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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成长记事-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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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不能,若不是实在瞒不下去,就算打死她,她也不会在家宴上刻意露出马脚,只是她没想到顾子期给她留了这么一手。
元容眼睛睁的圆滚滚,故意瞪着他,“你是驸马,除了公主殿下,谁敢给你生孩子。”
“呵呵,容儿说的极是,不如就拿了吧。”顾子期轻笑出声,怀里的人儿一僵,左脸就挨了火辣辣地一巴掌。
“你给我滚出去。”元容身子不停地抖,眼泪在眼眶中不停地打转,我见犹怜。
顾子期看着她鲜红的唇瓣微微抖动,下一刻人就伏了上来,低头吻她,引的元容不停地挣扎闪躲。
“好了,与你开个玩笑,怎还真气上了。”顾子期圈着元容的胳膊,在她唇上印下一吻,“你想生便生。”
“我不会拖累你的。”元容陷入狂躁的情绪忽然安定下来,她趴在顾子期怀里眼睛不停地骨碌转,声音也带了点软糯,委屈道,“你可以想办法把我送走。”
“你是怕平林,还是怕我?”顾子期这话说的像是玩笑,元容有些摸不准。
她谁都不怕,她只怕这个孩子不能平安的生下来。
“子期。”
“嗯?”
“你摸摸。”元容拿了他的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上,肚皮已经有些微微的隆起,元容抬头,正对上顾子期垂下的眼眸,她拍了拍他的手背,那么轻那么柔,“咱们的孩子。”
顾子期眼底写满了复杂,安青山的消息还没有递过来,这一趟,他确实是来早了。当他得知元容有身孕的那一刻,他的内心是狂喜的,可是狂喜过后,理智就开始回笼,他不愿意把元容想的太复杂,可是他已经没有办法单纯的去评判一件事情的真假,一个人的善恶,他不相信任何人,他只相信事实,一个完整没有纰漏的事实。
人,都是会算计的。他不例外,元容自然也不例外。
“子期想要儿子还是女儿。”元容低着头,他看不清她的表情。
“我已经有儿子了。”顾子期手掌罩在元容的肚皮上,大拇指微微滑动,“缺个女儿。”
作者有话要说: 小顾那种暗戳戳的人,肯定会疑惑的~~
☆、心狠手辣
“还有其他的么?”顾子期把玩着手上的黑子,许久才点到棋盘上。
“没了,村子里的人都被咱们查了个遍,死去的贺三和姜元容也是发乎情止乎礼,并无逾越之事。”
“第一次去的茅屋也查过了?”
“查过,跟初次一样,除了些吃食和被褥。”那人想了想,“此次属下专门带了位杏林圣手同去,并未寻到药物的痕迹。”
再无其他,白子点下,姜月白素手执杯,她猜不透今日顾子期为何要深夜约她到这,更猜不透他为何要当着她的面听这些。
“退下罢。”
“是。”
房门被推开,继而又被轻轻地掩上,下楼声响起,原本有些人气的屋子再次变得死气沉沉。
“表哥棋艺依旧,妹妹我甘拜下风。”姜月白看着面前被黑棋包围的白子,窗外不知何时刮起了风,她摇摇头,顺手抛下手中的白玉石,踱步行到窗边,窗外那颗百年的老榕树不知何时被砍了,整座院子都光秃秃的,即便是万物相争的盛夏,放眼望也免不了有些荒芜,“怎的也不种些花草。”
“花草碍眼,指不定藏了些什么,哪有这样看的清楚。”顾子期双手撑在窗框上,风吹过脸庞带着夏夜的凉爽,舒服的让人想要闭眼。
“可不。”姜月白桃底金纹的长袍上绣了大片的芙蓉,顺势坐在窗边的交椅上,声音如鹂雀,在寂静的夜中悦耳的很,“你今日怎的想起我这个碍眼的表妹了?”
“月白生的貌美,怎会碍眼。”顾子期轻笑出声,只望着窗外,月光半明半暗地洒在他的脸上,难掩地丰神俊秀。
“表哥是怀疑这个孩子?”姜月白知道他想听什么,也顺着问出声,“不然也不会让人跑这么远去打探消息。”
“可我看表妹似乎疑惑的紧。”顾子期转身,弓着身子与姜月白对视。
“我只是不明白表哥为何要让我来听这些。”姜月白伸出食指戳在顾子期的心口上,是的,她不明白,很不明白。
“审喆过两日便要到汝城了。”顾子期握住姜月白的指尖,“你该知道,她生了个儿子。”
平林是个公主,但是她肚子里蹦出来的,却不仅仅是他们顾家门的少爷,这是唯一的一条皇室血脉,这个孩子的存在可以让他正大光明坐上那个位置。至于元容,这个孩子来的好也不好。好在她给姜家早已点燃的野心添了把柴火,不然姜承畴那个老狐狸,哪里肯让她的肚子这么安稳的挺到今天。不好在时间太凑巧了,日子隔得近了些,近到他忍不住有些怀疑。
“表哥是想用姜元容肚子里的孩子打破公主的钳制?”姜月白忽然顿悟。
凡事总得有人开个头,公主产子,审家有后,依着顾子期驸马的身份,他想要清清白白的上去,就不能在这时候提出纳妾,不然也堵不住众人的悠悠之口,可若先有了,就是另外一说,姜元容是姜家的女儿,而姜家又是投诚的猛将,其子在大破南晋一统两国上有着赫赫的战功,他们家的女儿岂是这么好欺负的?
“难怪你今日去姜家带那么些大夫,这般招摇。”姜月白眯着眼,食指弯曲,轻敲在他胸口上,“表哥,你可太坏了。”
坏?他坏么?他只是想要得到他想得到的东西而已。他碰过元容几次,每一次都让他忍不住想要抱的她再紧一些,其实这件事也并不是非元容不可,相对而言,月白甚至是个更好的选择,可他还是选了她,这也许是他能够把元容留在身边唯一的机会。若是换了月白,之后姜承畴会让元容跟他么?怕是为了自己最心疼的女儿,那只老狐狸也不会,而朝臣那边,姜家不允,他们自然更有理由反对一门两位姜氏女的存在。
“月白,你看。”顾子期牵着她的手拉她起身,点着远处的高瓦琉璃,“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再正大光明的踏进去。”
“表哥放心。”姜月白环着顾子期的手臂,顺着他的视线远眺,“我会尽量护住姜元容肚子里的那个。”
起码,要在她站稳脚跟之前,不能让整座皇殿里,只有平林公主孩子的嬉笑,一家独大,乃是大忌讳。
“又要委屈你了。”顾子期伸手环住月白的肩膀,轻轻地拍了两下。
风依旧徐徐的吹着,眺望阁内的烛火忽明忽暗。
“爷。”何飞刚开口,就被顾子期抬手打断。
他背手立在窗边,脚下行过的是姜月白的软轿,小轿低调而朴实,忽然轿帘被人掀开,一张清寡的面容露了出来。似乎没想到还会有人再看她,一时有些呆滞,许久才恢复了神智,微笑的冲他摇了摇手臂。这会儿,她早已换下了满身的华贵布料,白到骇人的衣裳在漆黑的夜中格外显眼,顾子期也笑着冲她挥挥手,轿帘才被重新放下。
等人彻底消失在庭院中,才退后两步掩了窗户。
“您为何不跟表小姐说那个孩子的事?”何飞老实的立在顾子期身侧,手里不知何时端了杯茶,还微微冒着白雾。
平林公主的孩子是养不大的,他们心知肚明,顾子期不喜欢审喆,也称不上讨厌,他只是不想要她的孩子,他能让那个孩子生下来,已经是他的底线。
“审洵当年诬陷太子谋逆,给宋国公府带来灭顶之灾,整整一百三十八条人命,华庭美院一夕之间变成了断壁残垣,还连累了钱河郡主一家。”顾子期接过茶,轻抿了一口,带着点苦涩,“月白本就心底有恨,只不过碍着对我的顾忌,才愿意一而再再而三的忍退,我若开口,反倒会消了她的顾虑,到时候指不定会想出什么法子来,我不能让她一人的成功乱了我的整个棋局。”
何况,他还想把元容留下。
天下如此,女人也如此,此消彼长见不得,三者博弈,相互制约,才不容易打破平衡。
“您也太累了。”何飞开口。
外人都道顾子期气运好,短短十数年就由一名小小的商贾摇身一变,成了呼风唤雨的上上人,又有多少人知道他是拿什么什么换来的,当初他舍命为平林公主挡了一剑换来了公主的信任,成了显后掌上明珠的驸马爷,每每有人提起,都会道一句值得。可是那一次,只有何飞清楚,多少大夫都束手无策,连父亲都以为顾子期活不成了,最后却被他生生挺了过来。
多少次的明枪暗箭,多少次的暗中打探,他怀揣着天大的秘密,这条看似平坦的青云路并不好走,稍有不甚,就会跌入万丈深渊摔得粉身碎骨。
他的小少爷,也曾高高在上,这么些年,他跟着顾子期,陪着他长大,看着他被命运一点一点的打磨,雕琢成了最合适的模样。
心狠手辣,满腹算计。
“累才有乐趣。”顾子期端详着手中半透明的杯盏,杯壁上印着好看的吉祥纹,“审洵还未称帝的时候,防着太子,防着我们宋国公府,甚至不惜折了臂膀也要把太子从高位上拽下来。没想到风水轮流转,终是转到了我这,他要还活着,看到现在这幅场景,非得再气死过去不成。”
顾子期看上去心情很好,何飞等他乐够了,才再度开口,“爷,公主那边如何交代?”
“交代?有何可交代的?难道她还敢罢驸马不成,人再蠢也不会蠢到这个地步。”离了他顾子期,一个女流之辈,在这个诡谲的政治漩涡内,还不得被豺狼虎豹吞的骨头都不剩,“不用等我开口,姜承畴绝不会放过这么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他倒要看看,姜承畴能唱场什么戏出来。
“至于那个可怜的孩子。”顾子期眼前划过那个柔软的婴儿,小小一个,比猫儿大不了多少,他心里叹了口气,交代道,“让人用心照料着点,能活多大活多大吧。”
“是。”
屋内有些闷热,顾子期推开窗户,凉风灌入,冲散了身上的热,也冲散了心头丁点的烦躁。
作者有话要说: 小顾真的是个对别人狠,对自己也狠的主,应该说是没有心吧,他到底想要啥我估计他自己都想不明白,希望以后他能明白。
☆、风雨之前
“混账东西!”平林公主的寝殿里爆发出女人的尖叫,碎裂的瓷器声不停入耳。
乳娘害怕伤了孩子,平林脾气刚起来,就悄无声息地退下,远远地躲在偏室内,手下只轻拍打着明黄的襁褓,试图用轻哼的曲子来掩盖外面巨大的声响。乳娘都是顾子期差人寻来的,拨来前就被仔细地交代过,凡事也能躲就躲,好在公主不是个亲孩子的,每日除了抽时间看上两眼,皆与原先无异。
“真是个可怜的。”令株抱着猫儿大小的孩子,放在怀里,伸手把他放在襁褓外的手又包了进去,孩子很乖也没多少力气,幸得生在皇家,这柔弱的小身子若是生在寻常百姓家,早就夭折了,“软绵绵的,丁点力道都没有。”
“小心点说话。”春元机灵的环顾了眼四周,急忙上前用手捂了她的口,指着上方道,“这话可不敢瞎说,指不定哪天就到那位子上了。”
“晓得了,晓得了。”令株拍开她的手,三人之中,她与春元是同乡,说话难免亲近些,“可你看看这孩子瘦的,公主一天到晚的发脾气,昨个生气又把孩子吓着了,哭了半宿。”
“嘘……做事吧。”春元压低声音,看了眼远处熏香的满姑,“还有外人在呢。”
“本殿岂会容那贱人在眼皮子底下晃悠。”
平林气的胸口疼,打顾子期慌忙离开鹤山的时候她就怀疑,定是哪个不要脸的狐狸精迷了他的眼,这才冒着月子里不宜出门的忌讳,跟着他回了汝城,她是公主,谁敢跟她抢驸马,左右不过打死算了。只是,审喆怎么也没想到,那个她口中的狐狸精会是姜承畴的女儿。
她性子娇纵,可也不是个蠢笨的,别人就算了,唯独姜、祁两家的女儿她动不了,一个握着边境的五十万大军,一个圣贤学子皆出其门。她没了父母兄弟,麟儿尚小,夫君又另有新欢,自小到大,审喆何曾受过这等委屈,想着心中便越发的酸楚,眼眶一红,瓷器也不砸了,只揪着帕子流眼泪。
“殿下,当心身子。”翠湖小心的越过地上的碎瓷,机灵的递上热茶,“您先润润嗓子。”
“滚!”杯盏被平林公主挥手打翻,幸好茶水不烫,落在翠湖手臂上只将将打湿了一片,茶杯滚落在脚边发出几声骨碌,平林也不去管,索性扑在床上,抱着被子抽泣,“我受不了,她算个什么东西,也配跟我抢夫君。”
“您是殿下,万人之上,哪里需要看别人的脸色。”翠湖小声地劝慰道,“您不让她进顾家,她还敢顶撞您不成。”
“那驸马呢?她肚子里的孩子呢?姜家这些年争权夺势越做越过分,可就是因为手中的兵,子期也不敢过多的说些什么,他能让他的女儿没名没份的做外室?”平林收了哭声,哽咽道,“一个嫁过人的寡妇,不知道用了什么狐媚手段,才让子期着了道。”
“殿下若不先问问驸马?”细柳出声,跟唧唧喳喳的翠湖不同,细柳是个踏实话少的,沉思了片刻,才道,“事情到了这份上,总要问过驸马的意思。”
“驸马心善耳根子软,那狐媚子连南晋的皇帝都能克死,这会有了身孕,说不定早就哭的梨花带雨寻死觅活的赖住咱们驸马爷了,问爷不就是等于要把那狐媚子接进来么?”翠湖不赞同地摇头,弓着腰对平林公主道,“依奴婢看,就养到外头,等生了,小的您直接抱回来养着,大的……”翠湖暗暗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女人生孩子那就是过鬼门关,到时候咱们打点打点,让她神不知鬼不觉地没了便是。”
“这……可行么?”审喆有些不确定,让姜元容在宫外呆到产子并不是不可能,只要她咬紧牙不让步,姜家一时半会也送不进来人,关键是顾子期那边,会不会因此事与她疏远,觉得她太过束缚他。
“自然可行,驸马对殿下一片痴心,现下这般,心里顶多放不下那个孩子。”翠湖循循道,“况且那孩子不知是男是女,是女儿养着也就罢了,儿子的话,攥在您手心里,不是更安全么,一举两得啊。”
翠湖的话似乎有些道理,她的儿子还小,万一姜元容一举得男,岂不是给麟儿徒增烦恼。
“殿下三思。”细柳见平林公主真的开始思考翠湖的话,这才觉得万分不妥,她暗自里打量了翠湖两眼,急忙开口打断,“此事可大可小,万一中途出了差池,可就覆水难收了。”
“小心谨慎些便是。”翠湖拉住细柳的胳膊,“胆小成不了大事。”
“姜家连孩子都敢瞒过三月未走漏丁点风声,怕更是个谨慎的。”细柳垂下眼角,她毕竟是显后一手□□出来送给平林公主的,她生性刻板,不及翠湖伶俐讨殿下欢喜,可该干什么不该干什么,她清清楚楚。
顾子期掌权是板上钉钉已成必然,而公主却是孤家寡人,两者相择,朝臣自会选择依附强者,祁家为了巩固权势,必会选女入宫,姜家虽为后起之秀,手上的兵将却是不少,文臣武将制衡,哪怕为了朝中势力均衡,姜家女也要进青砖琉璃的宫门内。姜家本就的女儿不荣,死的死疯的疯,要是真按了翠湖的意思,多半是姜元容前脚离逝,姜月白后脚入宫,打碎小鬼请来阎王,到时候更麻烦。
细柳眼光扫过翠湖,正对上她不解的眼神,一时有些摸不清楚她是真天真,还是另有目的。
“您是殿下,那姜家女再怎样也越不过您去。”细柳继续开口,“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审喆愣了愣,贝齿紧咬着下唇,陷入沉思。
“审喆倒也不是个完全没脑子的。”顾子期执酒对月,酒盏微空。
“今时不同往日。”何飞适时的为顾子期满上,立到一侧,方才的禀报他也听了个全,没想到眼里向来容不得丁点砂子的长公主殿下这会居然容了,“毕竟一个人了,心里也清楚,做错事了没人再为她兜着。”
“容儿那边呢?”
“看书绣花,并无不同。”
“我在这想尽办法帮她,她倒是逍遥的很呐。”顾子期落下杯子,他已经有几日未见到她了,这会想起来,倒还真有些想念,“我就看不得别人舒坦,走吧,去看看她。”
顾子期到姜府的时候已将近子时,温安苑早已灭了灯火,守夜的丫鬟脑袋一点一点的打着瞌睡。
门被推开,还未等丫鬟惊醒,就被何飞弄晕了过去。
顾子期就着窗外的月色踱到元容床前,瘦瘦小小的缩在被中,仅露出巴掌大的小脸,被子下的小腹有些微微鼓起,顾子期伸手覆在上面,他手掌之下,是一个还未成型的生命,只要他稍微用点力气,那条生命就永远无法来到这个世上。
人,是多么脆弱的东西。
“谁!”顾子期对着肚子刚轻拍了下,床上熟睡的人儿就猛然惊醒,语气中带着防备,像只小兽,本能的就要反击。
手腕被从空中截住,顾子期看着夜色下那闪着寒光的锋利,有些错愕:她枕头下居然在藏着把匕首。
“是我。”
熟悉的声音响起,元容悬在嗓子眼的心骤然落下,黑暗之中,她依旧看不清顾子期的表情,声音却软了下来,“你怎得这个时辰过来,吓我一跳。”
“明明是容儿吓我一跳才对。”顾子期松开元容紧握的手指,熟练地取下匕首丢在地上,“我要再慢上三分,或许今夜就走不出这间屋子了。”
“谁让你摸着黑过来,这怎能怪我。”元容感觉身边微陷的床榻一轻,再眨眼时,顾子期已点燃了烛灯,弱小的火苗不停地摇曳。
“以后莫要把这种东西放在身边。”顾子期踢了踢脚边的匕首,这才越过它重新坐回元容身边。
“我这不是心里害怕么。”
“有我在你怕什么。”
“不知道,我这心底老是不安宁。”元容皱着眉,伸手拽住顾子期的衣袖,抬头问,“你说我要不要去庙里拜下。”
“信天不如信己。”顾子期看着扣在他衣袖上的手指,白的像上等的羊脂玉,忍不住让人想要覆上与她十指交扣。
☆、然灯无尽
“小姐,下雨了。”乐衣撑着伞站在姜元容身后,院内只听得到沙沙的雨声,雨水打在菩提树上,更显清脆,“用过斋饭再回吧。”
“我连来拜佛都撞不上好日子。”过佛寺是有名的寺庙,香火鼎盛,顾子期嘴上说着不信,却依旧放她来了。佛寺是何飞寻的,说是蜀地最灵的,所求之事皆会成真,可世上哪有这么多成真。
“姜小姐想多了。”何飞一袭银细花纹翠底锦袍,腰间的佩剑安稳的挂在一侧,“我这就去安排。”
出门在外,小心为上,顾子期把他放在姜元容身边,那么直到她回到姜府的这段时间,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不能出任何意外,何飞挥手,示意下属寸步不离的跟着她。
“去吧。”元容指着不远处的小佛殿道,“我去那等着。”
过佛寺是蜀地有名的寺庙,大殿雄伟,拜佛之人络绎不绝,反倒显得周边略小些的佛殿有些萧条。何飞也不放心她去人多的地方,思忖了片刻也就同意了,只让人先去殿内搜寻了一圈,殿内无人,唯有名老僧看顾着长明灯,这才在门口放了人看管,自己匆忙向着厨房行去,斋菜是要进口的吃食,理该更加小心。
佛殿内燃着上百盏长明灯,门将被推开,风便卷着雨丝涌入,殿内就传来老僧苍老而沙哑的诵经声。
元容双手合十,跪在佛前,端庄而虔诚,她不知道该求些什么,这辈子,她求了许多,举案齐眉的夫君,身体安康的父母,到头来没有一样是得到的。
她就这么跪着,终是没有拜下去。
“施主可要求支签?”老僧的声音响起,他背对着她,正续着桌案上的长明灯,“信方得佛主庇佑,施主有所想却无所求,又何苦来过佛寺。”
“你怎知我无所求?”元容看着一侧的签筒疑惑道,跪而不拜,视为不敬不求,可那位老僧从到到尾都未曾看过她一眼,怎会知晓。
“老僧只解签,不答其他。”言罢,也不看元容,只蹒跚着起身向着佛身后行去。
元容伸手取下签筒,随意地摇下一只签,这才就着乐衣的胳膊起身,她倒要看看,这只非诚心求出的签,到底能解出什么。
佛像四周都是灯火,元容将转到佛像身后,就看到一位皮肤泛着青灰色的老僧人跪坐在蒲团上。
元容双手将签奉上,“大师此签何解?”
僧人睁开双眼,与苍老干枯的皮肤不同,他眼中的光亮的有些骇人,元容不着痕迹的往后退了两步,双手抄袖,袖口中的匕首碰到指尖,有些寒。
“黄泉无人盼,玉灯长明时。”元容狐疑的盯着那名老僧,就见他藏在衣袍下的手微微露出,肌肤平滑,手中是两枚萝卜青瓜雕刻而成的小灯笼。
“我想要只小灯笼。”
“如果有一天我死了,奈何桥上我就打着小灯笼去等你,你一定要看到我。”
“陛下说,他不等你了,也让你别去找他。”
手臂缓缓垂下,元容脑子忽然炸开,封尘在心底的记忆铺天盖地的砸来,两枚玉灯笼被串成一串挂在腰间,这么久以来,唯独这件东西,她从不离身,手指摸到光滑的玉面,有什么疼仿佛苏醒了,化成根根银针,直入心扉,没入骨髓。
脸上的青灰色的皮面被小心翼翼的扯下,一张熟悉而陌生的脸闯入元容的眼帘,半边脸布满了可怕的伤痕,伤处早已长出了新的皮肉,粉色的新肉微微隆起,看的元容几欲落泪。
“怎么,不认得小爷了?”他低声开口,声音早就不复当年的清亮张狂,沙哑的可怕。
“你就是化成灰,我也认得你。”元容扶着乐衣,缓缓坐下,与公孙训对视,声音低的不能再低,窗外的雨还在下个不停,她就这么看着他,想笑却怎么也笑不出,一开口,眼泪就簌簌往下坠。
记忆中那个无礼到讨人厌的人就这么出现在了她眼前,说着她熟悉的话,却没了当年的风流韵致。
时间抹去的她的骄傲,也磨掉了他的风流无畏。
“孩子……”公孙训把眼神移到元容隆起的肚子上。
“正度的。”元容咬紧了牙不让自己哭出来,“我有保护好他。”
“当年是我鲁莽,多次冲撞娘娘,您莫怪罪。”公孙训弯身跪下,对着姜元容深深一拜,还未等元容开口,只见公孙训一抬手,□□又戴回了脸上,“来人了。”
何飞刚靠近佛殿,就听见里面传来老僧人的声音。
“正觉心也,以觉明了,一灯燃百千灯,以灯续然,然灯无尽,照破一切无明痴暗。”
等人踏进去,就看见元容上了不少香火钱,桌上是盏将点燃的长明灯。
“斋菜备好了,您请。”何飞不留痕迹地扫了眼双手合十的老僧人,见他神情自若,才放下心来。
元容点头,又转身冲着老僧行了合十礼,才被乐衣搀着出了佛殿。
今日一别,不知何时才会再见。
元容强忍着没有回头,比起她的失态,方才在佛殿中,乐衣倒显得早有准备,未见半点惊异之色,难怪她设法留下了勺儿在姜府,怕是早就知道,只是乐衣日日跟在她身边,府中又有顾子期的眼睛,她和公孙训又是怎么联系上的?
这个女子,心思太深,主意太大,如果她不是赵衷留给她的,值得信任,当初在顾子期寻到她们的时候,她绝对不会保她。
翡翠豆腐,清炖苗菜,这顿斋菜吃的极为简单,元容也顾不得各种滋味,她只等着寻了机会问问乐衣。
再不济,她也是她的主子,这么大的事她都敢瞒着她,这让元容有些警觉。
等用过饭菜,元容才在何飞的陪同下回禅房稍作休息,等雨再小些便动身回汝城。
乌黑的桌面上空无一物,唯有一杯满着茶水的杯盏。
何飞就寸步不离的守在屋外,隔墙有耳,元容用手指沾了茶水,在桌面上写下,“你早知道。”
“是。”乐衣弓着腰,一笔一划道。
果然如此,元容心底冷笑,“为何瞒我。”
“为了万无一失。”乐衣有些犹豫,继续写道,“我们也不确定您是否能与公子碰到。”
是的,不确定,非常不确定,不确定顾子期会不会选过佛寺,不确定元容会不会遇上那名永远守在小佛殿的老僧。
只要孩子生下来,他们不必急在这一时,他们日后可以制造更多的机会遇见。
“我不喜欢被人当傻子蒙在鼓里。”元容点着桌面,“你事事瞒我,万一有朝一日你落到顾子期手里,我吃不准个中厉害,定不会出手救你。”
“奴婢都是为了您和小殿下好。”
“这里是蜀国,是顾子期眼皮子底下,但凡你出点事情,都会祸及我和孩子。”
乐衣眼底的复杂一闪而过,她回看着元容,试图说服她相信自己,“您信我。”
“那你也该信我。”元容写下最后一笔,无声的开口道,“你们到底想做什么?”
雨水沿着屋檐下潺潺流下,公孙训安静的坐在蒲团上,双眼微微的阖起,脸上的人皮贴在皮肤上,有些不太透气的闷热,人皮的主人已经死去月余,而他也在这停留了月余,公孙训心里默默地盘算着时日,也差不多该考虑回去。
雨不停地下,伴着响起的雷鸣,惊醒了满池的蟾蜍。
☆、相思放下
姜家小姐肚子里有了驸马的骨肉,又恰逢平林公主回汝城,两件事撞在一起,朝野内外皆探着脖子看热闹,只是事情的结果却让众人大失所望,一向骄纵的平林公主居然没有像预想中那样,把皇城和姜府搅的天翻地覆,而是安安稳稳的接受了这个事实。
宫中的旨意传达到姜府的时候,元容正躺在葡萄架下乘凉,勺儿乖巧的在一旁为她打着扇子。
“都说公主是个眼里容不得沙子的,这会邀您入宫,不知道心底打的什么算盘。”勺儿拿着帖子,担忧爬上眉宇。
果茶的香气在鼻尖萦绕,元容捧着茶盅,银制的勺子在里面轻轻搅动,果茶添了蜜,入口香甜无比,“到了这个份上,容不容得下,都得容。”
这已经不仅仅是她们几个女人间的推拉,而是个巨大的漩涡,她们都被搅入其中,出不来,便只能撑下去。
盛夏的天有些炎热,蝉鸣此起彼伏,花瓣在枝头蔟成一团团,风一吹,便洋洋洒洒的撒落到地面上,铺就成一条粉朱相应的千里大道。
元容坐在马车上,厚重的帘幕早已换成了竹片卷就的薄帘,细碎的阳光从缝隙里闯入,元容怀着身子受不得热,车内便备了面铜盆,里面整齐的码着几块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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