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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妾之女-第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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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年他放弃了回边城去迎娶温氏,若说心中没有愧疚,那是假话。只不过,这份儿愧疚与他一心想要重振罗家门楣相比,便显得微不足道了。
  后来当他听说温氏匆匆嫁给了靖国公做继室的时候,才有一种隐隐的愧疚。
  随着年纪一天大似一天,这种愧疚也便日益浓厚了起来。尤其,岳父过世后,他非但没有如愿接手他的兵权,反而在仕途上并没有什么长进。这样的日子过得久了,尽管罗舟自己死死地压抑着,也难免还是有些悔恨。
  特别是进京后那次偶遇,罗舟还看到了温氏的一双儿女。阿琇灵秀,初一伶俐,叫一直膝下冷清的罗舟愈发地难过。
  他今日过来,是探望霍骏的。当年在边城,他和霍骏二人都受温老侯爷的庇护,一个是故交之子,一个义子,二人处境相似,便比旁人更加亲近些。
  他另娶,霍骏还曾写信怒骂了他一顿。
  霍骏来了京城后,罗舟也来看望过几次。他没想到的是,又遇到了温氏。
  最初的怔忡过后,罗舟沉默着翻身下了马,将缰绳甩给了跟着的人,走到了温氏面前,“阿婉。”
  “罗大哥。”
  温氏颔首,淡淡地打了个招呼。
  纵然有过万般的不甘,此刻看着眼前依旧挺拔,鬓角处却已经染了霜尘的罗舟,温氏发现,自己竟是心如止水了。
  这一次,轮到了罗舟脸上僵住。
  他嘴角动了动,眼中露出一丝黯然。
  阿琇突然哎呀一声,手抚上了胸口。
  “怎么了?”这一声叫立刻吸引了温氏的注意力,温氏连忙扶住阿琇,关切地问,“哪里不舒服?”
  阿琇抬头,小眉毛微微皱着,“胃里有些难受。”
  “呀,大冷天的别是喝了风吧?进去用些热茶,请了大夫来看看吧?”李氏立刻上前,很是热心地提议。
  阿琇摇摇头,有些虚弱地靠在温氏身上,“我想回家。”
  “那咱们这便回去。”温氏对李氏略一点头,算是谢过,让初一扶着阿琇上了马车,然后自己登车而去,再没有看罗舟一眼。
  罗舟目送着那辆马车离开,半晌没动。
  “罗兄,进去说话。”
  霍骏走到罗舟的身边,沉声道。
  回过神来,罗舟侧头看了看,李氏和霍锦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进去了,身边的霍骏正一脸严肃地看着自己。
  “婉妹如今日子过得平静,你不要打扰她。”
  罗舟苦笑,“你没看到她方才,连一眼都懒得看我。何来打扰一说呢。”
  “也罢,本就是我对不住她。”
  后边一句,罗舟声音很低。
  霍骏腾出手来拍了拍他的肩膀,“都是四十来岁的人了,如今婉妹连外孙都有了的人了。”
  “外孙?”罗舟古怪地看了一眼霍骏。
  霍骏了然,“靖国公发妻留下的嫡女早已出阁,嫁的便是当年的江浙总督范老。如今,孩子都有一岁了吧?可不是要叫婉妹一声外祖母?你看方才那女孩儿,是婉妹的女儿,也已经定了亲事,未来的夫婿便是京城里赫赫有名的安郡王。所以我说,过去的事,便叫它过去吧。”
  “不然呢?”罗舟还看着温氏离开的方向,自嘲地笑了一下,“都老了。”
  霍骏:“……”
  如果不是多少年的兄弟了,他很想问一问罗舟,脸呢?


第198章 又老又油腻
  马车上,温氏将阿琇搂在怀里,一手便覆上了她的额头,很是担心地自语,“并不热啊。”
  阿琇再也忍不住了,笑倒在了温氏怀里。
  “娘就是太好骗了。”初一松开了拉着阿琇斗篷的手,拍了拍,笑嘻嘻的,“一看就知道姐姐是装的。”
  “你这……”看着笑成了一团的两个孩子,温氏气恼不得,一人给了一巴掌,不轻不重的。
  “哪里有在外边装病的呢,也太不知道忌讳了。”温氏埋怨道。
  忍不住又一指头点在了阿琇的眉心处。
  顺势抱住了她的手,阿琇故作娇滴滴,“不喜欢看那个人呢。”
  顿了一下,补充道,“人又老又油腻,还做出那么一副神情来,纯粹的让我觉得膈应了。”
  青梅竹马算个什么呢,既然当初选择了另娶,到了现下,何必再做出这样一副黯然神伤的模样来?
  又不是她娘欠了他的!
  闻言,初一郑重点头,“是很膈应。”
  他从阿琇处知道了些罗舟与温氏的过往,难免也为亲娘抱个不平,只觉得那次在长公主的别院偶遇,罗舟分明也看见了他和他娘在一处,却还在后边装作不认得,问他是谁家还在,实在是有些个虚伪。
  “一把年纪了,还哄得我叫了他几声伯伯。”想呸一声表示自己的唾弃,又恐温氏生气,便临时改作了“哼”。
  温氏此时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了。
  两个孩子,并不以她的过往为耻,与她的婆母丈夫一样,护着站在她身前,叫她心中既是发酸,又一阵暖融融的。
  “你们还小,往后不可在人前如此说话。罗仪宾年长,如此说他,会让人诟病你们轻狂的。”温氏将两个孩子都揽住了,轻声嘱咐,“尤其是阿琇,知道不?”
  阿琇不比初一,是要做王妃的人。有个什么行差踏错,难免叫人说她仗着身份欺人。
  “娘,我在外边乖得不行,要不怎么人见人爱呢?”阿琇身上没有半根骨头似的,将整个人都倚在了温氏身上,夸起自己来丝毫不觉得脸红。说到了人见人爱,不觉又想起了霍骏的话,来了精神头儿,迅速坐起身,问温氏,“娘,当年您真的那样淘气?”
  还要窜到树上去刻记号?
  还把自己给摔了?
  “还有还有,陈嬷嬷多慈爱啊,她真的拿着板子追打过……舅舅?”
  她好奇的很,年少时候在边城里的温氏,到底是个怎样活泼开朗的性子。
  温氏轻轻舒出了一口气,目光看着车壁,仿佛能够透过那扇薄薄的木板,看到自己的年少时光。
  “那时候啊……你外祖父常住在营中,家中只有陈嬷嬷带着我。有时候,我想你外祖父了,便会去营中寻他。每次都是陈嬷嬷带着,去的多了,也就熟了。大哥是父亲的义子,那时候也不过是个少年,甚是调皮。我初学骑马,不喜欢自己的那匹小马,就想着换他的大马,他便说,我太矮了,等什么时候能够长到那么高的时候……”
  伸手比划了一下,“才跟我换。”
  说到了这里,温氏笑着摇了摇头,“我也是憨,傻傻地就按着他的手去树上刻记号,怕他反悔。”
  那会儿她才五六岁,一个没站稳,可不就摔着了么。
  阿琇初一哈哈大笑,开心极了。
  “那陈嬷嬷呢?”
  温氏抿着嘴笑道,“陈妈妈一手将我带大的,看我比亲女儿也不差什么了。看着我哭,自然恼火,其实也不是拿着的板子,只是随手抄起了立在树边的半根树枝。”
  看着霍骏被抽的满营里跳着跑,小小的温氏还带着眼泪,就笑了出来。
  只是,那样欢快无忧的日子,再也回不去了。
  “娘啊,等春天,咱们一起去城外骑马吧?”阿琇央求,“长到这么大,我还没见您骑过马呢。我的红马让给您呀。”
  见温氏意动,阿琇再接再厉地撺掇,“到时候,我骑黑旋风,您和我一红一黑,叫爹爹远处看着,肯定叫他欢喜。”
  温氏笑了,“好,到时候咱们一起去。”
  忽然想起了什么,又摇头,“怕是不行呢。阿离父亲才过世,你虽然没有过门,总还是顶着个名分的。阿离热孝里,你还是安分些吧。”
  初一颇为得意,“我就没这个束缚了。”
  对阿琇一抬下巴,“说起来,今儿我替你出气了,姐姐你把黑旋风给我吧?”
  黑旋风是温老侯爷前两年阿琇生日的时候送的,是西凉名驹,很是神骏,初一心里头羡慕多少次了。总想着开口跟阿琇讨要,见她那么喜欢,又不好意思。
  “你都北境转了一圈回来了,还惦记着我的黑旋风?”阿琇撇撇嘴,“你怎么替我出气了?”
  温氏蹙眉看过来。
  初一忙举起手解释,“那个霍锦程……霍家的三表哥吧,看姐姐的眼神太无礼了。我也没怎么着啊,就是厢房里头激了他几句,叫他跟我掰了几次腕子。娘您不知道,他看着壮实,原来都是虚胖,一身的赘肉,半点力气都没有。腕子险些叫我掰折了……”
  说漏了嘴,忙用袖子遮上了。
  温氏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啪”的一声又给了他一巴掌,“你悠着些,在人家家里呢。”
  她也注意到了霍锦程看到阿琇时候的失神。从心里来说,她也觉得那孩子年纪不大,但是显然教养是不够的。比起言行有度的霍青时来,差了不是一星半点。
  “那下回我出去教训他……”话没说完,初一又挨了一下子,顿时委屈了,“娘!”
  温氏教训他,“不许惹事。今日已经够了,若是日后他再有失礼之处,自然有我去对他父亲说。”
  话虽然这么说着,但是她却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
  从前的霍骏,不管是日常的练兵,还是出征打仗,都得叫她说一声,是条好汉。但是现下来看,却已经没了当年马上纵横的彪悍,只剩了病殃殃的身子。哪怕是在说笑间,温氏还是能够察觉到他的失落。
  李氏又是一个看似八面玲珑,实则心思都写在脸上的浅薄女子,也难怪霍锦程长成了那样。
  这样看来,当初她父亲带着六岁的霍青时进京,倒是对了。
  想到霍青时,温氏又提起一段心事。
  揉了揉眉心,只觉得琐事一件接着一件,再没个能够利落的时候了。
  赶在腊月初,凤离扶灵回京了。
  安王府中,满目的素缟,一时间上门祭奠的人络绎不绝。
  凤娇等人跪在灵前守着哀哀哭泣,凤离除了守灵外,还要操持丧事——老王爷尚可,老太妃哭了一次后,已经病倒了。幸好,凤二遣了自己的两个儿子一同回京,帮忙料理。
  正如温氏料想,因这在腊月里,丧事实在不能拖过了年去。故而,能够从简的地方都从简了,就定下了停灵三七二十一天后落葬。
  作为没有过门的嫡长媳,阿琇一身大红色的光面缎子披在身上,代替麻衣,与凤离并肩跪在灵前。
  按照大凤朝的习俗,已经定下亲事的男女,若是尚未成亲的时候,对方家中有长辈过世,也须得灵前尽孝,只是不穿麻布孝衣,而是以大红色的棉布或是绸缎制成孝衣样式代替。
  因此,这安王府中,人人都是白布麻衣,就只有阿琇这一抹红。
  每日里守灵,早来晚走,又是在冬日,不过两三天的功夫,阿琇本来就不大的脸上,肉眼可见地消瘦了一圈下去。
  温氏心疼不已。只是又没别的法子,只好叫人每日里熬了汤品预备着给女儿补上一补。
  她心疼,凤离更是心疼——就连他自己,都不想跪在灵前,何况叫他捧在手心里的阿琇呢?
  灵堂边上,预备了两间屋子供他们歇着。不过,凤离嫌弃那里不够安静,但凡人少的时候,便会亲自将阿琇送到安王太妃跟前去,叫她与太妃说说话,安慰安慰太妃。
  自从接到了儿子过世的噩耗后,太妃整个人儿都仿佛失去了精神气儿。一直保养极好的面容露出了老态,鬓边也在短短的日子里变得花白。这并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阿琇总能在老太妃的眼睛里,看到愧疚与悔意。
  或许这位老人,将长子的死,都归咎在了自己的身上。
  其实何止是老太妃,便是安老王爷,也显见的苍老沉重了许多。
  这个阿琇实在是没有法子劝慰,毕竟,白发人送了黑发人,做父母的心中多少伤痛,岂是旁人不疼不痒的几句劝解能抚平的呢?
  好容易熬过了出殡的日子,阿琇在家里瘫在床上,一连睡了两天。
  等睁开了眼,就看见温氏和八姑娘都坐在屋子里。八姑娘手里拿着针线,正在给温氏看。
  “娘,八姐姐,你们怎么在这儿?”一开口,阿琇自己都吓了一跳,嗓子都是沙哑的。
  听到动静,温氏连忙站起来,坐到了床前,爱怜地抚着阿琇的头发,温言道,“总算是醒了,连着睡了两天,你祖母都叫人请了大夫来看一回了。”
  又让丫鬟去端了一直煨在火上的清粥来。
  八姑娘坐到了床脚的位置,替阿琇理了理身上的锦被,叹道,“可是够辛苦你的了,这二十多天下来,膝头都是红肿的。幸好是在冬天里,这要是换了夏天,人都得跪掉半条命呢。”
  阿琇自己倒是不觉得有什么,她这会儿满脑子还在想凤离,她不过是灵前跪了几天,就累成了这样。凤离一路从江南赶回来,又独自撑着这么多天……
  “也不知道阿离哥哥累成了什么样子。娘……”
  温氏正从丫鬟手里接过粥,没好气地打断了阿琇的话,“他脱了层皮,也比你强些!”


第199章 你素来听话,休夫有功
  “脱了层皮”阿琇顿时大惊,“怎么会”
  除了这两天外,前边她都一直在凤离身边的。看凤离神色确实疲惫,却没有到脱了皮的夸张地步啊。
  八姑娘忍不住嗤笑,“他一个爷们家,就算累了还不是应该的么。你先喝粥照顾你自己吧”
  阿琇便叹道,“八姐姐实在是不懂我的心呀。”
  话音才落,嘴里被温氏塞了一勺子粥进去。
  吞下了粥,阿琇手垂在身体两侧,用下巴示意,“太清淡了,娘,喂口小菜吧。”
  温氏“”
  “来劲了是吧”没好气地将粥碗塞到了阿琇的手里,温氏站起身,“吃些东西,回头外头走走,去看看你祖母。连着躺了两天,叫她老人家也跟着担心了两天。”
  阿琇答应了一声,温氏又告诉八姑娘,“也不用老是守着你九妹妹,开春就是喜事,自己也上心多理一理。”
  八姑娘向来泼辣,提起自己的亲事也不似别的女孩儿那样羞涩,大大方方地笑着,“都不差什么了。母亲也去歇歇,九妹妹这里有我。”
  “好,那你陪着阿琇,回头带她一同去春晖堂里。”还有三四天便要过年了,府里不知道多少的琐事等着温氏,哪怕有三太太帮衬着,也还是忙乱的很。见阿琇睡饱了后精神得很,温氏放了心,便出去了。
  这边八姑娘坐在了妆台前,托腮看着阿琇喝一口粥便吃一口小菜,居然也吃得甚是香甜,很是纳闷,“瞧你吃的这个样儿,不知道的还以为在吃什么山珍海味。”
  “诶,山珍海味吃得多了,也会觉得粗茶淡饭的好呀。”阿琇吞下了最后一口粥,让丫鬟收拾了下去,掀开被子跳下了床。
  睡了两天,腿有些软,若不是八姑娘伸手扶了一把,险些摔倒。
  “你慢点不行剁了尾巴的猴儿似的,醒了就坐不住”八姑娘本身是个话唠,从前与七姑娘相处最长,七姑娘少言寡语的,总是静静地听着她说。自从七姑娘出阁后,八姑娘便没了伴儿,好不容易逮着了机会,一张嘴巴巴儿地开始对着阿琇念叨了起来。
  阿琇被数落得眼前发黑,感觉耳朵都嗡嗡嗡地作响了,虚弱地往八姑娘怀里一倒,“头疼。”
  “少来啊。”八姑娘半点儿都不怜香惜玉,将人往外一推,“从小到大也不知道装了多少回了。咱们家里姐妹九个,论起谁的身子骨最好,你认了第二就没人敢认第一了。”
  见有丫鬟端着水进来,按着阿琇,“快点儿洗漱了,咱们一块儿去见祖母。”
  阿琇叹着气,“八姐姐啊,温柔,要温柔一点儿。”
  趴在八姑娘耳边加了一句,“尤其对八姐夫啊。”
  被八姑娘拧了一把才笑嘻嘻地洗漱了一回,然后坐到了妆台前。
  一看到镜子里自己那张脸,阿琇哎呀惊叫,“八姐姐,你看我的脸,是不是爆了皮儿啊”
  每日都是用着上好的面脂,怎么还是憔悴了下去呢。
  阿琇苦着脸捏下巴,“我原来的鹅蛋脸多标致啊,现在你看,看看这下巴尖得都能当锥子用了。”
  “我看看还好吧,你多上些面脂。”八姑娘站在阿琇身后,也觉得短短二十来天的功夫,阿琇确实瘦了不少,平日里水水当当的脸上气色差了不是一星半点,“回头祖母见了,肯定心疼。”
  边说,顺手就将阿琇的头发给挽了起来,又挑了支小小的珠花儿给插到了发间,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好了,先别用金玉的头面了,素净点儿,看着好些。”
  阿琇叹气,“只好这样了。”
  暗暗决定从今天开始,每天早晚都要喝上一盏燕窝才好滋润回来。
  穿上了厚厚的衣裳,和八姑娘一起,手拉着手去了春晖堂。
  果然,顾老太太见了阿琇,先是一阵心疼,又一叠声地叫人吩咐了小厨房里,过年忙乱,每日里单独给阿琇炖汤炖水地滋补一回。
  靖国公府里其乐融融的,安王府中,凤离却是不得休息,忙着四处谢孝。
  又有凤二的两个儿子回了京城。他们从小不在老王爷夫妻俩跟前,这一回来,也叫老王爷老太妃略微减了些丧子之痛。
  这兄弟两个如今都是十四五岁的年纪,这些天随着堂兄一起,操持着大伯父的丧事,也是累得够呛。不过,还有谢孝这一说,凤离将二人带在身边,也是叫他们多与宗室族人多认识一番的意思。
  小李氏所生的儿子凤安,却没有同去。
  按说,两个堂兄都可以不随着凤离出去,他却不能,毕竟才下葬的那个,是他的父亲。
  不是凤离不肯带他出去,实在是凤安病倒了。
  当然,这病五分真,五分是装出来的。
  与凤娇凤妍两个姐姐相比,凤安从出生后,便在母亲小李氏那里受到了最多的宠爱,真正的心尖子眼珠子一般,娇养着长大的,六七岁的时候还离不开乳母。
  老太妃对他不甚喜爱的原因,一方面是因为小李氏,另一方面便是凤安实在是被娇惯得过了,有些烂泥扶不上墙。
  譬如凤离,正经的王府嫡长,三四岁便开始读书习武,三伏三九都没喊过一回苦。凤安不行,同样四岁启蒙,光是坐馆的先生就换了好几茬,但凡先生严格了些,别人还罢了,小李氏就能哭到丈夫跟前去。
  纵得凤安十岁了,文不成武不就,老王爷连宫学都不好意思送他去。
  凤离和两个堂弟出去的时候,凤安正躺在床上,两个丫鬟一个替他揉腿,一个坐在圆桌旁剥松子,待剥满了一碟子,便送到凤安嘴边喂他。
  或许是松子吃得有些干,凤安正喝着丫鬟捧到了嘴边的热茶时候,凤娇走了进来。
  这些天,她同样累得很,却还是惦记着凤安,不顾外头天寒地冻的,走来看望。
  谁知道,看到的竟然是凤安一副享受的模样。
  “阿安”凤娇眼睛都红了,三步两步走到了床前,连身上的素段子披风都忘了解下去,指着慌忙坐起来的凤安,气得说不出话来。
  “你不是病了”
  “大张旗鼓请大夫熬药,就病成了这样”
  她一把推开了慌乱站起来的丫鬟,走到床前,呼的一声掀开了凤安身上的被子。
  “大姐,大姐”凤安对凤娇这个姐姐其实并不亲近,他与凤妍更好些。不过看着凤娇怒色冲冲的样子,还是有几分惧怕,连声求饶,“我是真病了。药喝下去,一股脑都吐出来,都两三顿饭没好生吃了。方才饿了,才吃点零嘴儿的。”
  这是她唯一的血亲弟弟,被父母寄予了许多希望的弟弟。
  他小的时候,她还抱过。
  凤娇眼角湿润,抬手抹去了泪珠儿。她并不知道小李氏也过世了,只以为母亲尚被困在江南别院里。
  “阿安。”犹豫了一下,凤娇还是让凤安坐在了床上,又将被子盖在他的身上。“哪怕病了,你也该与大哥他们一同出去的。”
  宗族谢孝都不露面,叫人怎么说他呢
  凤娇轻声劝道,“你称病不去,回头却在屋子里躺着享受。不说叫人知道了会怎么想,便是祖父祖母,也会不悦的。”
  还有一点,这种时候,别说病得并不严重,哪怕真病得撑不住了,也该出门走动叫人都看看的。
  什么是孝顺怎么能得人的称赞
  她的大哥哥,才是真的会做人。
  王位和名声都得了。
  凤娇本不愿意将人和事想得如此庸俗,可看着凤安懵懵懂懂的样子,却又忍不住教导他几句。
  凤安撇了撇嘴,还未说话,凤妍摇摇地走了进来。
  “阿安就算是跟着凤离出去了,难道祖父祖母就喜欢了不成”凤妍也是一身孝衣,乌压压的发间戴了朵白色的小绒花儿,随着走动,绒花颤巍巍的,倒是比她从前更添几分俏丽。
  “阿妍”凤娇不赞同地看着凤妍,“怎么能这样说祖父祖母”
  三姐弟聚在了一间屋子里,两个丫鬟见气氛不大好,慌慌忙忙跑了出去。
  论起容貌来,这三姐弟中,凤妍最是像小李氏。面薄身纤,眉眼如画,天生带了一段叫人怜惜的楚楚动人。
  凤妍的视线在凤娇脸上转了一圈儿,冷笑着说道,“我说错了么本来就是偏心,凤离无论做什么,都是好的。我们姐弟再讨好,也是心里藏奸。”
  “阿妍”
  凤娇喝了一声。
  “怎么,姐姐你觉得我说的不对吗你拍着心口说说,我哪里说得不对了”
  眼看着姐妹俩要吵起来,凤安往床角落里缩了缩,甚至还捏着被子挡住了自己的半张脸,留下一对眼睛露在外头转来转去,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哦,我想起来了。姐姐你跟我们不同,你素来听话,你听祖父的话,休夫有功,祖父祖母可不是得对你另眼相看么”
  “你”凤娇霍然起身,脸上苍白异常。
  凤妍的话尖酸刻薄,像把刀子一般戳在凤娇心上。凤娇死死咬住嘴唇,只觉得脑袋里一片嗡嗡的声音,想要反驳,又无从反驳。
  休夫,说得好似不落尊严。可凤娇心里很清楚,外边的人都是如何议论自己的。
  她躲在王府里,装作聋子哑巴,可以装作不在意那些。可是,她的亲妹妹,怎么能这样,往她的伤口里撒盐。


第200章 想进庵落发
  凤妍丝毫不觉得自己所说有什么不对。她本就对老王爷老太妃一味偏宠凤离很有些不满了,又因凤娇在休夫后对母亲不满,亲近了老王爷,便越发觉得凤娇背叛了自己和母亲,因此,凤妍对这个亲姐姐,只有满腔的怨怼。
  看着凤娇被自己的话刺激得摇摇晃晃,似是要晕倒,伸手扶住了床栏好不容易才撑住了身体,凤妍只觉得心中一阵畅快。
  活该,叫你扒着人家,也有今日。
  她这样想着,眼角眉梢落满了自得。
  “阿安,你不用在意旁人怎么说。”看了凤娇一眼,凤妍冷笑着,“父亲不在了,母亲才是咱们的依靠。别人,都是靠不住的”
  “你你这是什么话”凤娇心里头疼得慌,只觉得胸口处血气翻涌,忍了几次,才将这股子血气勉强压了下去,苦口婆心劝道,“我便说了阿安,难道就不是为了他好不成亲哥哥堂哥哥都一同在宗族之中走动谢孝,阿安却躲在家里这到了旁人的嘴里,得是个什么名声”
  她不去看凤妍那张刻薄的嘴脸,只对床上依旧懵懂的凤安轻声道,“阿安年纪不小了,这王府以后,是大哥哥做主的。等再过几年分家出去,难道你也要这样,撑不起事情吗”
  “他需要撑什么呵,王府子弟,就算分家出去,也是皇族中人,自有多少服侍跑腿的人呢。莫非凤离就敢叫他净身出府不成”
  凤妍飞快地接口。
  闭了闭眼睛,凤娇也强硬了起来,只对凤妍斥道,“你给我闭嘴”
  伸手去拉了凤安,眼睛盯着他的脸,认真道,“阿安,姐姐不会害你。你只听姐姐的,不管你病得如何,明日无论如何,要与大哥哥他们一同出去。”
  凤娇十分清楚,长兄心机之重,只怕她们姐弟三个加起来都比不过。可是同样的,他也并不会将对父母的怨恨,发泄在自己姐弟身上。不是不想,是不屑。
  叫凤安跟着长兄,凤娇只是想着,一方面要叫凤安在族人跟前露个脸,得让人都知道,安王府中这一辈的人不止凤离一个,还有凤安。另一方面,她也是抱着些许的试探如今没有父母可以依靠,如凤妍所说,祖父母对自己姐弟态度都有些冷淡。凤安十岁了,前程在哪里难道只在这内闱之中
  让他追着长兄,往后,才可能长进。再俗落一点儿地说,先表示出亲近的态度来,才可能被长兄庇护些。
  如凤妍说的,都是王府子弟,往后不用愁。凤娇只觉得这话太过可笑了,出身宗室的,几代人后没落下去,日子过得清寒的,照样有。没能为,就得认怂
  这番话,她不能说出口,就只盼着,凤安能够理解自己这份苦心。
  凤安并不理解。摸了摸鼻子,愁眉苦脸,“我是真的走不动。不信,大姐你看我的腿,都浮肿呢。”
  跪灵这事儿,真不是人干的。
  大冷的天,灵堂里不说四面透风,总也不似在卧房中俺么暖和。跪在地上二十多天,凤安早就叫苦不迭了。
  要不是看长兄面上冷峻,如寒潭似的,他早早就得装病了,哪儿会叫自己跪得腿都肿起来
  “姐姐,等我好了,一定跟大哥出去,成不成”凤安央求。
  凤娇的眼睛盯在凤安身上,这是自己的亲弟弟,浑浑噩噩的,哪怕父亲的死,也没能叫他刚硬起来。比起来,凤妍嘴角处挑衅的笑又算得了什么呢。
  忽然之间,凤娇觉得疲惫得很。
  “随你吧。”她深深地吐出一口气,努力站直了身体,不想再做无谓的努力了。“我回去了。”
  紧了紧身上的披风,凤娇迈步就往外走。
  走出房门的时候,又听见了里边凤妍略显尖利的声音在对凤安说着什么,甚至还传出了凤安的嬉笑声。
  如果可以,凤娇真不想承认,这对傻子,是自己的血脉至亲。
  “姑娘”一直在外边等着她的丫鬟见她脸色不对,担心地叫了一声。
  凤娇回头看了看,厚厚的门帘遮住了屋子里的暖意。她忽然就觉得心中一阵酸楚。
  “我去看看祖母。”凤娇轻声道,“你回去吧,不用跟着我了。”
  说罢,出了凤安的院子,缓缓往太妃的院子走去。
  这一路走过去,王府里景色依旧,名满京城的梅花林正开着花,香气清清冷冷地扑过来,叫凤娇停住了脚步。看着不远处缓坡上的梅林,她忽然又想起来刚刚休夫那会儿,独自去了城外女庵里住着的时候。
  比起王府里,庵中日子要清苦许多,却也叫她心里感到安宁。
  也不知道在外边站了多久,直到觉得脚下冰凉了,凤娇才垂着头慢慢地走进了老太妃的院子里。
  经历了丧子之痛,老太妃的身体也一直有些不好,每日里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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