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疯妃传-第1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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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濯弯了弯嘴角,却避而不答:“祖母这些年可听祖父提及过这件事?”
“年轻时,他倒是念叨过一两回。说早知道姓沈只能得一个区区的县尉,那就不如姓别的。我听了疑惑追问时,他又死不承认说过——”韦老夫人还真记得有过这件事。
然而再说更多的,两位老人家却又两眼茫然起来。
沈濯知道事情到此为止就好,笑一笑,安抚道:“没事儿。前阵子听人传言,说祖父在云南要寻根什么的,又闹幺蛾子。想着兴许太爷爷和祖母知道呢。”
韦老夫人又气又急:“哪怕流放也不能安生!我这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怎么会让我的儿女们摊上这么个爹!”
说着又要哭。
这半年来因沈濯离京,韦老夫人思虑过甚,已经大病过一场。如今身体益发不好。
沈濯怕她烦恼上来又要不舒服,忙哄了几句,急命寿眉:“沁姐儿呢?快抱来我瞧瞧。今儿出去得早,都没见着她,怪想的。”
寿眉会意,转身出去就抱了沈沁进来,笑道:“昨儿沁小姐回醒心堂歇的,刚来不一会儿。”又哄着沈沁问:“姐儿刚还跟奴婢说想祖母了?”
沈沁奶声奶气地娇怯唤着祖母,终于把韦老夫人的笑容叫了出来,把肉团儿一般的小孙女搂在怀里疼惜起来。
跟着享了一会儿天伦,沈濯悄悄地服侍着沈恒从桐香苑出来。
“微微啊,你最近是不是在忙什么大事?”沈恒须发皆白,身体也有些佝偻,但精神依旧健旺。他也是寻常捉不到跟沈濯私下里说正经话的时候,一旦遇到,不禁关切起来。
“嗯,是有些事。挺忙的。”沈濯想了想,在沈恒面前坦然承认。
老人家都是这样,越说没事,他们越是担心。还不如稍稍认下一些,其他倒能安抚他们的情绪。
“严重么?要钱么?”沈恒忙问。
沈濯来回看了看,决定把一些事告诉老人家:“我今儿入宫,见着沈溪了。”
沈恒瞪圆了眼睛。
沈濯悄悄地把冯氏母女相关的前事索性都告诉了老爷子,最后叹气道:“我刚才本来想跟您和祖母都说一声的。可是您看祖母,三两句话,她就先哭了。我怕她受不住,就没敢说。”
沈恒早就骇得心跳加速,抓了旁边的枯柳站了半晌,才缓过来,不确定地问:“她真的不会连累你?”
沈濯笑着搀了老爷子回螽斯院:“不会的。我心里有数。陛下圣明,早就知道这个事儿。”
只是没想到沈溪背后的人竟然这样心狠手辣,敢在宫城内公然下手杀人,而已。
……
……
“宫里出了这样的事情,陛下震怒。绿春被陛下亲手抽了鞭子,然而此案仍旧由他负责。如今竺相、宋相、羽林禁卫等诸人都在宫里面议此事。”
沈信言面色淡然。
“爹爹,陛下没让你也去么?”沈濯眉梢轻动。
北渚先生也情不自禁地带着希冀看向沈信言。
沈信言看着二人的表情,失笑:“我知道你们都盼着陛下让我去了,是我自己避嫌不去。可是,并没有。陛下没有通知我。我的行程,一切如常。”
第五七七章 豫章故里
北渚和沈濯相顾失色。
就在昨天之前,沈信言还是建明帝最最宠爱的臣子,朝中之事无论巨细都会下意识地叫他过去听一听、议一议。可是宫内出了刺客这样大的事情,竟然连知会沈信言一声都没有?
这究竟是什么意思?
沈家,要失宠了么?
“叩叩叩。”
书房门被敲响。
三个人疑惑地看向门口——守门的葛覃哪里去了?
“舅兄可在么?”邱虎含蓄温和的声音响起。
沈信言看了沈濯一眼。
沈濯会意,跳起来去开门,两只杏眼笑得眯起来:“大姑父,你来啦?是不是闻见了我煮的好茶?”
邱虎和蔼地笑:“净之也在?这阵子有没有去郡主府看你表兄表嫂?我前两天还听说郡主偷藏起了御赐的好东西,专等你去。”
沈信言和北渚也各自站了起来,含笑点头:“啸林来了。”
光禄寺正卿的来意很有趣:“大年就在眼前,我来跟舅兄商量商量,这个年怎么过?京城听得说都流行唱堂会,咱们唱不唱?”
这个议题听得沈家父女直发愣:“堂会?这个,家里可真没唱过……”
“怎么能不唱?明年就是岳母六十大寿,小太爷又是头一回在咱们家过大年。何况听说陛下正打算着额外开恩,把岳父赦回来……”邱虎意味深长地看着沈信言,“皇恩浩荡,四世同堂。即便是舅兄你打定了主意急流勇退,这个节骨眼儿上,你不跟着歌功颂德,难道还要再低调下去?你低调得了么……”
“这……”沈信言捻须犹疑。
邱虎笑了笑,手指在桌边一拂:“午间在宫门口等竺相说话,跟侍卫们闲聊,上午之事倒是听说了大半……”
等竺相?
沈信言和北渚不约而同挑起了眉梢。
“光禄寺归竺相管,年底了,各级的赏赐不得不请他老人家的示下。我是个新来的,殷勤着些也是该当的。”邱虎的笑容里说不清道不明是种什么味道。
“竺相出来时脸色不好看,第一件事就是恭喜我要迎回沈家的定海神针岳父大人了。接着又说,陛下宽纵,皇恩浩荡,让我转告沈家,哦,应该是让我警告舅兄你,要看清形势,不要行悖逆事,辜负了陛下的一片深情!”
噗……
这个一片深情是什么鬼!
沈濯冷笑,清凌凌的声音格外清脆:“大姑父明儿就在朝堂上当众跟他致谢。说我爹爹多谢他指点,感佩莫名,必定对陛下此心不渝,之死靡它!”
这下子,连北渚先生都忍不住嗤地一声笑了出来。
沈信言无奈地瞟了沈濯一眼,探究地看向邱虎:“不是该议宫城刺客的事情么?怎么竟然说到了父亲大人?”
“着啊!怎么会说到岳父大人身上去呢?我亦不解,所以来问舅兄啊!”邱虎笑眯眯的表情里,含着不悦和质问。
陛下……
沈信言皱起了眉头。
以他对建明帝的了解,西北大战已经开始,他就算不再需要自己主理户部,也不该在这个时候放任朝中出现这样大的事情,动摇军心。
陛下应当将此事暂且摁下,悄悄调查,待到大军得胜还朝之后两三月,再大张旗鼓地起底细查,这样才对。
可是照着竺相的这个表现,似乎此事已经被翻出来了……?
这中间,究竟是出了什么变故呢?
沈信言沉吟起来。
邱虎看着他的样子,却误认为此事他难以启齿,索性不耐烦地去叩北渚先生面前的桌子:“阮先生,亦不欲为在下解惑乎?”
北渚先生苦笑了一声,目光立即去找沈濯。
却见沈濯已经跳起来,蝴蝶一般飞到了门口:“啊啊啊,好困!我今儿必得补个午觉!”
脚底抹油,溜得极快。
让他们大人们自己去交流那些难堪难看的话题吧!
我是真该去补个觉了……
沈濯觉得自己真的要困死了。
脚步飞快地往如如院走,沈濯却看见了几个陌生的身影——
咦?这几个婆子是谁家的?
算了,左不过是些看不清楚形势上门巴结的官宦眷属,母亲这半年早就应酬惯了的。
沈濯掩唇打了个呵欠,钻回卧室瘫倒就睡。
黑甜一觉,醒来已是黄昏。
肚子咕噜了一声,沈濯漫展杏眸,哼哼唧唧:“不想起床……”
噗嗤一声笑。
六奴好声好气地上前给她掖被子:“大爷夫人都说,今儿小姐累坏了,睡吧,想睡哪会儿睡哪会儿。”
沈濯苦巴巴地抬眼看她,眼睛湿漉漉的,委屈的猫儿一般:“可是饿了……”
六奴莞尔:“豫章舅爷送了年礼来,有您最爱吃的笋干和龙眼肉。夫人让褀婶想法子各做了毕罗的馅子,单等您饿了,立马蒸给您吃。”
一听有好吃的,沈濯眼睛一亮跳了起来:“不睡了不睡了!我先去看阿娘,六奴姐姐让褀婶蒸好了毕罗送去朱碧堂,我跟阿娘一起吃。”
这年头,新鲜龙眼很难吃到,晒干了的龙眼肉倒是多,只是贵。亲舅舅送来的,必定是上品。
想到这个,沈濯就觉得口中生津,咽了口口水,嘿嘿乐着赶紧梳洗出门。
朱碧堂里,罗氏却正闭了门跟豫章来的老家人说私房话。
芳菲不想让沈濯闯进去,却被管妈妈一个眼色支开,只得眼睁睁地看着沈濯轻手轻脚地调皮笑着跑到廊下去听窗根。
“……大小姐,老奴也是没了法儿了,才求到您跟前……大爷也就是还能听进去您的劝。他这样晃荡下去,旁的不说,三房的香火怎么办?老奴到了地下,也没脸去见三老爷和三太太啊……”
老家人哭得凄凉。
“早年间他说要修道,不肯入仕。我就猜着了。阿嬷,您别搭理他。由着他就好。他比我小六岁,不过三十出头,早着呢。再过几年,我们家净之嫁人生子,让他当舅舅的上京抱一抱才出生的小肉团儿,包他当场想娶媳妇!”
罗氏倒是不以为然,笑着安慰老家人。
“不是那么回事啊大小姐……大爷是因为,因为……”老家人吞吞吐吐。
罗氏的声音紧了起来:“因为甚么?说啊!”
老家人咬了咬牙,声音低了下去:“因为……”
沈濯蹲在窗下,双手托腮,撅起了嘴:一到关键部位,就听不见了!真烦人!
“娘!是因为甚么?”
第五七八章 这是后手?
突然间奔进门来的沈濯让屋里的两个人一惊。
旋即,罗氏又气又笑地喝道:“都是你父亲惯得你上了天!连带着家里没一个人敢管管你这无法无天的小猢狲!”
又朝外扬声:“管妈妈和芳菲各扣一个月月钱!”
沈濯才不怕,嘻嘻地笑着,给母亲见了礼,又向着目瞪口呆的老嬷嬷点头含笑问好:“嬷嬷好。”
老嬷嬷也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况是主仆之分,也只得先行礼:“小小姐好。”
沈濯瞪着好奇的眼睛,依偎在母亲身边,迫不及待地问那老嬷嬷:“舅舅因为甚么不肯给我娶舅母?是因为他欢喜了什么娶不到的人?还是因为有人欺负他?”
这一问,便是罗氏也暂时转移了注意力,皱了眉催:“阿嬷,微微大了,家里的事情都不瞒她的。你快说罢。”
“大爷他……”老嬷嬷吭哧了半天,方才问道:“大小姐还记得当年伺候大爷的乳娘,她家有个小女儿丽娘么?”
咦?原来是痴情少爷恋上薄命丫鬟的戏码?
罗氏也瞬间眉目舒展:“记得的。那丫头打小儿是个美人胚子。怎么?罗思晚就这么点子出息,恋上那丫头了?”
老嬷嬷叹了口气:“早先不过是少年心性,后来那丽娘嫁人生子,大爷也就放手了。可您还记不记得,有一回正议着亲,忽然闹着要修道?那次,就是听说:丽娘的男人死了。”
哟,竟痴情到了这个地步么?
沈濯眨了眨眼:“可那丽娘既然嫁人生子,必定是对舅舅没什么意思的罢?这样,舅舅还要强求不成?”
老嬷嬷说到这里就掉了泪:“小小姐,你不懂。大爷根本就不是什么强求,他只是,只是听说丽娘一个人了,他就也要守着……”
这样啊……
那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就没什么好诟病的了。
沈濯看了看母亲,跳下了地:“那有什么可烦恼的?丽娘必定年轻,她家一定不肯让她守一辈子。她再嫁时,舅舅不就没事儿了?”
罗氏却皱起了眉头:“可他那次闹腾,已经是六七年前的事儿了。怎么,丽娘还在守寡?”
老嬷嬷哭了起来:“丽娘一心要把她那小儿子养大……她娘家婆家都逼着她改嫁,她是抵死不从……我们可怜的大爷,就这样跟着守……”
人各有志。
这有什么好愁的?
舅舅乐意不就得了?
沈濯觉得这事儿没啥意思:“娘,我肚饿了。我去用晚饭。您呢?”
罗氏叹口气,拍拍她:“我们早就吃过了。你自己去吧。”
吐吐舌头,沈濯一道烟儿似的跑了。
所以她错过了老嬷嬷嚎啕着对罗氏道:“可大爷这样一闹,加上外头忽然传言说您是抱养的,是当年三老爷为了怕纳妾做的假……如今竟没有一个好姑娘肯跟大爷议亲了……”
也错过了罗氏手里的杯子当啷落地碎成了无数片,以及她那一旦遇大事必定心慌的亲娘满面无措的样子。
……
……
翌日,沈信言告病。邱虎告病。沈信美告病。朱闵告病。欧阳堤告病。
沈氏一系的所有姻亲,除了懵懂的沈信行,皆未上朝、上衙。
沈濯在如如院里堆雪人、打雪仗,抱着沈沁在桐香苑里摸雪球、烹雪茶,仿佛外头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
第三天,罗氏身世有疑的话却突然在沈家长了翅膀一样传得人尽皆知。
沈濯大惊。
这种流言,说不得会杀了罗氏!
听见玲珑报完,尚在煮石居的沈濯掷下手中笔,拔脚就走!
然而还没等她抵达朱碧堂,沈家大门訇然中开:中使来传陛下口谕。
“让沈信言带着他那宝贝女儿,立刻马上跟朕滚进紫宸殿来!”中使拉着细长的声音,无论如何也模仿不了建明帝的威势。
沈信言满面警惕:“臣奉诏,然臣女年幼胆怯,且近日来身子不适……”
中使笑眯眯地截口:“陛下说了,上回沈小姐去寿春宫,不是带了赐婚的圣旨一起去的?今儿也带着吧。”
赐婚的旨意?
这,这是?!
沈信言张口结舌,愣住了。
“哟!敢情您不知道哇?昨儿下晌刑部接了人喊冤的状子,说您家舅爷啊,**不遂,把人一寡妇给生生掐死了。喊冤的人还说,豫章罗家三房就这么一根独苗儿,所以他们让豫章罗氏欺负惨了。然则您夫人不就是三房的长女么?这一问才知道,敢情您夫人,是抱来的,压根儿就不姓罗……您家这大小姐的出身哪,啧啧啧啧……”
中使绷了半天,还是没绷住,幸灾乐祸地笑了出来。
罗家舅爷遭了人命案。
母亲的出身受到质疑。
——这就是沈氏苏姓案被陛下摁下之后,那些人的后手?
那未免也来得太快了!
沈濯眯一眯眼,立即转头命人:“去好生请了圣旨来。我一会儿自己捧进宫,还给陛下。”说着,已经站了起来。
中使高高地挑起了两条吊梢眉:“诶哟喂!这沈家小姐果然是名不虚传的胆大包天哪!”
“中使提点得很是。下官深念此情,必定好生谢谢绿春总管。”沈信言皮笑肉不笑。
说事儿没问题,讽刺我闺女不行。
我治不了你,有那治得了你的人!
中使脸色一变,却又硬撑着挤了个笑容出来:“陛下立等着呢,沈大学士和沈小姐就别磨蹭了!”
沈信言和沈濯对视一眼:“无妨,咱们这就走。”
父女俩连衣服都没换,直接入了宫。
沈恒、韦老夫人和罗氏满脸惨白。
“我,我连累了大郎和微微……”罗氏晕倒在地,面如金纸。
韦老夫人顿时慌了:“大郎媳妇,大郎媳妇!”
沈恒早在听沈濯说了那些事,心里便有了准备,这个时候反倒镇定:“别急。来人,抬大夫人回房。拿了大爷的名帖,去请太医。三郎媳妇,你陪着你大嫂。”
寿眉与甘嬷嬷忙搀了韦老夫人:“您老人家可慌不得。哪家子重臣不是起起落落的?不招人嫉是庸才。这才哪儿到哪儿?您老人家是内院的定盘星,得稳住了。”
韦老夫人这才喘过气来,点着头:“带上沁姐儿,咱们回桐香苑听消息。”
米氏低眉顺目,照看罗氏。
沈家内院,看似一切安稳。
第五七九章 陷
然而令沈信言父女诧异的是,建明帝找他们二人,完全不是为了这件事。
“煐儿陷在西番了。”建明帝的脸上有一丝疲惫。
如果秦煐能把西番打痛,吓得他们乖乖送上门来投降示好,那么北蛮那边,曲好歌和彭绌就能放开手脚狠狠地刮一层地皮。
可若是秦煐竟把自己送进了虎口,那大秦就会陷入史上最难堪的被动局面。
但陇右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公然送来了消息:秦煐等人与洮州已经断了联络,踪迹全无。
沈信言一身家常灰白旧衣,大袖飘摇,没戴幞头,烦恼丝中已经杂了白发,现在只简单挽了个道髻,插了一根乌木簪子。
闻言拧眉:“消息都经了谁的手?”
跟西北战阵比起来,豫章罗家的那点子小事,必须是无足轻重的才对。
这一点,殿上的君臣三人默契共识,就连沈濯,都静静地没有插嘴,微微低了头,看着眼前脚下光亮可鉴的金殿地砖,出起了神。
建明帝见了他父女二人的样子就眯了眯眼,冲着旁边鼻青脸肿的绿春一声冷哼。
绿春当即一瘸一拐地奔了出去,殿门关上时,听见了他独特的气急败坏的尖细嗓子在嚎:“瞎了心的王八犊子!妄测圣意、凌辱朝臣,着杖八十,发掖庭为奴,遇赦不赦!”
八十?!
那不是一顿棍子就直接把人打死完事了?
还怎么发掖廷为奴?
这个就算了。
所以,陛下根本就没有因为罗家的那些捕风捉影的事情,就降罪沈家的意思。
——即便是沈家的姻亲们都罢朝了。
沈濯走神走得有些远,直到绿春小意的提醒在耳边响起:“净之小姐,陛下问您哪,可有三殿下的消息?”
“啊?我怎么会有他的消息他去了西番刚才不是说断了联络么……”沈濯抬起眼来一脸茫然。
建明帝和沈信言都哭笑不得地瞪着她。
沈濯眨了眨眼。
呃,不会被绿春坑了吧?
“朕是说,煐儿临去西番前,有没有跟你说什么?!”建明帝板着脸,眼睛里却带着笑。
说到这个沈濯心里就有些不舒服。
自己当时可是紧赶慢赶啊,到底还是没能见着他……最后一面……
沈濯心底砰地一跳。
“没有。”可她还是平平静静地直视建明帝,轻松地把九五之尊那抹笑意看没了影子。
“真没有?”建明帝皱起了眉。
沈濯摇了摇头:“二位伯爷去查河州案,我奉公冶刺史的命护送百泉大师过去做证。全陇右的目光当时都盯着河州,我动弹不得。
“三殿下便是借了那个机会率军杀入西番。不仅二位伯爷没打招呼,借道洮州时,也是临走我小姑父才知道他究竟想要做什么。却已然拦不住了。
“我听说他往洮州去就觉得不对劲儿,虽然赶了过去,但终究失之交臂。也并没有翼王殿下留下的什么锦囊、讯息。”
到了这个时候,还不忘把自己和家人从这件事里摘得干干净净!
建明帝很想恶狠狠地掀一掀这个睁眼说瞎话的小姑娘的老底,奈何却是当着女儿奴沈信言的面儿——他可知道自家这个宠臣噎死人不偿命的本领,他一万个不想让这个局面里的另一个当事人变成自己。
沈信言也锁着眉,轻轻地用右手指敲着左手背:“消息既然是从洮州过来,中间只在秦州停留了一个时辰,那就说明,中间并没有人添油加醋动手脚。那亦是说……”
秦煐真的跟洮州失去联系了。
“消息里可有提到百泉大师?”沈濯想了想,出声问道。
百泉?
那个千里去寻自家儿子的僧人么?
建明帝愣了一愣:“那个僧人有何不对?”
沈濯摇了摇头:“百泉大师心忧三殿下,所以执意留在了洮州。我在想,他会不会已经进了西番去寻人。西番蒙昧,全国上下都笃信佛教,兴许百泉大师西去,能找到线索也说不定。”
这个说法……
嗯,聊胜于无吧。
建明帝没把这个僧人当回事。
绿春却深深地看了沈濯一眼。
净之小姐从无虚言废话,他是领教过的。既然这个时候公然提到了百泉僧,那就意味着,这个百泉僧,乃是寻到翼王殿下的重要、甚至关键人物。
绿春回头看了一眼。
一个小内侍悄悄地退开几步,轻悄地转过殿角,从不知道哪个侧门出去了。
不一时,又悄无声息地溜了回来。
绿春再回头时,小内侍悄悄掩身过来,附耳迅速几句话。
建明帝察觉,咳了一声。
绿春忙陪笑道:“去问了一下。那位百泉僧,的确已经离开洮州了。不过,没有直接去西番,而是去了密恭。”
密恭啊……
那可是个好地方……
沈濯的嘴角弯了起来,心底深处,轻轻地松了口气。
“密恭三州交界鱼龙混杂。偏又是岷山的一道入口。翼王殿下前次已经走过一趟岷山。若真的事情有变,而他又没有力量继续进犯逻些城……”沈濯顺口喃喃分析了起来。
沈信言干咳了两声。
嗯?怎么了?不该说吗?
沈濯有些莫名地看向父亲,目露询问。
“沈净之,什么叫进犯?是应该用那个词儿吗?”建明帝怫然不悦。
“那他就极有可能带着人从岷山回大秦。”沈濯懒得跟他们俩打嘴仗,直接跳到结论,“百泉大师既然已经去了密恭,那必是循着旧路去西番找三殿下了。”
“事情到底如何,消息应该会很快传回来。还请陛下稍安勿躁。”
建明帝犹豫了一下。
就凭一个只懂得煮茶的小和尚?
前头还在灵岩寺被人家轻易地放倒关起来了?
他真能找到煐儿……?!
“陛下,那个事儿不急。臣女请问,您是真的让臣女带着赐婚旨意来紫宸殿了么?”沈濯像一个真正的普通勋贵家的闺秀一样,关心起自己的终身大事来。
沈信言的眉头皱得越发紧,张嘴想要阻止,却又改了主意,抬眼看向建明帝。
“呵呵,朕还当你真的不拿这门亲事当回事呢!”建明帝眼中又露出一丝飞扬的得意。
“不是的,陛下。您想差了。”
少女平静地站了起来,单手握着那一卷明黄缭绫,遥遥朝着御阶递了过去,
“臣女琢磨着,大约如今这一招,平息天下物议,差不多够了。其他的,咱们慢慢看,慢慢办。”
第五八零章 风起于萍末
呃?!
这个难道不应该是朕的台词吗?怎么被她给说了?怎么好似还是她在体恤朕,所以主动提出退婚……
等等!
建明帝上下打量着沈濯,心头升起疑惑:“沈净之,你不是不想退婚了么?不是昨天才见过太后……”
建明帝忽然住了口。
那之后她就遇到了有人拿着沈溪的性命算计她,不仅算计她,还算计翼王……
就算是这孩子再怜老,也要在不会心寒的前提下……
沈濯翘了翘嘴角,手臂并不收回:“陛下,如今咱们商议的这个说法,不是正好跟太后她老人家解释?只要太后娘娘不伤心不多想,平安康泰,您让我怎么说,我就怎么说。”
建明帝有些尴尬。
他的确打的就是这个主意。
豫章那边的事情、沈溪的事情、沈氏苏姓的事情,以及这次沈信言一系的若干人忽然间集体罢朝,让建明帝心生警惕。
这一系的力量,是不是太大了?
若果真是苏姓,那被自己一手扶持起来的沈信言一系,不仅不能如他所愿去跟宋相一系打擂台,还极有可能在将来逼着他给苏家平反……
也许这些在皇权面前都是空话。
可若是沈净之嫁给了煐儿……
三郎聪明,仁善,并没有什么强大的母族力量。
若是太子不争气,便把这万里江山都交给他,似乎也并不是什么坏选择。
可他承继宝座的前提,绝对不能是因为有了一个有本事逼宫的妻族。
沈家,已经在这个边缘了。
当年怕煐儿这孩子无力自保,所以建明帝把沈家强塞给了他。
如今在建明帝明里暗里有意无意的扶植和纵容下,沈家的力量太强大了,建明帝又不想把沈家给他了——
沈家给了翼王,太子和卫王何以自处?
——尤其是,当今的皇帝陛下可还没打算废立储君呢!
建明帝别开了脸,假装没看见沈信言的灼灼目光,也下意识地回避掉沈濯清澈见底的眼神,咳了一声,命绿春:“你还愣着!净之的胳膊老这么伸着不酸吗?还不快接过来!”
绿春彻底地怔住了一瞬,忙生生挤出笑容来,佝偻着背跑过去,双手接了沈濯手里的卷轴。
就在那一刹那,紫宸殿里的四个人,目光都不约而同落在了交接的两双手上。
沈濯单手握着卷轴,毫无一丝留恋,松开,撤回,直接负到身后,挺身而立。
绿春双手高高举起,胆战心惊,似乎极度不乐意去沾那几十年没听说过的被这样平静收回的赐婚圣旨。
沈信言的目光中有释然,有悲哀,还有一丝复杂的失望。
“沈卿,这道旨意已经颁下,举国皆知。朕与你约好,这只是权宜之计。待西北战事了结,只要煐儿归来,朕立即便与他二人办婚礼!”建明帝慨然许诺。
沈信言刚要做个感激涕零的表情出来,建明帝不紧不慢地又加了一句:“只要你沈家真的白璧无瑕。”
沈濯看了呆住的父亲一眼,笑了起来:“这世上有白璧无瑕的人么?我沈家个个都有毛病。父亲,咱们家谬承天恩这么多年,该知足了。”
说着,过去扶了父亲的手,“轻声”劝道:“您忘了张爷爷怎么说的了?您是情志伤,最怕思虑忧愤,一旦郁结,极麻烦的。如今陛下开恩,父亲还不回去好生保养?您真倒下了,我娘和我怎么办?祖母和太爷爷怎么办?”
绿春的脸色苦了下来。
完了。
净之小姐要翻脸。
这种时候,陛下惹她做什么!?!?
不知道沈大学士最看不得自家女儿受委屈么?
然而沈信言很平静,什么都不多说,只朝着建明帝一拱手:“谢陛下体恤。”
建明帝的脸色陡然间沉了下来:“沈卿,莫非生了怨怼之心?”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臣自六岁开蒙便深知其意。
“我沈家不宁,臣昨日已上奏,有避位之心。陛下昨日怜惜信任,矢口不允。信言心中已是感佩莫名。昨夜不能寐,思及近年来君臣情谊,亦难割舍。
“现下此刻,臣心甚慰。陛下毕竟千古明君,才能做此烛照万里之选。翼王乃是龙子,赐婚乃是圣意。若臣家果藏污秽,岂不是平白令皇室蒙羞、令天下耻笑?还是查清楚了的好。
“陛下若无其他吩咐,臣携弱女且请告辞,静候豫章罗氏和沈氏苏姓案落定。”
沈信言神情淡淡,言辞敷衍。
可这敷衍的言辞,在建明帝听来,却说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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