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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后陈阿娇-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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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殿下,怎么会是你?!”
百灵从阿娇身后出现,满面的不可置信,又是痛心又是难过,“凝香,你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亏得殿下待你不薄!”
凝香战栗的越发厉害,紧张的咬破嘴角,丝丝鲜血溢出,衬着她苍白憔悴的脸,格外的恐怖。
“殿下……殿下救我!”她转了语气,哭求不已。
“救你?”阿娇闭上眼睛叹道:“如果孤今天不来,明天估计掖庭会传出一份供状,供出孤才是下了凉药的罪魁祸首,是也不是?”
“不……”凝香慌乱了神情,比刚才恐惧更甚,“殿下,殿下您相信奴婢,奴婢纵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谋害您!”
“是么?”阿娇道:“害了孤,你不就可以爬上龙床,成为嫔御了么?”
“殿下……”凝香哭泣不已,“殿下,奴婢没有……”
“凝香,没想到你居然是这样的人……”百灵悲悯的看着她,那眼里有太多复杂情绪,像看一个可怜虫一般。那神情与皇后如出一辙,凝香立刻明白什么叫大势已去,她泪眼朦胧松开抓住铁栏杆的手,突然癫狂的大笑。
“百灵,你也不过是一个奴儿!凭什么用那种眼神看我!那个人!”她一指阿娇,“她有什么值得效忠的?不错,她现在好侍奉的多。原来呢?轻则骂,重则打。试问椒房殿上下有谁身上没有伤痕?!她自己骄奢淫逸,还苛待我们,我娘苦苦守着我的月俸银子,她说罚便罚了!害得我家兄弟到现在也没能娶上妻室!我娘骂我无用,我的苦楚谁又可知?!”
百灵听不下去,忍不住道:“你那幕后之人又是真心待你吗?许诺的一切兑现了吗?你只看到区区银两,殊不知当你做下这一切,便会没了性命!”
凝香噎了下,兀自嘴硬道:“不会的。”
人如果宁愿相信谎话,时时给自己暗示。那么最终,她会坚信那是真话。阿娇见无论怎么说也没什么用,便道:“孤今夜来瞧你,并没打算你能说实话。这一通发泄的可好?不过是想要荣华富贵,成为人上人罢了。何必拉扯了家人,让他们平白成为借口。”
凝香赤红了眼睛,涨红了脸,“你是个没心的人,被娇养大的!何曾懂得我们这样人的苦楚?!”
“那你且当做孤无心吧。”阿娇一挥袖,轻巧掉出精致的小瓶子,那瓶子破出一个口,袅袅升腾看不见的烟。“百灵,我们走。”
百灵最后深深看了凝香一眼。
掖庭的夜始终静悄悄的,静默如水的夜,没有一丝痕迹。
长信殿。
“太后,这是掖庭那边送来的供状。”
女官递上长长诉状纸,洋洋洒洒的诉状,全是供诉自己如何怨恨皇后,污蔑皇后,并揽下所有罪过。皇太后自是不信的,她狐疑的问左右:“这些日子,掖庭那边可有动静?有谁忤逆了哀家的旨意,私自放人探望?”
掖庭狱刘吉拱手道:“回太后的话,事关重大,掖庭守备森严,断断不会放人进去。”
太后冷笑道:“这可好笑了。区区一个奴婢,竟能想出这样恶毒的点子,若说无人指使,哀家是不会信的。”
“太后的意思……”刘吉奇道。
“既然她不吐实话,那哀家必得亲自审问方可!”皇太后搀扶着女官的手便要起身,女官赶紧拦,“太后殿下,那地方腌臜难闻,实在去不得。”
皇太后想起当年为美人时,栗姬的刁难以及那冷宫似的寝宫,不免好笑,“你以为哀家是怎么当得太后的么?这点子小事就别罗嗦了。”
女官无法,只得伺候皇太后更衣梳妆。刘吉也是惴惴不安,生怕有什么闪失,乌纱帽没得所谓,性命丢了可就大大不妙了。
正忙乱着,皇太后在众人的簇拥下一只脚踏进了肩舆,只见有掖庭宦者跌跌撞撞跑来,神色惊慌不已。刘吉顾不得太后在侧,忙拦住他,“上殿在此,慌什么!”
那宦者结结巴巴的说:“罪……罪婢凝……凝香畏罪自尽了。”
凝香在狱中身亡,死相极为可怖。据说是碰了头,满脸的血,整个血糊的一般。又说她是自个咬掉了舌头,口中溢满黑紫色的血。还有说她不知是发了什么失心疯,自己把脸抓的稀烂,疯狂的撞墙壁,直撞得脑浆迸裂而死。林林种种不计其数的猜测,闹得永巷上下人心惶惶。不过,总归是个上不得台面的丫头,又是待罪之身,只拿破席子卷了扔乱葬岗罢了。
尹氏失子一事因凝香的全盘背锅而结束,给上位的主子们留下些许惊吓和茶余饭后的谈资,其他也没什么了。卫子夫上书皇后请罪,表示愿意交出协理永巷之权。阿娇没同意,还派人好生安抚一番。这让在暗处观察的皇帝满意,他本就不怪卫子夫,对阿娇的识趣很受用。
可没过几天,不知怎得,听说合欢殿闹鬼。上夜的小宫人被吓得得了失心疯,半夜里从跑将出来,非说在后殿的院子里发现凝香血迹斑斑不成整个的零碎尸体。虽然蕊芯醒神的快,着人抓了回去,但这流言还是传开了。嫔御们私下里议论纷纷,怕是这凝香之死和卫夫人有关,不然为何不找别人,偏生找她一人呢?
卫子夫气的七窍生烟,又不知是何人在背后捣鬼,于是几日里全部称病不出宫门。阿娇很是关心,时不时派人送东西探望,她倒是乖觉,一一受了,还对着椒房殿的方向谢恩。但流言终究传到皇帝耳中,皇帝一向多疑,失了子心情不愉,皇太后奈何不了皇后,对卫子夫颇为不满。这一通凝香之死又牵扯到合欢殿,母子俩用膳时议论几句。次日一早,长白便传了皇太后口谕,撤了卫子夫协理永巷之权。这口谕,定然是得了皇帝默许的。卫子夫本上书请罪只是做做样子,没曾想真丢了权,几乎气得倒仰。
椒房殿透进暖暖的阳光,上座一花容月貌的女子,嘴角笑着,眼底深处毫无笑意,犹如那最深的潭水一般,望不见底。
“你这样大喇喇的进孤的椒房殿,就不怕被有心人看见?”阿娇吃着茶,似笑非笑的打量对面那个俊逸男子。
那男子生的唇红齿白,如桃花般有着阴柔之美。却又不似白面团的纨绔书生,隐隐透着刚毅之气,一柔一刚在他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怪倒是大汉有名的美男子。
韩嫣勾起嘴角,露出迷人的微笑,“皇后不是胆子顶大的么?咱们光明正大的,你也怕?”
那微笑一起,殿内伺候的心腹小宫人有几个不觉红了脸。阿娇瞥了一眼殿内情形,笑道:“韩大夫一来,孤这椒房殿又有多少颗芳心被你勾走了。”宫人们闻言更加羞赧,低头不敢再瞧。
韩嫣笑道:“皇后此言谬赞于臣,臣不过俗人一个矣。”
“你这个俗人可生得好!”阿娇意有所指,“不但精于骑射,且文才武略样样精通,又得陛下宠信,前途不可限量。只是……”
韩嫣笑容不改,“只是什么?”
阿娇佯装疑惑道:“只是孤不知永巷深宫的卫夫人如何得罪了韩大夫,韩大夫竟会帮孤的忙。”
“殿下。”韩嫣拿起点心吃了,道:“明人不说暗话。您难道不知陛下身边除了我,还有一个人么?”
阿娇笑的开怀,“他?不过是新人一个,你陪伴陛下多年,难不成还怕他?”
“这不是怕,是未雨绸缪。”韩嫣高冷的喝了口茶,悠悠的说。
“怕就说怕,像个小姑娘似的还扭捏。”阿娇笑道,看着韩嫣因恼怒而微微羞红的脸,更甚三月里桃花。“那卫青孤没见过,他姐姐生得美,想来也不会差。但你韩大夫是大汉赫赫有名的美男子,文武双全,怕他?”
韩嫣有些气恼,赌气道:“这跟长相无关。卫青我倒见过几次,比自然是比不上我。奈何人有个好姐姐,他姐姐得宠,陛下更愿意见他。本就是个骑奴,一跃跃到我头上来了。”
“所以你给人家下了几次绊子?”阿娇捂嘴笑道:“倒像个孩子一样。听说卫青不但没生气,还很愿意同你称兄道弟。”
韩嫣不屑道:“他也配?!不过是靠着姐姐的恩宠罢了。我韩家可惜没个女儿家,不过即便有女,也不做这等靠女人邀宠的事。”
他一边说,一边气鼓鼓的,面若桃花,眼中汪着一汪秋水,就是气急败坏,也那样好看。好在阿娇早打发了宫人,只留了百灵伺候,不然这个椒房殿到处弥漫着□□,根本待不下去了。
“有件事孤要拜托韩大夫帮忙了。”阿娇神秘的笑道:“本不想劳烦大夫,可惜孤不能随意出入宫廷,只好有劳了。”随即,便轻轻说了事故。韩嫣听罢频频点头,笑道:“殿下客气了,既然用得着微臣,微臣自当尽力而为。”
阿娇娇美的脸上现出一抹笑意。
第28章 上林狩猎1
开春后天气慢慢变暖,皇帝酷爱打猎,先前打猎总爱冒姐夫之名,所到之处难免破坏百姓良田,一度遭到非议。自上林苑建成后,便成为他主要的打猎场所。以往这样的狩猎阿娇是不参与的,一则显不出皇后的威严,二则可能还会有危险存在,三则这个时候随行侍从被备好身家清白的良家子做更衣奴儿,随时供皇帝玩乐。原先的阿娇对此睁一眼闭一眼,不过是个玩意儿,但看在眼里总是心烦的。这些时日,永巷里大小事一堆,本来阿娇从小就在太皇太后身边教养,算得上文武全才,区区骑射对她来说不在话下。这一通不在意皇帝那些乌七八糟的事,倒想去散散心了。
大长秋将随行书呈上,皇帝看毕忍不住笑道:“真真好笑,皇后转了性儿了。竟想着随朕一起打猎。往日里她不是最不愿去的么。”
随侍一旁的有韩嫣与卫青,卫青有姐姐的影子,生得英俊,虽比不得韩嫣的容貌,也是一等一的美男子。
“难得皇后殿下有此雅兴,也可彰显帝后情深,堪为万民之表率。”韩嫣道。
卫青也笑道:“韩大夫此言有理。只可惜家姐不会这些,只懂些闺阁女儿的玩意儿。”
皇帝看看卫青,“你姐姐有你姐姐的好处。女人嘛,柔情似水才是正经。那些骑射狩猎是男人们的事。”
韩嫣嗤之以鼻,他最不喜欢那种看起来风吹吹就倒的女人,矫揉造作,倒不如皇后心性耿直,有什么说什么。
“韩卿可是不赞同?”不知何时,皇帝竟看着他,韩嫣当即正色,“陛下圣明,微臣一力赞同。只是微臣认为,女子若千篇一律也没得滋味。”
卫青心头不满,却笑而不语。
皇帝想想道:“也罢,去瞧瞧也好。至于子夫,虽说她不会骑射,让她一并来散散心也好。等朕打下最好的猎物给她!”
卫青笑着拱手,“微臣这里先替姐姐谢过陛下。”
眼前卫家日益升腾的气势,韩嫣敢怒不敢言,只好把满腔心事压下去。
合欢殿中,卫子夫正斜斜歪着做绣活,宦者禀明皇帝之意后离开。蕊芯双手合十念佛:“阿弥陀佛,还好还好。陛下肯念着咱们合欢殿,没怪罪。”
“自是不会怪罪,只那皇后不知又起哪门子疯,去狩猎?”之前凝香的事,卫子夫觉得十有*是皇后做下,心头正恨着,一想狩猎时,她什么也不会,只能干坐着,这一通又得被比下去。
蕊芯道:“夫人不必担忧。本来嘛,夫人的擅长也不在骑射上头。可这狩猎累了总要歇息的,以往陛下狩猎都有更衣奴儿陪着,今次夫人在,还轮得上那起良家子么?趁着这时候,赶紧再结珠胎是正经。”
卫子夫沉思半晌,只得叹气道:“也罢也罢。既然陛下下了旨意,又不能不去。”
蕊芯方笑道:“夫人的弱柳扶风之姿,衬着狩场的阳刚之气,别有一番风味呢。”
卫子夫抿唇不语,嘴角慢慢上扬,自信得意的笑。她被冷落了些许日子,这次终得再获宠幸才好。
狩猎日子定于三月十五。天气暖和舒适,蛰伏了一冬的动物们纷纷开始活动,上林苑官员们早早备好各色猎物,供皇帝狩猎。不能选太过温顺的,难免败了皇帝兴致,也不能选择野性太过的,万一伤到皇帝,更是大大不妙。反正只要皇帝下令不日狩猎,上林苑诸人总要费一番脑筋。
“听说陛下此次上林苑一行,所带嫔御只有卫夫人、华八子、陈长使。”
大长秋念罢退下。
百灵侍奉皇后更衣,听后忧心忡忡道:“眼瞧着如今受宠的全是卫氏的人,这该如何是好?”
那是一套紧身的骑装,华贵的玄色,用金线织就牡丹在其上,彰显皇后的身份地位。简怡给阿娇绾了轻巧的髻,几乎不饰珠钗,怕坠得头颈疼痛,只拿东珠嵌上,简约的高贵。
华裳自得幸,差不多日日承宠,晋封速度也格外快,不过数日,便又晋升一阶。这还是皇帝顾着祖制,没太过分。陈氏那日“仗义执言”,也使得她获得皇帝青眼,侍寝后获封。阿娇套上外袍,淡淡道:“尹氏怎么样?”
百灵露出一抹怜悯之色,“不太好呢,殿下。尹美人自从失了子,整日间郁郁寡欢。陛下疼惜,亲自看望过几回,可尹美人不知是伤心过了,还是心头郁结难舒,竟给了陛下几次脸子瞧。陛下恼了,幸而怜她失子没怪罪,到底不爱再去了。”
阿娇的笑容有些冰冷,“她还任性妄为?打算进冷宫么?”
百灵看着皇后近乎冷血的冷静,咬咬唇忍不住道:“当时殿下本以察觉有异,为何不帮帮尹美人呢?”
“帮?”阿娇冷笑道:“这个永巷吃人不吐骨头,孤帮她一回帮不了下回。更何况之前教她在殿中晕倒以及落水那次。孤若是不帮她,她的孩子早就没了,还能等到那一日?可恨这丫头眼高于顶,吃亏几次都学不乖,竟然当众寻卫氏晦气!走到今天这种局面,早晚的事。”
“可殿下,尹美人固然不足惜,但咱们的人不多了。”百灵道。
阿娇意态闲闲的对镜自照正衣冠,淡然道:“孤不急,你倒是急了。今次皇帝狩猎,带的嫔御不多,为的是更衣奴儿的良家子,那多新鲜。”
“那华八子如今正得宠?”百灵惊讶道。
阿娇笑得一室生辉,娇艳动人,“得宠又如何?我们的皇上,孤最了解,端得是个喜新的。”两辈子了,再看不透刘彻,她也蠢的够可以。疼你爱你的时候,连带着你身边的猫儿狗儿都能成为显贵,不爱了的时候,再同他述说旧情都没用。
“那尹美人那里……”
阿娇眼睛凝着一点,寒潭一样深邃,“等她自个想好了会来椒房殿的。孤尚有旁的事,你找了常宜来。”
“诺。”百灵退下不提。
狩猎那日说着便到了,正巧前几日江都王刘非进京朝见,皇帝下令让他跟随一同去上林苑打猎。皇上的车驾需要等清道还未出发,皇帝先派韩嫣乘坐副车,后面跟随上百个骑兵,奔驰向前,去观察兽类的情况。江都王远远望见,以为是皇上的御驾,便向左右道:“陛下莅临,所有人等避让,本王前去跪地拜见。”
刘非而立之年身量高大威猛,一向重武道,他见皇帝御驾即将来临,赶紧解了全部利器,正准备伏地跪拜,只见远远快步走来一宦者,不由纳闷的直起身。
“王爷。”那宦者刚站定,喘着气道:“韩大夫命奴才来禀明王爷,那车驾中所坐并未陛下,而是为陛下先行去上林苑视察兽类情况的韩大夫。韩大夫怕王爷误会而行礼,唐突了王爷。韩大夫说,王爷乃龙子,岂能因误会向他行礼,那是犯上不敬之罪。”
刘非恍然大悟,亏了韩嫣提早派人来禀告,不然他堂堂王爷向臣子跪拜,颜面何存?看来这皇帝身边宠臣,并没因皇恩浩荡迷乱了心智,恃宠而骄。这一来,他反倒对韩嫣有了几分好感。
“有劳你跑这一通。”刘非示意左右,侍从忙递上银两。那宦者也不推却,笑道:“王爷直接行至上林苑即可,陛下片刻便去的。”
刘非了悟,自去上林苑不提。
上林苑。
看台上坐着几位嫔御,华裳一袭红衣夺目,肌肤凝脂如玉,陈氏瞧着心里又是嫉妒又是气,笑道:“华姐姐今日随同陛下狩猎,可也准备亲自猎物?”
华裳微微一笑,似乎天地万物只有她的倾城绝色,就如夏日里开的最娇艳明媚的花儿,刺得人眼睛生疼。“我可不太擅长骑射,顶多坐马上溜一圈罢了。”
陈氏一抿樱桃小口,清秀的面庞因嫉妒显得难看些许。“姐姐的舞那样妙,骑射却不太精通。怪道人说,上天不会把所有好物都给一个人。”
华裳完全不在意她的酸意,只道:“怕是妹妹懂得骑射?”
陈氏骄傲的昂起头,“那是自然。家父武将出身,家中子女岂能不懂骑射?”
卫子夫含笑看她们无伤大雅的斗嘴,听到此节笑道:“怎得陈妹妹不去狩猎场上?”
陈氏撇撇嘴,“姐姐瞧得起我,我可不想去触皇后的霉头。今儿个皇后要骑射,谁人敢去打扰帝后同乐。”
是啊,谁敢去打扰帝后同乐呢?卫子夫笑而不言,永巷中美丽的花儿盛放不衰,一茬败了还有下一茬,就像随春风苏醒的草,永远不得停歇。她们这些人中,只有一人,唯有一人可母仪天下,成为皇帝的妻。其他的人,全是妾。生的孩子也是庶子,像那深宅大院里头,比之嫡子,亦上不得台面。
皇帝骑着御马在场上驰骋几圈,见皇后尚未出现,颇有些不满。
“都这个时候了,皇后还拿小性儿。”
卫青一旁侍奉,笑道:“许是穿戴耽搁了,女子即便贵为皇后,依旧注重梳妆容颜的。”
“梳妆容颜?”皇帝不免冷笑,“她当是来玩儿的么?”
韩嫣见状不妙,打圆场道:“今日帝后同猎,实乃万民之表率。”
是了,左不过都是做给臣民瞧的。皇帝遂压住焦躁,接着等起来。
不多时,只听身后传来马蹄声,他回身瞧去……
第29章 上林狩猎2
场上奔跑而来一匹马,那马通体雪白,只四只马蹄有褐色毛点缀其间,马头额间处一抹朱红色圆点,还是那年阿娇及笄时,顽皮拿口脂抹上去的。后来御马苑的人在此马额间红点消失前每每加重颜色,倒也变得十分自然。
那马风驰电掣地纵横在天地间,一位身穿玄色骑装的女子坐在马上,裙裾在风中翻飞,极尽飒爽英姿。阿娇脸庞圆润,眼睛乌墨似的如两丸珍珠,褪去以往深沉,此刻神采风扬,目光中透着光芒,又生得娇俏美丽,更是恍若九天仙子落凡尘。
皇帝从没见过那样张扬不羁,放纵肆意的阿娇,恍若回到小时候,她也是这样在马上不可一世的凛然之色深深震撼了他。只那时候是个孩童,没有如今动人的美貌,也没有现在的光彩照人。不知为何,他就那样看着她,天地万物间只有他们二人。而他,仰望着她,周身散发光芒的女子。
若说当日华裳带给他的是美貌的震撼,今次阿娇便是通身气派的惊诧。
卫青怔愣了看着阿娇,他从没见过这样英姿绰约的女子,他的姐姐,是极尽柔弱温婉的。韩嫣也看呆了去,他本就欣赏皇后的直爽,今日一见,更被她的独特所折服。不过他回神早,瞥见卫青呆滞的目光,不免好笑,低声道:“怎得卫侍中家有貌美家姐,也为皇后殿下折服?”
卫青羞赧转头不再去看,可那玄色身影深深烙在他心间。他的姐姐们生得不俗,奈何家中自他母亲卫媪不检点,他是郑季在外头的私生子。他的姐姐卫少儿也同霍姓人生下孩子。这样的家门,怎能孕育出像皇后一样大气的女子。能有卫子夫貌美如花,生性温文成为宠妃,已是他卫家几生修来的福分。
阿娇肆意纵马前来,及至皇帝近前放缓马步;跃马而下,一气呵成,向皇帝行礼道:“妾晚了,求陛下恕罪。”
皇帝尴尬的轻咳几声,笑道:“不妨事,梓童且随朕一同狩猎吧。兽类多野性难驯,梓童跟紧朕。”他又看向卫青和韩嫣,“卫卿韩卿,万事以皇后为先。朕身边侍从多,你们二人务必护好皇后。”
两人皆称诺。
看台上的女人们早已按捺不住的议论纷纷,卫子夫手指握拳,指尖发白,眼睛恨恨的盯着场中,将皇后的惊艳,皇帝的痴迷看进眼里,一言不发。
陈氏妒意满满,冷嘲热讽道:“华八子一袭香袖翩翩风流婉转。皇后竟能剑走偏锋,这样英气十足。真是大开眼界。”
华裳低头吃点心品茶,根本没把陈氏的话放在心上。
陈氏见她不理,便去奉承卫子夫,“姐姐您瞧,我们华姐姐那样沉得住气呢。殊不知,有姐姐您在,才有咱们的好日子。”
卫子夫看了华裳一眼,见她只顾着自个吃茶看狩猎场,时不时微微一笑,很是赞赏她的沉静。反观陈氏偏耐不住啰里啰嗦,倒让她想起小月子的尹氏,无比聒噪。但有这样的人在也好,什么事都能出头。
偏偏看差了皇后,久而久之的,竟忽略了她也是个美人儿。
卫子夫温柔似水的脸上浮起阴狠之色,她看到弟弟卫青的模样,更为担心。卫青不能被皇后所迷,他还有更重要的人要把握。
另一边坐着平阳长公主同驸马曹寿并尚两岁的儿子曹襄。平阳公主是皇帝的同胞姐姐,又是卫子夫的举荐人,因卫子夫得宠,她更得皇帝尊敬爱戴。连带平阳侯曹寿也是赏赐丰厚。只可惜曹寿身子孱弱,始终病怏怏的。平阳公主年轻貌美,正是需要夫君悉心爱恋的时候,若说私下里不苦闷,那是不可能的。
她的弟弟卫青生得英俊,卫子夫自然做着这样的梦。只如今公主有驸马,还有孩子,只能让弟弟卫青慢慢筹谋。
卫子夫举杯遥敬平阳公主,公主颔首,含笑饮下。曹寿却不是很待见这位卫夫人,一脸淡漠之色看过来,随即又将脸转过去。卫家门风他很不欣赏;卫媪生得美丽;徐娘半老,风韵犹存。曾几何时他也起过一亲芳泽的念头。可那女人风流成性,人尽可夫,兼之身份低贱,他实在无法与之亲昵。此女卫少儿也有几分姿色,奈何同她母亲一样,见着英俊儿郎更是走不动道。下剩卫子夫一个,早已被平阳公主选定要找寻时机送入宫中。
可恨那卫家没了女儿,竟有个年轻俊朗的卫青成天儿见在公主府里出入,从他看公主的眼神,打量他是死人么?曹寿越想越恼,忿忿的饮尽一盅酒。
平阳公主见夫君饮得急,怕他呛着,柔声道:“君侯何须如此着急?这酒需得慢慢饮,才得滋味。”
曹寿素日里对公主又是爱慕又是惧怕,听话的缩了脖子,言辞怯懦道:“公主所言甚是。”
平阳公主随即将目光转向场内,热切的搜寻卫青的身影。
阿娇畅快淋漓的策马奔腾,乌墨的秀发略有散乱,在风中飘扬。一灰白野兔出现在众人视野,这等猎物皇帝是不屑的,卫青同韩嫣有意瞧一瞧皇后的风姿,便也不举弓。
“好肥的兔子!”阿娇爽朗一笑,将拉满弓,对准灰兔方向,破空一箭射出,正中野兔身体中心。
“皇后好箭法!”韩嫣头一个赞赏。
卫青倒愣住,他不知皇后会有那样标准的拉弓姿势,和极为精准的箭法,有点不敢相信。
皇帝神色复杂的看那只扑腾几次不动的野兔,他真的快要忘记,当年学骑射,阿娇也在其中。
“梓童,射的好!”
阿娇还在欢欣畅快中,下意识神采飞扬的看皇帝,笑道:“当年狩猎还是我十几岁的事情!那时候我还没……”笑容凝固在嘴边,那时候,她还不是刘彻的妻子,还没成为太子妃,只是个家中诸人宠爱长大的快乐少女。
皇帝猜到她想说什么,一时间也僵在那里。
韩嫣打马而来,笑向帝后道:“陛下,微臣瞧北边似有鹿出现。”
“是么?哈哈,朕今次要猎个痛快!”皇帝似要缓解这种尴尬,迅速策马转向,一干侍从急急跟上。韩嫣也跟着转马,临走前笑向皇后,低声道:“从未见皇后这般美,也未见皇后这般开心。”说罢,他便跟上皇帝。
阿娇惶然,她有多久没那么开心了?永巷活久了,人跟木头有什么区别!
卫青急急跟上皇帝,转头深深看了皇后一眼。
兰林殿。
尹氏秀美的脸上呈现青白之色,身披一件薄如蝉翼的外衫立在窗边,女使白莲走上前,柔声道:“奴婢伺候美人去床上卧着吧。”
她去扶尹氏的手臂,才发现她手臂冰的惊人,眼圈一红,咽下哽咽声,微笑道:“这春日里天气转暖,到底还是凉的,美人若想看看景色,也得穿件厚些的衣裳才是。”她看向侍立的宫人,“去给美人把那件鹅黄色的披风拿来。”宫人应声而去。
从始至终,尹氏一言不发,也不回应白莲,像没听见一样,只呆呆望着窗边几盆枯萎的花朵,花儿萎靡叶子耷拉着,毫无生气。白莲顺着尹氏眼光看去,不免恼怒,“美人恕罪,是奴婢疏忽,这些浑忘了,这便命人把这些花儿撤了。”
她正欲转身走过去吩咐,只感觉一只冰冷的手抓住其手腕,蓦地浑身一激灵。
“这花多应景儿,和我一模一样,迅速枯萎凋零。”尹氏动动嘴唇,一张一合慢慢说。木头人似的不回头,一张脸没有表情,只看见嘴巴动,还是幅度很轻微的动。
“美人……”白莲鼻尖一酸,“您不要再作践自己了。”
一大滴泪砸落窗棂,尹氏低头看自己瘪下去的小腹,轻轻抚摸几下,满脸慈爱之色。“他就这么走了,毫不留恋的离开我。我看到那团血淋淋的肉,已经成形了,有胳膊腿了。还有眼睛,不过是闭上的……他静静的躺着,不哭不闹,特别乖……”
“美人您醒醒吧,小皇子已经不在了。”尹氏的恍惚让白莲不落忍,她大胆僭越抓住尹氏的手,勉强笑道:“美人您还年轻,会再有孩子的。”
“那也不是这个孩子!”尹氏执拗的说。
白莲惶恐不安,自从主子失子,皇后曾派人探看过几回,但次次碰软钉子。后来便再也不派人来探望,只顾着往日情分,赏赐调养身体之物。可主子不是摔就是扔,像发了失心疯一样。她责令兰林殿上下不许外传,但怕是皇后到底知道了。若不然怎会再也不派人前来问候?
这永巷人拜高踩低都是惯例了,皇帝初初还怜悯尹氏失子,来兰林殿几次,均撞着尹氏的臭脸,慢慢的,也不来了。兰林殿月例短的短,缺的缺,那等金贵的调养月子之物更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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