐气如兰的道:“将军,方才有人说我是狐狸精呢!”
  庄起握着她腰肢的动作一紧,眼睛不自觉的落在了孟知微微启的薄唇上:“你要不解气,可以再去打她一顿。”
  孟知微双手撑着他的胸膛,缓缓的坐在他的大腿上,唇瓣越靠越近,几乎呼吸可闻:“一个笨丫头,打得皮开肉绽也不知道自己错在了哪儿,我何必自讨没趣。只是,”她的鼻尖一点一点的摩擦着他的脸颊,“将军不想见见我这狐狸精的手段?”
  美人在怀原本就足够让人心猿意马了,对方还不知死活的用膝盖磨蹭着自己的大腿内侧,一手勾着他的肩膀,一手在他胸膛前面画着圈儿,两人肌肤相贴,他不用感觉都知道自己的体温在逐渐上升。
  喉结一上一下,他猛地扣住孟知微的后脑,四片唇瓣若有似无的贴近,他问:“你有什么手段尽可以在本将军身上试试,我一定全心全意的配合。”
  孟知微嘻嘻一笑,粉红的舌尖若隐若现,只看得男人越发的口干舌燥,他再不做犹豫,人猛地上前一扑含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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