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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言]倚望寒江-第8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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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侍端进汤药,张敬用银针验过,端到皇帝跟前景故渊伸手接过玉碗,“让儿臣略尽孝道吧。”他舀了汤药一小勺一小勺的喂。
皇帝喝了一口药汁,皱了皱眉头道,“这药怎么比之前的苦。”他抬头看向伊寒江,“不会是你记恨,多加了黄莲吧。”
那是因为他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药材里有几味味苦的药材,她加多了一些分量,伊寒江笑道,“我哪里敢呢。”
“别人或许不敢,你就难说。就怕你记恨朕之前对你过多要求,现在待到机会自然要报复回去。”皇帝撇过头,竟偶然流露出孩子气来,不愿再喝了。
景故渊笑道,“父皇以前不是对我说过良药苦口利于病,忠言逆耳利于行么。若是嫌苦,那让张敬端些糕点过来。”
他挥挥手正要吩咐,皇帝却是闭起了眼道,“这是朕什么时候与你说过的?依稀是你刚中了毒,躺在病榻上休养的时候了吧。朕只来得及喂你半碗药,便赶去上朝了。”
景故渊握着勺子,保持着喂药的姿势,皇帝不喝,他就一直这么端着玉碗拿着勺子,“那时候经御医诊治,儿臣的性命已无大碍。却还是劳父皇在朝堂和玉钩宫来回的奔波,真是不孝。”
“朕虽然是每日下朝了便赶去看你,但因为国事,在玉钩宫往往待不过半个时辰。每一回你只是笑着和朕说好多了,却是一点抱怨也没有。朕知道你懂事,却也因为你这份懂事,朕忘了你也只是个孩子,怎么可能一点也不怕。朕现在日日躺在床上,只能看着窗外的日月每日这样的东升西落,心里的感触不是他人能懂的。”他停了停,“朕真的很对不起你。”
“父皇没有对不起儿臣,反倒是儿臣不肖,若不是得父皇庇荫爱护,这些年来又怎么能安安稳稳躲在王府做个衣食无忧的王爷。”
“衣食无忧是不错,却不是安安稳稳而是惊涛骇浪吧。你什么也不和朕说,朕也以为你在宫外真是过得好,要不是寒江说,朕怕是到死都被瞒在鼓里。”
景故渊扭头看了伊寒江,她耸耸肩,那是之前他下狱她有意和皇帝聊起他这些年的心酸经历,好激起皇帝的愧疚。
皇帝睁开眼望着床边纸扎的牡丹最终超脱的生死,永远都是那么美丽的绽放,“朕不怕死,黄泉那有你母妃,朕只是放不下你。”
景故渊勉强一笑,“父皇会长命百岁,寒江的医术多高明父皇也知道,只要把她开的药都喝完了,自然身子就会好了。”
卷四完结第十六章 发誓(一)
皇帝看了眼那乌黑的汤药,既然明知道无效,还何必日日喝,尝那样的苦,“朕的情况如何朕自己知道,正是因为她的医术好,连她都束手无策,御医那里也不会有什么办法了。朕这是回天乏术了吧。”
三分病理,七分心理,伊寒江担心他的绝望会影响病情。“皇上也太看扁我了吧。许下一刻我就能想到方子药到病除呢?有太多不可能的事到我手里不都成了可能了么。”
景故渊道,“父皇别说这样不吉利的话。”
皇帝慢声道,“人总是难逃一死,和吉利不吉利没有关系。故渊,千万别学朕这样没用,保护不了自己的孩子。让你吃了那么多苦。”
景故渊柔声道,“在儿臣心里,父皇是天底下最好的父亲。”
皇帝一时感触,“你也是朕底下最出众的皇子,只是那份聪明不晓得最终是好事还是坏事。在这宫里就算是手足之亲都不能全信,偏你心肠太过柔软,注定是与帝王之位无缘的。”
伊寒江侧目瞧了在场的几个内侍,不晓得这几个人的嘴巴是否牢靠,但今日这话传出去倒也未尝是坏事。皇帝倚重景故渊已是让不少人背地里眼红,如今这话语里依稀有透露不会将皇位传给他,至少能帮景故渊少树立一些敌人。
“儿臣并未觊觎过。”
“朕晓得你不稀罕,但朕不得不为你打算。其实自你靠着自己从牢里出来,朕就知道你有本事,只是在宫里有时只期盼自保而不害到人那是奢望。如果注定了朕所不愿看到的事情会发生,那么至少朕要你平安。”他朝着伊寒江招了招,示意她走近些,“与其等死,朕愿意试用新药。”
伊寒江道。“我还什么都没说,皇上倒是知道我的来意了。”
“孔家那小子昨天自言自语后写了张方子扔在角落里。”皇帝伸手在枕边摸索把那揉成团的纸拿了出来,“只是那方子里每一样药材都含有毒素,连御医看了都是频频摇头,还以为朕要秘密毒杀朝中哪一个。”
那方子必定是伊北望回忆药材随手写的,她仔细又看了一遍,看其中是否有错漏,毕竟他们当初是学害人的毒药为主。至于治病的方子不过是随手翻到,看过几眼。“我也不隐瞒皇上,这药方是否奏效。连我都没把握。”
“没把握的事朕平生也做过不少,既然知道前方是绝路只能另辟蹊径,觉得怎么做好那就怎么做吧。但在试药前。朕还有事要吩咐。”皇帝让张敬遣走了内侍,拉过景故渊交代,“后日你让陆名梵孔公晏入宫来见朕,但要私下说,切勿声张。”
……
景故渊将伊北望所写的方子带了回来摊平在桌案上一脚。又是拿着医书,一一翻查每一种药材的药性,每看一眼,嘴总不自觉的抿紧一分。
伊寒江不愿他一开始就给自己累积那么多压力,用手将他眼睛蒙住道,“又犯傻了吧。若是像你这样翻翻书就知道整副药的药性,每个人都能做大夫了。”
感觉他浓密的睫毛在掌心扇动,不安就像园里的柳絮随风动荡。“我若是说我现在很怕,你会觉得我没用么。”
她只是心疼他,每日忙政事已是焦头烂额,还要因为父亲的事寝食不安,“你若是累了去睡一会。等饭菜好了我再喊你起来。”
景故渊摇头,“睡不着。”
“总也不能一直不休息吧。我让人去取些安神香来。”
景故渊才要开口让她不必忙了,却是有宫女进来禀报,道景绵衍和景乔求见。伊寒江心烦道,“你爹不许人结党营私,只是这宫里的走狗还真是无孔不入,抓也抓不完。要不,让我去打发他们走了就算了。”
他若有所思,“有的事既是一而再三的躲不过,我也无力再躲了,只能被迫去面对。”他转头对那宫女道,“请他们二位进来吧。”
他把桌面收拾了一下,景乔凝重的面色先是一语不发直到景故渊屏退了闲杂人,才担忧问道,“故渊,你老实告诉五姐,父皇是不是真的就要……”她盯着景故渊面色,又是急切的带着希望的看向伊寒江,“不是没有任何疑难杂症能难得住你么,你当真没有办法?”
伊寒江不晓得那方子最后到底有没有功效,也就不想说出来增加她过多的期望。景乔跌坐在椅子上,止不住难过。
景绵衍道,“故渊,父皇有与你说过他的安排么?”
景乔抬起脸来,她的眼角已经是湿润,更多却是不能置信和不理解,“四哥,父皇或许是过不了这一关了,你怎么能一张口就是问他属意谁来继承大位。”
凝滞的气氛一下子控制了整个玉钩宫,景绵衍道,“他是你的父皇也是我的父皇,还是你认为只有你和故渊最有孝心,我就是不孝。”
景乔撇开了脸,“我没有这么想过,只觉得你的话太不合时宜。”
景绵衍反问,“那什么时候才该问呢?等公布了谁继任以后才问么。五妹,父皇病重我也会难过,但我已经不是从前那个景绵衍了。我被流放过,即便是我说出来你都不能想象流放时我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多少人的轻视鄙夷谩骂,几次我都不想这样没尊严的活下去了,但想到了麒儿,又咬牙撑了下来。我不能让麒儿过这样的日子,故渊,你也不想你的三个孩子如此吧。但若是让大哥趁机钻了空子,只怕我们都要活在暗无天日里。难过的人太多了,总要有一个不是那么感情用事的。”
烛光晃动着像是风雨中摇摆不定的扁舟,景故渊沉默半响只看着景绵衍,直到灯芯爆出了几点火花,“父皇对我什么也没说。”
景绵衍道,“故渊,我是你救回来的。只要你一句话,我对你必定是心服口服。”
话里的暗喻景故渊是听明白了,他重申道,“四哥知道的,我只求做个闲人,有一处安身之所就够了,其他的我不敢多想,也没想过。”
景绵衍又道,“那是个掌握生杀大权的位置,你要知道,将来若是坐上那个位置的人不是与我们交好的,会是暗藏多大的危险么。”
伊寒江抚过耳上的翡翠,“不是还有景纵邢和景承勤么,故渊不想做那个位置,你可以去扶持他们。”
景绵衍总结道,“三哥态度从不明朗,是敌是友看不清,而承勤,他还带了点孩子心性,要坐上帝王之位,他尚且欠缺稳重。”
伊寒江讽笑道,“几个人选里,景驰拓不适合,景纵邢和景承勤你也不满意,而故渊对那帝王并无觊觎,那么人选也就剩下你一个了。你既是哪一个都不放心,何不索性推选自己得了。”
卷四完结第十七章 发誓(二)
景绵衍眯起眼来,“我不过是在想办法以保证能延续如今的平安,你何必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伊寒江笑着回嘴道,“我承认我是个小人,没有我这样的小人又怎么能突出你们这些君子品行高尚,那么你又敢不敢承认真是对皇位没有兴趣,我只想问一句,若是皇上把皇位给你,你会不会回绝?”
景乔上前斥责,肩上金菊吐蕊的披肩滑至左肩脱落到地,“你是怀疑我和四哥么。和故渊姐弟那么多年,难道还要把心剖开让你瞧个分明你才信么,还是要我和四哥发毒誓。”
景绵衍忽然转过身去,对着窗外明月,竖起三根手指清晰的说道,“我所求不过是能保全几个弟妹以及自身,再无其他,若是有一句虚言定会不得善终。”他以眼角斜视,“弟妹满意了么。”
景乔简直是傻眼了,她不过是一时赌气,想不到景绵衍一转身就按照她说的立下那样狠的誓言来表真心。
景故渊温和道,“四哥何必和寒江太较真呢。”
景绵衍道,“我若是不较真,只怕弟妹疑心生暗鬼。”
伊寒江耸耸肩,“我说话一向如此,也知道说真话是惹人讨厌的,既是不受欢迎,也不必留下妨碍你们说国家大事。”
景乔反应最是直接,只拿不懂事的眼神看着她,“什么时候了,倒是先自己人内讧了,寒江,我一直以为你是个晓得顾全大局的人。”
伊寒江不在乎的笑道,“可见是你看错我了,我可不管什么大局小局只说自己想说的。”
窗外的月亮又圆又大,她临窗而立听到身后的细小的脚步声,窗外送来淡雅的花香若是只和清风明月花香做伴。这宫里美轮美奂的亭台楼阁真像是置身仙境一般的美丽。难怪这么多人想做这皇宫的主人。
俏皮道,“这么快谈完了,我以为你要和你四哥五姐聊整夜好想对策。”
其实景绵衍何必那么担心,现在是他和景故渊代理国事,真有什么风吹草动的,就算是当机立断代天子行使职权,要动用到禁军调动兵力,也没有人敢说半句。“你大哥有哪些人脉你是一清二楚,不和你四哥说么,当是安抚他的‘居安思危’。”
景故渊倚靠在雕花窗框前。抬头望着,“我记得我中毒不能行走,第一回要依靠着别人抱着才能到窗前抬头看天上的月亮。那时候月亮也是圆的。发生喜事时人总爱以花好月圆来比喻映衬,但我身上发生不好的事时每每望月,它的明亮总会衬出我的残缺和无奈。”
伊寒江朝他挨去,笑着举手指腹摩着他沐浴在月光下阴柔的脸,“我们成亲前。老头子曾经说你除了腿脚不便称得上是十全九美了,而如今……”她捏了他的腿一下,痛使他本能的缩了一下,“真是十全十美了。”
景故渊自顾自的说道,“我问服侍我的宫娥为什么我再也动不了,她们不敢如实说只说我得了重病。父皇安慰我。我是天潢贵胄,出入自有轿子代步。我想做什么吩咐一声就得,自然会有成百上千的奴才巴不得成为我的双腿。只是再怎么样那也不是我的腿啊。有谁不想四肢健全。”
“怎么突然扯起这个话题了。”
他抚着她的云鬓,“若非当时我年纪小,还不晓得轻生是什么意思。若是我的自尊稍稍强些,与其成为废人还不如一死。”
她捏住他的嘴巴,手就像是针线要把他两瓣唇瓣缝起来。“不能走就要死,那缺胳膊缺腿的要怎么办。”
景故渊含笑眸子里漾着柔情万千。低头在她耳边道,“曾几何时我也想过要把给我下毒的人五马分尸。”她拿怀疑的眼神睨他,摆明不信。景故渊笑道,“人家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她也笑着接话,“那你就是承认你是伪君子了。”
他倒也不正面的承认,只是又抬头看月道,“如今只希望父皇能长命百岁,和你白头到老,看着孩子平安长大。人尝过幸福的滋味就会食髓知味,一旦有人想要破坏,会用什么手段抵御还真是不能想象。”
为了确保万一,药材从御药房运来到煎煮整个过程都由伊寒江和伊北望亲自看着。宫中医术最好的几个御医都集合在殿里,虽未必能起到什么作用,但若是需要人手时,这些倚老卖老的御医使唤起来怎么也会比那些不懂医术的宫人要方便。
皇帝并没有将试药这个决定告知其他皇子,他有他的打算有他的想法,也做好了两手准备。安然无恙最好, 若是……,她不由的猜想他之前吩咐景故渊密谋的召见朝上权贵是为以防万一在做安排。
皇帝驾崩群龙无首,天下就会生乱。他一生为江山社稷殚精竭虑必然不愿意看到它毁于一旦。至于他打算谁来继承他的位置,这个她还真是猜不出来。在他人眼里景故渊的机会是最大的,但只有这点她的能肯定,他不会把皇位交给景故渊,因为那是烫手的山芋。
景故渊不是没有能力接,他是没有兴趣。皇帝自觉亏欠他太多,不会希望他后半生也走他的老路活得不自在。
“伊寒江,朕若是有万一,你可还记得曾经答应过朕的事。”她想了想觉得他是在指他若是驾崩,让她和景故渊远走高飞不要留在这个是非地。
景故渊不懂他们之间的协议,只是握着皇帝的手道,“父皇不想麒儿、昂儿昱儿晏儿这几个孙子么,先不说为天下黎明百姓单单想想这几个孙子也要好起来。”
伊寒江趁着药正温热,药性最好先是用勺子舀了一小口尝了,做最后的确定,咽下去后又道,“皇上疼爱故渊定然不想他早年丧母,不到中年就丧父吧。”
这话本是大不敬,若是由别人嘴里说出来,张敬早就要喊大胆,拖出去碎尸万段。只是话是肆无忌惮的伊寒江说的,倒是不晓得要怎么处置了。张敬见皇帝没有震怒,自己也就装作耳聋什么也没听到。
“你那张嘴巴,朕若是好了,定会下令要你再抄一百遍女诫。”皇帝气息奄奄,“把药拿过来吧。”
伊北望上前把皇帝扶起来,若是一会饮下药后有情况不如预期的走,他便施针控制,他嬉皮笑脸,“皇上若是治好了,我这功绩等于救国吧,怎么也能赏个一官半爵,就算不能比老头子高一级半级,至少也该是一样官阶。”
“朕若是得好,就算是封你一个爵位又有什么人敢异议。”
若是换做别人听到加官进爵定是喜不自胜,伊北望却是急忙道,“我不过是胡言乱语,皇上不必放在心上。”他是想转换下气氛,可不是真想邀功事后得个官位入朝给这皇帝做牛做马。
景故渊托着碗底目不转睛盯着皇帝气色看着他将药汁饮尽。起先无事,大约过了半柱香,皇帝却是突然捂住胸口,五官难受的挤做一团,张口吐出一大口黑血来,昏厥过去不省人事。
这也是预料中有的反应,那药里每一种药材分开来都是见血封喉的毒药,普通人根本就受不住,何况皇帝又是病重,气血两亏。最坏的便是毒气攻心,那就真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了。
伊寒江摸出药丸放进皇帝嘴巴里,伊北望已经动手开始施针。她看到景故渊已经是乱了呼吸面容呆滞,极力维持也依旧是平复不了他发颤的手。她推了景故渊一下,“你先出去吧。”留下来也是碍手碍脚的。
张敬扶着景故渊到帐幕外,黄纱之后是人影纷叠步伐凌乱。她全神贯注,只想着如何用所学尽力保全皇帝的性命,他的气息微弱弱的像是风中残烛,好像一点风流泻进来就会熄灭。体温也随着生命迹象的流失骤然就往下降。
伊寒江让宫女烧了炭炉,那高热的温度像是突然就把人间带回了盛夏酷暑,热得她一头的大汗却是要争分夺秒连抹汗的时间都没有。
那些老御医虽也是注重养生的,身子算是健朗。但好歹也是养尊处优习惯了,受不得屋里的闷热,皇帝在急救当中又不能喝水补充,坚持到了一半被热晕了过去,四肢平摊被太监抬了出去。
等到皇帝情况终于稳定,能有喘息的空闲,伊寒江抬头,帘幕后就剩下她伊北望和三个据说医术在御医远里算是出类拔萃的御医。
她不晓得是过了多长的时间,只看到宫女进来将就要烧尽的蜡烛更换,而这中间也不晓得是已经换过多少此蜡烛,只看到仙鹤烛台上残留着红色的蜡。
那三个御医轮流诊过皇帝的脉象,这一次对伊寒江当真是心悦诚服了,纷纷对她作揖,可惜她是又热又累已经没有心情去享受那霎那胜人一筹的乐趣。没等景故渊开口问,直接坐到椅子上,伏在桌案上就睡。
她是抢救皇帝时又是凝神动脑又没吃没喝,精力耗损得厉害,等睡饱了醒来,已经是两日后了。景昱景晏就躺在她身边有样学样的,跟着景昂在扯她的长发。
这几个捣蛋鬼,难怪她睡中觉得头皮隐隐发痛。拉过景昂的手装作生气的在手心上轻轻打了一下,又是掰开景昱景晏的手,夺回自己的头发。那两个小的还和她闹了脾气,抿着嘴巴,不乐意自己抓东西抓得正高兴却是被人打断。
她也不得不哀叹有其母必有其子,不好的地方学足了她。
卷四完结第十八章 发誓(三)
她环顾四周知道自己还是在玉钩宫里,起身扭了扭脖子伸伸懒腰,睡得太久身子都僵了。
景故渊推门进来,见她醒了高兴的坐到床沿上笑道,“饿不饿?已经让人备好了肉粥,一直给你温着,等你醒来随时能吃。我让宫女端进来。”
伊寒江拉住他,“怎么把他们三个带进宫里来了。”
“父皇的病症发现得早,防范又做得好,宫中被感染的人不多也都被隔离了,染病的人数也就没有增加。你昏睡的这两天御医也做了很多事,如今天花已经是被压下去。我以为你醒来最想见儿子,就让人带他们进宫。”仿若雨过天晴,景故渊心情大好,景昂也被感染一般扑进父亲怀里一起跟着笑。
“是我想见还是你想见。”她忍不住埋怨,“我睡得那么熟就不要把他们放在我旁边,你也不怕我一个翻身压坏了他们。”
景故渊笑道,“是我思虑不周,保证没有下次了。只是昂儿聪慧也会帮着看顾两个弟弟,是不是?”
景昂如今正在学语,便抓着景故渊话末的最后一个字笑道,“是。”
“他连你在说什么都不明白,你不会真指望他听得懂吧。看你这样子可见太医院的国手虽然不济,但还算能处理些小事。”她筋疲力尽,伊北望怕是也不比她好多少,他们睡死后,后边该是由御医接手,最凶险的一关过了,想来也没什么问题了。
“过两日我就带他们三个去看父皇,等父皇的病情更平稳些,我们就回王府。”景故渊与她说着打算,留在宫里太久,可这毕竟不是他们的家。
她学起这边温顺婉约的女人。柔柔的回了一句,“出嫁从夫,相公怎么说,妾身就怎么做咯。”
确保了皇帝性命无虞剩下只是需要时间来慢慢的调理和复原后,伊北望第一个出了宫,说是挂念小酒馆的烧酒和下酒菜,想念大街上你来我往的吆喝声。这皇宫太静,静到鸟儿振翅的声音都格外清晰,他过不惯。
伊寒江却是在想他是怕皇帝好起来了以后再见他,会勾起记忆。君无戏言的当真封他一个大官做,到时老头子必然是把他五花大绑到殿上谢主隆恩。
他自然要三十六计走为上的。
景故渊日日下朝后都要抱孩子去看皇帝,开始时还是隔着帐幕。因为皇帝想念孙儿却也有些迷信,想着身子不好时不愿意挨他们太近,怕他们沾染病气。也就隔着帐幕听景昂含糊不清的话,听景昱景晏逗趣的笑声。
等到身子渐好,能坐起身来才让人把帐幕撤了。总是饮过药后让人拿来御厨做的饴糖,应了那个词,含饴弄孙。
景昱景晏吃不了,只有景昂能吃,便总是在看着饴糖流过口水后,顺道在皇帝那沉香木四柱雕着祥云飞龙的大床上撒童子尿泄愤。皇帝龙颜大悦。“还真没有人敢在朕这里这么不规矩的,日后长大也会是一时的豪杰。”
伊寒江嘴角抽了抽,这皇帝是拿不同的标准在量度不同的人。她胆子大就是无法无天,换到儿子身上则成了胆色过人。
转眼宫中霜叶已经是全被秋意染红,大雁南飞,虽然已经是听过雁声哀鸣,但今年发生了太多的事。尤其对皇帝而言。大有死过还阳的庆幸,每一日。即便是寂寥的秋日也变得珍贵。
皇帝经过调理已经是能下床,伊寒江叮嘱适当的活动对他早占勿药有帮助。景故渊便是劝皇帝不如外出赏一赏老雁叫云霜叶红的景致。
她心知景故渊是要借机提功成身退的事,皇帝身子好了自然也该把手里的权利归还免得遭人诟病,何况也是时候把全部的注意力放回她和儿子身上了,他若是还日日都忙到三更半夜,哪有时间与她调情享乐。
景昂穿着蕊儿给他做的杏色小鞋,对那秋风中打转飘零的霜叶很好奇,甩开了宫女的手,脚步还不太平稳的踩在厚厚一叠落满一地的霜叶上,去追逐那半空中似蝶飞舞的落叶。
皇帝坐在亭子里逗着景晏景昱。不时抬头看一看景昂,对着无所事事在吃栗子糕的伊寒江发号施令,“明知道昂儿脚步还不稳,还不去看着。”
话音才落就见景昂踢到了小石子摔了一跤,霎时急得他身后的宫女太监像是火烧屁股一样不知所措。
她无事的看着景昂含笑的自己跌倒自己起来,满地厚厚的一层落叶,早上又是起了秋风,她特意给儿子换了厚实一点的衣服,摔不疼他的。
只是景昂摔不疼,皇帝却是心疼了。景故渊又去将景昂抱回亭子里,边问,“疼不疼?”
景昂抓着捡来的霜叶,睁着大眼打量着霜叶上的五道裂痕,奇怪与他之前在王府里见过的嫩绿嫩绿的叶子完全不同。
景故渊教道,“这是霜叶。”
景昂学语,“叶叶、叶叶。”他高举叶子从景故渊怀里挣脱去到皇帝跟前递上这份随手捡来的“礼”。换得皇帝开怀大赞他聪慧懂事,当场赏赐了一块三年前属国进贡的金丝玉雕的鱼跃龙门镇纸。
“越是聪慧后天更是要好好的教,尤其是爹娘,更是要以身作则。”说着扫了眼伊寒江不成体统的坐姿。皇帝吩咐张敬拿来饴糖,景昂喜欢吃,他就日日让御厨做。也不怕十年八年后宠出一个二世祖,到底是谁该以身作则。
景故渊道,“昂儿他们三个还年幼,正是需要儿臣多投放些精神在他们身上,父皇既是已经复原,一切也该还原如初才对。”
皇帝不同意道,“朕不上朝的这些日子你将朝堂打理得很好,从前逝去的光阴就不说了,你既是有这样的才干,总不好浪费了。”
伊寒江道,“他要教三个孩子读书写字,忙的很呢,怎么会浪费。”
“相夫教子那是为人妻为人母的责任。”皇帝又是“赐教”了,说来说去就是觉得她不尽责,没尽好男主外女主内的本分,才不能让景故渊一门心思放在建功立业。
她回嘴道,“这边又是要求女人无才便是德,又要女人相夫教子。既然是无才要怎么教子,自相矛盾。”
景故渊是打定了主意不愿意干政,便抢在皇帝又是打算发表何为阴阳乾坤之前说道,“其实朝廷的事四哥一人处理已经是游刃有余,他才是真的有比干管仲之才,父皇对儿臣的夸赞儿臣不敢贸然领功,只因为若非四哥帮忙和分担,故渊一人实在挑不起那重任。”
“你们兄弟几个本事如何朕会不清楚么。故渊,你真不明白为何朕要你和绵衍代理国事么?”突然卷来瑟瑟秋风,扫得地上的落叶打转,景故渊取来一件外衣披在皇帝身后,“一来朕对你四哥确实是有些亏欠,二来朕是不愿意你成为众矢之的。若是把权利都交托于你,朕怕许多人会对你面服心不服,司机找机会对你不利。所以必须要人与你分担这个担子,而你四哥毕竟是你救回来的,承你一份恩,他若是……”
景故渊柔和的阻断了话,“父皇您多虑了。”
皇帝望着深沉的秋意,病后的消瘦使得他削尖的下巴和凹陷的眼窝加深了苍老,“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回来,反倒是心境变了,想到要对着满朝文武和批阅不完的奏章,还不如对着孙儿,听他们含糊不清的学语。朕是真的老了吧。”
“父皇正值春秋鼎盛。”
“朕已经是做爷爷了,该认老了。你博览群书,可知有哪朝哪代皇位交接时是顺应自然而非血流成河的?”景故渊没有作答,历朝历代为了皇位机关算尽血流成河的例子多不胜数,是一个比一个手段惨烈,要举个温和的例子倒是难为他了。“朕在想老天没有收走朕的命是不是有什么含义。”
景故渊笑道,“父皇福泽深厚。既是顺天应命为百姓操劳半生,上天慈悲,总会赐下福祉。”
皇帝直白问道,“朕本是属意你,只是你不愿意。兄弟之中你觉得有谁可担大任的?”
伊寒江多少把注意力投到皇帝那,只因为听着像是有退位让贤的意味。之前不确保自己是否能够活下来时,他该是已经写好了一份遗照交代了继位的人选才对。
如今又是问题景故渊的意见,是想法有变么。
景故渊委婉的推脱了,“儿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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