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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言]倚望寒江-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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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继续擦她的头发。
他道,“似乎说帖子也有寄去孔家。”
“老头子都被软禁了,帖子是给叔叔的吧。”她猜测道。“再怎么说孔家和陆家还是姻亲呢,叔叔在朝中也有官职,虽然是个清闲的职位,但给他一张帖子倒也是说得过去的。不过你大哥居然会不避嫌,这不会是鸿门宴吧。”
景故渊看着那信发呆许久,“你没想过你叔叔或许不会去么?”
她摆摆手,“老头子是那么一个好面子的人,脾气又臭。他自认是清白的,若是让叔叔当缩头乌龟,那不是让外人笑话么,就算叔叔不想去,他也会硬逼着叔叔去的。”
正如是她说的,老头子被宠惯了,他只在乎自己在乎的,说不定压根没考虑孔叔继若是被人冷嘲热讽,心里会是什么滋味。
“明明关心孔家,何必嘴上不饶人,你话里句句透着对孔大人的了解。”
她好笑道,“他还用去了解么?一眼就能看穿。那老头子除了脾气坏好面子,完全就是一根筋到底,居然这么多年还能保有现在的官位,定是孔家祖上积德。”
她斜眼睨着他,“我要是你就没心思管别人的事了,你该想想到时候去到你大哥府邸,与你那青梅竹马见面,该如何是好。”
两个曾经谈婚论嫁过的男女,就算是时过境迁,再见也不可能全然的无动于衷吧。
她暧昧道,“你大哥的府邸是美女如云,上回她大着肚子都要出来看看,可想而知有多缺乏安全感。或许见到你会勾起往昔的回忆,想起你的温柔体贴,忍不住潸然泪下,拉着你诉一番衷情。”
他道,“你又胡思乱想了,我只关心那孩子。”
是不是她胡思乱想言之尚早。“还有闲情逸致摆酒宴,就说明颜安有照着我留下的方法,给老头子和你侄女医治。身子该是没出别的状况。”她神色一转,严厉问道,“我让你练习半个时辰,休息半个时辰,我出去的这段时间你有照做吧。”
他道,“确实是只练了半个时辰。”
“有人么?”外头有人叫道。
他们往窗外望去,村里的人伊寒江都认识,那一男一女是生面孔。女人喊话道,“我们路过想借口水喝,请问有人么?”
景故渊和善道,“出门在外不容易,只是一碗水,该与人方便,请进来吧。”景故渊指了指伊寒江的湿发,见她动也不动,他拿过她刚才擦拭头发的布把她的长发绑了。
真丑,她想扯下,景故渊却抓着她的手,摇头。
那两人推门而入,景故渊把信收好,把桌上盖着的杯子翻开。
“多谢了。”男人的声音低沉却是浑厚有力,步履稳健。
景故渊笑道,“这个村子十分隐蔽,能遇见也是一种缘分。”
女人手上提着包袱,“我们是去投奔亲戚的,路过一个林子,因为太大了走不出来,结果转悠了半天居然是来到这个村子。眼看就要天黑了,请问可以借宿一宿么?”
伊寒江笑道,“开始时说借水,现在又说要借宿。不太方便,这村子从没有过外人,我们又不知你底细,要是哪来的被缉捕的江洋大盗……”
男人厉声厉色,“姑娘这话说得太过了吧。”
景故渊歉然道,“我的朋友若是说话得罪了,请二位多多包涵。”
女人轻声细语道,“我们确实是去投亲的,只是天一黑,这路就不好走了,才想请二位方便我们一宿。”她拿出一锭金子,搁在桌上,好言道,“只要二位愿意行个方便,这金子就当作是我们的谢礼。”
伊寒江盯着那金子笑道,“你出手可真是大方啊,大方到让人觉得定是出身富贵人家,才会不把钱银当回事。”
卷一缘起第四十五章 生面孔(二)
女人默默喝起水来,不再言语动作。男人倒也有脾气,不愿再求。“即是不方便,我们也不会勉强。”他拉起那女人想走。
景故渊问,“二位是夫妻?”
男人道,“不是。”
景故渊道,“是还有空置的房间,若是不嫌弃住上一晚再走吧。”他看向伊寒江。
她道,“看我做什么,这是你的屋子,你爱留谁就留谁。你乐于助人就你伺候他们吧。”
夜里下了场雨,凉快了不少。
房门吱的开了,有人摸进了她房间,蹑手蹑脚往她床边靠近。伊寒江翻了个身一把掐住来人的脖子。“你胆子还真不小,脖子这般的细,也不怕我一掐就把它掐断了。”
女人张开嘴,伊寒江再用点力,她舌头就要伸出来死得难看了。“姑娘,请你放手,我快,快呼吸不了了。”她声音发颤。
察觉她没有功夫,伊寒江嘲笑道,“像你这样笨手笨脚的人,别告诉我是来行凶的,不然真是要笑掉我的大牙了。”
进门声响动静那么大,连做小偷都不够格。
伊寒江松开手,去点蜡烛。暗黄的烛火照亮一室,那来借宿的女人摸着自己的脖子,缩到了角落。想着伊寒江若是再上来对她动粗,她放开嗓子叫,救她的人能不能及时赶得过来。
她胆怯道,“我没有恶意,我是去要找茅房的。”
“找茅房却摸来我房间?”
女人急道,“是真的,只是我的眼睛到了晚上就不好使,会看不到东西。”
伊寒江道,“我会医术的,要是你骗我,知道会有什么后果么?我会把你手脚砍了,把你放进大缸做成人彘。让你以后也不用再费力去找茅房了,吃喝拉撒都在缸里。”女人已是吓得花容失色,她忍住笑意,“过来,让我诊诊看你是不是骗我……你抖什么,你要真是带着顽疾,我自然不会拿你怎么样。”
女人颤颤巍巍伸出手去。
真像只鹌鹑,伊寒江用力扯她到身边坐下,手指才碰到她手腕,女人就惊恐的把手缩回了去。
“果然是骗我的么。”
“不是,不是。”女人忙着摇头道,“我自小有些神通,懂得趋吉避凶,这是本能的反应,本能的。”
声音高了几调。“你是说我是凶邪,所以你避之不及了?”伊寒江笑道,“我是喜欢神鬼故事,可不表示我信这世上有鬼。你说你有神通本事,那你算没算出自己今晚有血光之灾?”
“什么意思?”
伊寒江阴森森的道,“意思是我要把你弄成人彘塞进缸里啊。”
果然还是该大叫,收留他们的男人看起来是个明智讲理的人,应该不会为难她。女人想着,才要张嘴,一连串的狗吠声已经先她一步撕裂了宁静——
伊寒江开门出去,又是看到好几张生面孔,一个个魁梧的男人,拿着火把挨家挨户的在敲门查问。有人发现她身边那女人,吹了一响哨,似在呼朋引伴。
女人听到那哨声,吓得脚步不稳,转身摔了一跤。椅子摆在前边都看不到,要是做戏,那实在是演技精湛,伊寒江倒是信她目力不好了。
她吓得已经是忘了要站起来再跑了,直接用爬的,顾不得丢不丢脸,直接杀猪似的喊道,“伍哥!救命啊!”
男人翩若惊鸿,似一道影子从她眼前掠过,几招便将人都给打晕了。景故渊拄着拐杖赶来,见到那场面。“怎么回事?”
伊寒江凉凉的道,“这话你怎么问我,该问你好心收留的两个人,问他们是惹了什么麻烦,还把麻烦带到了这村子里来。”
景故渊找来李三,问他村中可有人伤亡。也不知道是不是这村子的人平日好事做多,有神明庇护。那些男人没来得及伤人,就被村民收留的流浪狗儿发现了,狂吠着提醒村民注意。
总算都有惊无险。
女人紧张的绞着衣服,伊寒江拉过她的手,道,“你的手细滑白嫩,连茧子都没有,这可是富贵人家才有的手,可你却是一身粗布衣裳。”伊寒江睨着她道,“不知你们身份背景,甚至连姓名也不知的让你们住下,即便觉得这点小事算不上恩情,不必铭记于心,但至少也该让他们知道是为了什么惹上灾厄。”
男人面无表情,女人却是低头想了一会,愧疚道,“我也没想到那些人会紧这么快追上来,若是知道,绝对不会留下给你们带来危险。”
伊寒江道,“漂亮的话我也会说。”
女人道,“我叫袁圆。”
伊寒江听到名字是笑了出声,那女人好像是特别的怕她,睁着圆眼认真看她,加重了语气,似在证明自己说的是实话。
“真的,我真的叫袁圆。”她看向旁边沉默寡言的男人,给他们介绍道,“他叫伍哥,其实我也没说什么谎话,我是上皇都找爹的。”
千里寻亲?如果句句是真话,那倒是和她差不多的际遇,差别就是一个找爹,一个不是。
景故渊问,“那为什么会招惹上那些人?”
袁圆道,“我爹是个算命先生。”
伊寒江想起了拿着写着半仙二字的旗子,留着八撇胡子的神棍,“招摇撞骗那种?”
袁圆气道,“才不是呢,我爹非常的厉害,从他摆摊第一日起就没算错过任何一个人的命格。他说这个人活不过晚上,那便真是活不过晚上,若说这个人没有大富大贵的命,那就算再勤奋也会是穷困潦倒。”
伊寒江挑眉,却是不太相信。“然后呢?”
她不正要说么,非要把她的话打断。她想瞪伊寒江一眼,可瞥见她的脸,脖子又是缩了缩。这世上总有一物降一物,总有天敌,像是蜈蚣怕公鸡,青蛙怕蛇,道不清缘由,说不清楚为什么会怕。
而她就是怕伊寒江,也是道不清缘由,也是说不清楚为什么会怕。
“我记得我七岁的时候,有一日我爹兴冲冲的回来和我说他遇到一个贵人,那贵人要他为家中的孩儿算命,给了我爹一箱金条做酬金。”
卷一缘起第四十六章 生面孔(三)
伊寒江插嘴道,“那还真是名副其实的贵人了。”一箱金条,足够一辈子吃喝无忧了。
袁圆竖起两根指头,“我爹足足算了两日两夜才算好了,那人派了家丁来我家里取批命的红纸,进了我爹的房和他谈话,然后我爹出房就突然和我说他要离家一段时日。”
伊寒江接话道,“不会从此以后就聊无音信了吧。”
袁圆惊讶道,“你怎么知道?”
提了身世却还是没说和那些人的关系,李三提醒道,“那些人是?”他比较想知道那些人的身份,若是悍匪什么的,他也好天亮了绑了去报官啊。
“听我慢慢的说嘛,凡事总有前因后果。我能喝口水再说么?”袁圆看向景故渊,因为知道他是这里最好说话的。
景故渊点头。
袁圆喝水润了润嗓子,接着道,“自从我爹没了消息以后,我就和我娘相依为命,好在还有那一箱金子,倒也是不愁吃穿。直到去年我娘病故,她临终时执着我的手让我一定要找回我爹,我变卖了家产,就和伍哥北上了。”说完又补充了一句,“我一个姑娘家身怀巨款出门不方便,所以我就去镖局找了个镖师保我周全,伍哥是个镖师。”
伊寒江道,“人海茫茫天大地大,要找人无疑是大海捞针。可你刚才很肯定的说你要上皇都找爹,你不是说你爹没有音信么?”自相矛盾。
袁圆道,“我爹是神算,我虽然没得他真传,但也会些皮毛,我出门之前卜了一卦,说一路北上就会遇到贵人帮我父女团圆。疆土最北面不就是皇都么?”
李三又再次问,“外头那些人?”
“我路上遇到我爹过去一个主顾,那人当初得了我爹指引迷津去了外地谋生成了富甲一方的员外。那时他正要过五十大寿,要我给他卜一卦问吉凶。”袁圆换上一个无辜的表情,“我也是照着卦象直说,那卦象显示大凶,我告诉他他有劫了。结果他听了,一口气喘上不来,就那么一命呜呼了。”
伊寒江笑道,“你还真是害人不浅啊。”帮人算命,却是间接害那人到森罗殿投胎转世。
袁圆哭丧着脸道,“我真的只是照着卦象说的。我当时也吓到了,就从后门走了。后来才知道那员外的儿子认为我谋财害命,派了人来要把我抓回去治罪。”
李三道,“那员外又不是你杀死的,你可以报官请那边的县太爷评理。”
袁圆道,“我是有钱,可人家不止有钱,地方上还有权有势,我斗不过。进了衙门就别指望能出来了。”
伊寒江嘲笑道,“你给别人算吉凶怎么就不先给自己算吉凶呢,弄得这般的狼狈不堪。你说你懂皮毛,会不会是高估自己了?”
袁圆敢怒不敢言,嘟嘴心里骂了一句,“那些人穷追不舍,又不能杀人,杀人犯法的,所以每一回都把人打晕了离开。可打晕一批,下一回就换武功更高强的人来抓我。”闹得她精神紧绷,都快要错乱了,“本来之前是住在客栈的,就为了躲那些人连马车都扔在客栈,跳窗跑了。”她好凄凉,“然后就来到那林子,接着又来到这个村子,我眼睛晚上看不到东西,所以才会想住一晚。”
李三为难了,“那那些人该怎么办?”要送官法办么?
景故渊道,“捆着吧,我来处理就行了。”他问道,“姑娘说你爹是为一户人家批命,自此没了消息。知道是哪户人家么?”
伊寒江凉凉的说道,“是啊。这个人最爱乐于助人了。你不妨告诉他,或许他就是你命里贵人也不一定。”
李三道,“对,景公子也是皇都来的,或许认得。”
袁圆摇头道,“我不知道是哪户人家,只记得我爹说起过那户人家孩子的生辰,其中两个孩子的生辰八字我记得最清楚,因为很特别。一个是辰年辰月辰时,一个是辰年巳月午时生的。”
景故渊轻声道,“亲朋中并无这两个时辰出世的孩子,对不起,帮不上你。”
袁圆失望道,“我也料到没这么容易找的。我想过了,到了皇都后买家宅子落脚后,就去大户人家家中打探下谁家小姐少爷是这生辰八字的。”
伊寒江道,“哪户大户人家会随意透露生辰八字给陌生人知道的,你还不如去问城中的媒婆。反正你有银子,还怕见钱眼开的人不把八字卖给你么?介绍亲事总要对过八字,试问谁人比媒婆更清楚那些人的生辰八字。”
袁圆点头,精神起来,至少有了探查的方向。“这主意甚好。”
景故渊道,“等天亮了,我可以让小厮架着马车,将你们送到皇都。”
袁圆高兴道,“真的么,多谢了。老实说要是让我两条腿走到皇都去,我觉得自己会成瘸子。”她不经意瞄到景故渊的拐杖,“我不是在讽刺你。”
景故渊脾气好的笑道,“人捆在这里。若是姑娘没有说谎,我会想办法帮你解决掉你的困难的。”
袁圆感激道,“公子,你真是好人,一看你的面相,我就知道你是大富大贵有权有势的好命格,我可真是出门遇到贵人了。”
景故渊笑道,“时候不早了,回去休息吧。天一亮我就让人送你们走。”其他人退了出去,唯独伊寒江——他柔声问,“怎么了,寒江?”
她也笑道,“我只是想看清楚你一些。一直觉得你心里藏了事情,像是打了结的绳子,你不说,我想办法一个一个的解开倒也是乐趣。”她看着他道,“还记得么,我有看过大臣给你送的生辰贺礼。你若觉得这不过是凑巧,大可以直白的告诉她。”
他从容道,“我只是想为他们省去麻烦。”
“你要小厮送他们上皇都,是想知道他们在哪里落脚么?我可以这么想吧,这世上没有白得来的好处。”她是不是该重新审视这个朋友?
他道,“我若是说我没别的意思,你信么?”
“或许吧,但人心难测,谁知道呢。我之前一直想为什么会看你顺眼,现在好像有些能了解了。”她的笑变得若有若无,走出他的房时顺手将他的门掩上。
卷一缘起第四十七章 竹子无心(一)
李三的妹妹那日哭着跑出去后,送饭的人自此就换成李三了。她看的出李三对他唯一的妹妹宝贝的很,几次都欲言又止,但最终话还是没说出口,或者是因为景故渊对他有恩,又或者是知道感情的事勉强不了。
总之除了送饭的人换了之外,基本没什么变化,景故渊天天勤奋的练习走路,她则是天天勤奋的看着那些神鬼故事。
就这样到了回皇都的那日。
来的时候村里的人都来迎,要走了村里的人又都来送。腊味载满了车子,多到即使日日吃,都要吃上好几个月。但他们不知道的是景故渊的身份尊贵,回到皇都自然有厨子准备山珍海味,这些腊味最后不是堆在厨房里发臭,就是拿去给下人分了。
景故渊笑了笑,没有推脱,只让小厮收下。良善何尝不是一种八面玲珑,三教九流都不曾看低,纡尊降贵友善待之颇得人心。
李三的妹妹躲在人后朝伊寒江招手。等她走过去,便拿出自己缝制的香包,一个给她,一个则托她交给景故渊,说让景故渊留个纪念。
伊寒江闻了闻。
李三的妹妹不知道她把那驱蚊的草捣成了汁制成了药水,更不知道她拔了一堆带走,差点没让这驱蚊草从此在村子中绝迹。
她易招惹蚊子这事,她是从她哥哥那听来的吧,这算是相识一场一番心意。伊寒江捏着香袋道,“为什么不自己交给他?就因为他拒绝过你?你觉得丢脸?”
沉默便是默认了。
“姑娘家敢爱敢恨,你有勇气告诉他你喜欢他,就没勇气给他一个小小的香包么?若是心里放不下就千方百计去争,即便有一日,你不愿去争了,也绝不是因为退缩逃避,而是你觉得自己可以得到更好的,不必再留恋次品。”
伊寒江拉着她,挤开围着的村民。“景故渊,她有东西给你。”她帮李三的妹妹起了个头,其实无疑是在赶鸭子上架。
李三的妹妹忐忑的递过香包。
景故渊看了一会,收下了。“多谢。”他温柔的笑道。
小厮将景故渊扶上马车,等伊寒江也上去坐稳,他才道,“走吧。”只听到“喝”的一声,马鞭子一挥,车子动了起来。
她特意把那车帘撩起,来的时候没看到竹林,至少走的时候要了了心愿。“竹子空心,听说你们这边把竹子比成君子是吧?”
景故渊淡然道,“无心则不伤,筛风弄月,清雅高格。”
“我只晓得无心的东西最是坚韧,一场暴风雨可以将一棵粗壮的古树连根拔起,可遇到无心的竹子却是没辙。外表越是厉害的越是外强中干,”她道,“若不是亲眼见过,怎么会相信,这么细长的竹子轻而易举就能把风雨的劲道给卸掉。”
他看着手里的香包。
她笑道,“你是在想怎么处置那东西么,何必为难呢,若是不想要就扔在竹林里吧,反正没人知道。对李三的妹妹来说,你愿意收下香包,她已是心满意足了。”
他定睛看,见她将香包挂在腰带上,与他那玉佩叠在一起。他想了想,也动手把香包挂在腰带上,算是仅能回报的无法回应的那段错爱。
她道,“只要回到王府,再多练练,就可以扔了拐杖走了,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你父兄你能走了?”
“看情形再说吧。”
看情形再说,这是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可以是很快,明日说后日说,也可以是很慢,半年,一年……
他看着竹林,轻声念道,“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
车子停在王府后门,小厮下车规律的敲了门三下,来应门的总管看着景故渊能拄着拐杖站立,老泪纵横。忽的想起正事后,赶紧吩咐小厮把轮椅取来,“王爷,皇上和十皇子来了,颜侍卫在前厅正不知怎么应付。”好在景故渊回来的及时。
景故渊坐到轮椅上,镇定道,“推我过去吧。”
伊寒江道,“那我回房了。”她不跪任何人,包括他那至高无上的爹,但也知道强龙不压地头蛇的道理,他爹必不能像他这般能包容她的“无礼”,她也不想去以卵击石去硬碰硬。
景故渊点头。
经过长廊时正好见蕊儿端着茶水,低头留意脚下。两个月不见了,现在要是到她身后拍她一下,必然是吓她一跳。
伊寒江笑着,无声无息绕到了蕊儿身后,在她肩上拍了一下,她果然是像惊弓之鸟,吓得手里的茶具都抓不稳了。
伊寒江一个翻手,稳当的托住盘子,竟是一滴茶水都没洒出来。
“姑娘。”蕊儿热泪盈眶。
“你怎么每一回见我都要哭啊。”她把盘子递回给她。
蕊儿激动道,“那是因为姑娘每回都把蕊儿扔下,颜大夫说姑娘游历去了,我以为以后再也见不到姑娘了。”她抹泪道,“姑娘什么时候回来的?对了,王爷染了急症,两个月都不见好,姑娘去看看吧。”
她道,“已经好了,还是神采飞扬。”
蕊儿奇怪道,“姑娘怎么知道。”
她一本正经道,“因为我能未卜先知啊,这两个月我在外游玩,遇到一个高人,那高人说我有慧根,给了我一本无字天书让我参详,我把天书看完了,能知过去未来呢。”
蕊儿惊讶道,“真的么!”
假的,怎么这么好骗。“这茶是?”
蕊儿诚惶诚恐,“皇上来了,颜侍卫说我泡茶泡的好,让我过去伺候。”达官贵人她见过不少,但这次面对的是皇上,不禁有些怕。
“一会低着头,千万别抬头多瞧。”
蕊儿不解,“为什么?”
伊寒江吓她道,“大皇子那德性你也见过了,常言道有其父必有其子,儿子那么好色,老子**佳丽三千人也好不到哪。你长的年轻貌美,要是一会看上你把你带进宫中做妃嫔怎么办?”伊寒江见她怕得厉害,笑道,“逗你玩的,景故渊在那,你可以安心。去吧,让九五之尊等那可是死罪。”
蕊儿道,“那姑娘等我,我给皇上上了茶就回来伺候姑娘。”
卷一缘起第四十八章 竹子无心(二)
两个月的硬床生活实在不及王府高床软枕来得舒服,若是非要她说一件想念的物件,那一定是王府的大床,她衣衫不解情不自禁在上头滚了一圈。
蕊儿送了茶后,急急的赶过来怕她又不见了。因为一直跟着伊寒江已经被调教成了合格的婢女,伊寒江不用说,蕊儿也会自动拿起扇子给她扇风。
“姑娘走后,孔家就像是走了下坡路。孔大人做监考官的时候多热闹啊,日日都有人上门去拜访,可现在呢却是门可罗雀。”
她不在意道,“花无百日好,哪有可能一直让你风光无限的,人生百味苦涩也是当中一种,再用力扇些。”
“哦。”蕊儿应了声,加重手劲,“孔姑娘之前被采花贼掳去的事明明就已经淡下去了,但因为孔大人的缘故,一些好事的人又拿出来说。都是些不堪入耳的话难听的很。”
她压根不担心,“老头子被软禁,濂溪大门不出,只要秦兰那当家主母做的称职,外头那些疯言疯语传不进孔家。”她笑道,“就算是传进去了也没什么,老头子那年岁也是见过风雨的,他不会把火气往肚子咽委屈自己,发发脾气扔扔东西也就好了。”
“可还有孔叔继大人啊,他日日要上朝,前几日我回来时,看见他的轿子正好与另外一顶官轿遇上。孔家正是多事之秋,只能忍气吞声,尽管对方的官位低于他,也只能给对方让路。若是从前,哪会有这种事。”
蕊儿知道她与孔叔继叔侄感情颇好,怕她生气,忙换了话题道,“姑娘真是学了神通本领回来了。王爷病了两个月,两个月里除了颜侍卫和总管一日三餐送进去外谁都不能见,刚才皇上带了御医前来为王爷诊治,好像除了肤色苍白了些,已经没有大碍了。”
她抱着肚子哈哈笑道,“我就知道时间长了,总会有人耐不住的,只是想不到景故渊运气这般的好,倒是时间掐得正正好。”
没想过皇帝会亲自来,但也可见景故渊这儿子在他心中分量,不然皇帝日理万机,派几个御医来诊断了回宫禀报就是了。
不知后边是什么人在推波助澜。
蕊儿道,“方才我端茶进去,听到王爷咳了两声,皇上非常的紧张,忙问御医严不严重,直到御医说无大碍,皇上的眉头才松开了。我本来是害怕皇上的,天威难犯他手里又握着生杀大权,可刚才见了,又觉得他是个慈父,心里好羡慕王爷。”
她赖在床上摊成了大字形,“你也不用羡慕,皇家里的父子亲情看着也未必真实。”
蕊儿问道,“不是真的还有假的么?”
“你觉得你家王爷是怎么样的人?”她问道。
蕊儿想了一会,形容道,“亲切和善,温文有礼。”
“这么一个亲切和善,温文有礼的人说起谎言来会是如何?”
蕊儿道,“无缘无故王爷怎么会说谎呢?”
伊寒江意味深长道,“是人就会说谎,就是十来岁的小孩,有时为了躲开不喜欢吃的菜还会装作肚子疼呢,何况是大人。”只是一个人若是说谎说到如火纯清,连周围的人都看不出来,那就表示他不是第一回这么做了。“你别告诉我你没说过谎。”
蕊儿低头道,“说过,刚开始进到花楼里,不想那么快应酬那些客人,装过几日病。”
伊寒江笑道,“我没说说谎不好啊,比起那些所谓的忠臣义士有话直说最后弄得身家性命不保的,懂得说谎的人聪明多了。”
蕊儿道,“王爷若是说谎,那定是有什么迫不得已的苦衷吧。”
她懒洋洋的翻了身子侧躺,看着她道,“得了小恩小惠就觉得人家万般皆是好,就像颜家那两兄弟,不知道若是哪一日景故渊真要他们死,他们是不是也会感激涕零。”
蕊儿觉得她的话真是越发难以捉摸了。“好端端的怎么会让颜侍卫他们死呢。”
“好端端的自然不会让他们死了,但世事无常,就和孔家一样,前几个月还高高在上。”她做着手势,从上往下落,“可现在却是人人能欺负的处境。”
蕊儿道,“总会否极泰来的。”
“一个人是不是被欺负,和他处在逆境还是顺境没关系。性格决定了命运,这话还真是一点都没错。”她问道,“一道来的不是还有一个十皇子么,那人如何?”
“我一直小心翼翼生怕出错,刚才也就是瞥了那么一眼。”哪里敢细瞧。
她道,“问的就是你那一眼的印象,如何?”
蕊儿回答道,“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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