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疯妃传-第20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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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位太子妃就像是根本就没注意到陈国公没出现这件事一般,一脸闲适而好奇地来回打量着二皇子和周謇,似乎她第一次进入麟德殿吃宴席,遭遇的不是皇子和宗亲联手逼宫,而是一出好戏。
  建明帝是了解沈濯的。
  若是到了这种危急的时候这个丫头还这样轻松自在,那就是今天并不危险。
  所以,建明帝也有了心情去揶揄周謇:“永安,你祖母是个最会收集消息的人,手眼通天。连那个妖僧都能化敌为友,她还有什么人不能收服的?比如,肃国公?
  “退北蛮时肃国公的那个义子冯毅不就在战场上?你祖母会不知道实情?该不会是,她连你都骗了吧?你不如现在回去问问她,为什么要骗你?”
  周謇重重地冷笑了一声,伸手入怀,摸出了一封泛黄的信来,轻轻一抖:“我祖母没有骗我,反而是你,这么多年来,习惯性地说谎,所以,竟然连自己都骗过去了吧?
  “这是苏侯被抄家问斩之时,我亲自去他密室里翻出来的信件。是大苏侯写给沈信美,却没有送出去的,里头详尽描述了我父亲临死的情形。最后还有一句话:虽为君命,然伐己若此,可不令人齿寒乎?卿当日亦曾目睹,得不愧悔乎?不如同反,你我均分天下!”
  “荒谬!朕从未下过这等荒谬的诏令!”建明帝愤怒得整张脸都铁青起来。
  殿下众人,鸦雀无声。
  甚至老喻王和甘棠长公主,都疑惑地看向他。
  他们竟然信了此事!
  “朕对周家一向恩宠有加!召南姑母那样对母后不敬,对朕的股肱大臣们冷言冷语,朕也从不曾有过任何惩戒之举。原来,就换来你们这样的忘恩负义!朕若要杀你父亲,又何须在阵前那种众目睽睽之处?行军路上水土不服,一个随军的太医就能要了他的性命!”
  建明帝急怒交加,脸上已经有了一丝不正常的晕红。
  不对!
  建明帝的脸色和表现都不对!
  沈濯猛地坐直了身子,悄悄伸手推了秦煐一把。
  “周表兄说你这封信是从苏侯的密室里寻到的。我有一件事,想问问周表兄。”秦煐顺势站了起来,慢慢地走上了御阶,走到建明帝身边,跪坐在他身旁,伸手替他顺气。
  然后气定神闲地看向周謇和二皇子:“当时苏侯谋反一案天下震惊,陛下震怒,此案交给三法司会审,一应证物当天便全数搬进了大理寺。敢问周表兄是何时进了大理寺,亲自查到此信的?又是因为什么,大理寺肯让周表兄将此信拿走保存的呢?”
  周謇语塞,顿了顿,方道:“这信被苏侯藏在隐秘之处,去搜东西的人并没有带走。我是从苏侯的密室暗格里找到的。”
  “让我来给周表兄算算这件事。当时朝中的情形是:我不过是个过世的妃子所出,虽然父皇平素宠爱,却是照着纨绔王爷的路上教养,并不十分令我过问政事。二皇兄虽然嫡出,但因为皇后娘娘一心都放在大皇兄身上,所以他在宫中也算得上是个隐形人而已。
  “那时候父皇早已跟苏侯私下里说好,日后要聘他家的大小姐苏梅为大皇子的正妃,日后是要先进东宫后进清宁殿的。苏侯战功赫赫,在京城又有极好的人缘儿。若是太子得此妻族相助,那该当是天下莫能与之争了。
  “可是就有那么巧!人家建了几十年的密室,从来没一个人能寻得着的地方,偏就让二皇兄意外跌了进去。而且,当天就报了父皇,当天就连锅端了。而且,就在那之后,怎么又有那么巧,浸淫抄家数十年的老差役们找不到的暗格,竟然就被周表兄你亲手寻到了?
  “我猜,那之后应该没过多久,二皇兄就开始通过各种渠道向你们家示好了吧?而且,在你还不知情的情况下,姑祖母就已经决定了要废掉我大皇兄、扶持二皇兄了吧?”
  秦煐一边闲闲说来,一边替建明帝掐十指的指尖。
  建明帝的脸色终于缓了下来。
  “三郎的意思,是说这封信,是我伪造的了?”二皇子盯着秦煐的目光中满是不加掩饰的杀气。
  秦煐没有看他,而是看了一眼沈濯。
  “沈相家前一段时间,就是我刚得了军功却还没能回京的那段时间,被人说是跟苏侯同宗,所以也该当与苏侯一家同罪,问斩或流放。其中一个最要紧的物证,乃是一枚古玉印章。
  “这个案子,大家都知道,是我舅舅审的。我舅舅当时问出了一件事,却没有张扬到天下皆知。被指使去陷害沈相的人亲口招认,那枚古玉印章,乃是当年苏侯案时,二皇子亲手截留下来的。
  “刚才我听周表兄的话时,还愣了一会儿,然后才明白过来。
  “开国的几位武将世家中,曹国公满门都是女儿,肃国公已然无后,三位国公其实只剩了一位陈国公。他的两个儿子,长子信美十分出色。所以这封信,是苏侯写给沈信美的。
  “也就是因此,苏侯满门被灭之后,沈信美好容易出京去了一趟江南,就被人在西天目山砍断了手筋。被废了。
  “至此,朝中能够领军的武将,就没了苏、沈。也就是,常驻京城,最容易被我父皇启用为天下兵马总管的人,只剩了肃国公一位。”
  秦煐的目光在二皇子和周謇之间来回打转,顿了一会儿,才失笑出来:“可惜,你们万万没有料到。西北战事如你们所愿爆发之后,我父皇却将行军大总管之职交托给了曲好歌。而非已经跟你们结盟的肃国公。”
  天下太平 第一零三零章 骂周謇
  噗嗤!
  殿中有人笑了出来。
  众人一看,却是甘棠长公主的小儿媳妇:朱冽。
  朱冽吐了吐舌头,憨然一笑:“抱歉,我听见有人彼此互相算计到没了底线,还要做出同仇敌忾、惺惺相惜的姿态来,最后却鸡飞蛋打,实在忍不住要笑。”
  转向甘棠长公主:“阿家,我这回可是真听懂了?”
  甘棠瞪了她一眼,低声喝道:“噤声!”
  “哦。”朱冽皱了皱小鼻子,笑眯眯地低下了头。
  柳篱伸手抓住她的手,晃一晃,微微偏了身子,轻声道:“别说话,看着。今儿肯定不能善了。笑容不妥。”
  这样一说,朱冽才醒悟过来,忙收了笑容,眼观鼻鼻观心起来。
  秦煐却随着朱冽的话弯起了嘴角,看向周謇和二皇子:“其实我最想知道的是,你们二位,到底谁知道得更多,做得更多。”
  建明帝拍了拍他的手,表示自己已经没事了。
  秦煐收回了手,欠欠身,站了起来,慢慢地又走下御阶。抬起头来,指指周謇:“那时你们结盟尚未最后达成,所以皇后娘娘命邵舜英在陇右追杀我,那个借着这个名头,不顾大局、动用朝廷军队当街射杀平民的人,是你。”
  周謇脸色一变,后退半步,脱口而出:“我不知道!”
  “哦?那么,那个鼓动六部,不想让父皇追查究竟是谁祸害了大皇兄的一生的人,是你?”秦煐的手又指向了二皇子。
  二皇子沉下了脸:“大兄自己雌雄颠倒,关我甚事?”
  秦煐点了点头,走到自己案前,立住脚,慢慢地问:“那么,千里伏线,散播谣言,逼令我母妃入宫,好谋夺吉家财产、铸造兵器、密训兵丁的,自然也不可能是当时尚未出生的两位了?”
  殿中众人,连带建明帝在内,都不由得慢慢坐直了身体,脸上颜色大变。
  二皇子听了这话,眯了眼睛转身看向周謇,而周謇,面上阴晴不定。
  “很好。”秦煐拍了拍手,“看来此事,周表兄是知情的。而二皇兄,还被蒙在鼓里。”
  二皇子的肩膀轻轻颤了颤,往后退了一步,冷冷地看着周謇,咬着牙,不再说话。
  “二兄,你知不知道为什么长乐县主、皇后娘娘和安福公主都没在此时一起出现,站在你们身边,异口同声地指责父皇?其实那样不更显得你们义正辞严、父皇刻薄寡恩?”
  秦煐的双手负在了身后,低头看着地上的金砖,轻轻叹了口气,“你太心急了。所以早就忘了一件事:你除了一个嫡子的名分,什么都不占,穆跃那种唯利是图的墙头草,凭什么会一条路走到黑地跟着你?
  “尤其是,你又亲手送了他唯一的女儿去死?跟着你,皇后娘娘就一定会活下来。那穆婵媛的仇,穆跃就一辈子都报不了,而且,还要时刻担心,皇后娘娘会不会防患于未然,先下手为强弄死他。
  “他是因为老早就投靠了大长公主府啊!他的任务,就是让你相信他,然后利用你,说服宫里的皇后娘娘,交出皇后娘娘多年的经营所得。譬如,连甲申都不知道的,入宫的密道,和邵家埋在卫军中最后的力量。”
  二皇子脸色惨白,摇摇欲坠。
  周謇狠狠地瞪着秦煐,双手紧紧地攥住了哭丧棒。
  “二兄,你的母亲、胞姐和女儿,按照他们的计划,此时已经落在了他们手里。他们唯一想要让你做的事情,就是让你亲手了结我和父皇,谋朝篡位的罪名,他们可不替你担。”
  秦煐淡淡地说完,再次看向周謇:“周表兄,所以其实你周家,才是那个无情无义、没脸没皮、利欲熏心、被权力怪兽吞噬了的,衣冠禽兽吧?”
  这种骂法,令建明帝痛快地连连捶着御座上的凭倚,砰砰作响。
  周謇自是有些招架不住,下意识地,再次往后退了半步。
  “小三郎,其实你没必要这样正气凛然。”
  一个苍老、中气十足、不紧不慢的声音在大殿门口响了起来。
  咚、咚、咚。
  是拐杖的声音。
  看着一步一顿、龙行虎步而来的召南大长公主,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包括建明帝,除了沈濯。
  召南大长公主的目光落在了沈濯脸上,顿了顿,不在意地移开。
  不过是个博关注的丫头片子而已。
  不到时机,沈濯也不太愿意鸟她。
  一个为了权势虚名,自己变成了怪兽的老太婆而已。
  只是到了这种时候,已经没有人想要对召南行礼,再尊称她一声大长公主了。
  召南也不在乎这些,只是饶有兴趣地对着秦煐缓缓开口:“小三郎,你不是一直都标榜自己对先吉妃多么多么怀念么?天下皇帝都说自己是以孝治天下,所以你想在这个孝字上占一个先机。这我们大家都能明白。
  ”但是,你那生母,是怎么死的呢?当真是产后失于调养么?那又为什么你父皇杖杀了所有旧宫人?为什么你生母的两个陪嫁,有一个被皇后活活打死在你面前,另一个得去了寿春宫才能保命?
  “你不是不懂,也不是不查,而是,不能说,对吧?只要你胆敢拽起这个话头,你这个太子之位,就坐不稳了。
  “你也不过是个名利之徒,有什么资格站在高高的台阶之上,冲着我们指手画脚?你,你姐姐,你妻子,哪一个,都不是道德完人。”
  秦煐木然看着她,忽然长揖欠身:“召南姑祖母,在无视亲人性命这一条上,在座的谁都不如你。所以,道德完人我们自然不是,但是我们都比你强一些。”
  “无视?这个我可不认。”
  召南笑了笑,看向建明帝,“我今天,就是来给我的亲人讨公道的。我的孙女,我的两个儿子,我的丈夫,还有,我的兄弟,我的,父亲。”
  众人的脸色随着她的话,一点一点变差,直到最后。
  老喻王更是脸色苍白,身子一晃,跌坐在座位上,浑身抖作一团!
  “我的孙女儿是邵家人杀的。因为这个,二郎、皇后、安福,我都没打算放过。哦对了,还有长乐。那三个现在都应该已经被处理了。只差一个二郎。
  “我本打算最后赏给二郎一杯毒酒,现在看来,倒不必那么大费周折了。”
  天下太平 第一零三一章 活周行
  “我知道你们都疑惑。尤其是疑惑我为什么要把我父皇的帐也算在当今的身上。别急,今儿夜长,我一点一点的,都告诉你们。你们就能明白过来,我为什么要费这么大的力气清理门户了。”
  说到清理门户之时,召南还轻松地伸出手,指了指同样脸色惨白地瘫坐在御座上的建明帝。
  “进来吧。”
  召南回头看着殿门,慈祥地招呼了一声。
  一个中年男子高冠博带、雍容华贵地走了进来,站到召南身边,拱起手:“母亲。”
  又冲着老喻王等人一一轻唤:“小舅父。甘棠,蒹葭。”
  最后抬起头来,看向建明帝,直直站着,目光中闪过怨毒,却又垂下眼帘,微微低头:“二表弟。”
  “周,周行!”
  老喻王蓦地瞪大了昏花的老眼,手指颤颤巍巍地伸了出来:“你是,你是,周行!大姐,这是,这真的是,行郎?”
  召南轻轻地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缓缓颔首:“是。”
  原来如此!
  沈濯的眼睛亮了起来。
  那些散落在各处的线索,终于被最后出现的这个人,都串了起来!
  她的两只手抬了起来,啪地一声,拍在了一起:“这就对了!我说那么多不合理的地方无法解释,原来你还活着!这就都说得通了!”
  召南微微蹙起了眉头,满面不悦地看向沈濯:“大人们说话,小孩子不要插嘴。”
  “呵呵!大长公主如今是大秦宗室里辈分最高的一个人了,所以就总是喜欢倚老卖老,说旁人是小孩子,旁人不经世事,旁人什么都不懂,旁人吃的饭还没你吃的盐多。其实,吃盐太多,会得病。浮肿,头晕头疼,肠胃不适,还很容易骨折。”
  沈濯终于开了口,却不肯站起来,而是闲闲地倚在一个从秦煐座位上悄悄顺过来的凭倚上,满面笑意地看着召南大长公主。
  召南的目光转冷。
  她年纪大了,沈濯说的这些症状,偏巧,她都有。
  “我知道您憋了一肚子的话。不过我这个人,大家都知道,生来就是招人讨厌来的。所以,我不打算让您痛痛快快地说。”
  沈濯弯了嘴角,转脸看向建明帝,坐直了,叉手欠身:“儿臣欲放肆,还请父皇不要动怒。”
  小东西的!
  终于肯出手了!
  建明帝哼了一声,挥挥手:“大家都坐吧。”
  然而目光扫过站在下头的周行时,他的脸上仍旧有一丝不自在。
  绿春往左右看了看,早就噤若寒蝉的宫人们重新活过来一般,都又有了表情生气。有几个机灵的,忙搬了一个坐榻,放在了召南大长公主的座位旁边。
  周謇恶狠狠地盯着沈濯。
  召南也冷冰冰地站着不动。
  反而是周行,缓缓地走到了那个坐榻旁边,回头招呼他二人:“母亲,謇郎,过来坐。”
  召南深吸一口气,拐杖提起,咚、咚、咚,慢慢地入席,坐下。周謇随在她的身边。
  秦煐早就归了座。如今站在中间的,就唯有二皇子一个人了。
  沈濯怜悯地看着他:“二皇子被人利用了一辈子。一边想当坏人,一边想当好人,终究还是贪图权势四个字误了你。你母亲姐姐和孩子都没事,请坐吧,咱们今天,的确是要把所有的事情都撕擄明白的。”
  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二皇子低下头,双拳紧握,牙关紧咬,却还是一步一拖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当今的陛下,为了跟天赐争皇位,给天赐和我儿下药,害得天赐被圈禁二十余年的事情,今天要说明白么?”召南不想让沈濯抢得先机,不等二皇子坐稳,张口便将最重要的消息放了出来。
  甘棠目瞪口呆,双手狠狠地互握在了一起。
  “嗯。然而湛心大师却亲口告诉我说,那药,是他自己准备了,打算下给他的表兄侍读,和一位姓铁的侍卫的。”沈濯笑眯眯地转移了话题。
  周行和周謇脸色一变。
  召南微微皱起了眉头,终于开始正视沈濯:“你和你父亲去大理寺审天赐,他竟然真的对你说了那些事?!”
  “不。”沈濯笑着往前探了探身子,手指扣在条案上,“他只跟我说了这一件事。否则,我又岂会苦苦地等大长公主您到今天?!”
  召南紧紧地盯着她,嘴唇轻轻地抿了一抿。
  沈濯毫不示弱,也直直地与她对视,轻轻地翘起嘴角,笑了笑:“那个姓铁的侍卫,是甲申的亲侄儿。你早在那个时候就已经布下了局。所以,那个侍卫到死都一个字没说。你连一个内侍的骨肉亲情都利用到了这等地步,你有什么资格指责太子的道德?”
  “等等,等等!”老喻王捧住了头,眉心拧成了一个疙瘩:“你说当年那个被杖毙的侍卫是甲申的侄儿,而且是我大姐早就准备好要牺牲的人——我大姐怎么知道他会牺牲?他进宫不过是保护当时要去做侍读的周行罢了!”
  “对呀,她怎么知道,那个姓铁的,一定会死?”沈濯笑眯眯地看向周行,“周家表舅,您那时候,为什么要给天赐太子寻说书的解闷儿?而且,还说的都是些秦楼楚馆的事儿?尤其是小倌儿的事,为什么描述得那么清楚?又是为了什么,故意在天赐太子跟前,与铁侍卫亲密非常?”
  周行垂下了眼帘。
  “天赐太子本来专心国事,当今陛下也安分守常。可是忽然有一天,一件事情被挖了出来。那就是,曾经有一位乳娘,无意中,说了一句话。这句话就是:当今陛下,才是头一个出娘胎的人,他才是长子。”
  沈濯的手指在桌子上又轻轻扣了扣,“那个乳娘死了。先太皇太后很快就解决了这件事。但是我想问问,这个乳娘,是谁的人。
  她转向召南,“大长公主,那是不是你的人?”
  召南的坐姿越发端正,但是角度微调,她的正脸转向了沈濯。
  “你先说。你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沈濯摇摇头,笑了:“我其实什么都不知道。我都是猜的。
  “幼年的天赐太聪明了,所以就有了乳娘的那句话。
  “少年的天赐太勤奋了,所以就有了入宫为侍读的周行。
  “而一直以来,当时的二皇子,如今的当今陛下,城府太深了,所以,您还安排了一个面相娇美的侍卫,和一群说书人。”
  天下太平 第一零三二章 瞎了眼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众人全都明白了过来。
  虽然这个时候不敢窃窃私语,但惊诧莫名的目光已经说出了一切。
  尤其是老喻王,满面的匪夷所思:“长姐,天赐和,和当今陛下,他们碍着你什么了?你为什么一定要让他们兄弟反目?先帝不就是为了这个郁郁寡欢,后来才索性禅位,之后与世长辞了么?先帝总没有对不起你的地方吧?”
  召南淡淡地看向老喻王,停了片刻,又轻蔑地移开了目光:“先帝是因为小二郎跌入池塘一事,看清了当今这一位的真面目,于是重新调查天赐的案子,发现其实是当今的手笔,才气死的。”
  “也就是说,其实先帝的崩逝,始作俑者,也是大长公主您咯?那您刚才进来时口口声声所说的,为先帝之死来讨公道,是不是有点儿……不要脸啊?!”
  沈濯横插过来,再次接过了话头。
  咯地一声,朱冽又没忍住笑了出来。
  召南沉下了脸色,利剑一般的目光转了过去。
  可惜朱冽一丁点儿都不怕她,还冲着她扮了个鬼脸,然后才躲到了柳篱身后。
  甘棠横了朱冽一眼,却十分满意:这孩子虽然憨直,却十分听自家丈夫的话。笑是没忍住,但话却一个字都没说。
  “大长公主,别瞪了。瞪眼是瞪不死人的。”沈濯只差伸手在她眼前摇摆,唤回她的心神,笑道:“其实我蛮好奇的。
  “周行——不用说,必是他被贬出京时您就打算好了。换了他的身份,那个离京不远就掉落悬崖的人肯定不是他自己。而充作他的替身去了西北的那个人,说不准也是您怕露了破绽、让人惦记,所以早早就命人了结了。
  ”至于您这位长子本人,应该另外有个身份混进了军中,甚至做到了陇右天成军中的什么高阶参将之流吧?”
  秦煐恍然大悟,不由得连连点头:“所以周表兄说西北军中对我下必杀令一事他不知道,还真不是说谎。那件事,应该是周家表舅亲自在西北下的令。肃国公的手令必定是已经被您全权接管。所以才有人在逻些城外还想要煽动兵变,只为了要我的性命……”
  “不错!只有周家表舅才会对陛下的子嗣有这样深的执念。因为杀光陛下的所有孩子,是他本人的,终极目标。”沈濯的手再次抬了起来,没有半分客气尊重地,遥遥点了点周行。
  “不错。可惜那个人功亏一篑。”周行面不改色地承认了。
  “那么河州刺史林皓峰其实是你的人,对吧?”
  周行淡淡地点头:“他是半个西番人,虽然先帝准他镇守河州,却暗中派了人监视他。这种事,我比他清楚。所以,他就成了我的人。”
  “果然啊!那样的人做事没有底线不择手段甚至杀人如麻!周家表舅,是不是用得很顺手?”
  沈濯很愿意跟周行这种人说话。
  因为这种人常年掩藏身份,没人交流,他有非常强烈的表达欲望。只要你给他一个线头儿,他会很乐意把整条索子都拽起来给你看。
  “林皓峰的杀心的确比较重。他用的人也都是悄悄从死牢里提出来的杀人重犯。有些讯问的事情,交给他最合适。毕竟,这世上不识好歹、是非不分的人,还是有的。”
  周行的表情浅浅淡淡。
  可是众人看着他的目光,变得十分怪异。
  沈濯脸上带着笑意,眼底却全是森寒,手指遥遥地又点一点他,啧啧叹道:“可惜我这个人疏懒,随身不带梳妆的东西。否则,可以给周家表舅一面镜子让你自己照照。您现在的样子,离你身上温文尔雅的高冠博带可是差得远了,您那双眼,现在就是嗜血的狼。白眼狼。”
  “衣冠禽兽么?这世上多了。”周行面色如常。
  “比如,坐在上头的这一位。”召南大长公主接口便道,森冷地看向建明帝:“我的珩郎是有些好大喜功,可是,他身上的第一箭也就是致命一箭,的确是从身后射过来的。若非是你下旨,谁敢害我珩郎?!
  “这件事是冯毅亲口告诉的肃国公,肃国公才告诉了我!他们亲眼所见,焉能有错?永安后来从苏侯府上翻出来的密信,不过是佐证了这个事实而已!”
  沈濯噗嗤一声笑,手指点了点绿春:“绿总管,来,把冯氏的供词给大长公主说说。”
  众人微微一怔。
  即便是建明帝,都脸色不善地歪头斜睨着自己的心腹内侍省大总管。
  绿春垂眉躬身:“是。先郢川伯冯毅,所纳妾室余氏,其原为沈氏被休妻子冯氏,因同宗为婚,冒姓余。
  “冯毅战死消息传回甘州府邸,有人欲纵火烧死冯氏。冯氏在冯毅亲卫保护下逃进京城,初入陈国公府,后入宫,本监负责审讯。
  “冯氏交代,冯毅多年不肯留在京城,就是因为觉得京城太肮脏。
  “肃国公幼子夭折,大长公主命人告知,先太祖临终,秘密留下训令:若逢罹祸昏迷,醒来后失忆,复又生而知之,鹤立鸡群者,可杀之。包公子一应情形都如先太祖所说,所以,并非善终,而应该是被陛下暗杀。
  “肃国公因天赐太子之事本已心灰意冷,又有失子大恸,极为愤怒。后周珩战死,肃国公即命冯毅私下告知大长公主,周珩乃是陛下所杀。冯毅细问究竟,肃国公有言:与她联手,可杀当今!”
  众人都惊呆了。
  “哈哈哈哈哈哈!”建明帝拍着桌子大笑起来,眸中闪过的全是怨毒,“原来你们私下里,给朕的头上,按了那么多的罪名!”
  沈濯慢条斯理地开口:“这天下狼子野心、居心叵测的人,总是有无数的不得已,必报之仇,必雪之恨,必得叛国的不公,必得杀人的不平。其实呢,不过是相互算计,相互借力而已。
  “我请绿春总管细细地查过,也请陈国公府的沈信美将军细细地问过。
  “肃国公的幼子呢,摔到了头,患了失魂症,却不肯吃药,所以才昏迷致死。
  “而周珩么,他先冲锋出去,对方乱箭齐发把他射成了刺猬。苏侯无奈只得提前下令出击,自己这方的箭雨自然也就发了出去。有那么一两支落到了他身上,又有什么稀奇?”
  天下太平 第一零三三章 瞎了眼(续)
  “这些不过是你们的一面之词!”召南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了十分。
  沈濯弯唇笑了笑:“你刚才一进殿,就把周荧之死怪在邵家身上。这个我倒是不反对。只是,周荧走到这一步,怪谁呢?不是你大长公主逼着她带了迷*情*香去‘偶遇’曲追不得,才被邵舜英趁虚而入的么?”
  “你不提此事还则罢了!沈氏!我妹妹是不是被你算计的?你先在自家的客栈里挑动曲追临时改变了行程,又利用临波引诱邵舜英去了那个地方!都是你!荧荧是你害死的!”
  周謇死死地盯着沈濯,眼里几乎要冒出火来,若不是召南拉了他一把,他恨不得冲上去掐死沈濯!
  “永安郡王,难道也是我让周荧带着迷*情*香出门的?也是我寻了山贼去制造截杀现场的?还是我逼着周荧一定要嫁给邵舜英的?”沈濯极快地反驳,接着叹了口气,失望地摇头。
  “当年周小郡王号称是京城第一美男子。可不单单指的是你这张脸,还有小郡王的为人处世,永远都是站足了一个理字,从未自私自我胡搅蛮缠。如今看来,那些都是装的。太遗憾了。
  “一,不敢直面父亲的死因,从不曾自己调查、自己查证,而是人云亦云,将不共戴天之仇轻易地安在一个毫无必要并无可能的人身上;二,不敢反抗你的祖母,眼睁睁地看着她拿你的亲妹妹去害人、去结盟、去遮羞,却反过头来怪责不相干的人;三,明知道你那大伯所做之事是人神共愤的恶行,却不敢出一字阻止,眼睁睁看着一切发生,装聋作哑。
  “小郡王,你其实就是个演技稍好的懦夫而已。啧啧啧,京城的闺秀们,究竟是眼瞎了多少年啊?尤其是安福大公主。她真是白为你牺牲了这么多年!我现在看你,面目可憎,丑陋鄙俗!”
  一字字,一句句,宛似万箭攒心,又如千刀万剐!
  周謇被她说得,脸上青红交加,最后渐渐变作苍白,忽然往前一倾身,一口鲜血,吐在了地上!
  “永安!怎么如此没用?!软弱至此,如何能做大事!?”召南皱了皱眉,厉声喝道:“不许再说话!休息!”
  周行淡淡地看着周謇,漠然别开了目光。
  “沈氏,你不要转移话题。先太祖的确有过遗训,肃国公幼子死于当今之手,我有明证。”召南似是今天一定要给建明帝定罪。
  沈濯莞尔一笑:“可是我的情形,也与肃国公幼子相同。从始至终,陛下都是知道的。他不仅没有动过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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