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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言]倚望寒江-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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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去看过了孔濂溪后,端着热腾腾新鲜出炉的山药糕,难得的敲了两下门,也不等孔公晏出声,就进去了。

    孔公晏气道,“你这没规矩的丫头。”

    “我本身就是没规矩啊。”她也不看孔公晏,自己找凳子坐了,把糕点放在桌子上,故意朝上面扇了扇,香气扑鼻。

    “拿出去,我没胃口!”

    她撇嘴,一副可惜的模样,“真的不吃?这可是我特意要膳堂准备的。这糕点准备起来需要费些功夫。把红枣去核洗净,用温水泡过再蒸半个时辰,山药也要蒸半个时辰去皮磨成泥,镶上糯米粉、梗米粉、猪油、糖、水再蒸……”

    她说得仔细,每个步骤丝毫不差,孔公晏看着她,“是叔继告诉你的?”

    她抓起一块,吹凉了些,放进嘴里咬了一口。“不,是我爹告诉我的,他说你最喜欢吃山药糕了。每年五月初九,他都会和我娘做上许多,摆在北边的方向,然后对着它念念有词。”

    孔公晏闻言先是怔住,片刻后道,“这个不孝子,我还好好活着,他是要诅咒我死么。”

    话里虽有埋怨却已经是少了火药味,二十年,足够让熊熊烧着的烈火变成小火然后熄灭,只牵出老父的思绪,一转眼,父子竟也分离了二十年了。

    伊寒江咀嚼着,咽下,道,“他自己朝着山药糕说话就算了,还非要强迫我也对着山药糕叫爷爷。我虽小却也是聪明伶俐,真是觉得我爹娘行径古怪至极。那山药糕怎么看都和我爹没有半分的相似,我缠着他问缘由,他也不瞒我把所有的事都和我说了。”

    她舔了舔手指,把上边的甜味舔干净,然后往衣服上擦了擦,道,“皇都在寒江的北面,我这么说你该猜到为什么我会叫这名字了吧?”

    孔公晏已经是眼中有泪了,转过身背着她擦掉后,又是强硬道,“那个不孝子若是记得自己姓孔,也不会多年来都没有音信。”若不是伊寒江来找,他当真以为大儿子或许已经不在人世。

    她心平气和道,“你容不下我娘不是么。‘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你当念这句诗的人当真两地安好,抬头共享一轮明月,就能满足了么?可有什么法子呢,谁让亲情和爱情两不相容。”

    孔公晏道,“就因为我容不下你娘,所以他就舍弃对他有养育之恩的老父。人有生老病死,他就不曾想过日后病榻之前,还有谁来服侍他的父亲。”

    “你不是有两个儿子么,我爹晓得叔叔是个至孝之人,即便他走了,叔叔也会好好孝顺你,照顾你直到天年。”

    有的话他憋在心里不曾说过,伊寒江起了头,他竟也不自觉说出口了。

    孔公晏拍着胸口道,“他只记得你叔叔是我儿子,却忘记了自己也是我儿子。他一去就是二十年,你知道我有多寒心么。我自小最疼的就是他,寄予厚望的也是他。他有比干之才,进了朝廷定是能匡扶明君开辟盛世。”

    爱之深责之切,他自毁了前程,做父亲的怎么不痛心。

    “我说要赶他出家门,给他的一切统统都要收回。我让他选,是他的前程重要,还是一个南蛮的女子重要。结果他什么都不要,包括我这父亲。”

    她忽的问道,“听我爹说奶奶很早就过世了。老头子,你没像皇都里那些大官一样三妻四妾,你是对奶奶有感情才会为她守身么……你先别骂我问这种话不知羞耻,终归你和我爹的问题就出在亲情和爱情不能两全。你若是爱过,怎么会不知道爹的感受。”

    孔公晏哼了声,道,“我不娶,不过是后继有人,想把精力都放在国事上。”

    那倒是难怪了,“我爹娘恩爱,恨不得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他们看着是两个人,却是像一个整体,你要我爹放弃我娘,那就等于让他把自己砍成两半。”

    孔公晏道,“我一生为国尽忠,从未想过儿女私情,不也这么过来了。”

    “因为你把国事放在首位就觉得人人该效仿你,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你让濂溪念的那些诗,什么生死契阔,与子成说。你觉得那种诗是只关心国事无关风月的人写得出来的么。”他喜欢好诗好词好文章,却没想过那切身之痛能跃然于纸上,绝不可能是无情的人能随手捏来。

    孔公晏后悔道,“女子无才便是德,我算是明白了。我甚至连诗词都不该给濂溪念,也不就不会让她胡乱动了心思。”

卷一缘起第六十五章 山药糕(二)

    “她会喜欢谁根本就和念了多少书没关系。她原本都打算把秘密埋在心里了,否则也不会让人烧了画像,断了过去。”

    孔公晏质问道,“你是不是一早就知道这事了,你和她串通一气来瞒着我。”

    “是啊,我是知道。”

    他拍案,“你为什么不说,你若什么都说了,也不会有今日。”

    不会有今日?是成全孔濂溪那份小女儿家心思,让她留在孔家继续她的单思,还是为保万全提前让人把画给烧了。

    她问道,“她是你孙女,你与她一起生活多久了,我又和她认识多久?孔濂溪心思单纯,每每提及陆家总是苦瓜脸,只有说起景故渊才会有些不同,你若是有半分留意过,怎么会看不出来,你这老头子也好意思怪责我不说。”

    她又拿起一块糕点,看着孔公晏哑口无言。

    老头子当初身无长物来皇都应考,能爬到礼部尚书的位置靠的不是祖荫庇佑,只靠自己。没有背景要一帆风顺平步青云,难上加难,他付出的自然不是常人能想象的。而今是事业有成了,可惜家庭却是经营得惨淡。

    “你现在说要把孔濂溪赶出家门,是要她也和你分开个几十年,老死不相往来了么?”她问道。

    他静了一会,道,“在朝里看尽多少人卖友求荣,就像是这山药糕。”他拿起一块,拗成了两半,露出里边的红枣馅。

    “外表看着是白的,肚子里却还藏了东西。不是没人谋算过我的位置,我这人不屑同流合污,孤军奋战抵抗一群虎狼有多吃力你不会明白。几次犯陷都是你陆爷爷出手相助,他知道我以青莲自诩,求的是出淤泥而不染,所以从未要求过任何东西。就连孔陆两家的婚事也都是我主动提的,你说我要报恩成全两家的情谊我承认。”

    他也咬了一口,想起从前与儿子同桌坐着吃着山药糕,不正像是如今与伊寒江同桌坐着的情形么,他目不转睛的看向她。

    她问道,“怎么了?”

    孔公晏嫌道,“你和你爹一样,吃没吃相。明明是教过他多少次,吃东西要细嚼慢咽,你看你吃得满桌子都是,他竟把这吃相传给了你。你爹好歹是男的,粗鲁也就罢了,你是女儿家,得顾着仪态。”

    她也嫌道,“你就是这样规矩一堆常说教,才让人不敢和你亲近。你没见叔叔和濂溪对你诚惶诚恐么。你若是慈爱一点,好沟通一点,想法开明一点,当年我爹又怎么会选择私奔。你若是执意把濂溪赶出去,那对她更是不公平的。”

    他道,“若不是陆家,我还在牢里,覆巢之下焉有完卵,整个孔家都保不住。濂溪做出这么不光彩的事,不光是打了陆家一个巴掌也是打了我一个巴掌,我是教子教孙无方,我暂时不愿再见她,赶走她也算给孔家一个答复。我会和叔继说,把她送去庵堂修身养性。”

    她翻白眼,“是你年纪太大,还是我年纪太小,怎么觉得与你说话这样吃力,我浪费了那样多的口水,只让你改变主意把她送去庵堂长伴青灯么?”

    孔公晏说出了打算,“又不是让她剃度。我让她去庵堂修身养性断了不该有的念头。”濂溪喜欢上的若是一般市井,派人去警告一番,若是不得给些银两让他离开也就是了。可偏偏她心里的却是王爷……“等过一段日子,陆家也能心平气和了,再谈婚事吧。”

    “她不喜欢陆庭淞,陆家的人知道她心里有别人,就算日后真能嫁过去,也是有疙瘩的。”她吓他道,“你想她被公公婆婆看不起日日虐待么。”

    “孔家如今像是风中残族,已经不复当日了,没人敢与孔家扯上关系,濂溪的闺誉又是受损,你以为皇都的大户还有人会娶她为妻么。即便你说我是老顽固,我也不愿意让她嫁给市井之徒洗手作羹汤,为柴米油盐而操心。”

    孔家不是养不起濂溪,但好姑娘唯有相夫教子才是正途。他把濂溪教养成琴棋书画都会的姑娘,总不能耽误她留下来终身不嫁。

    她安静了,只是把吃落的糕点屑全数扫到了地上,也不怕召来虫蚁。

    孔公晏呵斥道,“你不但吃相和你爹一样坏,连臭脾气也学得十足。不顺你心意就立马摆脸色给我看。”总之种种不好,定都是跟她爹有样学样,养儿不教,那两个人也不知道怎么为人父为人母的。

    她挑眉,“可爹说我的蛮不讲理和你一模一样,外公说是你孔家的种不好。”

    孔公晏又气了,“果真是民智未开的荒蛮之地,连君子不道人是非的道理都不知道!”

    他不也在道人是非么,倒是五十步笑百步。“你慢慢骂吧。”她做了个鬼脸,顺便把糕点也一块收走……

卷一缘起第六十六章 退聘(一)

    她戌时回到王府,景故渊见到她关心道,“孔小姐如何了?”

    她拍了拍自己的肩膀,蕊儿立马上前给她按摩,先是把她的头发顺到一边,然后小手轻重适中的给她捶起肩来。她笑道,“你若是担心,怎么不跟我一块去。”

    “这时候了何必还拿我玩笑。你明知道我若去只会越描越黑,让人以为我与孔小姐当真是有私才会为她护航。”

    他不止是断了外人的胡思乱想吧,还想一并连孔濂溪的胡思乱想也断了。

    她住在王府,既然她知孔家发生了什么,景故渊又怎会不知,但他知,却不去。孔濂溪只要稍稍想想就能明白他的意思了,不至于万念俱灰,但也会痛彻心扉。

    她平淡的结论道,“你要狠起来,也是狠得彻底而小心谨慎。”

    景故渊轻声道,“我这么做对孔小姐来讲也是好事,我不是她的良配。”

    “未婚妻心里竟是自己的朋友,寻常的男人尚且吞不下这口气,觉得自己的东西被抢了。何况是陆庭淞那样自傲自负的人,或许自此和你成仇人也不一定。”早上还兴致勃勃要给他挑选贺礼,下午就风雨变色好事多磨。为了一个女子反面成仇,好像也不是不无可能。

    他平静道,“庭淞不会怨我的,你远不及我了解他。”

    她凝着他,觉得他那话好似早把陆庭淞整个人看的通透。她闲闲说道,“都有我爹那事在前了,还不知道小心谨慎。老头子打了她几棍,说要把她赶去庵堂。”伊寒江翘起二郎腿,道,“孔濂溪若是因为你要遁入空门,常伴青灯古佛,你的红尘孽障就又多一重了。”

    景故渊道,“你若是没有办法该是会留在孔家,因为怕你叔叔会应付不来,但你既然回来了,定是成竹在胸。只是失了陆家这门姻亲,怕你叔叔日后在朝廷不好过,真正是孤立无援了。”

    不知道多少人背后庆幸孔家和陆家没联成姻,要东山再起,攀附一个有权有势的亲家也是一种途径,而咸鱼翻身了,难保不会秋后算账。

    这会让多少曾对孔家落井下石的人心慌。

    “陆家的聘礼留在了孔家,老头子被软禁出不了府,只能是叔叔去退了,我会和他一同去。总之这场婚事是真真正真的告吹了。”燃到天亮的蜡烛已经是蜡炬成灰,还妄想它能再发光发热,老头子那是妄想啊。

    陆家知道孔书继是来退聘的,脸色自然是好不起来。陆家与孔家不同,孔家人丁单薄,陆家却是人丁兴旺。陆名梵光是儿子就生了四个,在朝廷里任的都是要职,女儿嫁的也都是显贵。

    陆家就是一棵参天古树,枝叶繁茂,根,稳稳的扎在朝廷上,一旦有动摇,怕是朝廷都要晃动。

    她本是让孔叔继派人把聘礼还回去就是,偏偏他不听,非要按足了礼数,退个聘礼也要提前先送去帖子,陆家老爷没见,陆庭淞也没见,反而是陆家的女眷闻讯回了娘家一趟,倒像有备而来,三堂会审一样杀气腾腾。

    这是一个小厅,一看就知道不会是会客的地方。

    陆庭淞的母亲王氏握着一串佛珠,道,“孔大人,庭淞虽说不是才智最佳的一个,但也算出类拔萃,若是想娶位才貌双全的妻子并不是难事。公公他最重承诺,即便濂溪发生了一些事,他也要庭淞履行婚约,甚至去孔家下聘之前还召集过陆家上下,日后濂溪嫁过来不许任何人让她受委屈。可你孔家是如何回报的,实在是欺人太甚了。”

    因为采花贼的事王氏本就不想孔濂溪入门了,无奈陆家长辈一意孤行,现在好了,有了名正言顺退婚的理由,却又怕孔叔继来这么一趟,再起变化。

    伊寒江心里明白,她们压根不想孔叔继见到陆名梵。

    孔叔继作揖道,“是我教女无方,得陆大人垂爱,却是濂溪她福薄没福分成为陆家的媳妇。”

    陆庭淞的姑姑陆氏道,“你孔家落魄时是陆家帮的忙,不感恩戴德反而折了陆家的颜面让我陆家和你孔家一并成了笑话。也不想想孔濂溪今非昔比了,当初是冰清玉洁,可而今除了陆家谁还敢娶明媒正娶。”

    孔叔继自认是理亏不敢回嘴,伊寒江道,“我们要见的是陆大人,可这陆家什么时候换成女眷当家作主了。”

    陆氏斜眼打量,发鬓上的金步摇闪着夺目刺眼的金光,“你是什么人?”记起这些日子纷传说孔家长子的私生女回了皇都,生得妖艳狐媚。“是孔家那私生女?”见伊寒江笑着不答,估计自己是猜对了,陆氏道,“孔公晏还是礼部尚书,不学礼,无以立,可他教的都是什么礼?长子与人私奔,孙女淫邪。”

    伊寒江笑道,“我可不觉得他们有错,再说即便是有错吧。哪一家没有藏污纳垢的肮脏事,没表露人前就自诩是清白而已,陆家也不见得有多干净吧。”

    陆氏怒道,“孔大人,你今日是带着你的侄女上门来羞辱陆家的么。”

    “我姓伊,二十年前就和孔家没有关系了。”她道,“听说皇都的女子都要读女戒,择词而说,不道恶语。我看也是说一套做一套,不能怪老头子这个礼部尚书没有扬仁风,实在是这里的人教而不善。”

    王氏拨动着佛珠,“孔夫人曾登门,说画的事不过是误会,让我找一日安排濂溪来陆家和公公解释,但我看是不必了。我虽对濂溪的印象一直很好,但今日看孔家的女儿这般的厉害,庭淞实在是不该高攀。”

    陆氏道,“嫂子与他们何必还说那么多,秦兰来不过是不想女儿失了好归宿。你们要退聘礼目的也达到了,送客吧。”

    孔叔继求道,“我实在想见一见陆大人,与他当面赔罪。”他还有事相求,不能这样打道回府。

    “你若是想见我爹有话与他说,不会早朝的时候说么。”陆氏哼笑了一声,讽道,“我是忘了,孔尚书虽有本事,小儿子却是扶不起的阿斗,只有四品以上的官员才能入殿面圣议论朝政,孔大人上朝不过是个形式,跪在殿外罢了。”

    王氏还算和气,“自从下聘那日回来后,除了上朝议事,公公再也不见外人,孔大人你回去吧。”

    求也求不得,孔叔继是无计可施了。她就说让她来的,叔叔却非是要坚持动之以情,伊寒江耍赖,“不见到陆大人,我们是不会走的,反正这里有瓦遮头不用晒太阳有椅子坐,就在陆家等一日好了。”

    陆氏骂道,“你当这是你孔家的地方,能让你撒野么!让家丁来,把他们请出去。”

    伊寒江威胁道,“你即是听过我的名字,该知道我这南蛮来的妖女有多刁蛮任性。你把我请出去,我就在你门口撒野撒泼,不停的敲你家的门,总会引来路人围观,明日街头巷尾又多了关于陆家的谈资了。孔家名声已经黑了,不怕,可陆家不同啊。”

    陆氏咬牙切齿,“好,我当真是见识到了。居然是有这样不要脸面的人,让你见也得,我有条件。”她停了一下,继续道,“孔家令陆家蒙羞,即便我和嫂子同意让孔大人见我爹,祖先或许也未必希望再和孔家有什么牵扯。自圣祖皇帝赏赐了这座宅子给了陆家,陆家几代都居住于此,后院有个池塘,深不见底,我曾爷爷曾掉过一个戒指进里头,却怎么也打捞不上来,你敢下池塘把戒指捞上来么,捞得上来,也就是祖先同意你见我爹了。”

    孔叔继小声道,“罢了,寒江,今日不见,我明日一早等在宫门外就是了。”

    她霸道道,“叔叔,我要做的事从来没有不顺心过的。”这些女人连成一气倒也是一道厚墙,且也不晓得她们丈夫是怎么想的,若是上下都串通一气口,有心隐瞒,就算孔叔继等在宫门几日也会见不到。她道,“带我去池塘吧。”

    王氏和陆氏果然是愣了一会,然后道,“你刚才没听我说么,那池子可是深不见底。”

    “那又怎样?你开了条件若是不带我去,那就要让我们见陆大人了。”

    陆氏骑虎难下只能带路,伊寒江对孔叔继小声道,“这两个女人是有意刁难,不会让我们这么容易见到陆名梵。一会我进到水里装作溺水,叔叔你就大喊,那两个女人不敢闹出人命,自然会找人来救我,事情这么闹大了,有人去禀报陆名梵自然会出房门来看。”

    她好几天没和人斗心眼了,难怪浑身不自在。

    孔叔继不许道,“不行,怎么能拿自己的性命玩笑。”

    她笑道,“我生在南蛮,泅水对我来说是再简答不过的事。我看她们不顺眼,就是要吓一吓她们,把她们高高在上的脸皮扯破也好。听说陆家家规也挺严的,要让陆名梵知道了这事,她们还不吓得肝胆欲裂么。”

    孔叔继严肃道,“不行,我不许,你爹不在身边,我就得要好好照顾你。”

    陆氏停下步子,“你若是后悔还来得……”

    不让孔叔继见陆名梵本就是她们自作主张,只想让他们安静的来安静的走。断了两家的关系,有益无害。只是陆氏话还未完,就见伊寒江脱了鞋子,一道曲线从眼前划过,似鱼儿腾跃,又“扑通”落回了水中。

    “寒江!”孔叔继急急的唤道。

    水面的波纹由里向外扩散,一圈又一圈,渐渐恢复平静。孔叔继死死盯着水面,若是呼吸,总会见有水泡冒出,可哪里有见水泡,分明平整得像是铜镜,只见日头打照在水面,波光粼粼。

    即便伊寒江有说过什么,他还是慌了,“快,快找人来救!”

    王氏和陆氏也是慌了,急急喊人。

卷一缘起第六十七章 退聘(二)

    皇都懂水性的人不多,来的陆家仆人不敢下水只能在边上叫唤,陆名梵和陆庭淞走来,“怎么这样闹腾!”陆名梵呵道。

    孔叔继六神无主,“陆大人,寒江她下了水,久久也不见浮上来。”

    陆名梵立马是看向水面,“这池塘深不见底,平时下人经过都要小心翼翼的,怎么会这么不小心,是谁给你们领的路。”话里已有要惩罚的味道了,吓得陆王氏和陆氏面面相觑,王氏手里的佛珠子拨动得越发的快了,嘴里是不住的念着佛经。

    有人找来了麻绳,捆在腰上让边上的人拉着确保安全再下水。陆庭淞鞋袜脱了,却是直接就跳下水去找人了。

    “庭淞!”王氏着急了,怕自己的儿子出事,立马叮嘱下水的仆人,若是见到有不妥,要把人带上来。

    陆名梵又是问,“到底是谁把你们往这边领的!”

    人人都盯着伊寒江方才落水的位置,自然没留意,人早就是游回了池塘边,就等事情闹大了,陆名梵出现她再出声,她盯着眼前的鸡飞狗跳,道,“不就是陆大人身边那两位夫人了。”

    “寒江!”孔叔继见她平安自然是高兴。

    伊寒江笑道,“这水清凉是清凉了,可毕竟是死水,怕是不干净。”要不是为了引出陆名梵,她还真不想下这池塘。“听说有个美人叫做西施,因为长的美,鱼儿见到她都会忘了游而沉进了水里,可惜这池塘里没鱼,否则我也想试试它是不是通晓人性。”

    孔叔继斥责道,“你把陆家闹得人仰马翻的,还在说什么胡话,还不快上来和你陆爷爷道歉。”

    陆氏吩咐道,“快,快喊话,让少爷他们上来。还有去准备干净的衣服。”

    下水的人纷纷上了地面,伊寒江拧着头发,陆庭淞则把湿衣脱下盖在了她身上。天热她本就穿得薄些,现在浑身湿透,不多加一件衣服盖着,还真是不成体统了。

    陆名梵见她分明是会泅水,责怪道,“既然就在池塘边,怎么不出声。性命攸关的事是能拿来玩乐的么,你要是出事了,你让我拿什么赔给你爷爷。”

    伊寒江理直气壮道,“是有人不愿意我们见到你,只能出此下策了。不闹大些,你怎么会出现?”

    陆名梵朝媳妇女儿看去,两人皆是低头,不敢瞧他锐利的眼眸,目光移到伊寒江面上,伊寒江却压根毫无惧意,目不转睛与他对视。“你这丫头这还真是胆大包天,去换了衣服,有什么话一会再说吧。”

    孔叔继先跟着陆名梵去了大厅。

    她这样整了王氏和陆氏,她们心里自然是不乐意,但陆名梵发了话,王氏再不乐意只能照办,吩咐了人带她去更衣。

    她换好了衣服出来。烈日当空,树荫下是风把陆庭淞的头发吹得半干扬起,他只用簪子随意束了长发,显得倒是清爽。“濂溪她怎么样了?”

    她不答反问,“当日我直白的问你,你喜不喜欢孔濂溪,你没有回答我。而今你们之间的婚约已经解除了,此后男婚女嫁各不相干,我再问你一次,你喜欢过她么?”

    他沉吟道,“事到如今你何必还要拘泥这个答案?”

    她靠在树干上,慢条斯理道,“你们是青梅竹马,自小一起怎么也会彼此有些了解。何况你还那么聪明。她的一颦一笑,心思是不是在你身上,你真不知?”

    他凝神片刻,“我与她的婚事一早就是订下的,你以为我和濂溪有选择么?我喜不喜欢她无关紧要,就和她心里有没有我都好,最后还是答应和我成亲是一样的道理。”

    她接道,“所以你对她无微不至,孔家的人只记得你的好,婚事不成,矛头都指向孔濂溪,都骂她见异思迁不懂得惜福。”

    人人都当陆庭淞是受了伤害,被未婚妻背叛遗弃,其实他何尝又喜欢过孔濂溪?两个各自有想法的人,因长辈自作主张凑合在了一起,现在只是各自回到各自的人生路上,未来即便会有所交集,也不会以夫妻的关系携手人生罢了。

    陆庭淞认真道,“我和她就算做不成夫妻,兄妹的情分却是有的。不论你信不信,往日对她的好也是出于真心。濂溪是个没有主见容易认命的人,但却未必能做到随遇而安。和嫁来陆家日日不开心比起来,突然被推到风头浪尖,忍耐过后也就风平浪静,这不是更好么。”

    她似笑非笑,“我记得她画景故渊的画像时,你也在门外吧,你若是贵人事忙忘记了。我可以提醒你,她与我上街,被老头子禁足,我和你都给她送饭。”

    是他先停在孔濂溪房前,还不知停了多久,看见她以后才离开的。所以那张画,除了她知道,他也知道才对。

    “你怀疑中间我做了手脚?”他淡漠的笑道,“我的婚事由不得我做主,就算我解除了婚约,我的妻子依然是爷爷为我挑的人选。你觉得我出于什么理由要那样做?”

    她两手摊开,“我只是把我所见所知的连起来,然后喜欢想成是阴谋诡计。这边的人都喜欢念书,书念多了连想法也变得复杂起来,你们骂南蛮人民风还未开化,其实也不过是比这边的人多了一份淳朴,没这边这么多的花花肠子。”

    她笑道,“有一点你说的对,孔濂溪与其嫁给你,日日不快乐,不如痛一阵子,忍一忍,以后也不会再痛了。我也认同你的手段,毕竟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你不用担心我会把这事告发出去坏了你这人前君子。”

    她留意他的神色,他面无表情,“伊姑娘既然已经认定是我做的,怕我说再多都会成了狡辩砌词。终究姑娘也没证据,若是我心中有鬼,你试探我也不怕打草惊蛇?”

    他说得对,是意外还是有人背后搞鬼,她根本没证据。不过是猜一猜,闹一闹,看看会不会有什么破绽。她笑道,“孔家和陆家多年的交情,不会因为当不成亲家就断了吧?”

    他正经回道,“正如我说过的,我与濂溪虽做不成夫妻,兄妹情分还是在的。”

    “你这话我可是记下了,希望他日你若是见到朝堂里有人找叔叔麻烦,不要是视若无睹就好。”

卷一缘起第六十八章 退聘(三)

    她笑着说完,便去找孔书继去了。

    装着陆家戒指的小盒子被推至陆名梵面前,“陆家对孔家恩重如山,可偏偏濂溪和庭淞有缘无份。濂溪做出那种不光彩的事,我知道大人心里不会舒服,只是碍于情面隐忍不发,实在对不住,陆大人。”

    陆名梵拿起戒指看了许久,这东西寄放在孔家多年,物归原主却是因为濂溪无缘成为他的孙媳妇。“你还想我说什么呢,难听的话想必刚才你们就听了不少。你侄女倒是性子刚烈绝不会让人欺负,反而是你,那些话不要往心里去。”

    伊寒江道,“叔叔只怕比从前更不得安生了。”

    陆名梵兴味道,“为何?”

    她故意叹了口气,道,“一日十二个时辰,不是入宫办差就是在家里,朝廷里势利小人给他气受就先不说了。本来家倒是个避风港湾,该是最清静才对,可老头子怪叔叔教女无方,也给他冷眼受,你说还有哪个地方能给他清静,让他心安。”

    陆名梵道,“我比你爷爷大上几岁,他一直视我为兄长。这次婚事不成,除了惋惜,他更多是觉得对不住我吧。”

    她把孔公晏的话原封不动说了出来,“老头子说朝廷里多是卖友求荣的人,但陆大人不同,帮他是从来没有目的的。他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报答你,才主动订下亲事。从来谋事在人成事在天,缘分的事更是难以捉摸。”

    陆名梵道,“你让我当什么事都没发生?”

    孔家风雨飘摇,实在需要陆家扶持。老头子和孔叔继从不往势利方面想,只讲道义情义,偏一些见不得光的脏东西才是屹立不倒的不二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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