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疯妃传-第8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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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里一轻,奏章被拿走,她放下已经酸了的双臂,叉手欠身道一声“谢陛下”,然后就没怎么客气地站了起来。
建明帝把呈到自己面前的奏章拿在手里,眼睛却始终盯着沈濯。
沈濯站得干脆利落,丝毫没有拖泥带水,没有扭腰肢,也没有整理袍袖。就如一个天天上朝的官员一般,起立,低头,叉手,看着脚前的大殿方砖。
悄无声息。
建明帝等了她很久,沈濯却再也没有半丝动作。
展开奏折,建明帝低头看去。
嗯?
不是看惯了的沈信言那一手漂亮的馆阁体,而是满篇竭力藏在浑圆温柔簪花小楷里的犀利锋锐。
这是——哦哦,这是沈二的笔迹!
竟真是一笔的好字啊!
建明帝的目光又飘向了沈濯。
沈濯依旧恭谨地站在那里。
她在等建明帝看明白那份奏章究竟写的是什么,然后——告诉他自己不懂,走人。
建明帝终于把注意力放在了奏章的内容上。
国家——银行?!
为什么觉得银行这两个字有点眼熟?
建明帝挑了挑眉,认真地读了下去。
过了足足一刻,建明帝才再次抬起了头,脸上有一丝茫然:“这个东西,如何生财?”
国家银行如何生财?
连这个都不懂!
你是皇帝吗?你是猪吧!?
沈濯顿时又笑又气,脱口而出:“陛下可知道大通钱庄?”
话一出口,沈濯觉得自己的肠子都要悔青了!
干嘛要接话,干嘛要接这个话茬儿?!
当在办公室聊天打屁吗?
还是当在课堂上跟老师瞎扯!
建明帝的眼神对上沈濯深深低着的头,一丝笑容从唇角慢慢地漾到了脸上,接着,哈哈大笑:“沈卿此计大妙!”
沈濯一愣,禁不住抬起眼去看建明帝。
那张奸计得逞的中年油腻男的大脸非常清楚。
得意,痛快,幸福,贪婪,种种神情不一而足。
沈濯重又低下了头,心头一阵懊恼。
md。
被皇帝骗了。
他就是想迷惑自己,让自己沉不住气开口!
而自己竟然上当了!
建明帝现在的心情简直可以用“美丽”来形容!
他已经想了起来,这个“国家银行”语出太祖全集。
多少年来大家一直想要弄明白这个词儿是什么意思,可从先帝到自己,从国公们到翰林学士,都两眼一抹黑。
可是,沈信言竟然猜到了!
这个家伙,真不愧是自己慧眼识珠从万万人中挑出来的大才子!
聪明!
而且——
建明帝的目光满含笑意地再次落在沈濯的头上。
这家伙教出来的女儿,也是个再灵透不过的好苗子!
临波好眼光!
这样的女孩儿,绝不能让她流落到旁人手里去!
建明帝情不自禁地看向太子。
却发现太子正高高地挑着眉,一脸好奇地看着自己。
可惜了。
建明帝觉得无比后悔。
若是早知道沈家的这个女娃娃是这样的,定给太子做正妻多好!
有这么个聪明姑娘帮着,太子就算是耳根子软些、人蠢一些,守成也是够了的。
而且,这姑娘还能给自己栽培出一个英明睿智的好皇孙出来……
太可惜了。
建明帝的目光又落在了卫王身上。
这孩子是个跛足……
就算是那个新罗公主日后可以,那什么,也不能让沈二嫁给自己这个跛脚儿子——沈信言会炸的。
卫王察觉到了建明帝在看他,略带着一丝疑惑,卫王抬头与父亲对视了一眼。
建明帝下意识地避开了他的眼神。
“沈氏女,尔父的奏章,可是由你誊写?”
沈濯恭敬应答:“回陛下的话,是。”
建明帝追问:“家中可还有旁人见过这份奏章?”
沈濯心中一顿,踌躇道:“这个小女不知。父亲从来不与小女谈讲政事。”
太子讥笑着插话:“可是扯谎!若是没与你说过,你怎么知道要誊抄奏章,送来宫里!”
没有人理他。
建明帝接着问:“是何人令你誊抄奏章,今日送来?”
沈濯举手加额:“父亲病重,叔叔说起昨日朝上事。家中不欲父亲令名受损,所以将父亲准备好的奏章拿出来,打算请父亲同僚呈上。
“然而小女整理时不慎碰洒了墨汁,脏污了原件,所以才自行誊抄。却赶不及叔叔去国子监的时辰了。是以曾祖命小女送至宫门。”
建明帝笑了起来。
这个小丫头,谎话圆得还挺溜。
“所以你并不知道家中还有谁见过此稿?也没问过你那新入府的西席是否知晓此事?”
沈濯半刻犹豫都没有:“家中先生们都爱京城风尚。近日春光正好,所以一直在外游逛。小女已经半个月没有听课了。也不知道他们是否与父亲讨论过什么事。”
“你能看得懂这奏章?”建明帝的眼神幽深了起来。
这个话有点儿不好答。
沈濯犹豫了一下:“小女喜商贾事,所以能看懂。”
朝堂上立即有人大声嗤笑。
卫王的声音也跟着惋惜:“本是洁净女儿家,如何沾染阿堵物去?”
建明帝看了卫王一眼,笑意浅淡:“朕听说,宫中采购布帛,中标的吴兴沈记里,你也有参与?”
沈濯低头答是,声音清亮:“正是。”
竟是坦坦荡荡。
这下子,连宋相都皱起了眉头,不赞同地开口:“自古男主外、女主内。沈氏女当贞静自守。这些事原有你父母处置,你怎能与分了宗的原族伯对面合作此等杂务?沾染了商贾锱铢必较的习气,如何是好?日后怎能静心在家里相夫教子、孝敬公婆?”
沈濯忍不住直起身子,抬头看向那位头发胡子白了大半、站在文臣队伍第二位的老人。
“敢问您是?”
宋相捋须自矜:“老夫宋望之。”
哦!
沈濯恍然大悟。
难怪昨晚公冶释从宋府来探爹爹的病,还问起了自己。
敢情是这位老人,想看看自己是不是“宜室宜家”啊!
沈濯笑眯眯地答他:“回宋相的话,小女乃是家中独生,日后不仅要相夫教子、孝敬公婆,还得要赡养父母、给曾祖和祖母养老送终。小女不懂得柴米油盐、不懂得挣钱花钱、不懂得亲疏世故、不懂得人情冷暖,是不行的。”
第三六六章 上殿(下)
这,这是个小小的女孩子在朝堂上该说出来的话吗?
这是一个正常的女娃娃应该有的态度吗?
竟然脸红都没有!
众人瞠目结舌!
“沈氏女,你好大的胆子。宋相好心提点,你怎么竟还这样反口顶撞呢?”卫王似是非要让沈濯正面回一句他的话不可。
可沈濯还是不理他,反而有些诧异地看向建明帝。
“陛下,小女哪句话说错了?”
建明帝呵呵地笑:“你错在不该在君前问对的时候,竟没得了朕的允许,就去答旁人的话。”
哦。
刚才连宋相也不该搭理的。
嗯,也对。
自己怎么忘了?
这趟来,不是早就抱定了一个心思么?
——有礼有节地不可理喻。
气人这种事,视而不见听而不闻问而不答,才是最高境界啊!
沈濯干脆利落地低头叉手:“是。小女知错。”
宋望之的老脸被建明帝和沈濯联手还了一巴掌。
当然,建明帝选择性地遗忘了卫王被pia地那一下子更狠。
太子和卫王的脸色都挺难看的,忍不住互视一眼,各自在心里不是滋味儿起来。
皇上倚重沈信言也就算了,怎么连这个沈濯也格外优容起来?
“沈氏女,吴兴沈记的主理人是谁?”
建明帝竟还没忘了自己先前的问话。
沈濯又犹豫了一下。
这个皇帝可还真不是白当的,一句话直指关节。
“回陛下,小女只管出些个小主意,主理人是分宗前的族伯沈信明。”
朝上一滞。
这个沈氏女,竟然承认了她才是出主意的那个人!她才是招投标采购中标的幕后指使!
沈信言作弊!
他女儿已经亲口承认了他作弊!
朝臣们顿时激动起来。
太好了,太好了啊!
终于有诘骂沈信言这个完人的突破口了!
群情汹涌。
沈濯奇怪地回头看了他们一眼。
众人一静。
呃,为什么会有一种被小女孩儿用眼神骂“傻叉”的错觉?
“你是从何处看得的《招投标管理办法》?又是如何给沈记出的主意?标书是你做的?”建明帝的声音却还十分稳得住。
沈濯眨了眨眼。
“前头的事情小女一概不知。信明伯做好了标书,小女给改了改。仅此而已。”
改了改?!
还仅此而已!?
众人的眼神中全都是鄙夷。
必是她从沈信言处得到了某种暗示!
哼,想找补?
不可能!
“改动了什么?”建明帝的脸上流露出了一股浓浓的笑意。
沈濯莞尔,轻轻两句话,把众人的妄想击得粉碎:“改了价格。这一单生意我们只保本,不挣钱。”
不挣钱!?
胡说!
“做生意哪有不挣钱的道理?何况还是跟皇家做生意?”有人忍不住在下头嚷嚷了出来。
对啊!
皇家是最好骗的嘛……
呃。
这个话可不能明说。
大家互相交流着意味深长的目光。
“信明伯的父亲,当年的外号是沈半城。他最会做生意了。小女听信明伯说过,当年沈家的生意能做得那么大,全靠一把子好名声。
“如今吴兴沈记是草创,我们只需要震动天下的名声。拿下新采买的第一单生意,就是最过硬的名声。
“——不论再挣多少钱,难道还比得上这个?”
沈濯侃侃而谈。
这个名声才是这单生意里最值钱的东西!
建明帝看着她,眸中异彩闪过:“所以,你这次不是卖给朝廷布帛,而是不花钱地从朝廷手中买走了一个好名声。”
咦?
聪明啊!
沈濯眼睛亮亮地看着建明帝,竟有一点惺惺相惜:“陛下烛照万里。”
绿春在旁边听着,有点儿耳熟。
呵呵,好像是沈侍郎常常拿来搪塞陛下的词儿嘛!
建明帝捻须大笑:“你倒是个天生的商人!”
沈濯弯了弯嘴角,知道这个时候最好别说话,低头,装羞涩。
众朝臣这才转过弯来。
面面相觑。
我天。
皇上竟然真的是在跟这个小小的沈氏女聊做生意!
而这个沈氏女,竟然也真的是在当宫廷布帛采买是一单生意——
不不不,大家都在做生意挣铜钱。
可她这生意,做得也太精明了!
拿着朝廷的采买大事,给自己当幌子打名号做宣传!
这个小丫头的心是七窍玲珑的吗?
众人轻声地议论起来。
朝堂上一阵嘈嘈切切。
一直躲在勋贵堆儿里装鹌鹑的清江侯朱闵,这个时候终于敢悄悄抬起脸来看向丹陛下、御阶前,那个身材单薄的小姑娘。
啧啧。
沈信言生的好女儿啊!
真可惜。
太能干、太耀眼、太精明了!
真的不敢、不能、也配不上,将她娶进侯府啊!
朱闵悄悄地叹了口气。
站在他身后的安平侯虞仪悄悄地踢了他一脚:“朱大,这是你亲戚不是?”
都知道朱闵跟沈信言是连襟。
朱闵缩了缩脖子,轻轻侧身:“我内人的亲外甥女儿。你干啥?”
虞仪前倾了身子,悄声问:“多大了?”
朱闵怜悯地看他:“甭琢磨了。比你儿子大。”
虞仪那未婚的小儿子虞韘,也十四岁,不过比沈濯的生日小。
“大小不是事儿。订出去没有?”虞仪是真觉得这姑娘娶回家来就是个聚宝盆。
朱闵“切”了一声:“管你屁事!一边儿呆着去!你敢提亲我就敢给你搅黄了!”
虞仪狠狠地怒视他:“你自己儿子配不上不等于我们家小五配不上!朱大,自己吃不着也不让别人吃,你不厚道啊!”
朱闵轻飘飘回他一个字:“滚。”
御座上的建明帝还在“亲切慈霭“地与沈濯交谈,将她做生意的宗旨手段问了个够,方轻笑道:“方才你提到大通钱庄。你们的钱都存在那里么?”
沈濯的表情有些无奈:“大宗的钱帛也只得存在他家。小钱庄今日好了明日倒了,实在不敢相信。”
建明帝却捕捉到了一些别的意思:“若是所需钱帛的数量不多呢?”
嗯?
老东西,你套我的话!
沈濯轻轻咬了咬唇,也罢!就当是给自家的邸舍做推广了:“若是钱帛数量不多,小女自己和朋友们在江南江北都开有邸舍,存在邸舍柜上便是。”
邸舍!?
那岂不是说各家在各地的邸舍也能照做?!
朝上众人的眼神顿时有些绿油油的。
这个沈氏女,太聪明了。怎么这样的法子也被她想出来?
“其实各地的质库也在悄悄地做这样小额的存取。只是大家财力所限,大约想得到这一条上的不多。”沈濯索性把另一条生财之路公然也说了出来。
质库!
对啊!
谁家开当铺的不是实力雄厚?真是没有挣不到,只有想不到!
集中在沈濯身上的目光,绿得发青——啊,这样会挣钱的丫头,好生让人垂涎啊!
建明帝威严的护食目光横扫整个朝堂,冷冷地重重地哼了一声。
第三六七章 朕有赐
众人都缩了缩脖子。
宋相觉得这个时候哪怕是硬着头皮,自己也得说点儿什么了。捋着须,呵呵地笑:“小姑娘头脑清楚口齿伶俐,真是令人喜爱。老夫若有这么个女儿,足慰平生啊!”
众人横眉看他。
老东西!
你早干嘛去了?
刚才不还嫌弃人家小姑娘不“贞静”不安分么?
欧阳堤的品极低,站在挺靠后的位置,心里正浮想联翩,满脑子都是女儿给他看的那张同漕帮分成卤煮烧饼的契书。
听见宋相这话,实在没忍住,面无表情地抬头看了看前头那个仰头干笑的白胡子老家伙。
欧阳堤的脑子里蹦出了三个字:不要脸。
“宋相所言,正是我那襟弟信言所想。他还有一句挂在嘴边的话:这个女儿是他夫妻两个的性命,日后不嫁人,只招赘。”
朱闵实在是看不下去了,球一样从勋贵行列里头滚了出来,煽风点火一般,凉凉地来了这么一句。
宋相被噎得直翻白眼。
沈濯都快要忍不住给朱闵鼓掌了!
好姨夫,神助攻。
就冲这句话,明儿我得给冽姐姐狠命地攒上点子压箱钱!
“谁都知道沈侍郎疼闺女。不过是随口的戏言罢了。哈哈哈。”骆辰轩是个傻实在的人,他倒是真心担忧沈濯嫁不掉。
——好男儿家,谁肯入赘呢?
这样招人喜欢的小姑娘,可不能因为这个什么什么姨夫的一句话,真的嫁不成一个好夫婿。那太令人扼腕了。
建明帝带着一脸的阴笑看着下头的臣子们。
一群没脑子的二货。
当着朕的面儿,竟然就敢这样算计起人家小姑娘的终身来了!
当朕是瞎子傻子吗?!
“对对对,戏言而已。”众人巴不得“招赘”这个话是笑话。
欧阳堤心中有气,哼了一声:“倒未必是戏言。沈兄倒是郑重说过,他这个女儿是最宝贝的,不会嫁到别人家去服侍公婆立规矩受气。”
尤其是宋相那样的府上!
“诶!这天下的女人家,哪个不要嫁人?哪个嫁了人的不服侍公婆?不立规矩?那当年的召南大长公主、甘棠长公主,天之骄女了吧?四时八节不一样会去公婆府上问安?
“欧阳郎中自己的女儿难道就不嫁人,不服侍公婆了?便是慈父心肠,也要现实一点嘛!”曹国公想起了欧阳家娶儿媳妇时的闹剧,不由得出言讥讽。
谁知欧阳堤抗声道:“我同沈兄倒是一样心思。若是个拿儿媳不当回事的人家,我还真就不让我女儿嫁。哪怕招赘不到合心的夫婿,我养她一辈子又如何?”
御史大夫廉绾跟着这个思路,忍不住插话:“咱们大秦因循前唐的一项法令,这个女儿家不乐意嫁人的,还是可以立女户的嘛!沈氏女这般能干,日后承继了父母的财产,自立个女户。又有族里人帮衬着。不想受那个委屈,也没问题啊。”
自立女户?
这个联想脑补能力逆天了啊!
可你们是怎么怎么,就说到那儿去了的?
沈濯哭笑不得。
但这个时候,委实不是她插话的时机,也只有低头不语。
绿春在上头听着他们顺嘴胡扯,忍不住嗤地一声笑。
在众人几乎就要为沈濯“是不是必须嫁人”这件事争他个面红耳赤之时,大太监总管的这一声娘里娘气的嗤笑,终于把朝臣们笑醒了。
晕了头了吧?
怎么当着建明帝嚷嚷起这个来了?
不自在地各自清着嗓子、整理袍袖,大臣们老老实实地重新站好。
建明帝闲闲开口:“终于想起来这是在早朝的朝堂上啦?嗯?殿中侍御史,刚才唧唧歪歪的那几个,记:君前失仪,一体扣三个月的月俸,以示警诫!”
殿中侍御史挺高兴地看了宋相一眼,心道:竟然也有机会能扣天官大人的月俸,好刺激啊!
再一看自家上官的脸色,心里又咯噔一声:好似我们家宪台大人也掺合了一把……
“沈氏女倒真是,光彩夺目啊。”建明帝语声潺缓。
沈濯心里一跳,忙低头欠身叉手:“小女狂妄了,陛下恕罪。”
建明帝笑意深沉:“何曾狂妄?据实而已。很好。”
沈濯不安的预感愈加强烈,忙拱手:“小女奏章送到,请旨告退。”
哦,想溜?
哪儿有那么容易啊?
建明帝眼睛眯起:“沈氏女芳龄几何啊?”
我勒个……
沈濯咬着嘴唇不肯说话,索性双膝跪了下去,拜伏在地上,一言不发。
万能的上帝胡巴菩萨佛啊……
帮帮忙,帮帮忙啊……
绿春一看不好,连忙小意着低声笑道:“小姑娘家家的,哪儿好意思说这些?陛下等沈侍郎身子好了,问他吧!”
建明帝挑眉斜眼,抬起眼皮看了绿春一眼:“绿公公,你想死吗?”
绿春只觉得背后一凉,忙噤声,后退一步。
太子和卫王心生警兆,下意识地对视了一眼。
卫王使了个眼色。
太子微一点头,上前半步:“父皇,这沈氏女……”
建明帝截口,高声道:“沈氏女机敏聪颖,蕙质兰心。嘉言芹献,朕心甚悦。朕有赐。”
沈濯伏在地上的身子一抖,忙道:“小女胡言乱语,贻笑大方。陛下谬赞,已是格外恩赏。绝不敢再当其他任何赏赐,求陛下……”
放过我!
……
……
弃舟登岸,进入山林。
从彭绌到秦煐都换了紧身短靠,长发束紧,绑腿短靴。就为了打马在山中穿行时轻便利落。
彭吉昨晚没睡好,有些困,仰天打个大呵欠,毫无形象可言。
秦煐在旁瞟了他一眼,心想这个德行,果然十分配不上沈二,不亏那丫头看了信哭笑不得。
点数完了人数,翼王亲事府典军上前禀报:“报伯爷、王爷,人、马、行李都清点完毕,可以出发了。”
乐安伯府的亲兵卫队长的脸色则有点不大好看:“伯爷,两个晕船的,正在那边吐。”
彭绌哼了一声:“让你别挑新人,就不听。丢脸了吧?”
说着,习惯性地掐指卜卦,算算今日的运道。
林间鸟鸣,一阵鼓噪。
众人忍不住扭头去看。
彭绌则目瞪口呆地看向秦煐,掐在中指上的大拇指有点儿抖。
秦煐回头,迎着他那一脸怪异,歪了歪头:“伯爷?”
彭绌觉得必须是自己算错了,但不妨当个笑话大家轻松一刻,挑着眉哈哈地笑:“殿下,本伯爷怎么算着,你这红鸾星动了啊?”
唰地一下,秦煐的俊脸通红。
“伯爷,刚才叫的不是喜鹊,是野雁!”
“嗯嗯,鸿雁来宾嘛,送的是喜信!应景儿!”彭吉生恐事儿不大。
两三百大老爷们看着窘迫害臊的小殿下,掩着口偷笑起来。
啧啧啧,要看好了,今儿三殿下是不是要有艳*遇!
秦煐只觉得鼻子发痒,揉一揉,“阿嚏”!
一个大喷嚏。
呃,这到底是啥情况?!
第三六八章 到底,还是王妃了
队伍缓缓地行进。
彭绌命彭吉断后,顺便带上那两个连胆汁都吐出来了的家丁。
伯府的侍卫长臭着脸走在最前头,还得忍受翼王府司马那张油滑刻薄的嘴不停的叨叨。
最后还是风色看不下去了,在后头嘟囔了一句:“殿下这样不爱说话的人,也不知道日后怎么才能哄好了未来王妃。”
那司马的声音立时一顿。
彭绌笑了笑,看看脸又红了的秦煐:“殿下这个侍卫倒是个好心的。”
秦煐瞪了风色一眼,赶紧转移话题:“伯爷府上的这位皇甫侍卫长我瞧着是个经过大事的,敢是当年上过战场?”
彭绌摇头笑道:“那倒不曾。他父亲是家父的亲卫,倒是战场上滚过战火来的。他兄弟七个,他是老大,深得他父亲真传不假。顶阴损的一个人。殿下瞧着现在老实,碰上贼的时候再看,那坑人的招数,论车拉。”
那司马听见了,肩头几不可见轻轻一抖,刚停下的叨叨顿时又嗡声大起:“皇甫侍卫长这样藏私可不对。我虽是文官出身,但在兵部、军器监都混过,该见的世面也见了些。就是不知道战阵上怎么用。咱们都同行了两三个月了,你怎么能半点儿都不漏呢?不行不行,你必须得教我啊!不然碰见事儿,你可别怪我拖后腿。我跟你讲我这种的,拖起后腿来都理直气壮的。哪怕是伯爷,也没那个权力就把我丢下不管。不然这么多人的眼睛看着,回了京你们可怎么跟陛下交代呢……”
皇甫侍卫长磨牙抖刀鞘的声音连秦煐都听见了。
好丢人。
秦煐扶额,掩着半边脸,悄声问彭绌:“伯爷,父皇这是从哪里给我弄来这么个宝贝?”
“还别说,这还真是个宝贝。”彭绌笑眯了眼,远远地看着那大大咧咧唠唠叨叨的王府司马的背影,摇了摇头,没再往下说。
秦煐有些意外,遂暗暗瞅了风色一眼。
风色愁眉。
人家也不知道啊。
“安贞哥呢?”这种时候,秦煐便开始思念彭吉那个大嘴巴。
彭绌不在意地摇摇手里的鞭子:“他是最磨蹭的。林子大了鸟兽多。他那性子,这时候指不定带着人打鸟儿抓兔子的,给晚上加餐弄东西去了罢。”
打鸟儿抓兔子!
秦煐的眼睛陡然亮了起来。
啊,我也想去啊!
瞧着年轻人跃跃欲试的样子,彭绌笑了起来:“我倒忘了,殿下这一路上这些还玩得不多。”
随手指了个家丁:“敬六儿,带着殿下去寻安贞他们去。”
秦煐一叠声地不用,拨转马头,撒丫子就往后跑了。
风色忙和那敬六一起追了下去。
……
……
失魂落魄的沈濯回到了家。
下车时,一向利落的沈二小姐几乎要一个趔趄摔一跤。
亏得跟车的玲珑眼疾手快,一把拽住了:“小姐!”
沈濯哭唧唧地看着她,忍了一路的眼泪噼里啪啦地往下掉:“玲珑啊,我不想活了……”
好在车子直接赶到了二门处,玲珑连哄带骗:“小姐,咱去桐香苑跟老夫人说说,兴许就能退回去呢!”
一边倒有那有眼色的仆妇,见沈濯连路都不想走的架势,飞也似的抬了软兜来,一径抬起沈濯,直奔桐香苑。
玲珑则早就悄让小丫头去请罗氏。
进了韦老夫人正房,沈濯哭着扑到了祖母怀里。
韦老夫人被她肝肠寸断的哭法都吓慌了神,抖着手拍她:“好孩子好孩子,万事都有祖母呢!怎么了这是?”
沈濯哭着摇头,一言不发。
玲珑同情地看着她,叹了口气,上前屈膝:“回老夫人的话,奴婢在宫门外等了好一阵子。小姐才被一个内侍、两个侍卫送了出来……”
正说着,罗氏慌慌张张地跑了来:“微微怎么了?怎么说是哭着回来的?”
韦老夫人忙让她坐下。
沈濯又倒在母亲身上,一边哭一边嚷:“娘啊,我不活了,活不成了!”
罗氏吓白了脸,紧紧地搂了女儿,冲着玲珑喝道:“出什么事了,你倒是快说啊!”
玲珑也无奈:“小姐从宫里出来就不吭声,奴婢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说着,上前一步,使劲儿从沈濯袖子里抽了一个绣着九龙飞天的明黄缭绫卷轴,双手呈给了韦老夫人。
“就知道,小姐去了一趟紫宸殿,就被陛下亲手写了赐婚旨意,说让小姐嫁给三皇子做正妃。”
赐婚,旨意!?
韦老夫人和罗氏吓得腾地都站了起来。
全屋子的人都慌得软着手脚跪在了地上,乱哄哄地乍着胆子喊:“万岁万岁万万岁。”
韦老夫人和罗氏看着玲珑手里捧着的卷轴,慌得不知如何是好。
这,这到底该怎么接旨啊这!?
关键时刻,还是马上就要当新娘子的寿眉机灵,当机立断:“黄芽,赶紧去把孟夫人请来!还有老太爷、三夫人!”
府里的长辈、有品级的,都得对着圣旨磕个头才对吧?
沈家也不是没接过圣旨。
韦老夫人如梦初醒,忙命人准备香案布毡。
得了消息的孟夫人惊喜交加,连忙换了正经的女官袍服,一路疾行到了桐香苑正院。
进门见条案香烛布毡已经备好,心里稍松,忙问寿眉:“圣旨是谁接的?”
寿眉愁道:“小姐自己从紫宸殿捧出来的,这会子还不管不顾地哭呢。”
孟夫人顿时又气又笑又咬牙:“臭丫头!她倒是有了仗势了!”
打一开始,沈家,尤其是沈濯本人就摆明车马不肯嫁给三皇子。如今陛下当殿赐婚,她这是为了自己的小命儿不至于当场丢了,所以不得已接了旨意。但是因为这个态度是众人心知肚明的,所以她索性也就不装了,想怎么委屈就怎么委屈。
孟夫人遂自作了主张,见沈家人来齐,便让他们在当院跪了,自己充当了宣旨的黄门,站在香案之后,微侧了身,展了卷轴念给众人听:
“诏曰:现户部侍郎沈信言女,贤淑颖慧,嘉敏练达,芹献与国,功莫大焉,实堪为妇人垂范。着赐于皇三子翼亲王煐为正妃,正一品。礼部择吉日完婚。钦哉。”
这就,到底还是,王妃了?!
沈家一片沸腾!
第三六九章 威胁我!
早朝散后,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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