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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言]倚望寒江-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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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抓起剪刀把一旁碍眼突出的枝条剪了,“你平日总有意和你那些兄弟姐妹保持距离,就是不想日后卷进皇位争夺不想和任何一个走得太近不是么。”
他笑道,“他从前与我关系最好,我曾答应过他,他若是自立门户,我一定上门和他喝一杯。”
听到他要去,她眼一亮,赶紧道,“那我也去。”
“我只是去露个面就回来了。”他柔声,暗含着不想她同行的意思。
她明白他就是想她直到生产前减少出门的机会,毕竟外头人越多,意外的事越是不好控制。“那我也去就露个面就回来。”
“何必那么麻烦,你在府里等,我去见过他道声贺就回来陪你。”
她把剪刀放下,又盯了一会冷艳残香的白梅搭配上瓶身以淡绿为主色的小招财瓶,虽然雅致但年关将至好像少了喜庆。把瓶子里的梅花抽出来不想要了。“到时候拜年还不是要四处去,不趁着现在能走,等到七八个月,肚子鼓了,我想走也不方便了。”她故意摸摸肚子,埋怨的看去一眼,“还是你觉得我心情不好也没关系?”
景故渊想了想,终还是软化,无言就是妥协,她重展笑靥。“什么时候去?”
他徐徐道,“后日。咱们约法三章,你可不能喝酒。也不能随意乱跑。”加强的语气又道,“我真的是与十弟敬上一杯,坐一会就回来的,你可不能耍性子到时候要留下。”
她道,“上一回秋狩的时候你说回来。我还不是听你的话回来了么。哪有你这样不信自己妻子的。”
他慢条斯理道,“那是因为我的妻子是个喜欢热闹的人,有时行事起来我行我素不听人劝,而你也清楚你若是闹起性子,我拿你也实在无可奈何。”
她不情愿道,“行了。我答应你行了吧。”
他低头想道,“不知道要送什么好。”
这有什么好烦的,“你爹给了那么多赏赐都堆在仓库里。绫罗绸缎珍珠翡翠随意挑一样不就好了。”
景故渊考虑片刻,开口唤来颜闯,“把书房里挂的那幅步辇图取下吧。”
她听到他要拿那图去送人,道,“那不是你最喜欢的画么?你还真舍得。”
他笑道。“我以为书画方面你不太关心。”毕竟有的时候他兴致一来想要到书房画上几笔,她都不愿作陪。宁可找了理由去逗景麒,自己不能玩也要看着景麒荡秋千。
她翻翻白眼,又不是什么难解的题,稍稍推敲就明白了,“那画摆在书房最显眼的位置,我进过你书房几次都见它不曾换过,估计摆放得久了,颜色也显得有些老旧,傻子都知道肯定是你喜欢才会一直那样挂着。”
他解释道,“拿父皇的东西去借花献佛,我怕其他人看了,心里会有什么想法。那幅步辇图是我刚搬进府来买的,拿来送人倒也不算失礼。”
她怀了孩子变得有些懒散,无意去纠正他千回百转的心思。只道,“你就是想得太多,要送什么礼是你的自由,何必顾忌别人怎么想,小心你想来想去最终还是成了里外不是人。”
他笑着推着轮椅过来拿起剪刀将她剪下的枝条弄短架设瓶口,用来固定不让花枝摆动,又重新修剪了被她弃于一旁的白梅,然后一枝一枝将花摆出了层次分明。“插花最忌心浮气躁了。”
伊寒江撇撇嘴道,“反正我就是定不下性子,只希望将来不论发生什么事你都要这样气定神闲的好。”
她不喜欢的东西丢掉就是,就如这白梅冰天雪地里存活本就可敬可叹,娘说万物皆有灵性,只是她心里除了想要在意的其他也不过是一文不值。丢掉也不过就是一个动作无关痛痒。
景故渊毕竟与她不同,想得太多,为难的是自己啊。
景承勤的府邸离王府并不十分远,马车里又是坐了孕妇,所以颜闯也不急着赶车,但求路上平稳。只是才走不久就停了下来,颜闯撩开帘子对他们道,“外头有人打架。”她才好奇颜闯怎么管起闲事,却又听到他接着道,“是上回来吃过王爷喜宴的那位袁姑娘。”他有负责核对来参加喜宴的人的身份,那姑娘名字很特别,所以他记得。
伊寒江探出脑袋,果真是见一群男人在和伍哥打架,袁圆一如既往的胆小,抱着脑袋躲在一旁,地上躺着旗子写着神算二字,可惜已经被折成了两段,以后也只能当做废柴来用了。
景故渊使了眼色,颜闯奉命上去解围,虽然伍哥应付那些人绰绰有余,只是天子脚下闹事容易惊动衙役,到时候就不是罚银子能了事了,有可能得在牢里关上几天。
颜闯与伍哥联手两三下解决了麻烦,将那群家丁打趴爬不起来。才领着袁圆和伍哥过来。袁圆看到景故渊,感激涕淋就差没抱住他大腿,“王爷啊,你真是我的贵人。我是三生有幸才能认识你。”
景故渊和蔼的笑道,“就怕那些人去而复返,上来吧,我送你们回去。”
袁圆自然也担心那些人追着她不放,拉着伍哥急急上了马车。景故渊本打算早去早回的,现在换了主意要先送袁圆回去,看来是要晚到了。
伊寒江讥笑,“你在外头也挺多仇家的,上一批帮你解决了,前仆后继又来了下一批。我倒是好奇。这次又是什么原因,不会又是说死了哪一家的员外吧。”
袁圆摸摸鼻子,真没礼貌每一回都拿她不堪回首的倒霉事说笑。欲哭无泪道,“我真是倒霉,怎么总遇上这种出了事就找别人出气的。”
她是需要几个听众来发泄了,看着景故渊和伊寒江娓娓道来,“那该死的绸缎庄老板的第四房小妾来找我算命问我最近运势如何。我是给人指点迷津的又不是她家溜须拍马的下人。自然不能只挑好话来讲,只能是算出是什么结果照实给她说。我告诉她卦象显示祸从天降让她近日注意些,她气的破口大骂当场砸了我摊子就算了,出门去拜神时被信众手里的香点着了衣服烧伤了身子,认为是我出言诅咒,今日又让人来说要拔了我的舌头才消气。”
伊寒江听着是毫无同情心的捧腹大笑。觉得她拿在手上那破破烂烂的旗子,神算二字格外讽刺,“你这‘神算’怎么都不给自己算算。卦象没显示你今日不宜出门么。”
袁圆可怜兮兮的,刚才躲闪那些人时摔了一跤,蓬头垢面的,“我都这么惨了,你还笑。”
伊寒江道。“那是你自找了,见过鬼居然还不怕黑。你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吧。居然还敢口不择言。”
袁圆抱怨道,“既然听不得坏话就不要来算命啊,又不是拜年讨红包,见人就是满嘴吉祥话财源广进丁财两旺。人的运势时高时低,我的责任就是要告诉他们时运低的时候怎么避祸,是他们没听我说完。”
能怪谁呢?
景故渊好心的问道,“袁姑娘是生活有困难么,若是的话,我们相识一场也算是有缘,你尽管开口。”
袁圆摇手,感激的回答道,“不,我爹留下的那些金子是够我生活了,只是算命也是一门技艺,我若是想把它发扬光大就需要多些观察不同的人的面相来练习,才知道我是不是算的对。”
伊寒江笑道,“那生命危险就是你算对的奖励了?”
袁圆闷闷不乐,又不敢顶嘴,偷偷瞅了身边的伍哥,见他闭眼木头一样坐着不语。这个只在危机关头挺身保护她的保镖,若是没有生命危险是不会出手的更别说为她仗义出口。
目光哀怨的自伊寒江处扫过,停留在她肚子上,对坐了这么久,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你有身孕了!”
伊寒江道,“你这讶异的表情好像是看到我红杏出墙偷人一样。”
袁圆拼命摇头,可不敢得罪她,“我只是,只是记得你们才成亲不久吧。”他们成亲的日子可是大凶日,实在太特别,她想忘都忘不了。
伊寒江故意道,“所以你这神算是灵光一闪觉得个中有什么问题么?”
她那里敢说皇室的子嗣有问题,她现在还坐在景故渊的马车里头,除非她不怕得罪人直接被当作垃圾扔出来,她瞥了一眼景故渊,见他只是笑着没有动怒,越发觉得不可思议,月老是如何牵的红线。
这么好的男人落入了魔爪,万劫不复。“我只是想说伊姑娘,不,王妃你真是旺夫益子的好面相。”
卷二结缘第五十二章 乔迁之喜(一)
她抚了抚自己的脸,不是不知袁圆每回见她就像老鼠躲猫,“我以为相由心生,我这样的恶人只会长着一张罗刹的面孔,原来我的面相很好么。”
袁圆笑的夸张,饱满的脸颊肉一笑就撑起,竟比伊寒江这个有身孕的人更像是孕妇。“怎么会呢,我从还没见过像王妃这样心慈貌美的人。”
“心慈的人会把别人做成人彘么。”拿初见时吓唬她的话来逗她。
袁圆一时接不上,眼珠子左右游移,打马虎眼看向外头路边墙角数枝梅,笑道,“今日的天气真是好啊,就该是出门走走动动身子,冬日天冷,一冷了就爱窝在被窝里,容易长胖呢,王爷你们这是去哪里?”
景故渊和善道,“我皇弟的府邸。”
袁圆吞了口水,忽的想起了他们喜宴那顿丰盛的酒菜,“那一定是有酒宴吧,真好。”能大快朵颐呢,外头酒楼的厨子哪里比得过御厨的手艺。
伊寒江看她那馋样,“看来你已经打消要变成赵飞燕身段的念头了,我给你的药方,怕是现在不知道被扔到了哪个角落了吧。当初说得坚定,其实你的决心也不过如此。”
她给的可不是仙丹一吃就能身轻如燕,需要人持之以恒,适当的运动减食才见成效缺一不可,只是看袁圆可不是个能抵挡美食诱惑的人。
袁圆抓抓头,憨笑道,“我本来也以为若是能瘦下来变漂亮,什么苦头我都能吃,但尝试过了才觉得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才最是开心。瘦不下来就瘦不下来吧,反正我这样的脸也挺福相的,弥勒佛不也长这样么。”
伊寒江道,“你倒是懂得自我安慰。其实就是没有毅力。”嘴上讽着,心里却是觉得她比那些硬是去追逐金钱美貌浮华如梦的家伙强多了,至少不会如邯郸学步迷失自我。
伍哥虽是看着别处,但嘴角隐隐露出笑来,就这样不经意的被她捕捉。察觉到她的视线后又继续是面无表情。
袁圆道,“王爷你帮过我那么多回,我都还没报答,你身份尊贵金银也不稀罕。不如这样吧,等王妃的孩子落地,把八字给我我给他算过取个又响亮又好的名字。”
伊寒江笑道。“你取的名字?你是要报答呢还是要陷害?拿别人来练习你的‘占卜术’不得,还要拿我孩子来开刷么。”
袁圆低头盯着脚上的绣花鞋,伊寒江不信占卜三番四次这样笑话。她有些被刺伤。喃道,“我也不过是一番好意。”
景故渊笑着安慰道,“多谢了,只是我觉得名字只是一个称呼,想取得好听些也不过是因为做父母的疼惜恋爱想给他的一切都是最好的。终究日后是好时坏与他人品教养才是息息相关。不过还是要谢过你的好意。等孩子满月我会让人送帖子来的,只希望你到时候会再来。”
这意思是请她去吃满月宴么,宫廷的料理,宫廷的御厨,也就是说她又有一顿美味珍馐可以期盼了是吧,袁圆抬头看着景故渊只一阵傻笑。
把他们载到袁府大门。袁圆礼多人不怪又道了谢,拉起帘子阳光蒙蒙映得景故渊面色更胜雪白上几分,袁圆粗枝大叶。这样细看才道,“王爷,你气色不太好呢,印堂有些黑气。”
景故渊摸了摸眉间,以为是上头沾了什么脏东西。伊寒江见袁圆说的神神叨叨的。捏着把景故渊的下巴把他的脸转了过来,她只知道一个人若是身体出了问题。许多的症状会从脸部浮现,也就是中医所谓的望。
景故渊笑道,“可能是昨晚半夜醒了,没休息好。”
伊寒江探了一会他的脉,觉得他身体没什么大碍。袁圆道,“那员外的小妾当时也是印堂发黑,才过几日就被烧伤。王爷近来可能运气也不太好呢,若是可以去佛寺拜拜,或者去祭拜祭拜先人让其庇佑吧。”
伊寒江好笑道,“要是去庙里拜神衣服被香烧着,不就和那小妾一样的下场。”
袁圆摆起认真的脸对着伊寒江,在她心里帮人消灾解厄能是很严肃的事,壮胆也要说,“有的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若是不想去庙宇,那就去祭拜祖先当缅怀逝者尽尽孝道也是好的。”
景故渊笑道,“多谢了。”
袁圆见他听进去了,这才含笑要放下帘子进屋。伊寒江突然问,“你放弃找你爹了么?”
袁圆摇头,满怀希望,“我摆那摊子一部分原因也是为了找我爹,只要我继续帮人消灾积功德,或许名声响了找我的人越来越多,哪一天我爹也会知道。”
她这样找,无疑像是把铜钱扔到大海,要失而复得找回来谈何容易。“不知道该说你天真还是该说你傻。罢了。”别具深意看了她身旁的伍哥一眼,邪气的笑道,“失之桑榆收之东隅也不一定。”
袁圆一脸傻样,不明所以。伊寒江重重的朝她手一打,她吃疼松开帘子,扁嘴委屈不明白又是哪里说错了话。
景故渊见伊寒江每一回 “行恶”后总是心情大好,道,“你其实挺喜欢袁姑娘的吧,刚才又何必用那些话刺激她,每个人心里总有执着和信念,即便不信鬼神,至少也该尊重她这份执着。”
伊寒江道,“我又不是心底善良的人,哪像是你说一句半句都要顾及对方的感受,你是忘了我最爱说别人不乐意听的话么。再说谁说我喜欢她的,我只是当她是只小宠物。”
景故渊只是了然道,“我记得当初你也爱拿些我不爱听的话激我,就为了看我能忍耐到什么程度。”
她的确是想看他截然不同的一面,只是为此吵过几次架,明白对他挑衅会先气到自己。“事实证明你的忍功已经能和越王勾践媲美了,只是我怕你一直这样,有时会连自己都骗过。”她停了停,又道,“你近来小心些。”
景故渊笑道,“你不是不信袁姑娘的话的么。”
她道,“我是不信,只是就算没有袁圆的话,你的处境也算是危机四伏。你四哥已经被害,下一个会轮到谁没人知道,不要以为你深居简出能避就避就能远离风暴,若能那样,我和你相识时你也不会差点命丧狼爪下了。”
袁圆的话不过是让她警觉景故渊的危险并没有解除。这鬼神之说若是能让人小心谨慎从而防微杜渐,倒是也不错。
去到景承勤的府邸,果然是晚了,人都来全了就他们两个姗姗来迟。景承勤并没有大肆铺张,也就是请了几个兄弟姐妹就当作是吃家常便饭。
景故渊扶着她坐下,即便她的身子还没有笨拙到那地步,他既然敢当着人前秀恩爱,她也没什么不敢的只大方接受他的体贴。
景承勤道,“七哥还真是不够意思,居然最晚一个才到。”
他们等不及已经是先喝了起来,景乔酒气上来面色嫣红笑道,“十弟也真是不会看眼色,寒江怀了身孕七弟紧张当然要小心万分,走路慢些,马车稳些,自然来的就晚些。不过有理由归有理由,迟到还是要罚的。”
景故渊笑了笑,倒了一小杯酒先饮为敬。
景乔摇手不依,指着桌上的玉壶道,“你以为喝一杯就放过你了?想得倒美,我告诉你不喝完一整壶你休想回去。”
景故渊苦笑,“五姐这不是为难我么,你知道我酒量不好,我只怕再多喝几杯就茫然不知了。”
伊寒江出声解围,“这酒喝一点能通经活络行气活血,可喝多了就要伤身了。”
景乔看着她道,“我可是听大哥说过你酒量很好还为七弟挡过酒,可惜你有了身孕,不然今日我们也能斗一斗。”
要和她比喝酒?“那有什么难的,等我生下孩子随时奉陪。”
景乔拍案,倒是觉得与她趣味相投,“好,你果然豪爽,不像七弟扭扭捏捏的,让他陪我喝几杯都要推三推四。从前还能说是身子不好不能喝,可现在我看他气色比我还好。”
景承勤笑道,“五姐,我看你是喝的起劲有些醉了吧。”
景乔摇了摇杯中物道,“哪有那么容易醉,你也真是吝啬,乔迁之喜就拿这种酒来糊弄兄姐,一喝这酒就知道才封存了不久,你以为是从前四哥请我们喝过的陈年佳酿么。”话一落难以收回,倒是鸦雀无声,让人记起他们欢聚一堂时也不晓得景绵衍在边关正吃着什么样的苦头,兄弟姐妹中到底是缺了一个了。
景纵邢难得开口,“你真是醉了。”
景乔抹了抹脸,淡淡然的说道,“或许吧,从来喝醉的人都会嚷着自己没醉,或许我真是有些醉了。”
景承勤见气氛僵硬,只想转个话题。之前因景驰拓、景蝉敬不愿给景绵衍说情担保,到底是让景乔心里不舒服了的。他朝伊寒江笑道,“知道七嫂也赏脸来,我特意吩咐厨子特意做了几道适合孕妇吃的菜,若是还有别的想吃的尽管开口。”他玩笑道,“厨子都在膳堂里就等着点菜下单。”
卷二结缘第五十三章 乔迁之喜(二)
景故渊笑道,“你当是客栈酒楼么,点菜下单。”
伊寒江扫了一眼菜色,果然避开了寒凉温热这些伤身的食物,倒是有心,她执起筷子道,“我的食量可是很大的,你不怕刚搬进来就被我吃垮,半夜肚子饿要下面都找不到食材,我倒是无所谓。”
景乔道,“天底下还有比天家更富贵的么,若是这么容易被吃垮不是成笑话了。”
景驰拓喝了酒,道,“也亏得十弟设想周到另外给弟妹备了膳食,谁不知道如今父皇可是百般的重视故渊的孩子,弟妹肚子里的孩子最是炙手可热,人人都争相巴结,若是有什么地方不周到惹得弟妹不快影响到胎儿只怕对父皇不好交代。”
伊寒江蹙眉,话里头虽然语调平平,她却是听出了挖苦。景承勤心里不舒服道,“我对嫂子照顾那是因为她是七哥的妻子,并不是要趋炎附势讨好父皇从中捞什么好处。”
景驰拓笑道,“不过是无心的话,你倒是往心里头去了。”
伊寒江才想要出声,显然看不惯景驰拓的不止她,景乔快她一步侧目笑道,“十弟急什么呢,大哥这样说也没错啊。父皇确实是紧张故渊的孩子多加照拂,我们做子女的想要父皇开怀讨好寒江心情舒畅自然百病全无顺利诞下麟儿,这不也是尽孝的一种么。要知道孕妇的身子极为的娇弱,难道要像大哥这样么,也不小心照料妻子让大嫂早产差点一尸两命。”
她说的这样毫不留情面,景驰拓阴沉道,“五妹为了四弟的事一直怪我是要怪到什么时候,难道以后见面都要这样阴阳怪气么。”
景乔顶了回去,“我是看不惯有人眼红就会说些能酸牙的话。也是做爹的人了,口下积德的好。你不过就是担心故渊的孩子这样得宠,以后生下来父皇眼里更是没有你的位置了吧。”
景驰拓黑了脸,“父皇疼爱故渊的孩子与我又有什么冲突,他的孩子也是我侄儿,我对景麒疼爱有加难道还容不下一个还没出世的孩子么。”
景乔话中有话道,“若不是故渊腿脚不方便,还轮得到你们之间明争暗斗么,早就是订下人选了。”她不必说得太明,在座的自然心里清楚她所谓人选指的是什么。“若是故渊的孩子……”
景故渊见她越说越是口没遮拦,打断她道,“五姐。你真的醉了。酒能乱人心智,还是别喝了。父皇春秋鼎盛,有些事不用我们去猜测也更轮不到我们惦记。五姐的话若是传出去,会让我难做人。”
景乔噤声。
景故渊一一看过在座有能力追逐皇位的兄弟,加强了语气。眼神里是对权欲的淡漠,道,“我高兴的不过就是快要为人父,仅此而已,不做他想。”
景乔摁了摁额角,细长的眼角一抬看着景故渊。争锋相对却是把他牵扯进来有些歉意的道,“昏昏然的胡言乱语,当我没说吧。”
伊寒江看着各自有各自的心思一个个表情不一。侧头对着景故渊小声道,“还真是比唱大戏还好看,有你姐在倒是没有我出场的份了。”
景故渊轻摇头让她克制些,抬头又道,“今日是来庆贺十弟乔迁之喜的。却是闹得不愉快倒像是我不该来了。”
景承勤道,“七哥怎么这样说。是我见为了四哥的事大伙之间有了心结,也想借着自立门户的机会,找个理由把哥哥姐姐聚起来,希望喝过酒后大伙还像过去一样,是我多此一举才对。”
景蝉敬举起杯子,朝着景乔道,“你若是怪我不为四哥说话不念兄弟情,不愿意喝这杯酒,我也不怪你。”
伊寒江低头吃了起来,只竖起耳朵听着他们争锋相对。
因为天寒,他们所饮的酒水都是用小炉温好的,景乔思虑片刻,自己斟了一杯,朝景蝉敬比了一下。“我也不想在十弟的乔迁宴上当恶人。”一饮而尽后又是倒了一杯,对景承勤道,“就当是五姐胡言让你不开心自罚一杯。”
景承勤笑道,“五姐都说自己是喝醉了乱说话,难道我还要和个醉鬼计较?”
景乔口齿伶俐道,“好啊你,以为搬出来就翅膀硬了能目中无人了,等你什么时候娶妻成家立室那才是真的长大了。既然搬出宫外了想来不久父皇就要给你指婚了吧,希望你讨个母夜叉,好压制压制你那顽劣性子。”
景纵邢道,“你们还不知道,父皇似已经有了属意的人选了,就是胡侍郎的女儿,似乎是和十弟见过了吧。”
景乔想了想,“胡侍郎的女儿?前一年宫中的中秋宴上我见过,当时还想是哪一家心高气傲的姑娘冷若冰霜,似对比她父亲官阶稍低些的世家子弟都不屑一顾。”她不屑道,“那姑娘不适合你,你若是娶了她现在这样逍遥的日子怕是也到头了。”
景承勤勉强一笑,“我与她也不过是见过,又没说要订下婚事,何必杞人忧天。”转头看着伊寒江置身事外边看戏边吃得正欢,景故渊倒是没动碗筷,而伊寒江却是把饭菜吃了大半,他讶异,“嫂子的胃口真好。”
他以为她说能吃垮他只是戏言?伊寒江道,“我说过我胃口很好的。”
景乔道,“我还真以为是戏言呢,皇都的姑娘吃东西都秀秀气气的,一小口一小口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吃完,看着你这样胃口好,倒是让我食指大动了,倒是奇怪你这样子吃法,身子还是一样的纤细。”
伊寒江反问,“难道不知道天生丽质难自弃么?”
景乔笑道,“就凭你这句话也不知道能气死宫中多少妃嫔,为了保持窈窕的身段,肉稍稍肥了些都不敢碰。”说完自己也把眼前那盘侉炖羊肉挪开了些。
景承勤见景乔大鱼大肉吃得腻了,便让侍女换上清淡的菜色上来,景乔睨去一眼,笑意风情万种。“算是你识相,不是只记得你嫂子,还顾着五姐我。”
景驰拓刚才与景乔几句不合,不像景乔火气上来了就口没遮拦没什么不敢说的,脾气去得快几句又能和人继续谈笑,他就静静一个人喝酒,一语不发。
离他坐得最近的景蝉敬劝道,“大哥少喝点吧。”
景驰拓抬头,眯着眼久久视线才凝聚在景纵邢的脸上,面色赤红好像醉得厉害。“心情不畅总要喝酒来抒发,连你也要管我么。”
景乔语气不善道,“真是好心没好报。三哥劝什么,就让他喝,喝醉了,府里这么多下人,找几个抬他回去就得了。只要他不怕难看。”
景纵邢道,“你就少说几句吧。”
景驰拓撒起了酒疯,猛的拍着桌子大声道,“酒呢,这酒冷了,给我去拿热酒来。我不要这么小的杯子,给我换个碗。”
景蝉敬伸手取过景驰拓手里的交杯,“大哥真是醉的不轻了。还是让人来扶着下去先休息一会吧。”景驰拓察觉手中的酒杯被拿走,手一甩挣脱景蝉敬伸来要搀扶他的手,喝道,“我没醉,我没醉。”
一手捞走景蝉敬桌上的热汤。似当成了酒走到景乔跟前,景乔只当他大酒疯懒得看他。景驰拓道,“你怪责我不为四弟求情,难道心里不清楚父皇决定的事从不因为旁人动摇半分么,我不是故渊,即便我去求了又能起什么作用?”
景乔不语。
景驰拓摇摇晃晃像是已经站不稳了,景承勤赶紧过来扶他,手里的热汤晃了晃冒着热气,“大哥,先回去坐吧,五姐没怪你,她明白了。”
景驰拓打了个酒咳,转头却是焦距落不到景承勤那,“她没怪我?她若是没怪我刚才就不会一句句都针对我,他以为我存心是见死不救要把身边的手足一一都铲除。她根本不明白四弟流放我心中也不好受。”
伊寒江好笑的看着,只见景乔抬头冷冷睇他一眼,“是么,那我倒是错怪大哥了。”表情是压根不信。
景承勤让下人去取醒酒茶来边哄道,“大哥不是要喝酒么,我让人取酒了,你先回座上吧。”
景驰拓摇头晃脑的瞅了手里的热汤一眼,“酒?我手里的不就是酒么。”他对着景乔举了举,好在天家人摆酒宴酒菜重质不重量,总爱一个大碟装一点菜肴,或是一个大碗盛一小碗汤水,摆气派充场面以至景驰拓这样大的动作,汤倒是没洒出来。“你方才喝了六弟敬的酒,现在我给你敬酒,你又愿意喝么?”
景乔道,“以汤做酒,你要是真醉了就下去睡吧。这样失礼,也不怕丢了你大皇子的颜面么。”
景纵邢插嘴道,“你就顺大哥的意吧,怕是你不喝他不罢休。”
景乔嘴里念着麻烦,举起酒杯快快的喝了一口,却也不过是为了应付。
景驰拓笑了声,身子转了一个方向又是步子虚浮似漫步云端一般的朝着景故渊走过来,“故渊,我承认父皇自小疼你胜过我们其他兄弟姐妹,我心里是有些不舒服,但你是我弟弟,血浓于水,我对你没有半分的不满和敌视,你信么?”
伊寒江几不可闻的哼笑了声,她双眼所看怎么感觉与景驰拓酒后真言不相符。
景故渊轻声道,“我信。”也不过与景乔一样想遂了他的意,让他快快下去休息。
景驰拓笑道,“我就知道兄弟姐妹中就你最宽容最是明白我,你从前也在我母后宫中住过几个月,朝夕相对,我还执着你的手教过你怎么写字,你又记得么?”
景故渊点头,“大哥对我的教导历历在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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