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疯妃传-第1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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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竟然还想到了苏侯案?
绿春浑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
“苏家的那个苏梅,朕和皇后一起见过几回。完完全全一国国母的人选。若不是她的年纪太小,让朕废了皇后朕都愿意。朕悄悄地跟皇后说过,那孩子,好生地给太子留着当正妃,日后太子的后宫,管保一丁点儿都不用担心。何况有能征善战的大小苏侯给太子做岳家,太子行事便一定会更有章法。
“怕是这个话让二郎听见了。
“苏家的小子是二郎的伴读,二郎往苏家跑得勤。朕当时没想到,现在想想,大约也看上了苏梅,和苏家吧。
“他得不到的,宁可毁了,也不会让别人得到。所以才会有了他亲自出马揭开的苏侯谋逆案。
“沈家也一样。刚赐给三郎的时候,沈信言不过是个宠臣,才干等事,有,但还敛着锋芒。可是后来沈净之渐渐长大,信言跟宋相分道扬镳,沈系便成了气候。
“所以二郎就又坐不住了。他要毁了沈家。”
建明帝低头扶住了额角,腿上一软,踉跄了一步,险些坐倒在地。绿春急忙跨过去一把扶住:“陛下保重!”
“这样,不行啊……都毁了,日后的朝堂上,难道让一群平庸无能的猪狗帮着治理国家么?他怎么就容不下人呢?”
建明帝还在喃喃。
“陛下……”
绿春迟疑了一瞬,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二皇子可是跛足啊,他原本就没有资格继承皇位的。
“罢了。这件事,既然净之已经动了手,朕不管了。”建明帝的肩背佝偻了下去,用力撑了一下绿春的手,迟缓地挪去了后殿。
……
……
清宁宫里砸烂的就不仅仅是茶盅了。
乒乒乓乓,不知道多少名贵器皿,只要是能砸的,都被掼了个粉粉碎!
“好个装模作样的小冤家!多少年在本宫面前都是一副畏畏缩缩阴阳怪气的模样,背后倒是学得一把子好手段!兴风作浪!他想干什么?是不是要跟他哥哥争抢?不过一个瘸子,那个位置是他能觊觎的吗?自己没有这个运气,就别怨大人们偏心!”
邵皇后已经被气得头都晕了。
“他一个小小的卫王,除了刚刚靠过去的刑部侍郎那个蠢货,他手里根本就不应该有可用之人!”
甲申缩着肩看了邵皇后一眼,欲言又止。
邵皇后当然知道他想说什么:“可是舜英跟他交好!他必定跟邵舜英一起,在外头借着本宫的名义,做了许许多多的事!”
说着,眼睛一眯,想了起来,脸上一阵铁青,抬手把桌子上的一只铜香炉也扫到了地上,牙缝里挤出来一句话:
“陇右的事情,本宫几次询问舜英,他都说自己已经叫停。可是现在看来,他必定是骗了本宫!拿着本宫给的令箭,他自然能够逼着那边全力追杀。那一个死了,他少一个争竞的!而且,还有本宫的令箭去替他背这个黑锅!
“陛下查不出来,跟他没关系。陛下查到底,也查到的是本宫,倒霉的是太子!
“这个冤家!孽障!”
第六六零章 好事儿
甲申听着皇后抽丝剥茧,把前事都想了个七七八八,眼皮轻颤,上前轻声劝道:“娘娘先别气了。此时天色已晚,老奴要不要明天一早传旨,请竺相进宫一趟商议此事?”
邵皇后深深呼吸,徐徐睁眼,点头:“明日早朝后,请竺相即刻来一趟。”
甲申弯腰应下,又劝道:“知道了就行了。太子和卫王都是娘娘肚子里出来的,若说起来,本就不该分什么彼此。
“老奴说句打嘴的话,太子虽然无功无过的让人挑不出不是,但资质平庸在陛下眼里本来就有些不妥。卫王这样智谋深远,是好事。
“翼王在西北眼看着就是一场大战功。若是没有卫王殿下闹了这些事情出来,京里只怕早就对他一片称颂了——难道咱们还盼着太子和卫王都安安分分的,这风头名声都便宜了那一位不成?”
邵皇后先前发泄了一通,早已好了一些,待听了这话,心中微动,缓缓颔首。
过了一时,轻轻叹了一声,低声道:“二郎跛了……否则的话……”
说到这里,不胜烦恼起来,冲着甲申抱怨:“你说,太子若有二郎一般的心机手段,我一个深宫妇人,我好好地享福、等着抱孙子多好?我跟着他操这份闲心呢!”
“太子便是登基为帝、主政天下了,娘娘您这个做母亲的,也一样拿着儿子当小孩子。天下慈母心,都一样!”
甲申笑着解劝,手指在身侧轻轻一摆,噤若寒蝉的宫人们这才安静有序地上前来快速地收拾那一片狼藉。
当夜,旁人都在琢磨第二天的沈氏苏姓案开审,唯有皇宫和卫王府,心不在那里。
第二天一早,竺相从朝堂上出来,却先去了部里,等再到清宁宫时,已近巳时。
邵皇后屏退了旁人,只留下甲申。隔着一道珠帘,将卫王只怕是沈氏一案的幕后主使告诉了竺相,低低地哭了起来:“我这是哪世里作下的孽,竟然让一个好好的孩子成了这样?
“这如今还只是跟三郎争持,这也就罢了。万一他已经动了那个邪心歪念,想要日后跟大郎阋墙,这可如何是好?竺相,您是最会调理孩子的,您可一定要帮帮本宫。”
竺相早就听得变了脸色,拈须不语。
卫王府在许多事情上隐隐约约都有些影子,这一点他也知道。
皇子嘛,何尝有一个皇子是省油的灯?
若真是个老实到一丁点儿尾巴都摸不到的,那反而是异数,要更加小心提防才是。
但是卫王前头掀翻了一个苏侯,后头难道竟然还有野心想要再掀翻一个沈家?
他手里哪里来的那么大的力量和资源?
他可不是太子,这么多年他唯一的帮手,就只有邵舜英而已!
“娘娘先不要急。这件事,老臣回去查一查再说。万一是卫王被人蛊惑,被陷害了呢?”
竺相随口安慰。
“那照竺相的意思,本宫要不要把那孩子叫进宫来,好生当面问问?”邵皇后迟疑,觉得凭着自己亲娘的身份,和一向自傲的口齿,也许能直接让自己的亲儿子从此乖乖听话呢?
谁知竺相不假思索、一口否决:“不!”
察觉到自己的口气有些太过强硬,竺相干笑了一下,缓了声气,温和道:“二殿下身上有缺,多年来都内向得很,不太爱跟人直话直说。娘娘是个刚烈的人,眼里又一向不揉沙子,您又是跟亲儿子说话……老臣担心,您一开口,就把二殿下的一肚子心里话都吓回去了。”
说着,自己呵呵地笑。
甲申抬头看了他一眼,面无表情。
好在还有邵皇后捧场,在珠帘后掩唇笑嗔道:“本宫就算眼里不揉沙子,难道对孩子们也会那么急性子不成?竺相这是信不过本宫!”
顿一顿,道,“不过,竺相所言有理。那孩子一向跟谁都不亲近,本宫出马也未必奏效,反而会……”
打草惊蛇。
竺相见她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心里松了口气,暗暗叹息,皇后娘娘只要不涉太子的储位,好在还有三分理智。因说道:
“前阵子臣听说大理寺内的牢房里有些莫名的小变动,臣一开始还奇怪,既然臣不曾动手,那是谁在提前布置。如今看来,必是卫王殿下未雨绸缪了。这也是好事。
“如今娘娘既然对殿下身边的人不放心,臣就去查查看。总归是咱们的嫡出皇子,安危是第一条的。若是还有其他的事情,臣自会及时通知娘娘。”
邵皇后愣了一愣,这是——
“竺相是让本宫暂时不要轻举妄动,先看着么?”
竺相斟酌了一下,缓缓开口:“臣刚才得到消息,吉隽已经开始审理沈氏苏姓案了,而且,今天已经退堂了。”
退堂?!
邵皇后愕然,偏头看看旁边的刻漏,莫名道:“如今也不过巳正,他今天就已经审完了?都审了些什么出来?”
“沈家藏着一方雕有苏氏族徽的古玉,可证沈恭一支身份。”竺相弯了弯唇角。
邵皇后长长的翠眉蓦地一挑:“是沈利到了公堂才说出来的?”
竺相的笑意越发明显:“正是。”顿一顿,索性笑出了声,“不仅说到了古玉,还说到了苏氏的族谱。”
“那吉隽现在是不是已经带着人去搜修行坊了?”邵皇后目光大亮!
原来沈洁去修行坊沈家是做这个去的!
二郎思虑果然周全!
“不曾。”
竺相仍旧带着满满的笑意,轻轻地捋着自己已经白了大半的长髯。
“娘娘勿急。吉少卿是受皇命,秘审此案。照说,应该无人知道案子审理过程中的细节。如果沈利在公堂上公然指控沈家有那么个物证,想来,他早一天去搜迟一天去搜,都是无所谓的事情。
“而且,这方玉,究竟是该去修行坊搜,还是去崇贤坊搜呢?吉隽虽然奉旨查案,不用跟左正卿或者老夫交代,但却必须要跟陛下交代。
“他不会贸然带人上门去搜物证的。
“除非,陛下已经答应他,可以将此案公开审理。
“所以,此时此刻,他已经进宫来请旨,才能进行到下一步。
“而老臣,也正想看看,陛下对这件案子,究竟是个什么态度。”
第六六一章 能臣
“将军将到朕这里来了。”建明帝脸色阴沉地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吉隽。
吉隽口中连道惶恐,整个人都伏在地上,让旁人无法窥见表情,纠结无比道:“陛下,沈利当堂指出有物证。这证据如今就躺在沈家。臣不搜,别说沈利不服,疑点明摆着,只怕后人都不服。可若是搜,不管是沈信诲还是沈信言,都是朝廷的官员,案子不公开,怎么搜?”
顿一顿,咬了咬牙,低声道:“更何况,这个案子,那物证应该是在沈信言的宅子里才对。”
建明帝哼了一声,转开目光。
西北最后一战马上就要打响了。他若是这个时候让人去搜沈信言的家,那简直是自甩耳光,寒了西北几十万将士的心!
“去搜沈信诲的宅子吧。沈利的那个堂妹沈洁不就住在修行坊?朕觉得那个所谓的物证应该在修行坊才对。”
建明帝淡淡地说着,抬起了头。
吉隽闻言愣了愣,趴伏在地上没有抬头,半晌低声答道:“陛下明鉴。”
“拖一拖,再过几天。”
等西北打起来吧。也许大家的目光都放在西北战报上了,就顾不上京城这样一件小小的案子了。
建明帝有些后悔了。
若是三郎仍旧是之前那个胡闹的样子,跟二郎的心机城府比起来不相上下,自己还能把沈家的案子掀出来,压他一压。可那个方略明明白白地显示了三郎的志向和本领!
这样的儿子,自己若是再起了压制的心思,让朝廷内外那些蠢蠢欲动的宵小有机可乘冲着他下了爪子,那以后自己哭都没地方哭去!
沈家这个案子,湮了就好了。
失策啊……
吉隽伏在地上,却有不同的意见:“臣想两边都搜一搜。陛下觉得如何?”
建明帝眯起了眼睛:“你是什么意思?”
“臣的意思……这件事有风有影,还是要查个清楚明白的。今日过堂,臣有一种感觉,这个案子,不是凭空捏造出来的。兴许,沈恭真的跟苏家在云南的一支有瓜葛。”
吉隽的声音有一丝竭力隐藏却又没藏住的颤抖。
建明帝的脸色完全阴沉了下来:“你是说,沈家原先果然是姓苏的?”
“陛下!”吉隽咬着牙猛地抬起了头,满面都是冷汗,眼底也有恐惧,“这个案子不是空穴来风!臣必须查个水落石出!否则,不仅辜负了陛下的信任,也给后人留了无数攻讦沈家、臣,和陛下您的借口!臣不能冒这个风险!”
建明帝的眼睛眯了起来:“风险?”
“当年吴兴一案,沈利携妻子儿女和堂妹沈洁出逃。这一回,沈利不顾生死回京首告,沈洁堂而皇之住进沈家。可是沈利的妻子和儿女呢?在哪里?是幕后之人扣为人质了,还是远遁江湖等着日后卷土再来?都未可知。”
吉隽沉声道,“此案布局深远。吴兴大房被人操控蛊惑绝对不止近十年而已。臣若是不能让沈利心服口服,就无法撬开他的嘴,拿到第一手讯息,关于这个案子,真正的幕后主使的,第一手讯息!”
不止十年……
建明帝的眼光忽然若利剑一般刺向吉隽:“你是说,此案真正的主使,至少年逾三旬?”
吉隽猛地把头叩在了宣政殿冰凉的地上:“是!”
不是二郎!
建明帝只觉得心里某一个地方忽地一松,整个人都靠在了御座的椅背上。
不是二郎,不是二郎!
自己的儿子,也不过是被人利用了……
他并没有想要真的祸害大秦的天下,他只是看不过弟弟的功绩,心气难平的情况下,又有人把这个案子递到了他手里,他才会这么做!
若是如此,那苏侯的案子,说不定,也是自己想多了……
二郎不过是恰逢其会!
建明帝抬起了双手捂住了眼睛,轻轻地笑了,心情愉悦地笑了起来,越笑声音越大。双手啪地一声拍在了御案上,撑住了,霍地立起,笑着看向吉隽,从心底里的满意呼啦一下子溢了出来:
“朕的眼光果然很好。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这个案子上,不用再来跟朕请旨了。不论牵扯到了谁,朕准你先办后奏!”
说着,身上扯下一块玉佩,丢给了旁边候着的绿春:“给他。”
绿春双手颤颤地捧着,笑成了一朵花儿,颠颠儿地奔了下来,笑着道:“吉少卿,还不快接着?这玉佩上可是刻着四个字儿呢!”
四个字!
如朕亲临!
吉隽趴伏在地上,双眼轻轻闭了一闭,身子抖了一下。
终于……
真的得到陛下的信任了。
等这个案子完了,就真的能查长姐和兄长的案子了……
吉隽高高地举起了双手,等着绿春将玉佩放在了手里,高声赞唱:“谢陛下隆恩!臣定不负圣心!”
“恭喜陛下,贺喜陛下!”
绿春眼看着吉隽前脚儿出了宣政殿,后脚儿满面堆笑地冲着建明帝连连长揖。
建明帝眼带笑意斜他:“西北战事未了,沈家的案子胶着难辨,你还给朕道喜?朕这喜从何来啊?”
绿春语塞,想了想,笑着打躬:“老奴恭喜陛下又得了一位直臣能吏,可托腹心之人!”
建明帝哈哈大笑。
“也恭喜陛下……嗯,风调雨顺、国泰民安?”绿春词不达意地偷眼去看笑得整个人都精神了十几倍的皇帝。
建明帝冲着他狠狠地呸了一声,站在那里双手插在腰上,又哈哈地笑了起来,七八个时辰的颓唐一扫而空!
“陛下,要不要派人去护一护吉少卿?”绿春趁着他高兴,小心地提议:“顺便,也看看,他要怎么审这个案子?”
建明帝连连摇头,笑容不减:“他跟朕做事情的方式不一样。去了人看着,朕必定会好奇。万一他的做法朕看不惯,怎么办?插手吧,朕都说了让人家先办后奏。不插手吧,朕肯定憋得难受。算了,不管他了。再说,还有净之呢,老狐狸对上小狐狸。他们自己会告诉朕的。”
说到这里,表情渐渐疏淡,道,“倒是二郎那里,你走一趟罢。”
绿春抱着塵尾,塌了肩,低下头:“老奴不去。”
第六六二章 不速之客
“什么?朕没听清楚,你再说一遍?”建明帝瞪圆了眼睛看着绿春。
老内侍委委屈屈地偷偷看了他一眼:“昨儿个晚上还看见了皇后娘娘的人呢……”
建明帝微微一怔。
皇后的人也盯着卫王府……
片刻失笑:“往日里你这胆子也不小啊?上回朕让你去跟太子说那件事,你不也痛痛快快地去说了么?这会儿又怕什么皇后了,她又不敢把你怎么样?”
绿春动了动鼻子,撇撇嘴:“反正老奴不去。”
皇帝相信自己的儿子媳妇,他绿春可不相信。
卫王还那么聪明,说不好自己哪句话说得不对了,被他反咬一口,跑去皇后那里哭天哭地地表忠心,自己可就要担上挑拨天家亲情的罪名了。
到时候先杀了自己再说。皇帝可不会为了自己一个老阉人跟老婆孩子翻脸……
说不去,就不去!
绿春缩着脖子躲得远远的。
建明帝看着无奈地笑着摇头。
不过,他今天心情好,算了,不跟这个老胆小鬼计较。
“那就过几天吧。索性,朕也看看,这种情形下,皇后和二郎都会怎么做。”
儿子不是丧心病狂的白痴,建明帝立即便重新开启了看戏的观众模式。
……
……
然而绿春却悄悄地把吉隽入宫请走了建明帝那块刻着“如朕亲临”玉佩的事情寻了个机会漏给了寿春宫,还有吉隽话里的另一层意思:“前年吴兴案亦是此局的布子,主使之人,至少年逾三旬。”
林嬷嬷接到消息,回思片刻,身子便是一晃,脸色瞬间惨白。
传话的小内侍忙忙走了,耿姑姑上前走过来扶着她寻了个僻静地方坐着,又递了盏热茶,疑惑地问:“您怎么了?绿春传了什么消息来?”
年过三旬是吉隽根据吴兴案的推论。
可是,三十二岁是年过三旬,四十岁也是年过三旬,七十岁也是年过三旬!
陛下一直暗示陇右的案子是肃国公做的,只是因为找不到肃国公这样做的动机才没有公开追究。
但林嬷嬷却十分清楚,与此同时,陛下没有宣诸于口的心思,是还在怀疑那些事情都是湛心勾结了肃国公做的!这样一来,肃国公的动机才充分!
后来事情的发展表示,因为时时刻刻处在监视之下,所以湛心策划指挥这一切的可能性太小了。
那还能是谁呢?
肃国公一介武将,他又是个绝户头,他没理由一定要跟秦煐过不去。
接着二郎昨晚漏了底。
寿春宫在伤心于认定那个重视亲情的好孩子实际上是个残害忠良、罔顾天下的伪君子之余,未尝没有松了一口气的感觉——毕竟这从某种程度上,将湛心身上的嫌疑洗得浅淡了一些。
可这种感觉还没有一天,吉隽一句话,就又把事情圈回了原点。
所以,还是天赐太子,对吗?
甚至可能是天赐勾结了肃国公,利用二郎做了这件事。
勾结朝臣,挑动亲侄儿手足相残……
林嬷嬷抱着手里的热茶,失声痛哭。
此事若是传进了太后她老人家的耳朵里,岂不是要她的性命?!
……
……
吉隽没有带下人,也没有穿官服,轻车简从,只带了两个小厮,白衣灰帽,不请自来,亲手去敲崇贤坊沈家的大门。
门房出来,诧异得很:“我们大爷三爷都不在家,太爷病了,只有几位女眷。客人是哪位,请留下口信,等大爷回来必定回访。”
看着穿着整洁低调、彬彬有礼警惕有加的守门人,吉隽挥挥手里的折扇:“跟沈净之说,我姓吉。”
姓吉?
门房的眼皮一跳,慌忙让在了一边:“原来是吉少卿!您快请进。小姐在呢!”
又喊人立即进去禀报,自己则笑着引着吉隽往里走,道:“听我们管家说,小姐今儿早起还念叨,说等案子完了要请您来家好好吃盏茶。谁想您竟然就来了。小姐从内院出来麻烦些,吉少卿先请书房坐坐可好?已经命人去请舅爷了。”
吉隽上下打量着门子,笑了起来:“怎么沈尚书家一个门子都这样口齿伶俐么?我倒真是长了见识了。”
“您抬举小的!”门子也不多话,陪笑着把吉隽让到书房,请他坐了,又有人端了茶点上来。
便见罗椟架了两根拐杖赶了过来,笑着在门口拱手:“吉少卿。”
“罗先生。”
吉隽转身,只见狱中一身狼藉的男子已经焕然一新,浅蓝长袍合体服帖,束了髻插了黑玉簪,神清气爽。
笑着迎上几步,伸手虚扶:“比那时倒是胖了些。”
两个人在大理寺的狱中不知道聊过多少回,此刻倒似故人重逢一般,也不多客套,彼此落座,问起彼此的近况来。
“伤怎么样?”
“好多了。老大夫断骨重接,我在床上躺了整整一个月。如今天日清和,实在躺不住了,侄女儿做了这副拐杖给我,如今好歹能在家里晃一晃了。你呢?我听说前几天被人聒噪?”
“嗯。我掉了一次脸,倒也不敢再多来聒噪我。只是我内人可怜些,见天地得听着人哭。烦得很。”
“那尊夫人是够无辜的。”
“哼。还没跟你们算账,早一天也不说,我也能找个借口把我夫人送去庄子上躲躲。”
“……那人家二驸马是怎么躲出去的?你自己心头有气,就想骂人家出气,跟我们家又有什么相干了?”
见二人说得投契,旁边的门子小厮们早就知趣地退了出去。
门子笑着邀了两个小厮:“两位小哥隔壁耳房坐坐?我们家出了名新奇的点心,头回上门,好生尝尝。”
两个小厮客气地摆手:“不了。一会儿还有差使。”
门子愣了愣,含笑肃手:“那也请坐着等吧。我们小姐这个时辰怕是不在自己院子,找到了,再更衣梳妆出来,早不了。家里长辈们病的病,不在的不在,万事都得我们小姐点了头才能办呢。”
两个小厮对视一眼,终于点了点头。
“吉少卿今天是来?”罗椟把拐杖倚在一边,意态安闲地伸手端茶来喝。
“搜查。”
吉隽笑着端了茶碗掀开盖子,见是清茶,先低头闻了闻,然后吹开面上尚未全沉下去的茶叶,轻轻地呷了一口。
第六六三章 寻什么
此事倒是出乎罗椟的意料之外,端着茶的手便顿了一顿:“搜查?搜什么?”
“搜什么我也不知道。不过,可以让你们家的人陪着,一点一点慢慢搜。”吉隽垂眸看着手里的邢窑素白瓷茶碗,虽胜雪却无骄矜之态,倒是与沈信言的风姿颇有相类之处……
说话之间,沈濯到了。
吉隽站起来看着她,挑了挑眉,还是头一回听说等一个女子梳妆竟然不用半个时辰以上呢,尤其是竟然只穿了家常的半旧襦裙,随便绾了个单螺髻,素面朝天,就出来了。
沈濯满面笑容:“这个时候吉少卿怎么来了我们家?不用避嫌么?”说着,却异常标准地行了一个屈膝礼。
“净之小姐安好。”吉隽笑着拱了拱手。
罗椟笑着请吉隽和沈濯坐下说话,吉隽摇了摇头:“先办正事儿吧。”
沈濯弯着嘴角看他,杏眸如星:“吉少卿有何指教?”
“上午审案子的时候,沈利指证了一样东西可证明你沈家乃是苏氏后裔。我得来找找那东西。不过呢,陛下总归还是不想让这件事变成全京城的笑话。所以我只带了两个大理寺的差役,扮作小厮,过来亲自翻找一下。”
吉隽笑眯眯的样子让人觉得,很诡异。
“我家,可不小。”沈濯高高地挑起了一边的眉毛。
“无妨,我慢慢翻。”
吉隽看着沈濯站在身前并不走开,笑了笑,摸出了一块玉佩。
不过不等他亮到沈濯眼前,只见小姑娘已经利落地让开了路:“今儿您带的是男子,所以,只能留在外院。等轮到内院之时,还请您带个女子来。”
罗椟的眼睛都瞪圆了:“净之!”
“无妨的。翻吧。一天翻不完三天,三天翻不完十天。”沈濯头也不回出了屋子,扬声道:“给吉少卿准备客房。”
吉隽看着她冷硬的背影,有些无奈,笑了笑:“净之不在旁边看着么?”
“恕我没空。”沈濯的声音已经到了院子门口。
出了院子的沈濯表情立即便柔和下来,笑着偏头看看在旁边噤若寒蝉的茉莉,轻声问道:“怎么了?”
“上晌还听小姐说差不多,这还没日落就来搜查……奴婢心里有些害怕……”
最近玲珑被北渚先生借了去翼王府也不知道做些什么,沈濯身边只剩了一个茉莉。进进出出的,茉莉终于发现了自己的确比玲珑的胆子要小许多。
“没关系。他也就今天来做做样子,明儿就不来了。”沈濯笑着安慰了她一句,直接去螽斯院告诉沈恒一声。
……
……
当天,皇宫里再没有任何动静。
而修行坊沈信诲,也是到了第二天上午才得到大理寺的内线传过来消息:“吉少卿先去了崇贤坊搜查那个古玉,昨儿查了大半宿没查完,住在人家了,说是今儿接着查。”
沈信诲狐疑万端:“住在崇贤坊?”
沈洁优哉游哉地端了碗酸酪捧着吃:“早就告诉你了,沈信言一家不会有什么事儿的。他们就等着把你和你父亲推到万劫不复的坑里呢。你想脱身,就一定要照着我的法子去做。”
“我家没有那个什么古玉!”沈信诲沉了脸,“我也不怕查!”
沈洁嗤笑:“跟什么古玉不古玉的有关系么?我说的是主审官跟沈信言一家的关系!沈恭身上的脏水是洗不清的,但是,你们两宗却未必都会跟着死。我要的是沈信言死。你若是不听我的,那到时候,只怕就是沈信言一家逃出生天,可你和你娘,跟着你爹一起下地狱。”
沈信诲沉默不语。
沈洁看着他咬着牙绷着脸出了门,再次哼笑一声,低头愉快地将酸酪一口气吃尽,意犹未尽:“品红,这个酪可真不错,还有么?”
“府里的厨子也会做,只是没这个这么好吃。十二小姐还想吃的话,奴婢吩咐人再去买一碗来吧?”品红恭恭敬敬。
那个叫花枝的小丫头冷冰冰地出声:“他们不知道在哪里卖。我再去一趟就是。”
沈洁得意洋洋地瞟了花枝一眼,哼道:“快去快回。”
品红偷眼看看脸色铁青着快步走开的花枝背影一眼,觉得心里有些不安,陪笑着转身问沈洁:“我们家边上不远有座寺院,老太太想去上柱香。十二小姐看,您要不要一起去?”
“上庙?!”沈洁的眼睛亮了一瞬,又扫去兴头,悻悻地说:“我去不成。嗯,你也不许去,留在家里陪我吧。至于你们老太太出行,让花枝服侍着吧。”
这就是要把家里的所有人都看起来。
品红垂下了眼帘。
沈信诲不怕搜查,但自己还是怕的。那些东西,要藏在哪里才合适?
“哦对了,前儿我看夭桃住的那个院子不错,我再去逛逛。”沈洁推开了碗,站起身来,扭着腰肢出了门。
品红抬头又看了看她的背影,眼睛轻轻地眯了一眯,追了上去,轻声叹道:“十二小姐,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您以后必定是有大造化的,只是不知能不能把奴婢也带上?”
“那要看你听不听话咯!”沈洁心里得意非常,这个家里,果然还是品红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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