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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言]倚望寒江-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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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缘起第十五章 他的题(一)

    小厮跳下马车,想抱景故渊上去。景故渊摇头拒绝,撑起身子想自己来,只是手没什么力气,弄了好久屁股也没从轮椅上挪开。伊寒江看着他硬撑,起身了又跌,跌了又起身。有人能帮他节省力气,他却是选择了能保住尊严却是耗时耗力的方法。

    陆庭淞已经雇了轿子送孔濂溪回去了,她想着她要是就看着他这般“任性”下去,孔濂溪回到府了,她还留在原地。她走过去硬是把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肩上,搂着他的腰将他送上了车。

    小厮看的瞠目。皇都的女子娇弱像是不堪蹂躏的娇花,哪见过这么孔武有力的。

    伊寒江道,“你那好朋友呢?他不是忠心耿耿么,应该是寸步不离的守着你才对。”

    景故渊一手放在她肩上,不经意的触到她温润的肌肤,不好意思的赶紧用另一只手去扶住身子尽量往马车里挪,“他为了救我浑身的伤,大夫本是让他好好养伤的,偏偏他不听。才会发了高烧。我让他半个月不准下榻。伊姑娘你真的没事么?”他关心看着她,仔细的打量她的脸色,中毒的人唇会发紫,而她唇上不抹胭脂却还是红得如玫瑰娇艳饱满。

    她撇撇嘴,“你已经问过好多遍了,你是非要看见我毒发你才觉得是正常的是么?”她把车窗上的帘子撩起,中毒没有,可酒劲倒是上来了,她觉得浑身发热。当下稍稍拉开领口,扇着。

    他撇开了视线,“我不是那意思,只是担心姑娘。毕竟你喝的不是一小口,而是一整壶。”

    伊寒江道起她为何没事的原因,只怕不说,会被他活活烦死,“我五岁时外公就开始传授我医术,教我认识毒物。不是有个叫神农的人遍尝百草么,我也和他差不多了,把毒药当水来喝。”

    景故渊惊讶道,“这么危险的事情你爹娘不阻止?”

    她两腿盘起,口气轻松,那一点点毒她还不放眼里。“开始只是一点点的量,等身体可以承受了,再增加分量。所以饮鸩止渴看似无稽,其实还是能办到的。”

    景故渊感谢道,“算起来这是姑娘第二次救我了,救命之恩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回报了。”

    她道,“想不到你的日子过的也是危机四伏四面楚歌,不用问了,上回在山上,我猜你遇到的也不是什么山贼吧。你的腿都这样了,是什么人还要和你过不去?”

    景故渊道,“我也不知道,或许是我无意中得罪了什么人吧。”

    她拍了他胸口一下,这人瘦弱得真是依稀能摸到他的肋骨,“是谁和我说把我当朋友的,真心话都不愿意和我说。”

    景故渊从容的一手横在胸前,不知是被她打疼了,还是防着她再碰触他的身子,他柔声道,“我不想姑娘你卷进这些是非里头,这是我给你带来的麻烦,我该和你说声对不起。”

    她摩挲着下巴,“你不说,我也可以靠猜的。按理来说,那酒是你大哥帮你倒的,他嫌疑最大,可我看他不像那么蠢,你要是毒死了,在场的人立马第一个想到是他干的。或者人家想对付的不是你,是你大哥,想借这事来打击他。今天你那三哥……”她形容了下,“就像哑巴不说话的那个,他看起来也可疑。”

    景故渊笑道,“姑娘听过疑邻盗斧么?自己的斧头丢了怀疑是邻居的儿子做的,然后怎么看邻居家的儿子不论言行举止都像小偷。”

    她斜眼,嗔道,“你在笑话我?笑我疑神疑鬼,笑我愚笨?”

    景故渊摇头,“不是。只是不想姑娘带着怀疑去看待任何人,我从小就没有母亲,是三哥的娘把我带大的,三哥只是沉默寡言了些。”

    沉默寡言。是哑巴吧,一语不发的。她好奇他的身世了,“你娘怎么死的?”

    他静了一会,沉声道,“为了生下我难产而死。”

    她没法子体会他的感触,爹娘一直陪着她身边。她哭,有人哄;闹脾气不吃饭,也有人哄。她外公甚至说,她的刁蛮都是爹娘惯出来的。没娘的孩子像根草,这话能让她想象凄楚境况,但不能感同身受。“从小就没娘,心里不好受吧。”

    “我对我母亲并没有什么印象,况且我有三哥的娘照顾着。”

    别和她打马虎眼。“亲娘、后娘,光是开头第一个字就不一样。就是寻常百姓人家的后娘对不是自己亲生的孩子都好不到哪里,何况你还生在帝王家,一堆的利益纠葛。”他和他的三哥是手足至亲,但也是帝位竞争者。“你那后娘没暗中虐待你,夜里给你扎针,冬天给你灌冷水。就算你走运的了。”

    他苦笑着摸着自己两腿,“我的腿这样,根本就无力去争些什么。我父皇不缺儿子,若不是他钟情我母亲,爱屋及乌,我现在也就只是宫中一个无人过问的皇子而已。”

    她像是恍然大悟的道,“所以你那三哥的母亲即便对你嘘寒问暖无微不至,想来也是看在你父皇的份上,要讨他欢心。”

    他笑道,“伊姑娘好像总爱把人往坏处想。”

    她反问,“难道你还要我相信人之初性本善么?你的腿不就是活生生的教训,宁可你奸诈点去主宰别人的命运,也不要善良到傻傻的被人鱼肉。”他大哥今天句句话里带刺,或者就是看不惯他赢得父亲的疼爱。“宫中什么人都要争吧,宫女太监争宠,皇帝的妃子争宠,皇子公主也一样。就算你觉得自己没那资格争,可别人不一定那么看。”

    她揽过他的肩头,“你不自信,不敢去抢,是不是因为自己的腿?我要是把你的腿治好,你就可以和你那些哥哥斗上一斗了。”

    “我就是不想斗,才从宫里出来的。我现在这样闲散的生活挺好的。”他不经意瞥见她敞着的领口,里头嫩绿色的兜儿微微的隆起……他不好意思再看,耳听八方,只觉得今夜马嗒嗒的蹄声格外的大。

    她又是继续煽动,“你出来了又怎么样,人家放过你了么,我看你不死,总有人不死心,别人死好过你死。”

    人家是要导人向善,她却是拼命的鼓励他作恶。“姑娘今日为什么要上那牡丹台呢,你不知道……”

    她打断他道,“我知道,那是给舞妓跳的。但那又怎样。”他也该开始适应她视规矩如无物了。

    景故渊柔声劝道,“姑娘不该那般张扬,聪明的人会晓得韬光养晦,你今天实在太惹人注目了,我大哥他,喜欢美色,他若是看中你……”

    难怪他要陆庭淞把她和濂溪给送走,“他看中我也要看我看不看得上他。”

    他道,“这毕竟是皇都天子之地,我大哥若是让父皇赐婚。姑娘不遵从就是抗旨。姑娘本领高强,自然什么都不放在眼里,可你不能不顾及孔大人一家。”

    她直白的问道,“我问你,你爹是明君还是昏君?”

    他慢条斯理,一字一句无不是好话,“父皇亲贤臣,远小人,兴水利,重……”

    她手一划,意思是他能停了。“我可不是要听你对你爹歌功颂德,只单单问你,你觉得他是明君还是昏君。”

    他不疾不徐的答道,“自然是明君。”

    “那不就得了,老头子早就把我爹赶出家门了,我姓伊,他们姓孔。不要说诛九族,就是诛十族都算不到他们。再说了,我和你什么关系,我是你的救命恩人,我有事,你会不救么?”她又拍了他胸口一下。

    他失笑,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伊寒江道,“我今天有按照规矩乖乖的,轮到你出难题给我解了。”她跃跃欲试正摩拳擦掌,都想好解决他的难题以后要让他做什么了。

    他思考了一下,出题道,“姑娘明日不是要去孔家么,不要特意去挑衅孔夫人,也不要故意去惹怒你爷爷。不论他如何的刁难你,都要忍、忍、忍。”

    她疑惑的问道,“就这么简单。”

    “对姑娘来说,不简单了。”那无疑是要她克制自己的脾气,克制爱捣蛋的性子,“只要姑娘能办到,我便输的心服口服。”

卷一缘起第十六章 他的题(二)

    她按约定来给老头子诊治,总管把她迎进府里,道,“陆公子方才带了两个客人来,孔大人正在书房会客,大人最不喜欢谈正事的时候被打扰,我先带姑娘去前厅等着。”

    她心里牢记着与景故渊的赌,一会不管遇到多不高兴的事情,老头子摆再难看的脸色给她看,她都忍了。“我听见濂溪称呼你年叔叔,我也一样称呼你吧。年叔叔,你在孔府做了多久了?”

    他恭敬的答道,“我自小就受孔家的恩惠,我爹原是孔家的总管,孔大人不嫌弃我出身低微,让我做了两位少爷的伴读,我父亲死后,便由我顶替了我父亲的职位。”

    那就是在府里当差许多年了,伊寒江感兴趣道,“那你认识我爹了。”

    年叔点头,“是。”随后惋惜道,“大少爷他文武全才,老爷对他寄予厚望,若不是……”他及时的打住,可能觉得接下来的话会对她有所冒犯。

    她想着那若不是后边接的是什么,若不是她爹放弃了身份,放弃了地位带着她娘私奔,或者今日已经是前程不可限量了。

    年叔问,“大少爷身子还好么?”

    她笑道,“大冬天跑到河里游泳连个喷嚏都不打。”

    年叔叔笑的安心,“大少爷怎么不一同回来呢,孔大人虽然嘴上说与他断绝关系。但父子亲情,不是那么容易说断就断的。”

    “是我自己离家到处游玩,连我爹娘都不知道我会来皇都。”小锦远远见到她扭头就想走,她快步把人拦下。“我是老虎还是豺狼,会吃了你么。昨天三个人还一块玩,今天就翻脸不认人了。”

    小锦抱怨道,“姑娘把我家小姐害得好惨,昨天回来被孔尚书抓个正着。好在有陆公子求情,大人罚小姐一天都不准吃饭。”

    那老头固执又死脑经,会罚孔濂溪不过是咽不下那口气,认为孔濂溪忤逆了他动摇了他在家中一家之主说一是一的地位,她道,“老头子不让她吃饭,你这丫鬟就不会偷偷送吃的给她么。”

    小锦退缩道,“不行,被发现了,会把我的腿打断的。”小姐失踪时,孔尚书怎么惩处丫鬟的,她还历历在目,怎么敢去阳奉阴违。

    她敲了小锦的脑袋一下,“真是没用。去厨房拿些吃的过来,我给她送过去。”

    小锦不敢动,只是瞅着总管,怕他会去告密。

    伊寒江道,“那日我送濂溪回来,我看得出年叔叔你对她颇为关心。她饿肚子你也不忍心吧。孔府里的人不方便给她送吃的,由我这外人去做最好不过了。你只要当作什么都没听见就行了。”

    总管朝她颔首,道,“我到前厅去等姑娘。”

    小锦去厨房端了饭菜,带着她去了孔濂溪的院子,在院门前面把饭菜交给她就溜了。她走进院子,正好瞧见陆庭淞在孔濂溪房门前放下一份饭菜,并不打算敲门惊扰到里面的人的样子,好像就只想把饭菜留下就走。

    陆庭淞瞧见了她,踱步过来。

    她奇怪道,“为什么不进去呢?我觉得你这人看人也有几分精准,何况你们还是青梅竹马,你该知道濂溪什么性格,你把饭菜放在门口,她就算看到也不会吃。”

    陆庭淞瞧了她手里的饭菜一眼,“姑娘来了,自然就有办法让她吃下的。”

    他是在把他该对自己未婚妻付出的关心和体贴推到她身上么,真是奇怪的一对,“你们真是未婚夫妻么?这就是所谓的相敬如宾?”

    景故渊和她说皇都的人内敛,可再怎么内敛也不至于如此吧,喜欢人不是该情不自禁的么。像是她爹那样被爱情冲昏了大脑,什么都不管不顾了,心跟着情人跑了,连家族的枷锁都关不住。而陆庭淞和孔濂溪,只是薄薄的一道门就把他们隔开了。“你连推开她的门,劝她几句都不愿意,你放下那饭菜倒像是做给人看的。你真的喜欢她么?”

    陆庭淞只淡然道,“不是每一对男女,他们的相处之道都像姑娘的爹娘。”

    她反问道,“所以你觉得是我看习惯了我爹娘彼此间毫无保留才来挑你们的茬么。要真是不喜欢为什么要订婚,就因为老头子和你家有协定?”

    “湛王爷应该告诉过姑娘,有些话不适合说吧。”他走了几步,停下转身道,“姑娘锋芒太露,还是收敛些好,免得害了自己都不知道。”

    还真是谢谢他的忠告了。

    她挑眉,压根不在意。走到孔濂溪房门前,对比了下两盘菜色。小锦那丫头不敢明着和厨娘说要来的饭菜是给孔濂溪送去的,厨娘以为是个丫鬟要的,也就拿了两道冷菜和一碗饭给她,哪像陆庭淞端来的,有鱼有肉色香味俱全。

    她把饭菜调换了一下,也不敲门就推门进去了,

    孔濂溪正在里头画画,全神贯注。伊寒江把饭菜搁在桌子上,才想走近瞧,结果踢到了椅子。孔濂溪像是如梦初醒一般急忙把画收好。

    她笑道,“怎么这么紧张?莫非是在画心上人的画像?”

    孔濂溪把画卷好,收到柜子里,“不是的。”

    “真不是就大大方方的给我看啊……算了,算了,你不愿意就算了。”要是平时,她早就去抢了,今日安分些吧,免得引来人让老头子知道她正挑战他的权威。过了今日等她赢了这个赌,要看有的是机会。“过来吃饭吧,你的陆公子给你送过来的。”

    孔濂溪摸了摸肚子,眼睛已经是赤裸裸写着饥饿了,看着饭菜目不转睛,却还是道,“我不能吃,爷爷罚我一天都不能吃东西。”

    伊寒江叹气,怎么会有这么笨的人啊,“你就算吃了他也不知道。”

    孔濂溪认真道,“可是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她当着孔濂溪训起话来,她的思想被孔公晏荼毒太深,需要她给她洗洗脑。“就是因为你们一个个没人敢反抗他,他才会那样强势,以为自己可以操纵儿子孙女的路,连你们要娶什么人嫁什么人都要干涉。你不觉得你自己的人生,你该有自主的权利么。”她反问,见孔濂溪哑声,像是被说中了什么,她把筷子递给她,板起脸道,“一会我要给老头子看病,不要惹我不高兴。”

    孔濂溪接过筷子,举止斯文的吃了起来。

    伊寒江道,“你和你那陆公子一直就是这样不冷不热的么?他刚才把饭菜放在你门口就走人,甚至没想过进来和你打招呼。”

卷一缘起第十七章 他的题(三)

    孔濂溪吃饭,她则起身开始打量她的闺房。大家闺秀的闺房是什么模样的,衣服整齐的叠放在衣柜里,胭脂整齐的放在梳妆台上,没有一处是乱的没一处是脏的,和她的房间天壤之别。

    她不喜欢装扮,反正她天生丽质。涂脂抹粉不需要,省下地方省下银子。房间里倒是不少的瓶瓶罐罐,装的都是毒药见血封喉。

    孔濂溪扒了一口饭,娇柔的声音宛若她看起来娇弱的身子弱不禁风细小又无力,“他来府里应该是有公事,或许是急着要去见爷爷吧。”

    她把孔濂溪梳妆台上的胭脂扫到一边,然后跳上去坐好,拿起首饰盒子随意打开,一眼扫过里面的簪子,拿起其中一支五凤朝阳挂珠钗瞧着。“我从你的声音里听不到一点不高兴,你是真那么识大体,还是压根不在乎。”

    孔濂溪以为她喜欢,笑道,“要是喜欢那簪子的话,送给你。”

    她眼神里满是不屑,笑道,“我只是在想这些估计都是你娘给你挑选的。”

    孔濂溪诧异道,“你怎么知道?”

    她把那簪子扔回盒子里,“俗不可耐,像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是出自官宦人家是千金小姐。”

    孔濂溪记起她对秦兰的偏见,道,“我娘绝不会伤害伯母的。我娘菩萨心肠,每逢初一十五,都会去庙里添香油茹素,甚至遇到乞讨的人,她都会施舍银两,赠他们食物。”

    “那你是说我娘说谎了。”

    “不是,我……”

    孔濂溪局促是怕她不悦吧。

    她没她想的那么小气,包庇自己的娘亲她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就算有一天她伊寒江的娘成了杀人放火十恶不赦的恶人,她依旧是会包庇纵容的。

    亲疏有别,就算是亲人,也有关系亲近,和关系疏远的。比起她这个刚冒出来几天的堂姐,孔濂溪相信自己一同生活了几十年的娘亲很正常。

    “你认定你娘是好人,我就算说千百句她的坏话你也听不进去,反正这是我和你娘的事,你不用管,做好你单纯善良的孔家小姐就好了。”她拿出盒子里唯一的一枚戒指,大拇指一弹,把那当成玩具抛到了空中。

    孔濂溪吓得急忙放下碗筷,“那个不可以玩的。”

    不就是个戒指么,没镶金也没镶银,上头刻的花样倒是好,就是太朴素了,甚至是孔濂溪首饰盒里最不起眼的一件首饰。她把戒指扔回给孔濂溪,接得孔濂溪是心惊胆战,就怕接不到,戒指掉到地上会宛若水汽一般蒸发不见一样。

    伊寒江道,“刚才你还那么大方的把那簪子给我,怎么又小气起来了。”

    孔濂溪急忙检查起来,就怕戒指有一丝破损,“这个不同,这个是陆家的信物。”她把戒指转了一下,让伊寒江看见指环里面刻着的陆字,“孔家和陆家是世交,可惜爹那辈都是男孩,所以爷爷就和陆爷爷说若是孙子辈里有一男一女,就让结成夫妻。这是我及笄的时候陆爷爷给的。”

    伊寒江庆幸道,“幸好我爹一早就被踢出家门,我还真是越发觉得他当年叛逆是明智的了,不然现在揽下包袱的就是我了。”

    孔濂溪垂下眸子,道,“其实我很羡慕伯父和你,你们是那么勇敢,不愿意做的你都敢据理力争,可我不得。”

    伊寒江道,“为什么不得,没什么事情是规定好我能做而你不能做的。”

    孔濂溪低头,楚楚可怜,“爹娘只有我一个孩子,他们把一切最好的都给了我,我要是忤逆他们,他们会有多难过。”

    她故意问道,“所以不喜欢陆庭淞,你也认命了?”

    孔濂溪撇开脸,“我没有不喜欢陆大哥,他与我青梅竹马长大我怎么会不喜欢他。”

    她笑道,“既然喜欢,怎么不把陆家信物随时随时的放在身上?那个戒指应该戴在你指上,而不是躺在首饰盒子里。”

    她拉过孔濂溪的手,把她的手指分开,将那戒指套进她食指。孔濂溪身段比较娇小,连五指都很瘦细,戒指套进去显得大了些,要是手甩一甩,一定会脱落。

    “你看,连它都在说,有的事情不该勉强。你要是不喜欢,管它是不是老头子订下的亲事。你已经十八了,你以为你还能做你的孔家小姐多久,是不是要等到进洞房了,你才会正视自己真正喜欢的是什么。”她带着玩性又把戒指套到自己手上。“陆家的人还真是聪明,就用这么一个破铜烂铁就把你人给订下了,不愁陆庭淞将来娶不到妻子,陆家的人该去当商人才是。”她翻看自己的手背手心,一旦看清了这戒指背后代表的是什么,她只觉得越看越丑,“送给我都不要。”

    她动手拔戒指。

    她才来皇都不过几天,虽然饮食比起她在外头四处游荡玩耍有所改善,尤其她住进景故渊的府邸后,更是要求王府的厨子顿顿给她烹调山珍海味,可那也就是几天的事情,没理由胖得这么快的。

    拔了几次也拔不下来。

    孔濂溪惊讶,第一回摆出不合她身份的举止,上唇和下唇大张大到能吞下一个鸡蛋,“拔不出来么。”

    伊寒江使劲的拔,无奈戒指和她的手指嵌合得宛如天衣无缝,她就不信了——“能套进去肯定也能拔出来。”

    此时有人敲门道,“小姐,伊姑娘是在你这吧。总管让我过来说一声,让姑娘快到前厅去。”

    孔濂溪急得额头沁出了豆大的冷汗,“怎么办,要是被爷爷知道你拿陆家的信物来玩,他会大发雷霆的。”

    伊寒江又试了一次,门外的人催得急,她只好道,“给我一条手帕。”

    “哦。”孔濂溪开衣柜,拿了手帕给她,见她利索的把手帕折成条,绑在手指上遮住那戒指。

    她道,“装成手伤应该能瞒天过海,只好等我回去扒下来以后再找人给你送过来。”

    孔濂溪无奈也只能出此下策,“也只能这样了,好在戒指一直收在盒子里,平时没什么人问起。”

    伊寒江开门出去,对着那人恐吓道,“把地上的碗筷和你家小姐房里的碗筷收拾一下,可别多嘴多舌和其他人提你家小姐偷吃的事,要是让我知道是你告密的,我就把你毒成哑巴。”

    她去到前厅,总管先进去为她通报。里头孔叔继和陆庭淞在,还有林初一和辛恒。

    “姑娘!”辛恒见到她是喜出望外。

卷一缘起第十八章 他的题(四)

    伊寒江淡漠的扫了他一眼,不想理睬。孔公晏低头正在看着什么,孔叔继赶紧过来对她道,“这两位公子是庭淞今早带来的要参加今年会试的,写得一手锦绣文章,你爷爷每每看到好文章便会沉浸其中,你现在给他把脉是最好的了。”

    是么。她走到孔公晏身边,瞄了一眼所谓的好文,然后又瞧着孔公晏目中无“她”,不再是祖孙两人剑拔弩张,难得的心平气和。“把手伸出来。”

    老头子果真一句话一个动作的把左手伸了出来,右手则拿着毛笔,每每看到辞藻华丽的好句就忍不住要画下来,还要边画嘴里便喃着。

    嗯,倒是省了她很多功夫,她还以为要挨上老头好几句骂,让他骂的过瘾了,再把景故渊搬出来压他才能顺利的给他诊治,原来老头是文痴。

    走这一趟,倒是抓到了老头弱点。其实也不用等她说了,光看老头子能精神抖擞的坐着阅览,就知道她的药有效。她故意在孔公晏耳边道,“以后见到我不许给我脸色看,要和颜悦色。”

    孔公晏点头,却不是回应她的话,而是对那文章里的伟大抱负给予肯定的反应。

    孔叔继道,“别戏弄你爷爷了,要是吵到他……你的手怎么了?”

    “不小心伤到的。”她笑着,不着痕迹的悄悄把手背到身后,刚才遇见陆庭淞时手上还没这条帕子,被陆庭淞见到了,会不会心生疑惑。她快快的转了话题,“我本来还在想我开的药,要哄老头子喝下可要废一番功夫。这几天叔叔都是以文章做饵哄老头子乖乖服药的么。”

    孔叔继教导她道,“他是你爷爷,就算暂时还叫不出口,也不能没大没小的叫他老头子。你爷爷的兴趣就是下棋和品文。”

    她依旧是我行我素,“这癖好不好,要是以后有人要害老头子,想喂他喝毒连哄骗都不用,只要一篇文章就好了。”她刚才叫老头子伸手他就伸手,难保哪一天有心人要老头子张嘴喝毒药他也照做。

    孔叔继笑道,“不是什么文章都会让你爷爷如此沉迷,这个写的人得要有惊世的才学。”

    辛恒和林初一听出孔叔继的夸奖,站起来作揖朝他行礼,礼仪之邦,就是有事没事就拜上两拜,展现一下泱泱大国的君子风范。所以孔叔继回礼了。

    两方一同弯腰,像是要比赛一下谁的腰肢更柔软,弯曲的角度更大

    她道,“身体看着是没事了,但还是不能马虎,饮食和休息都要注意,最好早睡早起,让他多走动走动。”

    孔叔继隐忧道,“皇上下了旨要你爷爷做监考。只怕近来上门拜访的人会增多,况且监考前也要做些准备,可能要费不少心力。”

    “监考?”所以陆庭淞是特地带这两个书生走后门的?她见陆庭淞正襟危坐,专心的品着孔家的香茶,不管是言语或者眼神都不想与她有接触。

    辛恒像是读出她心中所想,解释道,“多得陆公子的引荐,只是来拜访孔大人,绝无贿赂的意思。”

    “是不是贿赂我管不着。”她对孔叔继道,“等老头子从那锦绣文章里清醒后,叔叔你告诉他,功利心再重也该退位让贤了,若是不然,那些所谓的后起之秀又哪来机会报效朝廷?”

    她知道辛恒和林初一从她出孔家门就一路跟在后,如此拙劣的跟踪技巧,她不想发现都难。“再不出来我就喊人了。”她要挟着,等那两个人讪讪的从小巷里拐出来,“我叔叔刚说你们是人才,人才的行径都是这样偷鸡摸狗?”她讽刺道。

    辛恒彬彬有礼,想要一改那日在客栈她对他的醉鬼印象。“不知姑娘原来竟是孔大人的孙女,这夜路姑娘一个人走实在是不安全,我们只是想安全护送姑娘回落脚的地方。”

    “要是我生得貌丑,肤色黑得像墨汁,眼睛小的像绿豆,鼻梁像塌陷的山地,嘴巴是血盆大口,你们还会当这护花使者么?”她反问,世上哪来那么多无所求的好心人,有个景故渊她都觉得是奇葩,铁树开花,六月飞霜那般的奇了。“有你们两个以貌取人的家伙跟着我更觉得不安全。”

    林初一帮腔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不知品行之前,多的是凭着外貌就决定喜恶的人。怕是只有圣人才会首重贤德,只是我们暂时还办不到罢了。”

    伊寒江道,“你倒是诚实,至少敢作敢当承认自己以貌取人,这比你朋友可好多了。”她先是一笑,然后脸色一转,像是六月的气候变化无常。“不要再纠缠不休,要不是答应了人这阵子不闹事,我早就把你们连骨头都化了。”

    她撂下狠话,随即走人将他们甩掉。

    王府中婉转的箫声本是无人舍得去打扰。景故渊像是沉浸在自己的孤寂里,却被伊寒江由后头抽掉了玉箫,硬是打破了那份孤寂。“我上次扔了一支,现在又有一支,你到底有几支箫啊?”

    景故渊笑道,“只剩下这一支了,所以希望姑娘手下留情。”

    “要我手下留情就不要总吹那些哀曲怨调的,我最讨厌那种要死不活的曲子了。”像是出殡一样,是死了爹还是死了娘?次次都郁郁寡欢。“这种晦气的曲子越吹越晦气。”

    他道,“只是想到什么曲子就吹什么曲子了,并不会特意去挑。”

    她哼笑道,“那更糟。不是说乐声能反应一个人的心境么,心情愉悦的人弹奏曲子自然而然也会是愉悦朝气的,你的心境得有多糟,才会每次吹奏时只能想起一些哀乐。”

    他不回答只是笑的更是柔和,眼睛弯的跟新月似的。她骗他,他笑,骂他,他也笑,看似真诚无害,但笑得多了,那笑容廉价了,也就感觉不真实了。

    让她想去一种虫子,天生弱小不敌天敌,就伪装成枯枝残叶掩饰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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