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芙蓉小说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疯妃传-第36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用吃喝的钱帛,全都是小叔那亲儿子的!
  “所以我才猪油蒙了心,一狠心,害了那孩子……
  “后来,他就若有若无地威胁我,如果我不缠着小叔,替他从三哥手里争来这个族长之位,他就把这件事说出去……
  “这些年来,我不知道替他做了多少伤天害理的事情……全吴兴都知道我仗着小叔疼爱横行霸道,实际上,我不过是那杆被人指使的枪!一应的坏事,都是他让我做的!我可以一件一件地全都说出来!”
  沈恒在一边,老泪纵横,手抖脚颤,咬牙不语。但看向两个人的目光,已经恨不得生啖其肉!
  罗氏和沈濯在屏风后对视,轻轻叹息。沈濯偎依进母亲的怀里,沉默不语。
  这等人间惨事……她实在是不想听啊……
  沈敦瞪着沈琮,目眦欲裂:“你这个,蠢货!”
  万俟盛等他们吵完,淡定地问师爷:“口供记下了?让他们画押。”
  继续又道:“第三桩罪名,意图谋害朝廷命妇,更欲陷害朝廷命官,是为大逆。此事我决不得,会写了卷宗上报。侍郎府的二老爷是在刑部?蛮好,正管!”
  手一挥,道:“来,两房上下主仆,全部拿下,一个不许漏!”
  沈敦和沈琮软在地上,面如死灰。
  沈濯等一院子闹闹哄哄的人都去尽了,方从屏风后转出来,抢上去几步,扶了沈恒:“太爷爷,您,您别太伤心了……”
  沈恒这时候才哭出声来:“我疼了一个杀子仇人几十年……”
  快八十岁的人了,哪里能禁得住这样大悲大痛?当即身子一晃,晕了过去。
  众人忙请医生的请医生,抬软兜的抬软兜,将沈恒抬进了客房暂且安放。
  沈濯见万俟盛笑嘻嘻地看着自己,不由得也一笑,走过去,盈盈一屈膝:“万俟伯伯,这回可多亏了你了。”
  万俟盛搓搓手,胖脸上两只眼笑得几乎找不到:“你平白送我这样大的功劳,我多少旧案都能补上结果了?明儿朝廷发赏钱,我还得给你留一份呢!”
  沈濯抿唇笑着不吭声。
  万俟盛涎着脸,又低声问道:“只不过,乖乖的世侄女儿,你既然已经有了隗粲予做西席,北渚先生那边……”
  沈濯接声便道:“我志在必得!”
  万俟盛大怒:“你小小的女娃娃,怎么这样贪心?!”
  沈濯抿唇一笑:“万俟伯伯,盯着北渚先生的,除了我,还有三皇子呢!鹿死谁手尚未可知。你这会子先跟我这个自己人翻脸,不嫌早了点啊?”
  万俟盛就等她这一句,拍手笑道:“不错不错!咱们可是自己人!这个这个,我的就是你的……”
  沈濯笑嘻嘻地截口:“我的还是我的!万俟伯伯,我可是个财迷,手紧得很。您去问问我爹爹,这些年,只有我从他那儿顺东西的,他可又从我这里拿走过一样不曾?!”
  万俟盛愁苦了脸:“合着我这是白忙了一场呗?”
  沈濯冲他挤眼儿:“得了吧!蒙谁呢?信美阿伯那边肯定给你预备了大礼回谢!我昨儿才听隗先生说,湖州长史要致仕了?”
  万俟盛捋着胡子,哈哈哈,仰天大笑。
  沈信言啊,你可真是生了个不得了的女儿!
  正乱着,外头人报:“三房德敬爷来了。”
  罗氏和沈濯忙又接出去,原来是隗粲予刚才出去就令荆四直接请了三房的沈诺沈德敬来主持族里的事务。
  罗氏松了口气。
  让沈濯招待万俟盛毕竟不妥,隗粲予又躲得远远的。好在沈诺来了,也就算不上失礼了。
  忙到晚间睡下,春柳悄悄地告诉沈濯:“二房接回来了,长房的那个孩子也已经送回了自己家。只是……长房沈信文和郜氏的长子沈利一家,早已经人去楼空……”
  沈濯一骨碌坐起:“什么时候的事儿?”
  春柳细细回想:“说是族长他们一进别院,那边就直接搬了细软,坐船走了!”
  沈濯面色凝重:“县衙有人给他报了信。”
  春柳吓得回手掩口:“县衙有内奸?!”
  沈濯沉思一会儿,慢慢摇头:“也未必在县衙里,或者是有人紧紧盯着县衙的动静。那边发现不对头,立即便通知了他……这位沈利倒是当机立断。”
  又问:“可还有旁人逃脱?”
  春柳面露愧色:“县令让奴婢跟您道歉,沈洁,跑了……”
  沈濯大奇:“四房其他人呢?”
  春柳苦笑:“就是因为其他人都抓住了,只跑了她一个——她的丫头穿了她的衣裳首饰,都没人发现!若不是她娘哭喊,狱卒到现在还拿那个丫头当小姐呢!”
  沈濯紧紧地皱起了眉头。
  沈洁不过是个十五岁的小丫头,她那脑子也不是个聪明的,她是怎么知道跟丫头换了衣衫逃跑的?她孤身一个人,又从小是个最娇气跋扈的大小姐,吃不得半点苦……
  她能去了哪儿呢?


第一四二章 恩怨两清
  “呜呜呜,我要我爹,我要我娘,祖父,小太爷……”沈洁哭得鼻子都红了。
  一个三旬男子不耐烦地转开目光,看向太湖上的眼波浩渺。
  “妹子,别嚷嚷了。真让人知道咱们的身份,怕要先在牢里受上半年罪,接着就被卖成官妓……”一个妇人一边紧紧地搂了沈珂和一个小小的男童,一边淡淡地“安慰”沈洁。
  沈洁哭声一滞,咬了唇,怯怯地问道:“大嫂,我们以后,去哪里,做什么……”
  妇人淡淡笑了笑:“我家的细软都带了出来,你也把四房的钱票带了大笔出来。咱们做什么不行?至于去哪里……”她不由得回头看向吴兴城,眼中流露出一丝伤感。
  “我曾以为,会终老吴兴。谁知道,竟然被逼着远走天涯。”妇人低下头,捋了捋战战兢兢的沈珂额前的碎发,柔声道:“阿珂,不怕啊。有娘呢。”
  男童睁大了眼睛,好奇地看着母亲和姐姐,却懂事地一句话不说。
  船尾的艄公和一个妇人看了看他们,尤其细细地看了看那个站在船头、举袖临风的男子,窃窃私语:“若是真让此人做了沈家族长……”
  “只怕吴兴沈氏还真能再兴旺百年……”
  “好在……”
  “呵呵……”
  ……
  ……
  是人都会有私心。
  沈濯想起来四房的沈洁和长房的沈珂,这两个是沈家目前称得上唯二跟自己有过直接冲突的人了,竟然还都逃了出去?
  躺在帐中,沈濯两眼鳏鳏,心底里默默地去问那个魂魄:
  这两个人,命里注定还要跟我有交集么?
  过了许久,那个苍老男子的声音才在她脑海中响起:“我多少大事都记不住,你原身又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我哪里知道这些鸡毛蒜皮的家宅小事?总之,她们原本,在京城里,是没有什么名气的。”
  又想了想,给了沈濯一个参照物:“我知道朱冽,也知道穆婵媛,但是委实不知道这两个小姑娘。”
  一提起朱冽和穆婵媛,沈濯一骨碌爬了起来,来了精神:
  她们俩命运如何?我姨爹一家后来怎样?那位穆少詹事呢?
  苍老男子呵呵轻笑:“你还真贪心。不过,告诉你也无妨。清江侯么,是横死的命;那个姓穆的,墙头草,八方倒,想来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沈濯眼珠儿一转:咦?穆大人竟然活到了你后头?你临死时,他还好好的对不对?平步青云?位高权重?他是太子的心腹?怎么又会倒向旁人?难道倒向你的政敌了?三皇子吗?
  苍老男子轻轻地咳了一声。
  沈濯连忙喂喂喂地留他:说说嘛,说说嘛!
  苍老男子的声音“和蔼可亲”:“叫阿伯。”
  沈濯吐了吐舌头。
  喂喂喂了这么久,自己还真是罕见地没礼貌。
  老老实实地称呼:阿伯。
  咦?!
  不对啊!
  你跑来跟我共用一个大脑,你这是自觉自愿地跟我拉平了辈分……
  苍老男子的气息、感觉,瞬间消失了个干净。
  沈濯冷汗都下来了。
  完蛋!
  说错话,又得罪人家了……
  沈濯死死地皱着眉头,捧着脸盘膝坐在床上开始愁眉苦脸:那么可爱的姨爹,可真是不能让他横死啊!
  不然,朱凛那个世事不知的小胖子,还有朱冽那个没心没肺的傻姑娘,不要伤心死了……
  至于穆婵媛和穆跃,沈濯根本一分一毫的心思都没放在他们家身上。
  爹爹不喜欢穆跃。
  而且,他爱怎么倒怎么倒,只要跟自家没有关系,他飞上天、跟太阳肩并肩,本姑娘也管不着啊!
  沈濯躺下,枕了双手,翘起了二郎腿,一晃一晃。
  慢慢困倦,慢慢睡去。
  ……
  ……
  沈诺还真不愧是老族长看好的继任人选,不过三天五日,就稳住了族中大部分的人心。
  又去跟万俟盛据理力争,将长房和四房没带走的产业田亩要回了八成,直接充作祭田和族学使费。
  至于原属于二房的铺子,原本要发还二房。
  沈信明却不肯再接手。
  沈信明沉静地告诉沈诺:“除了小爷爷和三叔曾经接济我们家一二,我家在吴兴被族长打压三四十年,其他并无一人替我们家说句公道话。前夜我家宅被焚毁,合家被驱赶去太湖。三叔您家里自顾不暇,旁人却袖手看我一家走去绝路——我对吴兴沈氏,已无半分留恋之心。”
  他宁可去给侍郎府打理庶务,也要带着一家人离开这个伤心地。
  沈诺哑口无言,叹息一声,道:“吴兴沈氏现在疑云重重,我已经决定同意国公爷所请,与京城沈氏分宗。”
  沈信明大讶:“当真?”
  沈诺轻轻颔首,一言不发。
  沈信明将此话在心里转了一圈,明白了过来。
  若沈氏还在长房手里,以沈敦盘踞吴兴五十年的势力,又占着嫡支族长的便利,又有沈恒的长辈辈分相压,自然可以隐隐与国公府、侍郎府分庭抗礼。
  但现在老宅这边元气大伤,本地父母官万俟盛又是国公府的死党,哪里还有底气不许人家分宗?
  自然是只得听之任之了。
  沈信明斟酌再三,还是想劝慰沈诺一句:“其实,未必是坏事……”
  沈诺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沈信明住了口,知道这位三叔也是顺势为之。
  “只是,信明,我本来属意你来接任我下一任族长。你若是去了京城,只怕京城沈会名正言顺地把你的族谱也划过去……”沈诺真是万分舍不得。
  沈信明摇了摇头。
  沈诺这就口不应心了。
  沈信昌是个温润君子,在族中口碑甚好,日后子承父业,顺理成章。
  沈诺想留下自己,不过是看中了自己的经商才能,想让自己接着为族里挣钱罢了。
  沈信明转而说回先头的话题:“经过这么多年,长房的二房的四房的,也很难分得清了。三叔折变些钱给我,剩下的,算是我跟族里了一了恩怨,就好。”
  那可是一大笔钱!
  有心不给,没这个道理。
  何况这趟去京城,沈恒小太爷觉得没脸见族人,执意也要跟着——他老人家眼里可不揉沙子。这给二房的钱,若是实在少得不像话,他老人家说上一句不厚道;那自己这个族长,才上任可就要被人戳脊梁骨了。
  一咬牙,沈诺低声道:“我盘算过两房留下的现钱,大约还有两千贯。我再添一千贯,换成大通的钱票,给你带上。你们一家上京,也就未必一定要仰旁人鼻息。侍郎府里,可还有一位荒唐的德先爷呢!”
  沈信明定定地看着他。
  二房当年的产业,何止万贯!
  沈半城难道是白叫的吗?
  三千贯……他可真说得出口……
  “也好。自此以后,我跟吴兴沈氏,恩怨两清。”


第一四三章 回京
  仍旧有人来问沈诺,还需不需要人上京去修祠堂、陪伴侍郎小姐和国公夫人,沈诺乐呵呵地都推回去:“此事还得国公爷定夺。”
  事情万俟盛公然用官驿六百里加急送进了京。
  陈国公和沈信美、沈信芳看着这满纸的墨迹淋漓,简直倒吸一口凉气。
  半天,沈信芳喃喃:“哥,你可真没说错,濯姐儿这丫头,可太能折腾了……”
  陈国公愣过之后呵呵大笑,叹道:“这若是个男孩子,信言这辈子都值了……”
  沈信美拿着那薄薄的三张纸再细细看一遍,低声总结:“咱们这位沈侍郎的前途,怕是要坎坷了。”
  陈国公挑起了剑眉。
  ……
  ……
  七日后,沈诺收到了万俟盛转交的陈国公沈凤的亲笔信:“万事以宗族为先。请族长先稳下局面,我们再商议分宗之事。至于其他的,再议。”
  一句话堵死了吴兴沈氏中任何人妄图进京的路。
  刘氏带着沈沅从绥安回到吴兴,也是满面笑容、满心骄傲的,但是一进吴兴,却发现族里已经变了天。心里未免不是滋味,与罗氏说话时便责备道:“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也不等我回来商量一下?”
  罗氏不动声色:“情势逼到那个份儿上,我也想给嫂嫂报信儿,可哪儿出得去吴兴?何况嫂嫂路上还要时辰,远水解不得近渴。”
  又问她绥安之行,乡邻可好。
  刘氏笑得矜持自得:“乡邻们自然热情得很。还有村尾的一家子,当年也没少欺压我。如今却上赶着非要投靠我,连卖身契都自己签好了送到我手上。我也没收他们的。只留了两个看着干净老实的丫头,日后给我们沅姐儿当陪嫁丫头去。”
  立即便对着罗氏大吹大擂起来。
  沈濯这几天简直不胜其烦。
  想出个门,二门外,雍伯拉着荆四探问万俟盛究竟是怎么跟“净之小姐”默契配合将族里的沉疴一扫而光的。
  进了内宅,就看见从县衙赶回来的沈涔和沈沅凑在一起,叽叽呱呱说得都是她沈濯如何大战沈洁,又一张利口骂得一院子夫人小姐抬不起头来。
  好容易都躲开了,又听见玲珑跟琳琅等丫头婆子吹嘘是自家小姐是如何精明睿智,挫败了郜娘子的欺凌意图的。
  沈濯倒在床上,心里问那个魂魄:
  你知道我什么时候才能回京么?
  还没等对方回答,沈沅和沈涔已经一起跑了进来,拉着她就要问话。
  沈濯连忙疾声厉色、先发制人:“沅姐姐你多出来的那两个眼生丫头怎么回事?涔姐姐听说你在县衙里应酬多多,都认得了什么闺秀?”
  沈涔笑得温柔:“哪儿有那么多次?只是县丞主簿之类家里的女儿,不免跟欢姐儿一处玩,所以拉着我一起。哦,那个险些给你当了西席的章扬,我见着了她妹妹。极大方极端庄的一个女子,可惜出身贫寒,不然的话,皇妃也做得的。”
  沈濯呵呵地笑。
  沈沅见屋里没别人,倒是正色拉了沈濯道:“濯姐儿,我可真得谢谢你了。那袋金豆子,可真是救了我的急了。”
  沈涔和沈濯面面相觑。
  沈沅低声告诉她们:“绥安有人给我娘八百亩良田!”
  沈涔抬手掩口:“这么多!”
  沈沅悻悻:“劝了她不要收,死活不听。”顿一顿,精神一振,低笑道:“我悄悄地找了雍伯,把那袋金豆子,还有我的私房钱都交给了他,让他去衙门打听那了地都是什么人的,把钱都按市价给了。还立了文书,雍伯替我娘按了手印。”
  得意一笑:“这事儿我办得怎样?”
  沈涔伸手去捏她的脸:“这不是应当的?还讨赏?”
  沈濯却若有所思:“沅姐姐这件事办得当真是太好了。涔姐姐你想想,沈家在吴兴已经横行多年,全仗着你国公府的威风。日后他们的劣迹若是闹出来,你们国公府还能推脱说鞭长莫及不知道。可若是这回二伯母当真就这样轻轻松松地收下了八百亩地,你们再说沈氏宗族横行跟你们没关系,谁还肯信?!”
  所以,这是个针对沈家的连环套!
  两个人被她这样一说,都瞪圆了眼睛,吓得说不出话来。
  刘氏哪里有这个觉悟,只管跟罗氏笑说:“还有个好消息呢。我们家那口子,终于想开了,前儿写信告诉我,他想出外任了!”
  罗氏惊讶得很。
  国公府的两兄弟,沈信美缜密,沈信芳粗豪。若说这个出外的人是沈信美,大约还是想主政一方,然后出将入相。可若是沈信芳……
  “二族伯已经定了去哪里吗?”
  刘氏乐得合不拢嘴:“不曾。但只要他有了这个心思,我也就算松了口气。”
  她在国公府里,被晏老夫人和卢大夫人压得,实在是太难受了!
  她做梦都想像罗氏一样,到外头自己当家做主去。
  罗氏含笑恭喜她:“也算是有了盼头了。”
  至于隗粲予,他天天吃饱喝好,翘着脚躺在床上看书,渴了就高喊一声:“茶!”自然会有别院的下人给他备上热茶点心。
  雍伯听荆四讲了隗粲予的种种英雄事迹,自然是两只眼睛直放光。
  万俟盛请不动的人,未必自家亮出国公府的牌子来就也请不到。
  雍伯动了心思,悄悄地去找隗粲予,半含半露地问他:“隗先生如此大才,一个小姐的西席委实有些可惜。我国公府里有两位小公子,急需一位老师教导。您看……”
  隗粲予书都没合上,躺在那里斜着眼睛看他。
  雍伯早就听说了他的“习性”,忙拍着胸脯表示:“老奴我一个月的月俸是五贯钱。先生果然决定去国公府,我敢写包票,月俸三十贯,包吃住衣衫笔墨纸砚……”
  隗粲予手中的书往胸前一撂,双手枕到脑后,眼睛盯着天花板,呵呵冷笑:“你有胆子,就当着二小姐的面儿挖墙角,我保证睁大眼睛看着她怎么给你挖坑填土拍结实!”
  雍伯满脸冷汗地走了。
  ……
  ……
  既然不带沈家宗族的人,那就方便了。
  罗氏和刘氏收拾了收拾,又设宴谢了万俟盛,再请族里的长辈们用了一餐饭,又请准了沈恒的意思,预备归程。
  二月二十二,大吉,利远行。
  启程,回京。


第一四四章 破相了没?!
  三皇子秦煐从回到京城就没见着自家胞姐。
  刚回来那天,去给鱼昭容请安,就被告知:“你二姐不大爽快,你不要去扰她。”
  秦煐莫名其妙。
  姐姐生病了,自己更该去探病啊!什么叫不去扰她?
  起身去了鹤羽殿,却被临波公主的贴身侍女桑落挡在了门外:“公主说,殿下累了,且先去歇着吧。”
  秦煐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便回了自己的住处。
  风色见他归来,磨蹭再三,还是咬牙将临波公主已经尽知详情告诉了他,噗通跪倒:“小的,实在是瞒不过公主殿下……”
  秦煐倒也不生气:“我姐姐自幼聪明过人,你能瞒她三天让她追不上我就已经够了。无妨。”
  自以为知道了临波公主生气的缘故,秦煐第二天又去见。
  桑落无奈地笑:“殿下请回。”
  如是者,一连十天。
  鱼昭容等人不知缘故,还悄悄地问秦煐:“你这是怎么惹你姐姐了?我还从未见过她生这样大的气呢!”
  秦煐嘻嘻哈哈:“没事儿没事儿。我出去的这一趟,怕她拦着,走之前没跟她说。所以急了。”
  鱼昭容嗔他:“别说她了。就是我,听见皇上说你是一个人去了洛阳,都吓了个半死!该!你等着你姐姐狠狠地收拾你罢!”
  秦煐眉骨微微一跳。
  从小到大,他也的确只怕临波一个人而已。
  但是见不着姐姐,实在又让他抓心挠肝地难受。
  咬了咬牙,他还是硬气地又走了一趟鹤羽殿。
  桑落直给他使眼色:“殿下请回。”
  秦煐终于反应过来,不理这句话,擦肩而过往里走。
  桑落装模作样地拦:“啊呀殿下,公主不舒服呢!”
  秦煐走到了寝殿门口,不敢进去,且撩袍跪在了门口的青砖地上:“姐姐,我错了……”
  临波公主冷冷的声气这才哼了一声,道:“错哪儿了?”
  秦煐老老实实地坐在脚后跟上,答道:“我临走应该告诉你一声……”
  临波公主不客气地打断:“滚。”
  秦煐忙道:“我错在不相信姐姐……”身子却已经直了起来。
  “来人,给我把这个蠢货扔出去!”
  二公主最粗壮的侍女们咣咣地跑了出来,撸胳膊挽袖子,看来是真想把三皇子殿下给“扔”出去!
  果然被这群夯货抓住了胳膊腿儿,自己哪儿还有脸活着啊?
  秦煐吓得噌地跳了起来,撒腿往寝殿的窗户那里跑:“姐,姐!求你了!你告诉我,我以后再也不了!”
  窗户被砰地一声拴严,但临波公主的声音却从窗户处低低地传了出来:“我问你,你去吴兴这件事,有没有亲自禀报父皇?”
  秦煐顿时一滞。
  临波公主恨铁不成钢,拍着窗下的条案低吼:“你给我立刻,马上,去找父皇!跪在地上,将路上诸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他老人家!敢有一个字的虚言,你我姐弟今生不必再相见!”
  秦煐有些犹豫。
  那就势必要把自己的人手,譬如詹坎尹窦等人都交代给父皇……
  窗户忽地打开,一只整竹子根抠出来、雕江南山水渔船的笔筒连带着一筒毛笔直直地砸了出来:“快去!”
  距离太近,没处躲,秦煐只来得及一低头。
  砰地一声,笔筒的底边正好砸在他额头上,瞬间便红肿起来!
  疼得秦煐抬手捂头,嘶地一声!
  桑落吓得赶紧跑过来,一叠声:“殿下,砸了哪里?砸了哪里?可动了眼睛没有?可没破相吧?”急得眼泪都快下来了。
  秦煐忙推开她的手:“没事,就是额上蹭了一下。”
  桑落这才松了一口气,回手掩心:“您可吓死奴婢了!”
  窗下临波又严厉地咳了一声。
  秦煐肩头一抖,连忙转身就跑。
  ……
  ……
  御书房里,皇上正看着墙上挂着的龙泉宝剑出神。
  绿春公公手里的拂尘,从左边换到右边,又从右边换到左边,偷眼看看皇上,一个字都不敢说。
  往日里,只要皇上盯着那柄剑看,过不了多久,只怕朝中就要有人倒霉……
  “绿春,老三回来多久了?”
  皇上突然出声。
  绿春忙陪笑着答:“回皇上,十天了。”
  “这小兔崽子,现在在哪儿呢?”皇上问得随意,语气里却少了往日的亲昵。
  绿春心里咯噔一声,忙恭肃下去:“三皇子打回来就没见着临波公主,这会儿,应该又去了。”
  皇上哦了一声,目光终于从龙泉宝剑上移开,奇怪地看着绿春:“临波不见他?”
  绿春也不解:“是。也不知道为什么,也没解释,只要去了,就两个字:请回。”
  皇上凝神想了一想,又想起来那天听说自己允了三皇子去洛阳之后,临波那一瞬间的沉默,皇上轻轻地笑了起来:“呵呵,果然不愧是朕最得意的女儿!”
  绿春大眼瞪小眼。
  这怎么怎么就又变成夸奖临波公主的话题了?
  还这么高的等级?
  最得意?
  您老人家最得意的女儿难道不应该是皇后嫡出的大公主安福?
  正说着,外头人报:“三皇子殿下求见。”
  皇上笑得越发意味深长,令:“让他进来。”
  秦煐不似以往跳脱飞扬,老老实实地走进来,规规矩矩地在紫檀大条案前双膝跪倒,叩头在地:“儿臣叩见父皇。”
  皇上嗯了一声,微微笑着看他:“有事吗?”
  秦煐迟疑了一下,双手在大腿上搓了搓,才小声儿期艾道:“儿子欺瞒父皇了……欺君……当罚,嗯,当打……”
  皇上笑眯眯地看着他:“哦?你欺瞒了朕什么呀?”
  秦煐听着这句话,心里一颤。
  原来姐姐逼自己来“自首”,是因为这个!
  父皇平常对自己宠溺非常的声音里,已经带上了从未有过的寒意!
  “我,我听说北渚先生的住处找到了……”
  皇上又嗯了一声,依旧笑眯眯的,眼中却殊无暖意!
  秦煐心一横,虽然仍低着头,却梗着脖子嚷道:“大兄二兄的太傅不肯教我,天天打我的手板让我罚站,我想要个对我一个人好的先生!听说北渚先生跟我娘是半个老乡,我就想去碰碰运气。谁知道,人家没在家!我,我就灰溜溜地赶紧跑回来了……”
  皇上还笑眯眯地看着他。
  秦煐缩了脖子:“路上碰上了回吴兴祭祖的沈二小姐……被人家鄙视了……我一怒,还抢了人家的先生……”


第一四五章 你家祖坟还好么?
  皇上终于哈哈大笑起来。
  臭小子,算你识相,并没有一丝隐瞒。
  秦煐只觉得后背已经湿透。
  从御座上站起,皇上恢复了往日里对秦煐的宠溺,下来拉他:“行啦!朕其实都知道!你的人不就是朕的人?天下能有什么事,是瞒得过朕的?
  “你能出洛阳,是朕的默许。你能到吴兴而不被人在半路拦截,也是朕发的话。
  “朕是想看看,朕的儿子,离了宫,离了京,是不是还能把持得住,能像个真正的天家之人,雍容矜贵……”
  皇上拉起了他,上下一打量,就看见了他额头上的红肿,大惊失色:“这,这是怎么回事?!”
  秦煐撅起了嘴:“姐姐骂我无君无父,混账愚蠢……拿她那个硬得跟石头似的竹笔筒,砸的……”
  皇上心疼得直跺脚:“朕的儿女里头,你最好看!这要是毁了容,我得去打临波的手心!”
  “快快快!”瞪着眼睛骂绿春,“瞎吗?!还不赶紧的给朕宣太医!”
  绿春愣了一愣,被皇上几个眼刀飞得腿肚子直抖,忙一道烟儿跑了出去。
  秦煐偏着脸躲皇上的手:“父皇,还行,不算太疼……”
  皇上哼了一声,见御书房没了旁人,低声骂他:“太傅对你不好,你怎么不来告诉朕?就算他日后是太子的老师,那你也是朕的儿子。朕的儿子,也是他能打得了的?”
  秦煐瘪起了嘴:“阎太傅说,儿子跟大兄二兄不同,儿子还习武。大兄二兄都不习武,所以有罚的时候都让伴读代了。儿子没有伴读,身子骨儿又比大兄二兄还结实,又一向过目不忘;所以功课做不完或者做不好,都是因为儿子懒……”
  皱起了脸,秦煐顺手去挠鬓角:“可我有些题,是真不会啊……”
  一不小心碰到伤口,又嘶地一声。
  疼完了又跟皇上撒娇:“父皇,我又用不着那些,您让阎太傅以后对我睁只眼闭只眼好不好?”
  皇上板着脸瞪他,眼底却全是笑意:“多学一些哪里有坏处?难道还不如你跑马斗鸡得好?”
  秦煐鼓了嘴,过了一会儿,方哼哼唧唧道:“我日后一个闲散王爷,我知道那些干嘛使啊?我就吃喝玩乐而已……皇兄又不会怎么着我……”
  这话就说得有些露骨了。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