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疯妃传-第10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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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琴氏跟她说定了今日先回去,明朝便再来住上一个月,自会多多地捐香火钱。
  最后才问:“刚才在这园子里遇见三位女客,相貌出众、气质高雅。不知是谁家的内眷?”
  延宝垂眉低目:“最端雅的那位乃是临波公主。来此为她远行的胞弟祈求平安。小尼说到这里已是僭越,还请施主不要再问。”
  琴氏讶然:“公主怎么来了这样偏僻的地方?”
  问出口,却又了然,叹了口气,怜惜不已:“这孩子必不肯凑那些热闹地方的趣的……”
  忍不住又去了佛前替秦煐和临波都上了一炷香:“愿菩萨保佑,多疼疼这些没娘的可怜孩子。”
  再坐一坐,琴氏便命人去寻曲追:“得了,先回去吧。我收拾了东西,明儿再过来认真躲清静。”
  曲追却正在折桂亭往山坡上的那一片木槿出神。
  北渚看着他的样子,不由微微笑了。
  隗粲予坐在北渚身边,看着曲追,却觉得百无聊赖。
  傻小子一个!
  喜欢就去追啊!在这里瞎看有个毛用?
  沈濯忽然冒了出来,就似没发现曲追一样,欢声笑道:“阮先生,隗先生,公主说她要回去了……”
  曲追一愣,心头一喜:公主!她是公主!大公主安福已经去了荆州,她是临波公主!
  忙回身,看向沈濯,却又一愣。
  此女,必不是宫人……
  隗粲予这时已经站了起来,装模作样地责备道:“小姐如何没见此处有外男?”
  沈濯吐吐舌头,规矩地冲着曲追施礼:“某沈氏,公子何人?”
  沈氏?
  曲追不及多想,忙拱手还礼:“在下曲追。”
  “哦,新封的陇右道行军总管是你爹爹。我听公主说过。你怎么会来观音庵?啊我刚才好像听见有人在找你。你跟谁一起来的?”沈濯歪着头,“天真烂漫”。
  曲追却想到还在观音堂等自己的母亲,暗叫一声糟糕,忙要走时,忽又转身问道:“公主殿下现在何处?家母既然遇到,理应过去拜见的。”


第四二四章 牵线(下)
  琴氏一听临波公主还没有走,虽有些不爱见这些皇家宗室,却也只得移步前来——何况自家那傻小子一脸热切,她倒也想要瞧瞧,这孩子究竟是对着公主热切,还是对着旁边那个俏丫头热切。
  临波公主端坐在折桂亭的正座。
  孟夫人和沈濯一左一右站定。
  北渚和隗粲予则在亭外闲谈。
  一应丫鬟侍卫各司其职。
  琴氏和曲追进了亭子,恭恭敬敬屈膝施礼:“妾乐春伯夫人、二品诰命琴氏,见过临波公主。公主万安。”
  “曲追见过公主。”
  见到一个陌生的英俊少年,临波微微一怔,偏头看了看孟夫人。
  孟夫人只说是乐春伯那位有着名闻天下天籁之音的夫人来见,可没说还有他儿子。
  孟夫人目视前方,面无表情。
  “琴夫人、小伯爷,请免礼。请坐。”临波莞尔微笑,纤手轻抬,端庄斯文。
  沈濯站在她身后,只当自己是个丫鬟就好。却眼看着曲追从脸到脖子,一点一点地红了起来。不由得抿唇悄笑。
  ——这样好的姻缘啊。简直就是天赐的。
  琴氏察觉到了临波的温柔和善意,心里松了松,脸上便带了真诚笑意出来:“妾身和追儿想寻个安生地方上个香,不意竟也能遇到公主殿下。”
  临波失笑:“可是呢。我也本来要去华严寺,路遇意外才转路来了这里。”
  沈濯站在旁边,娇俏地吐了吐舌头。
  琴氏看着她,有些意外:这宫女好生大胆,这行止,在宫里不怕早就被打死一万两千回了?
  临波顺着她的目光看向沈濯,嗔了一声:“你又作怪。”转向琴氏,笑道:“这是户部沈侍郎家的小姐。”
  啊?
  这就是沈小姐?
  丈夫不是说她必不愿意嫁给翼王吗?怎么跟临波公主这样熟稔亲密?
  这孩子……
  也太没心没肺了。
  “琴夫人安好。”沈濯这才大大方方地行礼。又笑嘻嘻地看着曲追:“小伯爷安好。”
  曲追一腔的心思都在临波身上,这时候被唤回了神,脸上越发红了,却正经地拱手弯腰:“沈小姐好。”
  琴氏回头看看儿子,不由哭笑不得,遂软声道:“如今夏日正好,我欲折花献于佛前,追儿替为娘去摘来可好?”
  沈濯抢在临波前头笑道:“公主刚才也夸那片木槿开得好,想要折几支带回宫里孝敬太后。小伯爷,我随你同去可好?”
  “净之不要淘气。来,跟几个人一起去。”临波微笑道,尽显宠爱弟媳的长姐风范。
  琴氏好奇:“净之?”
  临波含笑看着曲追面红耳赤地转身离去,而沈濯蹦蹦跳跳地跑在了人家前头,叹气无奈摇头,笑道:
  “沈小姐闺名在外如何呼唤?她又喜欢在外面玩,所以给自己取了个表字,从水从之,乃是她吴兴沈氏嫡房这一辈的规矩。
  “沈侍郎宠爱女儿,这个表字便叫开了。我唤得多了,倒觉得也挺好的。”
  沈氏女竟然喜欢在外面玩?
  琴氏踌躇起来。
  这可不行。
  追儿虽然爱玩,却都是雅致的玩法。沈氏女若是个被宠坏的野丫头性子,那可跟追儿不合适。
  倒是眼前的临波公主……
  临波侧头,问孟夫人:“眼看午时,不然我们就在庵里用一点再走吧?”又含笑问琴氏:“琴夫人若还有安排,临波就不耽搁了。若是没什么事,何妨就在庵内食斋?”
  琴氏听见了她的话,却也看见了她侧脸上的伤疤。
  这,怎么可能?
  被安福烫伤脸,不都是去年的事情了么?怎么现在还……
  “琴夫人?”
  “呃,臣妾下午没甚么安排,不如跟公主一起叨扰庵内师太。”琴氏忙微微欠身答话。
  临波温婉:“夫人是长辈,委实不必在临波面前拘束。你我相称便好。”
  孟夫人见她二人相处融洽,十分高兴,忙去张罗午饭。
  曲追那边且笨拙地旁敲侧击,对沈濯探问临波的事情。
  沈濯此刻便是个口没遮拦的野丫头,笑嘻嘻的,问甚么说甚么,一无所藏。
  跟着的侍卫宫人都快崩溃了,可偏偏今天桑落素丝一个都没跟出来。一个小宫女实在是忍不住,怯怯地提醒了一句:“沈小姐,我们公主不喜欢人家在背后说她。”
  沈濯哦了一声,回头看了那小宫女一眼,笑得更加灿烂:“好呀。那我不说了。你叫什么?”
  小宫女都快吓哭了,但还是怯生生地告诉她:“婢子叫湖蓝。”
  曲追也红了脸,干咳一声,摸摸鼻子,且去寻半开的木槿。
  沈濯却转身一把抱住了湖蓝的肩,低声笑道:“你看,公主还没嫁人吧?你觉得小伯爷人怎么样?他是不是英俊潇洒?那这样英俊潇洒的少年郎,想知道知道公主的喜好,那咱们怎么就不能说了?哄公主开心,多一个人不好吗?”
  湖蓝战战兢兢的,却听懂了,眨巴着眼睛看她:“可是万一公主不愿意呢?”
  “那咱们就再把小伯爷轰走呗!这么多侍卫,还怕他一个人?”沈濯大言不惭。
  谁知那边就有侍卫心里不乐意,借着摘花,“崴脚”撞肩,抻量起曲追的功夫了。
  两个人肩肘相撞,膝腿互抵,步踏连环,不过一展眼的功夫,手上却已经换了六七招。
  沈濯只觉得眼前一花,侍卫和曲追却都已经站住了——曲追的手刁住了那侍卫的腕子,而侍卫并掌的指尖就在曲追咽喉前三寸处。
  “哇!酷!”沈濯毫不吝啬赞美。
  曲追忙放开了侍卫。
  那侍卫却打量了曲追一番,露出了笑容,叉手道:“小伯爷好功夫,与我们翼王殿下不相上下啊。”
  沈濯挑了挑眉。
  秦煐也这么厉害?自己怎么没听说?
  “素斋摆在上回沈小姐住过的小院里。孟夫人说,摘好了花就过去罢。”六奴毕恭毕敬地过来请他们。
  曲追忙回头去看,却发现临波早已走了,脸上现出来一丝懊恼。
  沈濯越发想笑,让侍卫们先把花送去外头车上安置好,自己则轻快地跟曲追一起走去小院。
  瞅人不见,沈濯低声笑向曲追:“公主脸上有伤疤呢。”
  曲追脱口而出:“那又怎么样?”
  说完了脸更红了,忍不住瞪了沈濯一眼。
  沈濯却毫不在意地看着他笑,更觉得这门亲事对临波来说极好:“喜欢就去追啊。陛下正发愁呢。”
  曲追大喜:“真的?!”


第四二五章 找场子
  临走的时候琴氏对临波已经百看不厌,一再叮嘱她:“你瘦得很,要好生吃饭。翼王虽然在外头,却有彭伯爷护着,你别担心。回头我就给我们伯爷写信。他们都在那一带,我让他派最得力的亲卫跟着翼王,管保不让他吃半点亏。”
  一顿饭吃下来,临波已经有所察觉,当下便红了脸,低头道谢。
  曲追眼珠儿不错地盯着她,磕磕巴巴地跟她道别:“我先走了。嗯,不是……臣告退。公主殿下请多多保重。”
  臣?!
  你一还没入仕的国子监监生你是哪门子的臣啊?
  沈濯腹诽着,伏在孟夫人的肩上闷笑。
  连琴氏都察觉了,狠狠地瞪曲追:“你还不快走?”
  临波面红耳赤。
  曲追却不肯依着琴氏的话就走,反而站在临波跟前,嗫嚅许久,方又抱拳,长揖到地:“你腮上的伤,我去找药。治得好就治,治不好,可以画成牡丹芍药,也好看的。”
  临波这下子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眼圈儿也红了。
  沈濯笑得直不起腰来,还记得从孟夫人身后探出头来:“鹤羽殿的主子丫头都不擅丹青啊!”
  曲追吭哧:“我,我会……”
  临波羞红着脸,后退了半步,咬了牙低声娇叱:“你会什么会?还不快走!”
  曲追逃也似的跑了。
  琴氏却笑得如同捡到了大元宝,干脆又走回来,拉着临波的手,悄声道:“真格的,你可得好生保养了。缺什么告诉我,我让追儿去弄。”
  临波羞得头都垂到了胸前,答言不是,不答言也不是,只得声如蚊呐,娇声不依:“夫人……”
  琴氏母子欢欢喜喜地去了——
  再也没想到,出门上个香,竟然白捡了一个公主媳妇!
  这观音庵真不错,以后求子也可以来嘛!
  这边孟夫人和北渚相视一笑,满意颔首。
  沈濯这才恢复了正常,说话也重新犀利:“我今儿来不是帮谁的忙。我是来示范一下,什么叫光明正大地牵线做媒。”
  甜枣给了,不等于巴掌就不打。
  孟夫人、北渚和隗粲予身子都僵了僵,面上露出尴尬。
  临波本来通红的脸,微微一白。
  沈濯弯了弯嘴角,看向自家的仆从。
  国槐冲着她点了点头。
  沈濯顿了顿,招手叫国槐:“你来,把外头的情形说给公主听听。”
  国槐只得上前,抱拳低头,眼睛直看着地上脚前处:
  “我们先来,公主离我们极近。那群山贼见公主走了,议论了一会儿,结论是认错人了。
  “接着便是邵家的人。正疑惑公主应该在他们前头。后面的马车声就响了来。邵家的人躲了。那群山贼有些发懵,看着周家的马车快过去了也没敢动手。
  “我们帮了山贼一个忙,弹弓打了那马蹄一下。马车一惊,里头丫头惊呼一声:郡主!山贼们这才冲了出来。
  “有人进了马车,撕裂衣衫的声音非常响。邵家的人这才冲出去。邵公子直接上了马车。里头的山贼被扔了出来,一刀杀了。马车里有很久没有动静。
  “周郡主是哭着走的。邵公子往怀里藏了些什么。”
  国槐平铺直叙,不加任何评论。
  临波越听越心惊,最后身子轻轻一晃。
  “看见了吧?在绝对的力量面前,聪明设计都是愚蠢的表演。”沈濯似是在说自己,又似是在说邵舜英,还似是在说临波本人。
  片刻后,临波勉强压制住了自己的心乱如麻,低声问道:“温惠来做什么?那些山贼……”
  “那些山贼是她自己找来的。为的是让曲追救她。邵舜英是我骗了来的。”沈濯扭脸看临波,“用你的幌子。”
  临波身子一抖:“你,你算计我?”
  沈濯挑眉:“是啊。我拿你当饵,把温惠那个疯子和邵舜英那个不要脸的货凑做了一堆。然后还费心费力地帮你找了个好婆家。我就是算计你了。而且,”说着,手指点数:“孟夫人,阮先生,隗先生,都知情,都是帮凶。你是不是心里特别不舒服啊?”
  临波垂头下去。
  孟夫人有些难堪地看着沈濯。
  沈濯呵呵:“提议的不是我,相看的不是我,动手的也不是我。你们仨当自己是人家长辈,非要越俎代庖做这件事。做了就做了,做了还不敢认?那不是我沈净之的风格。”
  当着众人的面,临波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正式冲着沈濯屈膝:“前事,是我错了。”
  沈濯避开:“你道过歉了。我也找回场子了。咱俩扯平。”
  孟夫人便冲着沈濯瞪眼睛:“怎么着?你还想让我和阮先生向你道歉不成?我告诉你,门儿都没有!”
  对上她老人家,沈濯便只有扶额一条路:“哎呀我头疼。赶紧回家。”
  北渚等着众人先往前走,在临波身边站定,轻声问她:“那个年轻人,你还满意么?”
  临波红着脸,轻轻地嗯了一声。
  “那我给你张罗。你什么都不要做。”北渚怜惜地看着她,心里突然间明白了沈信言的感受。
  女儿便是想要星星月亮,我也得先想想办法。
  何况只是不想嫁人而已?
  临波露了一丝慌乱出来,抬起头看着北渚:“阮叔叔,这件事暂时无妨。我担心弟弟。”
  北渚怔了怔,皱起了眉:“算行程,他该出益州了。只是不知道会不会去封地冀州看看。他没事啊,你担心什么?”
  临波心头陡然一松,又疑惑起来:“阮叔叔没把此事告诉净之么?”
  “唔。我正打算今日回去跟她交个底。”北渚笑了笑。
  临波明白过来,无奈叹气:“阮叔叔,我们几方的消息若不互通,会浪费很多人手精力的。净之手里有一张大网,但是毕竟年轻,不如您的底子厚。您不能干看着不帮她啊。何况帮她不就是帮我们姐弟?”
  北渚饶有兴趣地看着临波:“她不想嫁给翼王,你也愿意与她分享情报?”
  临波连连摇头:“她明道理知大势。如今的局面,她要不然置身事外,要不然就站在煐儿一边。可就算她置身事外,旁人也会当她是我们这边的。所以她现在才会出手帮我铺好后路。阮叔叔,你不能既看不起我,也看不起她……”


第四二六章 吃相
  沈濯给临波找了个好婆家,这么大的事情,沈信言一丁点儿都不知道。
  因为他正在为公冶释昨晚刚刚的致意烦恼。
  原来老师真的如他所不愿多想,从纯臣的路上偏了方向,直奔着权臣去了。
  权臣……也不是不可以。
  但排除异己这种事,至少要等掌了权再说罢?
  看来天下承平太久,从皇后到太子,从宰辅相公到天下群臣,大家都变蠢了:以为朝争真的这么容易就搞得定,以为当今天子一朝之君,真的就这么容易糊弄。难道大家都忘了他是怎样当的皇帝,又是怎样将二十年前的定天下和十几年前的退北蛮,变成了遥远的从前?
  沈信言在朝堂上走了神,忍不住轻轻叹息着摇了摇头。
  御座上的建明帝看得分明,挑了挑眉。
  “沈信言,你今儿早起,吃的什么膳食?”
  “回陛下,今儿早上厨下偷懒,只给臣拿了一笼女儿新教的奶黄小馒头……”沈信言毕恭毕敬,答得顺溜无比。
  旁边站着的荀朗、公冶释、汪鸣和邱虎,以及建明帝,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今日乃是建明帝召集四十岁上下的这批新晋重臣们议事。
  因大家说话比较轻松自在,所以沈信言才有机会走了神——若当场有竺相、宋相这些人,他的从来都是精神高度集中的。
  “沈卿吃得不错嘛。朕也不过是一碗饮子就上朝了。”建明帝又调侃了一句,才转向众人,肃然道:“竺相和宋相年高,一时难免有精神短了思虑不周,卿等都跟朕不相上下,想必不会比朕更忙。要好生照看国事、集思广益、延揽人才、提携后进才是。”
  众人躬身答应。
  建明帝转向公冶释,道:“至于你所言出外一事,朕再想想。”
  令众人散去,独留下了沈信言。
  荀朗素喜戏谑,临走拍了拍沈信言,认真地说:“吃得真的挺好的,撑到下晌没问题。”
  众人哈哈大笑出去了。
  沈信言有些发窘,对着建明帝欠身:“臣失仪。”
  建明帝摆摆手,笑道:“跟他们这样闲聊,你这颗聪明脑袋里不转点儿别的就不对了。来,说说,公冶释为什么想要出外了?”
  “此事,陛下当问宋相啊。臣……”沈信言推脱。
  “宋相来说,无非是朝廷天下那篇话。朕都能背出来了。你来说,别藏着。”建明帝对宋望之的表现最近颇有些不满。
  沈信言默了一默,方道:“臣不太清楚他为什么要出外。但却觉得,他提出去秦州,也是好事。”
  建明帝神情一凝:“好在哪里?”
  “西北若有事,陇右需给曲伯爷预备几位帮手。公冶释虽然没有地方治理的经验,却是个头脑清楚的人,对大局判断自有其独到之处。为曲伯爷查漏补缺,再合适不过。
  “现任的那位秦州刺史因不服水土怨声载道了许多年,吏部也答应了他今年必给他个说法。臣看公冶释大约也是为了这个才提到秦州上。
  “原本荀朗在地方上是驾轻就熟的,他去的话,陛下是最省心的。但如此一来,朝堂上却没有了能深刻理解西北地方的人。臣一直都在江南、西南,北边的民俗、行事,毕竟还差了一些。如今荀朗在朝,臣实际上是松了一口气的。
  “另外,去年去六部观政的进士们,臣觉得陛下若是有暇,也可以慢慢看看了。有动作麻利的,也可以放到外任去。毕竟这一两年,朝廷需要的米粮赋税要多一点。他们年轻,更锐意进取一些。有些事多经历一下,日后也好派大用场。”
  沈信言缓缓道来,却侃侃而谈,与素日里不太喜欢纵论朝政天下的做派,有了一丝不同。
  建明帝一字一句都听进去了,颔首道:“你说得很是。朕会仔细思量。”
  笑着让他去忙。
  但是等他一走,建明帝立即转头问绿春:“沈信言和宋相闹别扭了?”
  绿春眨眨眼:“沈侍郎病倒那日,恰逢宋府宴请,他就没去成。等他上书说可以上朝了,宋府又派人相请,他还是没有去。”
  “哦?”建明帝的嘴角逸出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沈信言终于开窍了啊!”
  绿春想一想,又道:“老奴还听说,似乎,宋相动过心思,要给宋三公子娶了二小姐回家。不过还没开口陛下就下了赐婚旨意。然而最近,宋相那长女因丈夫非要纳一个宠妾,已经私自办了和离。估摸着,十天半月的,就要大归回家了。”
  建明帝把这几则消息在心里一转,不由得冷笑一声:“宋望之最近的吃相越来越难看了!”
  绿春表情懵懂。
  “他让公冶释出外,再把悄悄和离回家的女儿往他任上一送。一边牢牢绑住了一个能干的人才,另一边还不让他女儿的丑事天下皆知。端的打得好算盘!你去把他女儿和离的事情宣扬出去。”
  建明帝拧眉敲着桌子:“只是不知道谁家有那已经年岁高大的女儿,可以嫁给公冶释的。”
  这种事,绿春就插不上嘴了,低头下去。
  ……
  ……
  沈信言坐在书房里,苦笑为难地搓着额头。
  隗粲予和北渚心满意足地从外头回来,一进门便看到他的窘相。
  “侍郎这是怎么了?”隗粲予好奇地探问。
  沈信言看了北渚一眼,含笑摇了摇头:“无妨。”
  北渚了然一笑,施施然坐了下来,转头对荆四道:“烦请转告净之小姐一声,我有些话,须得与侍郎、小姐恳谈。请小姐告知方便时间。”
  荆四看向沈信言,见他颔首,答应了一声,转身去了。一时回来,道:“小姐说,请先生们稍坐一刻。她就来。”
  沈信言心中微动,和煦笑着问隗粲予:“今日可还顺利?”
  “顺利!十分顺利!”隗粲予兴冲冲的,也不管北渚在旁是什么神情,竹筒倒豆子一般,将观音庵里的一应事情都尽情告诉了沈信言,拊掌笑道:“小姐算无遗策。公主只知道该默契配合,却不知道已经被结结实实地埋了进去——她怎么也没料到今日乃是让她前去相亲的!哈哈哈哈!”
  相亲!?
  给临波公主?!
  沈信言哭笑不得。
  女儿这是真不想嫁人啊!
  自己急着跟翼王一系撇清关系,她竟还主动往临波公主身边凑……
  真是的,临走还要甩个烂摊子给自己。
  该打一顿屁股才对!


第四二七章 谋划(上)
  沈濯来得很快。
  清丽的脸上没有擦胭脂水粉,乌黑的长发刚刚擦干,松松地绾了个倾家髻。
  隗粲予大讶:“咦?动作这样快?我以为你怎么不得磨蹭半个时辰呢?”
  沈濯习惯性顶嘴:“在生活自理能力这种事上,是个女子都比先生你们这样的男子强出去七八个境界……”
  于是耳边响起一声轻咳。
  呃……
  沈濯连忙噎住话头,恭顺行礼:“爹爹回来了?”
  沈信言捻须颔首,令她坐下,转向北渚:“先生何以教我?”
  北渚闲适的神情终于收了些许,有了点谈正事的样子:“不敢。只是有几件事想告知贤父女。”
  贤父女?
  难得啊!
  竟能从北渚这个一向睥睨的高士嘴里听到这样的词儿。
  只是沈信言父女二人都神色不动,只管淡淡地看着北渚,似是在不约而同地审视:来,请开始你的表演。
  “在下是个妄生狂人,也从来不觉得这世间还有甚么大事可以牵绊的。只是当年不甘之时,曾经随手布下过一些棋子,为的也不是家国天下,而是为了让自己过想过的日子,而已。”
  北渚开篇,依旧如常狂妄,却也算得上是实话实说。
  “南崖入宫,如鱼得水,三年两胎,宠冠群芳。那时我尚在赌气,想着她能做得成来日太后,我就敢博一个富可敌国。所以才有了悉心教授出的几个范蠡陶朱。
  “谁知半年之内,她的情形竟然急转直下,玉殒香消。我顿觉不妥,即刻入京,却发现阿孟连消息都不敢传递给我了。
  “时至今日,阿孟、我、临波和翼王,心照不宣的一件事,就是南崖之死,果系病逝,亦或者乃是人为?不得而知。
  “有了这一点怨念,我自然不肯懈怠。这些年,各地方上,以及宫里朝里,大约也有了些人手。消息传递靠的是信鸽驯鹰,所以大概也比旁人快些。至于钱财等事——”
  北渚轻描淡写地叙说他笑傲天下的布局,但一说到挣钱这件事,却忽然顿了顿,看向沈濯:“虽然的确攒了几串子散钱,却不敢在净之小姐的大手笔跟前卖弄。”
  沈濯听着他那些“小场面”,却心惊不已,面上不动声色地谦逊,又问:“敢问先生可方便告知,这京城宫内,你究竟有多少人可用呢?大概人数?”
  北渚垂下眼帘,手指在膝上轻轻弹了弹不存在的灰尘:“一两百人是有的。”
  这个数字!
  除北渚之外,屋里的几个人相顾失色。
  沈濯眯起了眼睛:“想必这些年发生的种种事情,都没有逃开阮先生的掌控吧?”
  北渚神情微滞,轻轻摇头:“那些年战乱,前两年闹苏侯谋反案,这一两年针对二公主和翼王的事情接二连三,京城中我能够照顾到的地方,其实并不算多。”
  “陛下极聪明。先生的人手数量,这样正好。若是再多,只要惹起了一二权贵的怀疑,陛下必然得到风声。到时候,只怕全身而退都难。”沈信言沉思着,却对这个规模提出了不同意见。
  “那地方上呢?”沈濯倚小卖小,好奇地看着北渚。
  北渚挑了挑眉,终究还是实话实说:“无关紧要的地方就算了,重镇之处,总是有个百十人待命的。”
  沈濯的眼睛睁得圆圆的,似是失声脱口:“那要这样加起来,先生手里,难道有几千人聚集不成?啧啧啧,陛下若是知道了,想必会直接族灭了阮氏啊……”
  听着她的这话,沈信言和北渚先是呆滞,接着便苦笑摇头不已。隗粲予则直接气急败坏地低声吼起来:“沈净之!你想骂街就直接骂!你这样不冷不热不阴不阳地威胁算是怎么回事儿?”
  话说得这样直白,沈濯也就收了装傻的模样,冷笑一声,纤细白嫩的手指往桌案上重重一扣:“早就说了:我沈府小庙养不起大菩萨!前脚儿陛下要赐阮先生宅院侍卫,后脚他跟我和我爹说这些,你不先替你的学生我问问名扬天下的北渚先生,他想做什么么?!”
  苍老男魂的声音忍俊不禁,忽地在沈濯灵海深处冒了出来:“你还真是最擅长掀桌。只是他手里绝对不仅仅是这么几个人手而已,你不觊觎么?”
  我又不想造反。
  沈濯凉凉地摔了一句话给苍老男魂,精神还是死死地锁在北渚先生身上。
  北渚被她说得默了一默,方开口道:“我先前并无入京打算。”
  这个话,连隗粲予在内,都一脸不信地看着他。
  “翼王亲自去卞山寻我是我没有料到的。但我更没有料到的是,净之小姐在他之前抵达,留下了信件;而那信件,被翼王私自摸走拆看了。”
  北渚坦然道。
  “发现那件事后,我认为这孩子已经坏了心性。我不想教他。”
  沈信言神情不动地捻须。
  而沈濯则明目张胆地冷笑一声。
  “尤其那时候我已经听说了陛下有意给净之小姐和他赐婚。以沈侍郎的手段心智,我再暗中相帮一二,保住他姐弟两个的平安应是不成问题的。”
  北渚说到这里,眼神复杂地看向沈濯:“只是我却再次失算。净之小姐出人意料,竟如此与众不同。”
  “没了沈家,你觉得翼王和临波公主无人可靠了,所以才决定入京,亲自出手相助他们?既是助他,那又为何来了我沈府?!”沈濯咄咄逼人。
  北渚呵呵笑着,双手一摊:“是你去请的我嘛!”
  沈濯语塞。
  “我原也没想到净之小姐这样坚韧刚硬、出类拔萃。之前的种种谋划,如今看来,竟让我这一向自诩高洁之人,显得与前年那个私拆信件的翼王,成了一丘之貉了!”
  北渚坦然立起,双袖合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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