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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宠强嫁:摄政王上位记-第3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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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颜墨白却仅是将她环在怀里,那只冰凉的大手又开始在她的脊背上宽慰似的轻拍,待得凤瑶眉头一皱,等他回话等得越发紧张之际,却不料正这时,颜墨白突然略是认真的出声道:“凤瑶,再等几日可好?待我收拾完大英,我便寻得名医过来医你的心疾可好?孩子之事,待你身子康裕之后,我们再要。”
  这话虽说得宽慰,但入得凤瑶耳里,莫名犹如一盆冷水,浇灌在头。
  她怔了怔,面色也隐隐有些发白。甚至往日之中,从来不觉自己身子有何大的问题,甚至大得能影响到她与颜墨白两人之间的事,却不料,有关孩子之事,他终究还是有些在意她的心疾,甚至,许是还有些忌讳的吧。
  也是了,她一直都在担忧颜墨白瘦骨嶙峋,身子未愈,她姑苏凤瑶也不过是个病秧子罢了。
  或许,她当真该如颜墨白所说,好生等他,待得他收拾完大英并寻来名医时,她也定会让名医先将他医治,将他养胖,待得他完好无恙之际,她再治疗心疾也是不迟的吧。
  心思至此,云雨之事,终是全然压在了心底,不愿再去敏感的多想。
  她仅是逼着自己在颜墨白怀里放松下来,随即稍稍合眼,静心沉默片刻,待得心境彻底静下,她才稍稍睁眼,正要朝颜墨白妥协的回话,不料他呼吸已再度匀称,双眼而合,整个人已是睡着。
  又睡着了……
  凤瑶眉头一皱,本是静下来的心,忍不住有些失落与空荡。却又待兀自呆了半晌后,才稍稍自他怀里起身,抬手拂灭不远处圆桌的烛火,而后再度躺在他怀里,合眸而憩。
  本以为此番耳侧一直是他的心跳,起起伏伏,再加之心境有些莫名空荡,今夜定又是个不眠之夜,奈何待得眼皮合上不久,整个人竟就无知无觉的全然睡了过去。
  却待她熟睡之后,她正在有颜墨白的梦中策马而行,梦着颜墨白已全然收服大英并与她策马回得大旭,只是梦境之中,一片美好,奈何正这时,周遭暗淡沉寂的气氛里,身边本该睡熟的颜墨白竟已突然睁了眼,一双黑瞳哪有半点惺忪睡意,分明是精明得当,清醒之至。
  但他也并无其余动作,整个人就这么静静侧躺,清明的双眼也仅是落定在凤瑶面上,静静望着,一直望着,如此持续之下,竟是,望了整整一宿。
  翌日一早,凤瑶醒来,便见颜墨白正在盯她,只是他那双眼略是有些发红,瞳孔内更是有些疲倦之色,一时,便也略是担忧,故作自然的问:“你何时醒的?”
  “前一刻才醒。”他也回得自然,嗓音一落,朝她微微一笑,整个人纵是面露疲倦,却也终究是笑容暖人的。
  只是凤瑶有些不信他这话,心神微浮,本要再问,不料到嘴的话还未道出,他已薄唇一启,懒散慢腾的道:“我这胳膊,凤瑶枕了一宿,如今可要稍稍起身,帮我揉揉胳膊?等会儿,我还想喝些清粥,若是胳膊一直发僵发麻,倒是举不了勺,恐还需凤瑶亲自喂了。”
  这话的内容,无疑是有些调侃之意,只是他却说得略是自然与从容,倒无半点风月似的调。情之感。


第689章 可还记得
  凤瑶凝他片刻,到嘴的话终究还是全数噎了下去,随即坐起身来,本要自行穿上外袍,不料颜墨白竟与她同时坐了起来,伸手从床边拿过她的外袍,亲自朝她身上披来。
  凤瑶微微一怔,抬眸观他,“胳膊不麻了?”
  他微微而笑,自然柔和的道:“自是有些僵麻的,不过为你拿裙袍这点力气自然是有的。”
  是吗?
  这厮着实笑得太过柔和温润,风华俊雅,凤瑶静静凝他,待得他将裙袍披在她身上,她才故作自然的伸手将裙袍按住,随即自行开始穿着起来。待得一切完毕,她目光再度朝他挪开,缓道:“手伸过来吧,为你揉揉。”
  他唇瓣上的笑容极是完美,清浅柔和,也未耽搁,当即便将那只被凤瑶枕得发麻的手朝凤瑶递了过来。
  凤瑶下意识抬手将他的手接住,盘腿而坐,随即开始为他揉着整个手臂。
  一时之间,两人皆未言话,气氛缄默沉寂,略是有些压抑,只是如此压抑的气氛里,颜墨白似是不觉气氛不好一般,反倒是满面笑容的将凤瑶望着,那双修长的眼正勾着盈盈的弧度,瞳色亮晶,整个人似是兴致大好。
  奈何凤瑶则心有起伏,一道道莫名的厚重与复杂之感在心底缓缓的蔓延着。
  待得半晌,她终是按捺心神一番,低唤:“墨白。”
  这话刚落,颜墨白便已温声而应,“怎么了?”
  凤瑶这才抬眸径直迎上他的眼,目光将他眼睛那弯弯的弧度扫了好几眼,缓道:“我总觉得,你近些日子极是怪异。”
  他对此倒是毫无半分的诧异,面上之色也是分毫不变,仅是径直迎上凤瑶的眼,温润懒散的轻笑,“怎又说这话了?凤瑶且说,我近些日子哪里怪异了?”
  “说不出是哪里怪异,但却莫名有此怪异的感觉罢了……”
  凤瑶神色微动,再度回话,本要将心底所有的感觉与他全然剖白,奈何后话还未全然道出,他已温润柔和的出声打断,“凤瑶,你多想了。近些日子,我只是有些忙碌罢了,仅此而已。你只需记住,我颜墨白对你是认准了的,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让你受得半点委屈,更不会再让你受得半分危险。而至于你所说的怪异之处,我倒着实未发觉我有何怪异之处呢。”
  说着,眼见凤瑶眉头微蹙,正欲再度言话,他已嗓音稍稍一挑,再度宽慰温和的出声,“这些日子,莫要胡思乱想了。凤瑶,诸事之间,你该相信我的。”
  这话无疑是极其完美的将凤瑶的后话堵住。
  凤瑶略是复杂的凝他,思绪翻腾,一时之间,终究是找不出话来反驳。
  待得片刻之际,颜墨白笑着动了动胳膊,示意她继续按揉,凤瑶这才回神过来,强行按捺心绪一番,目光也跟着稍稍一垂,不再多言,仅是继续为他按揉胳膊。
  待得一切完毕,两人一道下榻。
  凤瑶亲自为颜墨白披上了外袍,随即差家丁入屋送来洗漱之物。
  今日天气越发寒凉,开窗透气之际,已见窗外的假山与屋顶,竟覆盖了一层净白刺眼的雪。
  凤瑶怔了一下,推窗的手也稍稍僵在半空,目光在那些白雪上来回扫动,倒是昨夜风声之夜,她竟不知下了大雪。
  许是昨夜睡得太沉,是以连下雪的簌簌声都未听见,又或许是昨夜屋外拂刮着的风声盖过了落雪声,是以也不曾察觉,但如今推窗之间,便突然见得这般皑皑雪白之景,毫无准备的心底,终是有所震撼的。
  “往日都还挺机灵的,怎突然就木讷了呢。天这么冷,凤瑶的手不凉么?”
  正这时,一道温润清浅的嗓音自耳畔响起,却也同时之间,凤瑶僵在半空的手被一只仍旧冰凉的大手裹住,自窗棱外扯了回来。
  凤瑶回头望他一眼,缓道:“凉倒是不凉,只是你的手太凉了。”
  说着,不待他反应,反手便将他的手握住,牵着他一道缓缓回得圆桌坐定,随即又让家丁进来将熄了的暖炉再度点好,待得一切完毕,屋内温度也逐渐升高之际,她才与颜墨白一道开始洗漱。
  不久之际,家丁便端来了早膳。
  膳食依旧丰盛,摆得满桌都是,只是两人皆吃得极少,草草用上几口,便让家丁们将早膳撤走。
  凤瑶本还想与他在屋中坐坐,不料他已转身朝软塌行去,将软塌上的大氅拎了过来,极为仔细的披在了凤瑶身上。
  “时辰已是不早,凤瑶,带我去东临府老夫人墓前看看可好?”
  他问得极为平和温润。
  只是他都已将话说到了这程度上,她自然也无心拒绝,仅是抬头望他一眼,便已缓缓点头,随即站起身来。
  两人一道执手出屋,因担心颜墨白怕冷,凤瑶便一个劲儿的将他的手望她的大氅中扯,企图用身上的大氅来为他的手避寒,颜墨白则笑得温润,修长的眼睛弯得极是好看,薄唇也跟着稍稍一启,只道:“凤瑶,我已不惧冷,你莫要太过紧张。”
  凤瑶眼角微挑,只道是怎能不紧张。
  这厮身子骨瘦削得紧,瞧着又极是脆弱,着实让她放心不下。只是即便如此,她也不曾与他多说什么,仅是沉默片刻,便自然而然的回道:“无妨,只是我的手有些冷,便将你的手与我一道伸在大氅中了。”
  说着,神色微动,“怎么,不乐意?”
  他轻笑一声,“乐意自然是乐意,凤瑶如今对我,倒是着实上心。遥想当初相识,你对我可是一口一个佞臣的唤着,且还有意准备杀手来要我性命,若非我当初命大,怕是要……”
  “好端端的怎又说这些了!”不待他后话道出,凤瑶已出声打断。
  近些日子,着实不喜他说什么性命亦或是生死之事,大抵是心底本是敏感发紧,是以,便不愿去将那般敏感的心思触碰。待得这话一出,便已眉头一皱,再度抬头朝他望来,低道:“大事当头,本是不平,还是多说些吉利的话为好。”
  他怔了一下,面上笑意却是更浓,懒散慢腾的问:“凤瑶也信这些?不过是一些字句罢了,何须忌讳。”
  凤瑶低声道:“生死之词,自当忌讳。待得日后你拿下大英,天下太平之际,那时再说这些字词,我心底也不必这般紧张。”
  这话一出,眼见颜墨白仅是静静的凝他,并未回话。
  凤瑶也沉默下来,依旧与他一道缓步往前,只是两人一直沉默至东临苍娘亲的墓前,颜墨白也不曾回她这话,她心底终是增了几分起伏,犹豫片刻,正要与他再度出声,不料话还未说出口来,他竟已恰到好处的温和出声,“凤瑶所言甚是,那些敏感字词,我不提便是。”
  说着,冰凉的指尖略是自然的从凤瑶的手指尖挣开。
  凤瑶深眼凝他,也未言话。
  他则稍稍调整了双足,站定在了墓碑正中,那双漆黑的瞳孔在墓碑上盯了半晌,都未挪开。
  他就这么全然沉默了下来,又似看着墓碑在出神一般,地上的雪,与他身上的白袍全然色泽一致,再加之墨发披散在背,与身上的白袍与白雪全然对立衬托,使得他整个人浑身上下都透出了一股难以令人忽视的孤寂与祭奠的黑白阴沉之气。
  突然间,凤瑶着实不喜这样装扮的他。
  似是印象之中,颜墨白鲜少穿过其它眼色的衣袍,反倒是上次差人为她送来的一车裙袍眼色各异,色泽不一,而他呢,除了明黄龙袍加身,除了大喜之日的大红,便一直都是白袍墨发,整个人清清淡淡,虽缥缈风华,却也有些阴沉压抑。
  待得日后归得大旭,她第一件要做的事,定是要让宫人为他做几身其余颜色的锦袍的。
  这般思绪,仅在心头霎时滑过,却是片刻之际,颜墨白已幽远平寂的出声道:“终究是亲姐妹,东临府老夫人与我娘亲,的确是有几分相似。特别是眉眼,极像极像。”
  凤瑶被他这突来的话怔了一下,待得迅速回神,思绪便跟着大翻了几下,而后犹豫片刻,缓道:“亲姐妹,长相相似也是自然之事。”说着,话锋急忙一转,“墨白,你可是想为东临府老夫人上柱香?我这便吩咐家丁拿些香火过来。”
  她是担忧他会突然因着这东临府老夫人而想起他的娘亲,是以便也有意转移话题,只是此举终究未能成功,他似如不曾听见她的话一般,幽远平寂的继续道:“只是,同为一胞的亲姐妹,一人则锦绣大好,富贵荣华,一人则满身破败,命途荆棘,惨亡在青州河内。亲姐妹啊,命运竟也如此陡异,只是可惜了我那娘亲,三十不到,便成白骨。”
  凤瑶眉头一皱,暗叹一声,“这些都是往事了。你如今安然的活了下来,更已成为了大周帝王,且也为你娘亲复仇了的,墨白,你如今已是极好了。那些往事,你便莫要再去多想了可好?”
  “有些事虽能不去想,但有些事……终身难忘。”
  说着,突然回头朝凤瑶勾唇笑笑,面色竟是再度有些苍白,却也不待凤瑶仔细将他脸色打量,他竟又自然而然的转头过来避开了凤瑶的视线,继续道:“只不过,如今的我,也仍是命途起伏,倒也算不得安然。命运啊,除了让我遇见你之外,再无任何宽待。”
  凤瑶心底越是一沉,一时之间,未言话。
  他则再度沉默了下来,目光再度在面前的墓碑上凝了半晌,才开始朝凤瑶道:“凤瑶,差人拿些纸烛过来吧,此生虽仅与这东临府老夫人见得一面,但看在她这张与我娘亲极为相似的脸上,我为她敬柱香。”
  凤瑶神色微动,再度将他凝了片刻,随即才吩咐家丁拿来香蜡纸烛等物。
  整个过程,颜墨白仅是默默的点香,又默默的点烛,而后开始燃纸之际,凤瑶正准备上前与他一道烧纸,不料足下刚刚一动,他已平缓幽远的出声道:“凤瑶站在原地便是,此番是我来看东临府老夫人,这些纸,便由我亲自来烧吧。”
  这话入耳,凤瑶适时止步,深邃的目光一直在他瘦削的身子上来回扫视,终究回了声,“嗯。”
  风声浮荡,周遭之处,依旧仍是寒凉成片。
  凤瑶静立在原地,再未言话。
  颜墨白就这么一直蹲在地上,自行烧纸,待得烧完之后,他才缓缓起身站定,目光再度在墓碑上凝了半晌,才转身过来朝凤瑶望着,缓道:“走吧。”
  这话一出,不待凤瑶反应,他已踏步过来,主动牵上了凤瑶的手,一道往原路返回。
  凤瑶满目幽远的凝在前方,兀自沉默,却是片刻之际,身边颜墨白突然幽远平缓的问:“听说,你前两日离开了一次竹院,去了趟翼城?”
  他这话说得极是缓慢,却也来得极为突然。
  凤瑶猝不及防一怔,待得反应过来,面色陡然微变,却又是片刻之际,所有神情全数恢复如常。
  这厮怎么知道她去了趟翼城的?不是让伏鬼封锁消息了么,难不成这别院中竟还有颜墨白的密线?
  思绪翻转,一时之间,凤瑶心生愕然,并未立即言话,却也仅是片刻之际,颜墨白再度平缓自若的问:“怎么,凤瑶不愿如实相告?又或者,我要将那翼城而来的曲老爷请来竹院一叙,凤瑶才能承认你去过翼城?”
  嗓音一落,他足下稍稍顿住,回头过来,勾唇朝她笑得温润风华。
  凤瑶神色微动,心底的复杂之感越发浓烈。
  待得片刻之后,她才强行按捺心神一番,目光也故作自然的从他面上挪开,低道:“的确是去了一趟翼城,只是事出有因,不得不去罢了。”
  “我上次离开时,曾说让凤瑶一直安然待在竹院内,莫要轻易离开。这话,凤瑶可还记得?”
  他又是微微一笑,温润平和的问。
  凤瑶心生微浮,倒也未料这厮似是将这话题与她杠上了,似是执意要逼得她承认错误一般。只是明明这话略显刨根问底之意,但这厮又偏偏笑得温润随和,浑身上下都透着人蓄无害之意。


第690章 责罚之由
  然而,纵是心底对他这问题略是抵触,但待沉默片刻,终还是回了这话,“你的话,我自是记得。只是,翼城曲铮之事极为特殊,我稍稍出去一趟,也未耽搁太久,且如今也仍是安然呆在竹院内,便也算不上真正彻底离开竹院,你又何必一直揪着这话来问。”
  眼见凤瑶情绪略是低沉,浑然不愿就此多言,颜墨白目光在她面上流转一圈,面色温润如初,笑容柔和。
  “我并非要责怪凤瑶,也并非是要揪着这话来问,而是,只是不愿你再出这竹院罢了。如今大英各地皆是不稳,地方诸侯虽未涌入国都城来,但也算是蠢蠢欲动,虽无直接来国都与我大周抗衡的勇气,但遣人过来四方埋伏,以图寻些漏网之鱼的机会,倒也是大有人在,是以,你如今从翼城安然归来,算是一切如常,但若,你出发前往翼城的途中遇得那些大英番邦诸侯之人,这后果,凤瑶可想过?他们若知晓你乃大旭长公主,乃我大周国后,你觉得,他们会放过你?”
  冗长的一席话入得耳里,终还是在心底再度激起波澜来。
  颜墨白终究是比她思想全面甚至精明些,便是一个前往翼城之事,本似小事,他也能想得出这么多的危险来。
  不得不说,他顾虑周全,看似是她姑苏凤瑶不顾一切的外出冒险了,奈何,她也仅是想为他寻得庇护的兵力,从而,无论他颜墨白成败与否,她手头上都有一支兵力能随时迎上去为他解围罢了。
  思绪至此,心神幽远而又厚重。
  却待沉默半晌,凤瑶终是按捺心神一番,缓道:“你这话在理。我此番前往翼城令你担忧,的确是我之过。”
  他瞳中稍稍漫出半缕释然之色,面上的笑容也越发浓烈半许。
  “也并非是你之过,只是日后,凤瑶莫要再出这竹院便是。”他嗓音突然显得宽慰。
  凤瑶暗自叹息一番,沉默片刻,点了头。
  颜墨白凝她两眼,倒也不再多言,仅是捉紧了她的手指,便牵着她继续往前,待得前进几步后,凤瑶神色微动,抬眸扫了扫他那清俊的侧脸,继续道:“墨白,你准备还等多久攻入国都城?是要等到国都城内的大军全数断粮之后再攻?”
  “我历来便是这般主张。呵,国都城内之人山穷水尽,米粮散尽,不攻自破。”他平缓自若的回道。
  “虽要让国都之人山穷水尽,不战而降虽是极好,但大英这些日子却在大量制造丹药,似是有意对付大周。你这些日子在营中定要注意水源与食物,切莫要掉以轻心。”凤瑶眉头微蹙,再度道。
  却是这话刚刚落下,颜墨白已转眸过来望她一眼,平缓温润的应道:“嗯。”
  凤瑶目光在他面上流转两圈,犹豫片刻,再度道:“既是你已知翼城曲铮这人,有些事,我便也不瞒你了。此番曲铮领了三万东临府暗卫驻扎在竹院不远,有意是要营救东临苍。昨日曲铮过来,便想让我与你说说,只要你能协助他救出东临苍,东临府三万暗卫自当为你所用。但若你不愿出手搭救,曲铮,便想率着三万大军强行对国都攻城。”
  这话刚落,便惹颜墨白戏谑而笑。
  “东临府的曲铮,倒也不过是鲁莽的废物罢了。”
  凤瑶一怔,倒也未料这厮开口便如此责骂那曲铮。
  却待正要与颜墨白稍稍解释,不料他已转眸朝她望来,那双漆黑的瞳孔径直迎上她的眼,薄唇微微一启,慢腾腾的道:“国都城内的大军虽断粮,但至少也不是一两日便可攻下。且东临苍如今正在大英宫中活得好好的,曲铮一攻城,大英太上皇那阴晴不定的蠢辈一怒,东临苍那项上人头,便得被割下。”
  凤瑶瞳孔一缩,只道是颜墨白这话无疑与她的想法全然重合,如出一辙。
  只不过,曲铮救东临苍心切,即便明知这点,但也无耐心一直等下去。毕竟,东临苍一日不出宫,一日不安全,曲铮便一日不得安心。
  心思至此,凤瑶再度道:“如今之事,你打算如何处置?可要帮曲铮一把?”她开门见山的问了这话。
  颜墨白慢腾腾的道:“自是不帮。”
  他这话说得极为干脆,凤瑶猝不及防怔了一下,却是还未全然回神过来,颜墨白便继续道:“我留东临苍在宫中还有用。那厮不是历来亲大英皇族么,这回,我便要让他好生在宫中体会一般,究竟是在我颜墨白面前求生难,还是在大英皇族之人面前如履薄冰,性命堪忧。”
  凤瑶叹息一声,“曲铮呢?他如今率着三万兵力,我们就这么白白放过?便是将他那三万大军利用起来,对你来说也是如虎添翼,百利而无一害。如今,也只需拿东临苍一人之命来换取那三万大军罢了,你当真不愿意?”
  他面色分毫不变,薄唇上的弧度温润如初。
  他似也无半点的紧张与担忧,整个人依旧是清浅得当,从容淡定。
  待得凤瑶这话落下片刻后,他才轻笑一声,目光再度迎上凤瑶略是起伏的瞳孔,慢悠悠的道:“东临府老夫人的金凤不是在你手里么?只要金凤在手,曲铮便翻不得天。那东西就如同兵符,兵符不现,何能真正出兵。再者,曲铮如今,不过是对你施压罢了,以图让你来劝我搭救东临苍,呵,倘若我不出手,凤瑶且看,倘若曲铮当真有意与国都城内的大军强对,不出两日啊,曲铮,定来你这里拐弯抹角的讨取金凤。”
  冗长的一席话入得耳里,顿时让凤瑶醍醐灌顶。
  是了,她倒是差点将东临苍娘亲给她的金凤忘了。只是,颜墨白这话虽是有理,但金凤终归是死物罢了,再加之东临府如今已无做主之人,而东临府的那些暗卫,劝都是曲铮一人召集与统领,是以,那些跟随曲铮多年的暗卫,许是不会在意金凤,而是在意曲铮之令呢。
  如此一来,只要曲铮下令攻城,便是曲铮并无金凤在手,那些东临府暗卫,许是仍会依照曲铮之令而强行攻城。
  思绪翻转,一道道复杂的揣度之意稍稍在心头蔓延开来。
  奈何即便她未将心头所思道出,颜墨白竟也如知晓她心思一般,温润平缓的再度道:“金凤这东西,无需东临府暗卫看重。只要这东西能束缚住曲铮,曲铮便翻不得天。毕竟,曲铮一生效忠东临世家,更是对东临府老夫人极是崇敬,如今金凤乃东临世家历代传下的号令之物,加之最后一个攥着金凤的东临世家之人又乃东临府老夫人,凭曲铮对东临府老夫人的重视,去论如何,那人都不会罔顾金凤之物,而自行号动东临府暗卫。呵,有些人啊,就是这般朽木不可雕,人都死了,却偏偏要在意一个死物,以为能将死物攥在手里,便可全忠骨之意,可心安理得的凭着金凤来号动东临世家的暗卫,呵,凤瑶你且说,此举不是愚昧是什么?”
  凤瑶满目复杂,深吸了一口气,并未立即言话。
  颜墨白面露笑意,凝她两眼,也未再多言,仅是那只握着她指尖的手微微用了几分力道,越发将她的手裹紧。
  一路往前,待出得林子,便缓步抵达竹院院门。
  却待两人携手入得院门后,颜墨白突然道:“凤瑶且先回东屋休息吧,我去见见伏鬼。本是昨夜来时都对伏鬼说过晚些时候要见他一面,不料昨夜太累便睡着耽搁,此际正好已是无事,我便去见见他。”
  凤瑶神色微动,故作自然的缓道:“要见伏鬼,你何必亲自去。差人将伏鬼唤来东屋便是。”
  他微微一笑,平和温润而道:“此举虽可,只是,我见伏鬼,自然有罚他之意,我怕凤瑶见了会心软,不让我罚罪伏鬼。”
  这厮要罚伏鬼?
  凤瑶猝不及防怔了一下,倒是未料这厮会有此意。
  待得怔愣片刻,便又迅速回神过来,当即问:“你罚伏鬼作何?他又不曾做错什么。”
  他面色分毫不变,那双凝在她面上的瞳孔依旧温情似水,慢悠悠的道:“他怎会未做错什么。他无法阻止凤瑶去翼城,也不曾将此事通报于我,这便是罪。此番你完好无损的归来,自是极好,但此事无疑极是危险,中途极可能生得变故,我心底也是好生担忧了一回,是以,就论此事,伏鬼,便该罚。”
  凤瑶眉头一皱,“去往翼城之事,是我之意,与伏鬼无关。你若执意要罚伏鬼,自是在怪罪我擅自出院。”
  他稍稍敛住面上的笑意,叹息一声,缓道:“凤瑶,我知你不愿连累伏鬼受罚,我也并非要怪罪于你,而是,伏鬼身为侍从,却无法完成我交代于他的任务,甚至明知前路动荡不稳却无能劝阻于你,这,便已是犯我忌讳。我对下面之人,历来赏罚分明,伏鬼错了,我便该罚,但伏鬼此行安稳护你归来,自也有功,是以赏罚齐下,是罚多还是赏多,我心里有数,你不必担忧他。”
  这话一出,眼见凤瑶面露起伏,正要继续回话,他则神色微动,先凤瑶一步再度出声道:“此事就这么定了,凤瑶莫要多言了,天冷,且快回东屋去吧,再差人为暖炉中多添些炭火,待我等会儿入屋,便也能暖和暖和。”
  说完,缓缓松了凤瑶的手,修长的指尖也微微抬起,顺势为凤瑶扯了扯身上的大氅,将凤瑶的脖子掩盖严实。
  凤瑶到嘴的话猝不及防噎了下去,心神翻腾,终究是不赞同颜墨白此举,奈何颜墨白已不待她反应,便已召得正站定一旁的家丁专程护她回东屋,她眉头也跟着再度一皱,深眼凝他,低沉道:“我还是与你一道去见伏鬼吧。我这人也历来是一人做事一人当,自是不可让伏鬼因我而受罚。”
  嗓音一落,不待颜墨白回应,便自行踏步朝伏鬼屋子的方向行去。
  却是足下刚行两步,手腕便被颜墨白从后拉住,她足下也抑制不住的站定,脊背挺得笔直,并未吱声。
  颜墨白立在她身后,默了片刻,极为难得的再度叹息一声,“凤瑶,你还是未理解我罚伏鬼之意。我罚伏鬼,并非是因你使唤伏鬼一道出得竹院,而是,伏鬼对我之令,不遵。身为属下之人,衷心是必要,而最为忌讳的,自然也是违令不尊,是以,我罚伏鬼,并非因为其他,而是因,伏鬼竟有他自己心思,不曾做到……真正的服从。”
  说完,拉着她便朝东屋方向行去,“你也莫要再维护他,赏罚之事,我心里有数,并不会太过。你如今莫要多想了,我送你回东屋去。”
  这回,他全然放弃了让凤瑶自行回得东屋之意,而是执意的牵着凤瑶亲自相送。
  整个过程,凤瑶神色复杂,心底起起伏伏,但也终究算是明白了他所说的这个责罚的点儿。
  是了,身为属下之人,最为忌讳的,便是不忠,不遵。伏鬼听了她的鼓动与威胁,却违背了颜墨白之令,于颜墨白这般心狠硬实之人来说,自是不会饶过伏鬼。
  是以,伏鬼在她与颜墨白之中两头为难,无论如何做都会得罪一方,而颜墨白惩处不听话的下属,自也未错。如此瞧来,伏鬼与颜墨白是立场不同,都无过错,而颜墨白偏偏揪着此事不放,执意要责罚伏鬼,其一,只是因他的君王主子之威,其二,自然也是要变相的给她一个下马威,让她清楚知晓,她若随意离开竹院,他并不会对她如何,依旧关切在乎,但伏鬼,却要代她受罚。
  他是想用伏鬼的这条命来牵制住她,威胁她,就如这回,一旦她在前往翼城的途中遇袭,亦或是受伤,颜墨白不会对她如何,但伏鬼,定会受皮。肉之痛,亦或是,性命不保。
  思绪至此,心底突然便通明开来,一切了然。
  只是明知颜墨白对伏鬼过于严厉与苛刻,奈何却又深知颜墨白的性子,也深知颜墨白与伏鬼之间这么多年来的相处模式,是以,劝意之话终究还是被她压了下去,她这个主仆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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