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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溪自悠然-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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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旁人家便当,这么论论,也没有差许多了。
再一个就是越栐仁的亲事,从相合的家里挑的人,同他说了他就不言不语的。眼见着是瞧不上。想是在天峦书院那样地方更出色的见多了,可这寻常交往着的几家里头就没有能进那种书院的人; 又有什么法子?这下好了; 老太爷一高升,到时候只怕都不用自己着急,自然有更合适的人家寻上来问; 真是一好百好。
只是越苭今儿的反应叫大太太看了心里很是生气,她就想不明白了,怎么一样生养的娃儿就这个这么糊涂呢?常把人往龌龊地方想的人,这人自己个儿心里能有多干净?!想起以前老太爷常说的,聪明了心不正,还不如笨点儿心实在。这苭儿要再这么下去,往后只怕要下重手管教了。唉!
傅清溪从家宴上回来,陶嬷嬷也是满脸的高兴,只是嘴上却没说什么特别的话。伺候傅清溪洗漱了,嘱咐她早些歇着,就顾自己往外头坐着去了。手里拿了络子,也没见打几个结,就在那里停了手笑。惹得桃儿直道:“嬷嬷这是捡着金元宝了!”
傅清溪心里却是疑惑多过高兴。倒不是老太爷进了长老院的事儿,而是今天老太爷问起来的话。
下晌在多福轩,说完了杂记的事儿,老太爷忽然问她:“听说你数演会得了个乌银环?”
傅清溪一愣,点点头道:“是的,都不晓得为什么得的,也不晓得做什么用的。”
老太爷呵呵笑起来,看样子很是高兴,对她道:“傻孩子,那说明你数演会上做得好,相当好,那是奖励你的。至于用法嘛,嘿,你就给戴手上,记得不要离身,到时候自然知道妙处。”
傅清溪疑心那东西难道是戴了会越来越聪明?不能吧?看老太爷那样子,再问也问不出什么来了。只好先答应着,回来就叫陶嬷嬷给取了出来,戴在了左手上。
老太爷想是同老太太说了许多傅清溪的事儿,第二天大家往颐庆堂请安去,老太太瞧傅清溪那眼神都透着那么满意高兴。还特地问了一回她如今考试的准备如何了,傅清溪便答说自己还照着从前的安排在学,到底如何还得等下场考了才知道。
老太太点头道:“不错,这心思很踏实。”
越芃听了便笑道:“傅妹妹上回联考就考得很好,那可是头一回新制考试,旁人多少连考试的路数都没摸透呢,可见傅妹妹实在是厉害。如今又过了快一年了,想来傅妹妹比上年更精进了,倒是我们这些当姐姐的,怕却是没多少长进呢。”
老太太便对傅清溪道:“这样,要不傅丫头什么时候抽个空,给她们都讲讲这东西该怎么学,考试的时候又该留心在意什么东西,好叫她们也少走点弯路,通通头。”
傅清溪一愣,忙道:“这……数术倒是可以说一些,旁的,通考的那些我自己也没学好,哪里能给姐妹们胡说。”
老太太道:“也是,这隔行如隔山的,要是都通着,也用不着分科考了。”
越芃便道:“我看也不用弄那么正式,倒叫傅妹妹心里先怕了。只我们读书学着有什么地方觉着有难处的,说出来大家讨论讨论。这独学而无友,总不如集思广益来得好。何况我们这里又有一个读书这般有能耐的,虽课业不同,多少也有相通的地方,我们能学着一两句,就得了好处了。”
老太太点头道:“嗯,二丫头说得在理。得了,这事儿你们姐妹们自己商量着办吧,省得我们插手反给你们掺和乱了。”
如此议定,过了两日恰逢学休,在老太太那里请了安,越芃便道:“捡日不如撞日,不如就今天一块儿说说读书考试的事儿可好?”
越芝向来不反对人的,见越芃说了话看着她,便点了点头停了脚步,她一停下越苓自然也留下了。傅清溪是那天被老太太点了名的,见越芃今天提出来了,不好走了,拉了柳彦姝老实站着,越蕊就蹭到她边上拉着她袖子小声说话。
越芃又问越萦和越苭:“你们怎么说呢?”
越萦笑道:“你是学到什么褃节儿上了?这般热心,那就说说吧,我看看你是有多少事儿要问。”
越苭虽停了脚步,嘴上却道:“听听就听听吧,虽则多半听了也是白听,问了也是白问。都问过多少回了,你们还真是不肯死心啊。”
一时众人按着长幼坐下了,越芃笑笑道:“既是我开的头,那便由我先开始说吧。我是见过清溪的日程安排的,那真是,唉,说来惭愧,我给删减了一半,一天下来也觉着精疲力尽了。不过这么坚持下来一阵子,还真是有些收获,只是里头还有些东西想不明白,便想向妹妹请教请教。”
越苭听了哼笑了一声道:“就剩下一半了还说什么坚持不坚持,真是笑话。”
越芃道:“这能做十成满的自然是好,我们这样能耐只有两成的,如今往五成上去,自觉已是很用心的了。虽比起别人来惭愧,比起自己来倒还有点欣慰呢。”
说得众人都笑起来,越芝道:“二姐姐已经很厉害了,我们别说两成,连一成的功夫都没有呢。”
越萦听她这话,凉凉看了她一眼,见她腰间配着个星地织彩的精致香囊,嘴角划过一抹冷笑。
越芃又问越萦:“三妹妹之前也有嬷嬷给的傅妹妹的日常安排,看了可怎么样呢?”
越萦转过脸来淡淡道:“不合我用。”
越芃还待再说这么,越苭在那儿有些不耐烦了:“你不是要问她嘛,怎么挨个问起我们来!”
越芃笑道:“好容易聚一块儿说说,且眼见着就要考试了,也不能光顾着我自己啊。”说了这话,才换了正色,对傅清溪道:“傅妹妹,你从前说的那日日坚持的法子虽有用,可眼下开始可真是不赶趟了。你看有没有快些能见效的法子?便是短时间里头累点苦点也可以的。”
傅清溪听了缓缓摇头道:“或者有,只是我不知道。我自己的学法就是二姐姐看到的法子,许多东西的‘变’都要固着在‘定’上面,底下学得越扎实,最基本的东西领悟得越透,这往后走才容易。若是一开始的基础里面就存了疑,往后越学越多,便容易积疑成疾,反成大事了。是以二姐姐说要问捷径,我真不知道了。就我自己的体会来说,在为学上走捷径,常常反成了绕远路,并不值得。”
越芃叹道:“你这话的道理我也懂,只是如今这……再要慢工出细活怕是来不及啊。”
傅清溪道:“功夫下到了,今年不成明年也还有机会,一开始就走错了,今年若不成,明年还得从头走,这今年的功夫就是白费了。”
越芃轻叹一声,边上越苭已经忍不住站起来道:“我说你们不用问吧?这话说来说去就是你们来不及了,学不成的,考不好的,等着成笑话吧!是这话不是?真当自己是个人物儿了,当心啊,高处风大,吹下来跌个四脚朝天才成笑话了!”
说了这话也不看人,顾自己就走了。
一时场面尴尬,还是越芃干笑两声道:“四妹妹想是有什么事儿不高兴,她就这脾气,唉。”
柳彦姝气得脸都发黑了,倒是傅清溪面上依旧淡淡笑意,并不见如何生气,越芃看了心里暗赞一声了得。
这下也说不下去了,闲话几句便都散了。越萦走过傅清溪身边时停下来道:“越苭之前照着你的作息受了许多罪,心里一直气不顺,她就是这样不管不顾的小孩子脾气,你不要放在心上。”
傅清溪笑笑道:“我那作息不习惯的还真一下子做不来的。”
越萦看她一眼,也笑了笑,点点头顾自己去了。
这里柳彦姝拉着傅清溪回了落萍院,把人往外头一轰,关起房门大骂道:“从前说她是疯子,真是抬举她了,这哪里是疯子?这分明是条疯狗!”
傅清溪赶紧拉着她:“好了,她说话不好听,你也跟着乱骂,那不是同她一样了?好了好了,消消气。”
看她这样子,柳彦姝气结:“你!你,你到底还有没有点血性啊,叫她当这么多人面这么说你!要不是她走得快,看我不给她几句厉害的!大不了到时候撕破脸,到老太太跟前评评理去!”
回头见傅清溪还一脸平常地看着她,更气了,打她一下道:“呆子!你就这么受着她?!”
傅清溪呵呵乐起来,倒叫柳彦姝摸不着头脑了。傅清溪把她拉到一边坐下,慢慢道:“四姐姐向来就是那个脾气。且她从来都是以大姐姐同大哥哥为傲的。这阵子祖父夸我夸多了,又叫我帮着整理了杂记,她自己还罢了,又觉着我越过大姐姐去了,她心里自然不高兴的。加上她从一开始问起那两本书和小巷的老先生起,就疑心我私藏了什么读书的妙法不告诉她,才叫她后来跟着我的作息吃了那许多苦。
“这人的念头啊,一旦成型了,就不容易改。她自认为就是如此的,虽是我明明就是靠笨法子苦读读出来的,她也不相信,只当我是演给大家伙看的,更显得我奸诈了。若偏旁人替我说话,她不是更得气了?一个气那些人笨,真相信我这鬼话,再一个气我阴险,哄人骗人的,还得气自己明明知道真相,却抓不住把柄,真是越想越气,越想越气,气得没地方出去……”
柳彦姝初时还生着气,听傅清溪越往后说面上越绷不住,最后终于破功大笑起来,伏在桌子上肩膀抖个不停。
傅清溪见她笑得眼泪都出来了,脸色绯红,真是美艳不可方物,叹一句道:“柳姐姐你可真好看啊。”心里还有一句,“真是可怜……”
柳彦姝哪知道她那古怪念头,擦着眼泪道:“清溪……你这、你这话太有道理了,嗯,不成了,不成了,我想起她那‘越想越气,越气越想,气得没地方发去’、‘旁人都是傻子,独我是聪明的偏没人懂’的样儿……唉哟,我就憋不出乐……”说完又笑起来。
傅清溪叹道:“是以她方才说的那些话,都是情理之中的,她就是会这么想这么说的,都合着道理,我气她什么。明明是她自己气得要死。”
柳彦姝刚好一些,一听傅清溪这话又乐了起来。
等傅清溪回到房里,陶嬷嬷也听说这事儿了,想起她小时候受了越苭的气在那里恨恨的样子,再看如今云淡风轻分毫不放在心上的模样,方才想开口劝解的话便都咽了回去。
傅清溪照样该看书看书,该记录记录。倒是越苭想着这阵子的事儿只觉得脑仁疼,——傅清溪这个寄居在府里的毛丫头,还真当自己了不起了,能越过这许多正经越家姑娘去了!好啊,好啊,就等着考试的时候见真章吧!就她那装神弄鬼的样儿,看最后落个什么都没有,才好叫误信了她的老太太老太爷醒醒神!
转日傅清溪收到了胡芽儿寄来的信。她当日把清暑会的事儿都写信告诉了俞正楠和胡芽儿,俞正楠的回信很快就来了,只恭贺了她一通。这回的清暑会不是昆仑书院办的,因此多的事情她也不知道了,更不晓得那个银环有什么用。
倒是胡芽儿的回信晚了许久,照样说了些最近自己的向学心得,最后提到那个银环,却也是一句:“你就戴在手上吧,别离身。”
傅清溪这可挠头了,这东西难不成还真有让人越来越聪明的效果?……
第130章 又联考
傅清溪虽不知道因由; 也老实听话一直把那个乌银环套在腕子上当镯子戴; 便是去联考的时候也没取下来。
这姑娘小爷们总有什么护身符长命锁之类不得离身的东西; 尤其进考场讲究更多了; 是以这些东西都会略检查下倒也不十分禁着。
这回傅清溪的考场同越苭、越萦、越蕊的都挺近,便四个人坐了一辆; 后头跟着随侍嬷嬷们的车。因这回跟着越萦的嬷嬷不是从前的那个; 着急忙慌的差点拿错东西,幸好有惊无险。只越蕊非说这就是个预兆; 兆示着这回考试准定也是乱七八糟的,不会顺利。
结果还真叫她说着了,不过那预兆就在她一人身上灵验了。
等一上午两场考完,回去车上越蕊把脸埋在傅清溪肩上就没抬起来过。越苭都被逗乐了; 还安慰她道:“你还小呢,这回不成下回再来考不就成了,用不着这样,咱们也不会笑话你的。”
越蕊闷着道:“就是想到还有下回、下下回,没准还有下下下回,我都不想活了……呜……”
把一车人都逗乐了,连越萦都忍不住露了笑意:“过去就过去了,索性别放在心上也就罢了。”
傅清溪也说她:“得了; 你自己不知道自己能耐?咱们下回再好好考吧。等过年的时候四哥哥回来; 你有什么不懂的就问他,准定给你教好了。”
越蕊唰地抬起头来:“才不!让他教,非得教傻了不可!我本来就够傻的了……呜……”说完又趴回去了; 剩下几个姐姐都一个劲儿地笑,还得跟她解释真不是笑话她的意思。
联考完了,傅清溪想想去年这时候还有一场寒数会呢,自己还从那上头得了个牌子,可是那寒数会本不是年年有的,去年也是赶巧了,像今年就没有。不过反正后头还有春考,这少去流一回冷汗也算省些力气。
去年联考之后虽女学里还照常上课,这些上课的人却多半是形在神远,今年不行了,联考不过是热场子的,年后的春考才真是要人命的。这么着,虽一个个心里都热烘烘乱糟糟的,也不能让自己停歇,还得天天跟书跟题纠缠打斗,那份辛苦心苦,真是说不出来的苦。
偏偏此时大势亦全在这个事情上,家中长辈亲友,好似也时时刻刻都念着这件事。更甚时候,仿佛这东西就成了自己的定价儿了。若是没考好,就一文不值了。若是谁比谁好一些,那就天上地下了。真是人心惶惶。
只傅清溪这会儿却越发一门心思扎到数术中去了。她这回在考前,特地花了许多力气看通考的课业。之前从数术的结构里得了经验,知道旁的学问里也一样有其中的脉络,便用到了通考的几门课业中。只是这说到结构,就得从整体来论,而通考所涉及的只是其中各科中的皮毛零碎,这么一来,这个法子用在这里,倒有牛刀杀鸡之嫌了。
她便想,从来数象之数可用来推演世间万物的,自己学古仪上典之类还觉着有些吃力,可见是数象没有学通。若是数象学到了足够程度,这些东西不过是大树上的星星点点碎叶斜枝,有何难处?
因此这一科上的艰难,反叫她燃起了另一方向上的斗志,也是奇哉怪也。
众人见她读书越发用功,只当是这回联考受了挫,着急起之后的春考来了,才这般模样。
倒是越芃越萦越苭几个,大约这回都答得不错,大有神意闲闲之态。
如此月余,等联考的成绩出来时,眼看着都快过年了。
越芃几人果然考得比上回好了些,也算进步不小,书院里收到各人成绩,越苭看了自己的心里略松了口气,又赶紧问傅清溪同越萦的。可偏是傅清溪的成绩这回却没有一起下来,越苭心里暗想:“难不成这回考砸了,连个名次都没有?”虽想着这可能大概极小的,但是只这一点可能也叫她心里暗笑了一回。
直到下晌,才另有一队人往越府里来了,问过门庭核对了履历,才送上了今次傅清溪的联考成绩。却是入了第一档,得了最高的春考加分。
因是联考,也不好太过张扬,连这些送信的人也不过一份平常打赏,老太太有心叫人到门口放几串鞭炮去,到底按捺住了,只在屋里站起坐下地不得静心。还是韩嬷嬷劝道:“老太太既觉着如今不合适,那便等年上多放它几个鱼跃龙门大烟花,也算应景了。”老太太听了连声道:“这个主意好!”
几位太太闻讯也都赶到了颐庆堂,都道给老太太道喜,又说老太太教得好云云。老太太乐过一回,又叮嘱她们:“这到底不是正经春考呢,虽孩子争气,咱们也不好太过。万一……那就成笑话了。都听着,千万给我稳住咯,别叫人说咱们根子浅,好得意!”
四太太笑道:“看老太太这话说的,咱们还能那么不知事了?再说了,连老太爷进长老院咱们都没怎么着,还能因为一孩子考好了就忘了自己是谁了?这也太小瞧我们了!”
韩嬷嬷趁机在边上问老太太放赏的事儿,老太太也摇摇头道:“都先不用,等春考之后再说。”
几位太太晓得老太太的意思,都笑道:“那咱们也叫荷包先忍一忍,到时候再出回大的!”
消息也传到了落萍院,陶嬷嬷听了眼泪直接掉了下来,傅清溪笑着劝她:“嬷嬷,这才哪儿到哪儿,正场子都还没上呢,您这就哭上了,下回春考我可就不敢使劲考了!”
众人都笑,杏儿也湿了眼睛,红着鼻尖忍着泪道:“我们姑娘不容易,这下可真是太好了!”
陶嬷嬷也擦眼泪,“就是这话了。”
傅清溪笑笑道:“这读书向学就没有什么容易的道儿走,尤其我们这样也不算聪明的。这也不过一回考试罢了,往后怎么着且还说不好呢。看来我还是得的嘉奖太少了,若常有这样露脸的时候,你们也就惯了……”
正说着,柳彦姝跟阵风似的跑了进来,一把抱住傅清溪,笑道:“太好了!这可真的太好了!”
转眼越蕊、越芝、越苓几个也来了,都是来道贺的。
一时颐庆堂的嬷嬷来相请,姐妹们便结伴一同往上头去,到那里时越芃、越萦、越苭已经在了,见她来了都上前恭喜她。傅清溪都笑着回了礼,嘴上又谦虚几句。只是越苭脸上那僵的,傅清溪都没好意思看她,倒是柳彦姝跟着傅清溪一脸春风得意、与有荣焉的样儿,朝着越苭乐了又乐、笑了又笑,还真是扎得人眼睛疼。
都到齐了,给老太太、太太们见了礼,老太太便笑道:“这回都不错,都比上回考得要好。傅丫头尤其出挑,这也是你寻常努力用功得来的,也是你该得的。真是这联考可不是头儿呢,还有几个月,都咬咬牙,等下回再更好了,祖母两个并一个,好好犒劳犒劳你们!”
众人齐声应诺。
大太太看着傅清溪道:“你这丫头,这都是怎么学的。这一样的先生一样的学里读着,偏就能差出这许多来。真是天生有那根弦,学不来的能耐!”
三太太也点头道:“确实不容易。”
四太太却笑道:“我们说不容易也罢了,你也觉着不容易?我还道在你这里就算极容易的了。傅丫头说了,这读书就是得持之以恒。就你天天抹这个涂那个几十年不带歇的,要论持之以恒,谁能比你?所以啊,你这真是不读书,你要是去读书考学,保管不比傅丫头差!”
三太太给她一下道:“要不是心疼我这新修指甲,你看我不挠你一脸!”
二太太跟着笑了一回,又问傅清溪道:“清溪,你之前不是还说通考学得不好?这学得不好还能考成最高一等的,要学得好得什么样儿了!”
傅清溪忙回道:“通考确实学得不算好。这回是走了取巧的法子,把这些年来那些内容常考到的点和容易出现的考法都看了几遍,又跟着去年新制的路数自己仿着出了些题考自己。结果这回整好考到了几题,却是撞了大运,并不是自己的能耐。”
越芃眼睛一亮道:“这个法子就极好的,你之前怎么不说?”
越苭听了暗暗撇嘴,傅清溪便对越芃道:“因这个实在算不得一个法子。若以树比课业学识,这个法子就是在抓树叶子。一棵树上树叶子实在太多了,千变万化,到底能不能抓住能抓住几个,都是看运气的事儿,实在不可靠。且这个法子,用在通考上或者还有些用处,用在各自的专科上是绝对不成的。
“因专科考的好比是树枝,比树叶更深了一层,若是一样学到树枝这个层次,大概还能勉强一战,若只抓着些树叶子,稍稍变个题,变个方向来考,就只能抓瞎了。总之这向学的东西,考试本是为了测验所学所知而设的。我这回只奔着考试去了,并没有真的足够的学识在后头,实在是舍本逐末之举,哪里还叫能耐。”
越芃笑道:“我们没有你学数术那样的定心,只要能在春考上多考几分,就谢天谢地了。这法子你说不好,我看着却很实用,如此我这做姐姐的就不客气借用了去,这谢礼嘛,就等你春考大捷后再并作贺礼一起给了吧。”
四太太听了笑道:“唉哟,二丫头,你这样子倒像是我养的!”
说得余者几位太太也都笑起来:“你总算还知道自己。”
越萦却忽然问傅清溪:“你说专科考试上,同样学到树枝也只能算勉强一战,那怎么才算游刃有余呢?”
傅清溪没料到越萦也会向自己“请教”,略顿了顿才答道:“这只是一个比方。好比七妹妹做吃的,这一个菜一个菜谱,就是叶子的事儿;再归成哪个菜系多半有什么特点,在用料上有什么偏好,这就比树叶深了一个层次;到做菜终究都要讲到刀工火候调味上来,这就把菜系的分别也打破了,挖到了更深一层的规律。
“这为学也是如此,若是掌握的是菜系的程度,终究有不熟悉的菜系,有没见过的材料,是以只能说勉强一战。非得到了能直接拿了没见过的东西也能看出用作菜时其本真特点是什么,这就去了那个形了,不被见没见过所拘,这个去考菜系那个程度的,胜算就大多了。”
越萦听了缓缓点头道:“受教了。”
傅清溪忙道:“三姐姐言重了。”
却是越蕊在一旁很是高兴:“傅姐姐你真好,我给你说过的话你都记得这样清楚。我跟我娘说跟我爹说跟我哥哥说,都不成,他们都随便应付我两声,根本不留心听,更不好说记住了。还是傅姐姐你对我最好,也最聪明。”
她这话一出,方才略显严肃的气氛一扫而空,众人大笑,一时又成了家长里短了。
傅清溪听了莞尔,她自知道之所以能记住这些话,那是因为她从越蕊说厨艺进阶的话里头听出了向学的层级,同自己已掌握的东西联通了,才那么容易就记住了。若是她果真过耳不忘的,哪里还需找自认的“歪门邪道”去学那通考科目?
心叹一声,总是自己这能耐还不够,若以世上全部学问为树,数象之学当可为根为茎,可惜自己如今大概最多只爬到了最细的树枝尖儿上。有什么法子,接着学呗!
第131章 惊澜
转眼过年; 总算长辈们要忙活年事去了; 没那么多功夫同自己说什么春考夏考的事儿; 且女学也终于歇了; 这才是真正的双喜临门呢。
正经大书院里放假都早,越栐仁离得最近; 是头一个回来的。天香书院和陆吾书院虽都在西京; 越栐信却比越荃早回来多半个月。也不晓得他从哪里过的,竟然同谢翼一起进的家门。
越蕊听说自家哥哥回来了; 就跟一小鹿似的往外冲,嘴里还嚷嚷着:“哥!你可回来了!”
“砰”一下脑袋正撞到越栐信胸口上,越栐信赶紧一把捞住,无奈道:“怎么样?没撞疼吧?你好歹看着点儿; 快抬头我看看!”
越蕊委屈巴巴抬起脸来,鼻子都撞红了,眼泪汪汪的,抽吸一口道:“跑太快,煞不住脚了……哥,你好像长高了呀!你在那里有好好吃饭没有?那里的饮食同我们这里不一样吧?你吃得习惯不习惯?我叫娘找人捎给你的点心你可收到了?我信里问你,你怎么不说呢?……”
越栐信赶紧拦着她:“好了,好了; 咱们待会儿再说。没看还有客人么!”
越蕊这才注意到越栐信后同还跟着一人; 也不怪她,那人往太阳下一站像把光都吸住了似的,一点动静没有; 她哪里能觉出来?!
这会儿看清了,赶紧行礼道:“谢三哥好。”谢翼笑着点点头。
越栐信便往里头让谢翼:“你别见笑,这丫头在这院子里就这么毛躁。”
越蕊见有外人,也不好跟自家哥哥再咋呼了,招呼人上了茶,道一句:“我同娘说一声去,你们慢坐。”就顾自己往后头去了。
二太太知道今天自家儿子回来,正在小厨房吩咐做几个越栐信爱吃的费工菜。就看越蕊来了,见了二太太道:“娘,哥哥都回来了,不过还带了谢三哥。这会儿正在前厅说话呢。”
二太太一愣,叹气道:“这孩子!这刚回来呢……”又问,“去见过老太太了没有?”
越蕊摇摇头道:“不知道,多半没有。不过这会儿老太太应该正歇晌呢。”
二太太道:“就算老太太歇着,他也该先去颐庆堂露一面才好。这么……”
二太太怕自家儿子行事太过我行我素,惹得长辈不喜,可自己又说不动他,只好叹气。越蕊却道:“娘,你就别担心了,哥哥那心思,比鲥鱼刺还密呢,我们管他那才叫白操心!由他去吧!哎?娘,你给哥哥做开花酵糕,怎么不顺便给我做几个沙桃儿吃呢?……”
之后就全顾着打算怎么蹭自家哥哥回来的东风,给自己谋点可意的吃食了。
越栐信回来这时候,也是不时不晌的,二太太问他可用了饭没有,要不要摆上饭来吃。他却道一会儿还要同谢翼去见老太太,随便对付一口就得了。还是越蕊的主意,一人给他们来了一碗鲜汤面,两人就这么凑合了一顿,倒叫二太太直叹没有这样待客的道理。
一会儿外头来一婆子,道老太太已经起了。这里越栐信就同谢翼一起往颐庆堂去了。
等人走了,二太太在堂上一坐,只觉着这离家大半年的儿子回来可不该是这样子啊!可到底该怎么样,又说不明白。想来想去,还是自家这儿子太各色的缘故,没法儿比。
倒是越蕊安慰她:“娘,哥肯定也是想我们的。可是我哥能耐大啊,能耐大的人常做些咱们看不明白的事儿,您就别在那儿犯别扭了。等他把事情做得了,自然会告诉我们的,就同他考书院的时候一样。”
二太太笑道:“成,听你的,还是你知道你哥哥。”
越蕊道:“那当然了!”
又说颐庆堂里老太太歇了晌醒来,刚换了衣裳,就听外头道四爷打书院回来了,来给老太太请安。又有谢家的三爷也一块儿过来了。
老太太一听越栐信回来了还罢了,过年了本该回来的。忽然听得还有谢家老三也同他一处来了,心里就犯上了嘀咕。这谢家如今把陈家打得全无还手之力,连这年还不晓得怎么过呢,只是之前辗转找了几个人去说和,都没得谢家的回音。这会儿谢家家主忽然来拜访自己,这可就有说道了……
韩嬷嬷道一声请,不一会儿,越栐信同谢翼一起进来了,见了老太太都行了礼。老太太先问过两句谢家老人们的好,才对越栐信道:“你回来得倒早,荃儿刚送信来说才刚启程,你可好好读书了,没有逃学吧?”
越栐信笑道:“老太太放心,我们那里,没有先生准许,连只苍蝇都飞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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