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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言]倚望寒江-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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媒人好言劝道,“这可不行啊,这是刚刚宫女来撒的,说是宫里的慧妃娘娘的意思,想姑娘早些诞下麟儿。何况按照习俗。这些东西也只能明早才能收走。”
伊寒江把垫着的褥子一折包着那些桂圆莲子都塞到床边,腾出了空地方,对着媒人道,“这样行了吧!”
媒人指着那褥子,“里头还有东西。”
东西?除了红枣莲子不会把糯米糕点也撒进去了吧,她又把褥子拉开,拨开那些桂圆什么的。原来是垫了一条白绢,只是莲子红枣盖在上头,不仔细看就没发现而已。“放这块布又是什么含义?”
媒人凑到她耳边嘀咕。
伊寒江盯着那白绢,只道。“你们这边的人还真是变态,竟还有这种嗜好。”不是她孤陋寡闻愚昧,而是两国的风俗实在是天差地远。她走去拿走龙凤烛旁的合卺酒。就这么就着壶嘴喝了起来。
媒人急道,“这酒不能现在喝,是一会倒了来做交杯酒的。”见伊寒江又是抓起一块莲蓉做馅的饼,取其谐音名叫连心饼,咬了一口。“这饼也不能现在吃啊。要等一会王爷来了才能吃。”这封媒人红包怎么这么难赚啊,还当真是没见过这么不听话的新娘子。
伊寒江道,“不是要我和他早日诞下麟儿么,我不吃饱喝足一会哪有力气。好了,我可不想听你唠叨,出去吧。”
察觉这位皇妃不好伺候。媒人行了礼便想逃之夭夭了,正好开门就见蕊儿领着袁圆进来。袁圆道,“你叫我做什么?”她可是包了大礼的。好在王府宴客的酒菜倒也有大门大户的风范,不贵不愿摆出来。多吃几口,倒也能稍稍减少她的损失。
伊寒江睇着她问,“你在前面就没见到什么眼熟的人?”
袁圆奇怪道,“你们请的都是达官贵人皇亲国戚。我怎么可能认识。”
“你爹自小就离家吧,你还记得他模样?”不会早就忘记了。相见也不相识了吧。
袁圆听得话中有话,“我当然记得他的模样,我有他的画像,你这么问是什么意思?”
伊寒江自己也不过是猜测不敢肯定,若是和袁圆说了,万一猜错,不是无中生有,添了麻烦,只说是,“好奇问问而已。”
袁圆心想,让她过来就是问这些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还真是莫名其妙。“我就说孔家很快会否极泰来吧,现在你信了吧,我可没算错。”
伊寒江笑道,“你也就说了一句孔家会否极泰来,其他的却是什么都算不出来,那种好话谁不会说,难道人人都是算命师父了?”
不是告诉过她么,那是她的卜卦术数还没到一定的程度,目前也就能算出个皮毛大概,能占卜出孔家很快转危为安,那也是了不起了,“总之结果我是算对了,你再也不能说我是骗子。”
“那我从一开始就能断定孔家没事,那我岂不是神算了。”本是要袁圆来认人的,既是人认不到,就该冷静想想是她思路哪里出了错,或者该是另想一个法子。“你不是要吃够本么,出去继续吃吧。”言语中有赶人的意思了。
“你,你……”当她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小狗么,袁圆难得鼓足勇气,“你真是莫名其妙,哼。”哼完顺道摸走一块桌上的莲子饼,这饼只给夫妻吃,讨个夫妻连心的意思,所以外头没摆。
伊寒江招手让蕊儿走近些,先是说一会若是天晚,找个人送袁圆那颗球回去,毕竟伍哥不在,她又住的较远。然后又低声交代了几句别的,蕊儿抬起头来扑哧笑了声,然后满面通红,“真要这样么。”
“我可不许别人来打扰。”
蕊儿欠了欠身,即是拜堂了,身份便是落实了,笑着改口道,“是,王妃。”
伊寒江和衣躺上了床,枕头已是换了两个新的,戏水鸳鸯,成双成对。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忽的想起诗经桃夭之中的几句,笑了笑,倒是应景。闭目休息养精蓄锐。
再醒来时,一对龙凤烛已经烧了一半,外头有人哄笑道,“我才赶回皇都,几个哥哥都见过嫂子了,就我没见过,我不管,一会总要让我见过嫂子的庐山真面目才行。”
景绵衍的声音,“下一回进宫的时候不就见着了,父皇才说不许闹故渊的洞房,十弟你也别欺你七哥性子软就打什么歪主意,我看你还是和我回前厅,我们再喝一场,比比谁的酒量好,如何。”
“难道还怕了四哥不成,罢了,春宵一刻值千金,就放了七哥吧。”
先是开门声,随后又掩上了房门落了闩。伊寒江撩起床边的红帐,景故渊穿那新郎官的衣服有多俊俏,她还没看过呢,倒是能借着龙凤烛瞧个清楚。
景故渊笑道,“怎么这么看我?”
“你已经是我的东西了,我爱怎么看就怎么看。你居然能清醒的进来。”她还想着最坏的打算是今晚有可能要照顾一只醉猫了。
“本是要灌醉我的,只是父皇在,吩咐了不许闹得太厉害,他们才手下留情,意思意思每个人敬了半杯酒。”
ps:
昨晚偷懒了,今天补上
卷二结缘第四章 鸳鸯被里成双夜(二)
“也算你那些兄弟知情识趣。”朝他勾了勾手指,尽显媚态,唇瓣上抹了唇脂娇艳欲滴竟比芍药还要艳丽几分。
倒是景故渊有些不干脆了,“交杯酒没喝。”
“昨夜喝过了,况且那酒壶里哪里还剩一滴酒。”都进她肚子里了。“磨磨蹭蹭的做什么,刚才没听见你兄弟说,春宵一刻值千金。”
景故渊从轮椅上站起来,拿起一块连心饼,坐到她身旁,“这饼要一人吃一半,此后夫妻连心。”伊寒江快快的咬了一口,把剩余的饼都喂进他嘴里。“现在饼也吃了,该办正经事了。”
手一勾,将他压倒在大红绣被上,蹭掉自己的绣鞋再蹭掉他的鞋子,烛光烁烁映得一室昏黄只觉那光洒在芙蓉帐暖格外绮丽旖旎。她已是在扯他腰带,景故渊柔声道,“你当真不会后悔,若是你我有了夫妻之实,就算你要走,人非草木,我怕我也不能和当初说的那样轻易能放开你。”
扯下他束发的和合冠簪,把小冠取下扔出帐外。“这话题我们聊过几回了?眼看我就要得手了,你见过有狐狸叼着一块肉,不吃却反而吐出来的么?”
景故渊认真道,“与我一块,少不了遭人谋算。”
闻着他身上淡淡的香气,沐浴净身过了更是增加了她的“食欲”。“不和你一块,也有人谋算我。”她得罪过的人还少么。
爱怜的抚上她的脸,“不知道身边谁可以信,谁是别人安插的眼线,甚至随时有可能遭人刺杀有生命的危险。我不想把你卷进来过这样的日子,可偏偏你卷进来了我心里又是窃喜,你能体会我这样矛盾的心情么?”
伊寒江笑道,“这样的日子没什么不好啊。挺刺激的。你不是知道我一直就喜欢刺激的日子么。”
他摇头,徐徐说道,“不,这样的日子不好,以前想着若是不幸死了,也不过是没了知觉而已。反正我的生活本就和你说的一样,是一潭死水,不过是苟且的活着。可你闯进来了,你知道么,一个人若是欢喜过。食髓知味安于这样的欢喜,那他将不能承受生命中一点点的痛,就算再小的痛都能致命。”
伊寒江问。“你是怕我和你一块会受累,还是怕你自己会受伤?”她解下自己头上束发的红绳,甩了甩长发。“景故渊,老实说我真不想在享受男欢女爱的紧要关头和你说什么警世良言。”
因为会扰到她的兴致。什么时候就该做什么事,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忧。既然人生中四大喜事,洞房花烛占了其一,个中的欢愉,只能意会不能言传,该是好好享受才对,她实在不想和他说什么哲理虚度了今夜。花正好月正圆。
抓起他的手在他手背上咬了一口,那口脂连着牙印留在他手上。她道,“看到了没。这就是我的印记,是真实存在的。而你的生活也是真实的,喜怒哀乐都是里头一部分,不要逃避它,因为你躲不过。”
而芸芸众生又有谁能躲过。在庙宇里四大皆空修行的和尚也不过是避世罢了,却不及在红尘历练。其实能随遇而安该欢喜的时候就欢喜。伤痛的时候伤痛,心随缘了,也就算是得道了。
只是她对成仙成佛没兴趣,随缘却又是禁欲,那还有什么好玩的。只觉得成魔酒色财气的更对她口味。
景故渊凝着她的脸,不反抗的任她褪下衣袍。指尖轻刮过他寸寸肌肤,只惹得他颤栗。伊寒江笑道,“放心,我会温柔的。”
他们两个当真是鸾凤颠倒了,景故渊忍俊不禁,柔柔一笑,竟也回道,“我知道。”
“我做的选择绝不会后悔,其实你娶了我实在是你赚到了,有人要杀你,那我就先杀了他。今夜先不论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我现在也不想猜,但只要你真想平淡的过,那就躲在我背后,我像那老鹰抓小鸡里的母鸡一样护着你就好了。”
景故渊凝着她道,“我不需要你做首当其冲护我安全的人,答应我,也要保护好你自己。”
“那是当然,你有时间胡思乱想,还不如一会想着怎么奋力讨好我。有人教过你洞房花烛夜要怎么做么?”这十几年来他一直“茹素”,可是没近过女色的。
他保守的道,“昨晚看了一些。”
看他这种不像是会主动买来春宫图翻阅研究的人,“谁给的?”
景故渊小声道,“父皇让人送来的。”
伊寒江笑着,一语双关道,“你爹倒是想你这做丈夫的能压制得住我,倒是可怜天下父母心了,连你洞房都要为你想。”
只可惜管不着闺房之乐鱼水之欢,他儿子注定了让她欺压的。她鼻尖慢慢刮着他的颈项,在喉结处绕了绕,景故渊不自觉的扬起了头,被她勾出了生涩茫然,昨晚看的东西已是全然不记得了。
倒是能明白采花贼的心痒难耐了,把他的衣服扔出帐外,“什么阴阳和合之术之类的,我自小就看过,能倒背如流呢。我本是想说你不知道,那我今夜就当一回夫子,一步一步的教。虽然也是纸上谈兵,但怎么看都是我比你厉害。”
他声音沙哑,伸手放下红帐,却是挡不住光将她脸上的不怀好意照得一清二楚。“你不觉得太亮了么,若是能把烛火灭了多好。”
“不要,我就要这么看着。”褪去自己的衣裳,然后欺负上去,用被子把两人裹住,“你要是觉得亮——”一手盖住他的眼睛,“这样也是一种乐趣。”滚烫的吻从他的圆厚好玩的耳垂开始沿着脖子往下滑去,景故渊情不自禁嘤咛了声,伸手抱住怀里那团温暖。罢了,随着她入魔沉沦,他也认了……
半夜醒来,身边的位置虽是温暖却是空的。景故渊转身撩起红帐,见伊寒江只披了一件外衣坐在桌前吃东西。
按照风俗喜烛要烧到天明,夫妻才会白头和顺,总管因此在房里多备下了一双。伊寒江醒来时见前头一双龙凤烛燃了大半,趁着没灭就换了一双新的蜡烛点上。景故渊看着她,只觉得静谧安好,仿佛时间是河水里的流沙缓缓随水流着又缓缓沉淀了下去,静止不动。
发现他醒来,伊寒江咬着筷子,“要起来吃东西么?”
景故渊放下帐子,伊寒江见帐后的人影坐了起来,却是久久不动,知道他是因为衣服被扔出了床外,不知道该怎么办。她好笑的捡起他的衣服,又是撩起红帐,把衣服递给他。
景故渊瞥见白绢上的落红。
伊寒江顺着他的视线,“虽然有心理准备,知道总要痛上那么一会,但刚才我还真想一脚把你踢到南蛮去。”
他默默的把衣服穿好,遮去他背后她留下的抓痕,她痛,自然也不会让他好过,伤口纵横交错,倒是像棋盘上的纹路。更别说肩上和手背都有咬痕,他比她伤的更“重”,景故渊歉然道,“对不起,还疼么。”
伊寒江安慰道,“多练习几次就会渐入佳境了,只过了上半夜,等我吃饱,下半夜继续。”景故渊愣了一下,问他吃不吃东西是有另一层意思么。
他下了床。
桌上的不是连心饼,而是大鱼大肉还配着酒,他明明记得方才房中没这些菜的。伊寒江解惑道,“我让蕊儿做好了放在门外,未来两天就是这么过了,吃的都摆在门口,等我说停了再放你出房门。”
景故渊听出了暗示又是怔了一下,道,“要入宫正式的拜过父皇和皇后,给他们行过大礼,才完全的算是礼成了。”
“你我是新婚燕尔,你爹必然是体恤你‘茹素’了十几年,一时放纵,出不来温柔乡,迟上几天也不碍事的。”继续吃东西储存体力,夹了一块肉停在景故渊面前,他意会,想了想,终于是主动与她同箸共食。
她道,“相濡以沫,也算是闺房之乐。”
景故渊道,“这话不吉利,且不知相濡以沫的下句是不如相忘于江湖么。”
伊寒江挑眉,“你倒和苏婉容心有灵犀,她也和我说过这话呢。”景故渊柔柔笑着,抽走她手里的筷子,夹了一口菜也喂到她嘴边。伊寒江高傲的笑了,张嘴一口吃下,“算你聪明,你要是稍稍反应慢些,我就要掐你大腿了。”他一身的伤,她倒也有些心疼不忍心下手。
动作轻柔的帮她抹掉唇边的油渍,“她是我大嫂,而你是我妻。”
他懂得划清关系就好,伊寒江道,“看来你和皇后的关系不怎么好,她是一国皇后,不论是那个妃嫔的孩子都要叫她母后吧,可你却称呼她皇后。”
“入了宫我也要唤她一声母后的。”
“对你爹你是时时刻刻称呼他父皇,而皇后,只是入了宫才叫母后,那不是把这当成一项任务了么。”伊寒江笑道,“其实那女人一看,就知道她偏心。晚些进宫给她请安不是更好么,省的一早就见她趾高气昂的模样。”
卷二结缘第五章 鸳鸯被里成双夜(三)
“入了宫我也要唤她一声母后的。”
“对你爹你是时时刻刻称呼他父皇,而皇后,只是入了宫才叫母后,那不是把这当成一项任务了么。”伊寒江笑道,“其实那女人一看,就知道她偏心。晚些进宫给她请安不是更好么,省的一早就见她趾高气昂的模样。”
景故渊道,“皇后对我算不得差。”
伊寒江接道,“那也算不得好吧?她有自己的亲生儿子,你不过是皇帝和别的嫔妃生的,却是分薄了她儿子的父爱,影响到她儿子的前程,她若是眼里容不下沙子,对你不好也不奇怪。”谁让景故渊没娘,注定了就是个受欺负的角儿。
景故渊道,“我曾经由皇后照顾过一段时日。天下父母爱其子女必为其想设想深远,这父母心都是一样的。即便皇后真是不喜欢我,也按着皇子的礼数周全的待我,大哥有的东西,我也会有一份。”
天下父母爱其子女必为其设想深远,这话说得好,可惜皇帝的孩子太多,什么东西都是一样的道理,一多,就不值钱了,皇子皇女之中总有受宠和被冷落的分别。皇帝把自小就没了母亲的景故渊送去给皇后抚养,算不算是在给他铺路?“那后来怎么不由她继续照顾了?”
景故渊看着已是痊愈的腿道,“……后来我的腿就出事了,改由慧妃代为抚养。”
伊寒江想道,“莫非是皇后那老妖婆害你,她怕你爹有意要你接他的位置就趁着你羽翼没有丰满先下手为强?”
景故渊笑道,“她要害我可以有很多法子,比方趁着我年少贪玩经过池塘找人将我推落,让人以为是我失足溺死的,不必选下毒。留下的痕迹太多。父皇把我交给皇后抚养,我出事她难辞其咎。”
伊寒江反驳道,“或者她反其道而行呢?你爹定也是对她生疑了,不然不会把你改由慧妃抚养。”
景故渊点头道,“宫中的荣宠从来就是同气连枝,一人得道便会鸡犬升天。若是有人遭了冷落,底下的人也不好过。我的事是连累了皇后和大哥了。”
那皇后虽是端庄,看着也实在无趣,别让她说对了那种人最是不齿曲意承欢,正经八百的。对着她和对着夫子有什么差别。哪里比得过那慧妃懂得笑脸相迎,软言软语。
依她看,皇后不得宠和她的性子又是年老色衰有关。后宫多得是年轻貌美的女子,皇帝薄幸多疑才不愿再垂怜吧。也不必什么都揽到自己身上,要知道反过来,可怜之人也必有可恨之处。
伊寒江道,“再如何也是皇后的儿子。就是狗眼看人低的奴才再胆大包天也不敢作践他吧。况且你都把心爱的苏婉容让给他了,还想怎样?”
景故渊又是笑了出来,也不知是不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只觉得她拈酸吃醋也是风情万种,颇有意思。
她理直气壮道,“有什么好笑的。只要是我的东西,不论衣服还是相公,都不许别人借用。分一杯羹。你日后最好聪明一些,自觉和别的女子保持距离,否则我就家法伺候。”
他好奇问了一句,“家法是什么?从没听你说起。”
从前没提起不表示以后没有,正好想几条用来约束他这个有妇之夫。“轻的就让你跪算盘,重的就——”往凌乱的大床上看去。“把你绑在那上头,让你再也下不来。”见他呆了一会,故作自然。
两人的教养方式不一样,他自小受的是礼仪的熏陶,非礼勿视非礼勿言非礼勿听。不像她,每每总是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淫词秽语,闹得他接不上话。柔声道,“这种话与我说没关系,但在外头最好不好不要说。”
“你傻呀,除了你我还能对谁说。”佯装生气,“我虽言辞大胆可不表示我水性杨花,和你燕好前,我可是清白干净的。”
景故渊解释道,“我不是那意思。”
她头扭一边,窃笑。“你就是那意思,我知道,放那白绢就是怕我放荡怕我不洁,怕我配不上你这个身份高贵的皇子。”
他拉过她的手,虽然表情平静,但言语间显出慌乱,“这白绢不是我……”见她双肩忍不住抖动,便知道她在作假,放开她的手,淡淡的笑着,那笑和那烛火一般,朦朦胧胧。
伊寒江见状,只问,“你是不是生气了?”
他摇头轻声道,“没有。”
没有那笑什么,这时候该生气才对。
伊寒江起身坐到他膝上,捧着他的脸抵着他的额道,“我说过,若是哪一天假话我听腻了,我就会告诉你我要听真话。即便我能分得清你说真话还是假话,我还是要对你说,不要骗我,因为我和你是最亲近的人了,在我面前你都不能做自己,那还有什么意思呢?”
景故渊想了想,轻声道,“我已经习惯了在人前伪装,给我一些时间改好么。”
伊寒江挑挑眉,“也不必改得太厉害,还是可以骗你爹骗你那些兄弟姐妹骗其他人,就是不能用这么丑的笑来搪塞我,生气就和我说生气,开心就和我说开心。”
景故渊笑道,“你还是不忘要把我教得像你一般桀骜不驯,目无尊长?”哪里有人这么直白说让他去骗其他至亲的。
轻轻点了一下他的鼻子,“任重而道远呢,谁让你这么难教。”拍了拍他的腿,“你爹就是因为你的腿,对你心怀愧疚千依百顺,没把你养成张狂霸道也算幸运。”其实明白他的处境,韬光养晦比锋芒毕露更适合他,他是棵长在悬崖峭壁的松树,之所以能面临那样复杂危险的环境还能存活,就是因为他的深藏不露。所以她再怎么教,也教不好他的,因为他不会允许自己张扬。
毕竟他始终不是她。“或许你的腿威胁不到任何人,你爹也才能这么全心全意的疼爱你。你一直和我说他先是一个帝王,随后才是一个父亲。那时候没往深层去想,现在再想起来,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她本以为他指的是他父亲以国事为重,先国后家。但想了一想一个君王最忌讳就是有人觊觎他的宝座,威胁到他的皇权。即便是自己的骨肉,一旦阻碍到了,也毫无骨肉情份可言。
像景故渊这样无权无势,没有党羽的闲王,才是让皇帝最为放心的。只有毫不提防,在景故渊面前,才能真真正正做一个单纯的父亲。
他苦笑道,“你一直很聪明,不往深处想,只是你的环境没我来的复杂。我的性子,可能一辈子都要这样了,算计着来过。但我不想你和我一样,答应我不要变。”
伊寒江笑了笑,她也没想过要变,“不怕我的性子为你招祸?”
景故渊笑道,“你虽然张扬,却是张扬得聪明。总有办法让人恨你恨得牙痒痒却有无可奈何,我不就是你手下败将么,输的一塌糊涂。”
是啊,连他的身家都输干净了,伊寒江抱住他,“该把你带回南蛮,和我爹娘比邻而居,反正你说你不喜欢明争暗斗,归园田居不正适合你了。”
“我父皇还在,我不可能扔下尽孝的责任一走了之的。”
她知道,知道这边的人看重孝义,当初若不是老头子反对万不得已,爹也不会抛下自己的责任的。伊寒江道,“还有什么是你想要的?趁着你爹对你疼宠,出手也不会吝啬,我们掏光他的金银珠宝。”
景故渊将她环在怀,汲取她身上的温暖。“我已经得到我想要的了。”他看向窗外,“再过半月就是中秋了,灵槎拟约同携手;更待银河彻底清。”
“是你的甜言蜜语呢,还是你心之所往?”勾起他的下颚,看着他笑盈盈的眼道,“古有周幽王为博红颜一笑烽火戏诸侯,都说美色误国,但这美色不是只有女人能用,男人也能用。景美人,把本姑娘伺候好了,你要什么,都允你。”将他拉了起来,往床边走,夜正深呢,下半场开始,定要让她尽兴为止的……
出房门已经是三日后的事了,蕊儿初初见她时有些羞赧,伊寒江却是眉梢带俏,甚为酣畅淋漓,只吩咐蕊儿去准备热水,要沐浴净身。
更了衣,蕊儿为她梳了一个发髻,即是成亲了,就不能再做少女的装扮。铜镜里的人儿眼眸子依旧光亮有神,保留了少女的古灵精怪,只是又添上了妇人的韵味。挑了之前皇帝赐的锦缎裁的衣服穿上,与景故渊入宫去了。
慧妃正巧在皇帝身边伴驾,见到景故渊,调侃道,“这对如胶似漆的小夫妻倒是愿意进宫行礼了,也不想想祖宗规矩,怎么能依仗着皇上疼爱,就坏了规矩呢。”
景故渊揽下责任,低头,样子颇为诚心的道。“娘娘训斥得是,故渊受教了。”
慧妃抿嘴轻声笑了出来,景故渊不明所以,抬头只见慧妃指了指自己的脖子。伊寒江忽的就明了,每一回亲热总是爱啃他脖子,刚才没有注意,侧目瞧去,果真见他领子遮不住点点红痕。
伊寒江动手将他领子抽高了些,这回景故渊也明了,脸上闪过尴尬。慧妃只笑道,“看来皇上很快就能抱到故渊的孩子了。”
皇帝的利眼扫过他两,也意思意思的教训了几句,便纵容着不多说了,只吩咐侍奉的太监去请皇后过来。
卷二结缘第六章 花好月圆(一)
慧妃道,“越看他们越觉得是一对金童玉女般配得很,皇上英明,这门婚事可真是赐对了。”说完又笑着对伊寒江道,“看着你实在是合我眼缘,日后多进宫里来陪我说说话,”
新婚燕尔,她就算有那会功夫也该留在王府和景故渊谈情说爱风花雪月。伊寒江应酬道,“娘娘不嫌弃我粗手粗脚笨嘴笨舌就好。”
慧妃道,“你那双手可是有起死回生的本事,谁敢说你笨手笨脚?我看你不施脂粉却是肌肤光泽红润,而故渊整个人也是容光焕发看起来神采奕奕,平日是不是有服用什么药?”
皇帝闻言,目光也来回在他们脸上逡巡。
这龙体安康也是大事,谁不想长命百岁身强力壮,皇帝也一样。为了国事心力交瘁,又要花精力耗在他那后宫三千佳丽身上,身子难免耗损得厉害,听得她有良方,心里定是在意的。
伊寒江心想,景故渊吃了她好几颗珍贵的药丸,若是不容光焕发,她不是白混了么。又听到慧妃道,“我看宫里的太医一个个都不及你医术高明,不如也写个方子为我和皇上调理一下。”
伊寒江眼珠子转了转,瞥见景故渊也看着她却不发表意见,只让她自己决定。
四两拨千斤的笑道,“宫里的御医都是千挑百选出来人才,我在他们面前说医术,不是鲁班门前弄大斧么。故渊之前皮肤就很好,水灵水灵的我还为此嫉妒过,只是他气血不好所以看起来苍白虚弱了些。太医也出过补气血的方子,只是这个病人不听话,常常忘了喝药,三天晒网两天捕鱼也就没什么效果了。后来我住进了王府,就天天盯着他吃药。所以算起来不是我的功劳,是太医能妙手回春。至于大皇妃难产被我所救,不过是术业有专攻,这医术里也分好几门,妊娠这方面恰巧我知道多一些而已。”
慧妃笑道,“你还说你笨嘴笨舌呢,笨嘴笨舌有你这样的么。”
伊寒江道,“我只是实话实说,皇上面前不敢欺瞒,且慧妃娘娘面若桃李也不需要什么调理就已经够是天生丽质了。”本想说她驻颜有术。但想了想,老了才要保养呢,这女人心眼小起来。和针眼差不多,说者无意,听者未必无心。
斜眼瞅了瞅景故渊,只觉得他倒是像被慧妃教养出来的了,做什么都以笑示人。软了别人的防备。
慧妃抚着自己的脸,娇媚的笑道,“都已经是人老珠黄了,哪里还用得天生丽质这个词,你还真是把我哄到天上去了。”
伊寒江道,“跟故渊学的。”
皇帝听她这么一说。倒是颇有兴趣的问,“故渊也会说甜言蜜语?都说了什么?”
景故渊忙道,“寒江平日就爱和孩儿玩闹。她是逗孩儿来着。”
慧妃绢子压在唇边,呵呵的笑了起来,“故渊是害羞了,皇上又不是不知道他脸皮向来就薄,一会若是脸烧起来了怎么办?”笑了好一会才停下。看着景故渊感触道,“我与你母妃情同姐妹。现在看着你夫妻和乐,我对她,也总算有个交代了。”
皇帝几不可闻的轻叹了声,似也有所触动。
景故渊柔声道,“小时候身体不好,多亏了慧妃娘娘的悉心照顾。而今我成家了,理所应当也该给慧妃娘娘行礼,答谢娘娘多年来的关怀备至。”
慧妃脸上动容,摁了摁眼角,带泪道,“有你这话,我是心满意足了,也不枉费我视你如己出,天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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