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疯妃传-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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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疯了两世的沈濯这一世真的不想再疯癫下去了。但岁月静好总是与她无缘。某王爷小心翼翼:我能陪着你一起疯么?沈濯一脚把他踹下水:前世今生两条命,你赔得起么?
第一章 是穿是死选一条
沈濯的行事风格一直都是简单粗暴。
你骂我,我就十八辈儿祖宗骂回去。
你打我,我就照死里打回去。
所以她在打完生平最心狠手辣的一架之后,看着被打死了的对方,她那颗先天不足的心脏骤停,著名的吴兴女魔头倒了下去。
失去知觉之前,沈濯轻轻地松了口气:终于,要死了啊……
当她再度醒转的时候,觉得特别遗憾。
怎么没死成啊?
不过——
身上的睡衣衣料为什么会这样细滑?
身下的床褥为什么会这样香软?
尤其是,为什么自己好像有一头浓密柔润的长发……
为了打架方便,自己从来都是剪板寸的……
还有,周围在哭的人,怎么哭得都这样奇怪——
“微微,娘的宝贝儿啊……你这是要摘娘的心肝啊……”
“我的微微啊,你若活不成,祖母也不活了……”
“小姐你快醒醒……小姐……”
“母亲和大嫂先别急,太医不是说三天后方见分晓么,如今才两天……”
“滚出去!谁让你来的?我告诉你,微微若有个什么,我让你那庶长女给她赔命!”
……
这是——做梦?
不像啊……
可是,什么小姐,什么太医,什么庶长女,这分明都是古时候的称呼!
沈濯只觉得心脏砰砰乱跳。
特么的,我不是穿越了吧?!
沈濯不敢睁眼。
她怕一睁眼,发现自己真的穿越了,那可就——没法儿活了!
周围的人还在吵嚷哭喊。
心里越想越乱的沈濯,觉得自己现在简直是十脸懵逼。纯熟无比地运起晕倒逃避技能,沈濯头一歪又昏迷了过去。
夜静更深。
周围没有什么声响。
沈濯在黑暗中醒了过来,双目缓缓地睁开。
眼前不出所料,真的是古时候的床帐,古时候的烛台,古时候的多宝架、条案、线装书、博山炉、茶壶茶碗翡翠盏……
沈濯闭了闭眼,深呼吸。
Md!
穿越了,没错,就是穿越了!
沈濯努力地回忆着刚才睡着的时候,脑海里悄悄出现的那些人物、记忆——
这是一个似唐非唐、似宋非宋的时代,国号大秦。
自己所在的府邸姓沈,原身也叫沈濯,乳名微微。
沈家老太爷有一妻一妾,妻子韦氏,妾室鲍氏,人称鲍姨奶奶。
沈老太爷共有三子二女,长子、长女和幼子是韦氏所出,次子和幼女是鲍氏所出。
自己的父亲就是府里的长子,母亲罗氏,自己还有一个幼弟沈承,刚刚过了周岁。
沈二老爷有三个女儿,分别是府里的大小姐、三小姐和四小姐。这三位的生母各自不同。大小姐沈簪是小鲍姨娘生的,三小姐沈溪是二夫人冯氏所出,四小姐沈佩则是出自莲姨娘——哦,小鲍姨娘是鲍姨奶奶的亲侄女儿。
沈三老爷娶妻米氏,成亲三年,今年年初米氏刚有了身孕。
沈濯的两位姑姑都已经嫁人了,因都在外省,所以来往不多。
沈濯皱了皱眉头。
虽然脑子里留下的信息谈不上清晰。但大致看来,这沈家还谈不上复杂,以自己一个离家十几年异地打拼的二十一世纪新新人类的本事,不露破绽地活下去,应该不难。
——好歹是官宦人家的闺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也算得上是富贵荣华了。
要不……
沈濯眨了眨眼。
穿就穿了,就这么着,好好地活下去吧?
周遭的奴仆下人们都在打盹儿。
嗯,现在应该是午夜了吧?不然,自己怎么会这么饿?
好想吃夜宵……肚子肯定是瘪的……
沈濯下意识地抬手,衣料的摩擦声在静谧的夜里,显得十分清晰。
趴在她床边瞌睡的大丫头猛地惊醒:“小姐?”
沈濯身子顿时一僵。
擦,被发现了!
这个丫头叫叫叫,叫什么来着?
尽心沉稳,应该是原身的两大贴身侍女之一,山茶?
沈濯装着刚醒,满脸茫然,沙哑着嗓子,弱弱地唤:“山茶……”
山茶几乎是瞬间泪崩:“小姐,小姐醒了!”抱着她的手,放声痛哭起来。
这一声顿时把一个院子的人都吵了起来!
原身是白痴吗?!
沈濯在心里暗骂不已。
这叫沉稳?哪里沉稳了?简直是丁点儿事情都经不起嘛!
不过是主子醒了,不伺候主子吃饭喝水,哭什么哭?!
沈濯不耐烦地皱起了眉。
还没等她的表情做完,跌跌撞撞地跑进来了一位年轻妇人:“微微,我的微微……”
呃,这个年纪,这个神态,这必是原主她那个宠她上天的母亲大人了……
“娘……”
沈濯赶紧开口叫人。
罗氏几乎是用扑的,直接搂着她嚎啕大哭:“我的儿啊,你可算是醒过来了,你差点儿把娘吓死啊……”
沈濯的身子僵硬成了一坨铅块。
她可是,从来从来都没有被人这样亲昵地、狠狠地、紧紧地搂在怀里过啊……
跟在罗氏身后的除了丫鬟们,还有一位四十岁往上的老嬷嬷,一头哭得鼻涕眼泪,一头命人给小姐赶紧备上吃的喝的。
这一位,应该就是那个疼爱原主到了骨头缝儿里的,原主的奶母秋嬷嬷。
罗氏和秋嬷嬷,大约是对原主关注最多、最熟悉的人了。
这是第一关!
沈濯加着小心,竭力地回忆着原主的行止,试探着应答:“娘,秋嬷嬷,我胳膊疼……”
罗氏连忙放开她,帕子胡乱拭了拭泪,手忙脚乱地去翻她的衣袖:“我瞧瞧——太医裹好了的,是不是刚才我碰着了?!”
沈濯这才发觉,额角上,手臂上,胳膊肘儿,还有膝盖外侧,都在隐隐作痛。
嗯?这么多皮外擦伤?
这是怎么回事?
秋嬷嬷忍不住咬着牙低声哭道:“大小姐不过十三岁的姐儿,怎么就这样狠心!这哪里是姐妹们之间的争持,分明是要害了我们小姐的性命!”
大小姐?那个二房的庶长女,沈簪?
沈濯有些茫然。
两个房头的小姐,各有各的爹娘前程,她跟沈簪什么仇什么怨,怎么会到了要命的地步?!
然而罗氏的目光却是立即紧紧地看向了她,低声急道:“微微,如今没别人,你跟娘说,到底是不是簪姐儿把你推到池子里去的?月娘说,她们几个赶回来的时候,亲眼看见了簪姐儿推了你一把,你喊了一声就掉进去了?”
问,问我?!
我哪儿知道啊!
第二章 有沈濯特色的失忆
沈濯正跟罗氏大眼瞪小眼,外头一个大丫头一边擦泪一边端着一个小小的荷叶红木托盘进来,脚一踏进来就嚷:“小姐,燕窝粥!”
沈濯被这一声,勾得肚子咕噜一声。
罗氏忙抬手去接丫头手里的碗:“两天水米没打牙,快,饿着我的儿了。”
那丫头却一躲,笑道:“夫人,让我们来。”
秋嬷嬷拦道:“先喝两口温水。饿坏了,不能吃得太快,肚子要痛的。”
沈濯温顺地哦了一声。
山茶忙递了一杯温水过来,沈濯边接边顺口说:“多谢……”
山茶吓得噗通一声跪了下去:“小姐!”
屋里一滞,所有的人都看着沈濯傻了眼。
靠了……
忘了!这种年代自己怎么能跟一个奴婢说多谢!脑子进水了吗?
沈濯一边装作低头喝水,一边脑筋急转,凭着自己脑子里那些恍惚的记忆,拿定了主意,抬起头来,把杯子还给山茶,笑嘻嘻地说道:“山茶姐姐自从被祖母送到我房里,就一直尽心尽力地待我。我晕了这两日,醒来头一个见着的就是姐姐在不眠不休地守着我。难道还当不得我一声谢么?”
说着,又去瞪那个端着燕窝粥等着喂自己的丫头,“不像月娘,自小被我惯坏了,早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自己逍遥去了!”
众人都松了一口气,唯有月娘撅起了嘴:“人家才刚换班而已,小姐赶巧了……”
山茶也忙笑道:“奴婢不敢当。月娘和奴婢轮流守着小姐的,她今儿白天守了一白天,实在熬不住了,奴婢才让她去睡的。”
沈濯心里呼了一口气,轻松地冲着月娘做鬼脸:“既然山茶姐姐都替你说话,我也谢谢你?”
月娘忙端了粥喂她,口中道:“都是我们份内的事,小姐别折死我了。”
嘻嘻哈哈的,沈濯吃完了一碗粥,才想起来,忙道:“我醒了的事,暂时先别跟祖母说,让她老人家好好睡一觉,明早再说不迟。”
罗氏和秋嬷嬷相视一笑。
秋嬷嬷欣慰地喟叹。
罗氏则抿着嘴笑:“哟,我们家的小霸王竟然也知道惦记旁人了?还用你嘱咐呢?我还不知道这个的?”
说着,脸色微微一肃,挥手令屋里的粗使丫头们都退下,自己紧紧地挨着女儿坐好,低声问道:“娘刚才问呢,到底是不是簪姐儿推你的?”
沈濯脑海里出现了一个十三岁骄矜艳丽的小姑娘的身影。
都是些孩子,想必分寸没有把握好罢?
上一世从出生到死,她也没享受过这样被母亲紧紧拥着的温暖,实在是不想再生事端。
沈濯有些生疏地把头靠在了罗氏的肩上:“娘,没有那回事。我,我不太记得了。应该是我自己不小心掉下去的。她在旁边,没拉住。都是小姑娘家,她哪里来的力气就能拉的住我了?”
罗氏瞪了她一眼。
沈濯拉着她涎着脸撒娇:“您别想了,算了。”
算了?
自家闺女到底是有多跋扈多任性可是全家都知道的,怎么可能这么大的事儿,竟然能说出来一句算了?
罗氏上上下下地打量沈濯:“你这是怎么了?撞傻了不成?”
沈濯下意识地抚了抚自己额角上的伤,跟着罗氏的话茬儿就皱了皱眉。
除了被惹急,其实自己心里是个最随遇而安的性子。
看来原主,却是个极爱惹是生非的家伙。
再说下去,怕是要露馅儿了!
“娘,我晕……”
沈濯闭上了眼,皱着眉就往后倒。
罗氏吓得忙搂住她:“微微,娘的宝贝,微微!”
秋嬷嬷忙帮着把沈濯放平,躺好,急得搓手:“这可怎么好,这可怎么好!”
山茶在旁边轻声安慰二人:“夫人和嬷嬷都先别急。小姐伤得不轻,太医都说了要看三天。况且病后体虚,小姐须得多躺躺,也是有的。如今才四更天,坊门还没开(注1),怕就是请医生也出不去。不如夫人和嬷嬷都先去歇一歇,奴婢陪小姐坐一会儿。等天亮了,禀明了老夫人,再去请太医来瞧罢?”
条理清楚,道理明白。
沈濯忙就着这个话头儿,故作虚弱:“娘,山茶姐姐说得不错。您熬了这几天,眼圈儿黑着,眼底青着。女儿都心疼死了。你先去睡一会儿。等天亮了,叫医生来给我看病也就是了。”
秋嬷嬷连连点头:“正是这话了。咱们闹闹哄哄的,小姐也没得休息。回头再把老夫人吵醒了,更不好。”
罗氏迟疑了一会儿,只得抚一抚沈濯苍白的小脸儿,怜爱地告诉她:“娘就在外头。你不舒服了,马上喊我。”
沈濯慢慢点头,自己伸手捂住额上的伤。
罗氏又叮嘱了山茶月娘好些话,才扶着秋嬷嬷一起去了对面休息。
总算女儿醒了过来,余者不过调理。罗氏放下了心事,虽然是沈濯的书房,唯有一榻,只能胡乱睡下,却是一沾枕头便沉沉睡去。
秋嬷嬷更不必说,年纪不小了,熬了这两天两夜,早就疲累不堪,看着罗氏入梦,自己靠在椅子上,倏忽也就睡着了。
月娘奉命来悄悄看了罗氏和秋嬷嬷,见她们睡得香甜,悄悄地给她们搭上缂丝薄锦被,笑一笑,回去禀报。
沈濯支开了月娘,便是为了跟山茶说话:“山茶姐姐,我,我撞到了头,有些不对劲儿了……”说着,泫然欲泣。
山茶大惊失色:“什么不对劲儿?”
沈濯哭了起来,紧紧地抓着被子,做出一副胆小的样子:“我,我只记得娘亲、秋嬷嬷、你和月娘,我刚才想得头疼欲裂,却连爹爹什么样子都想不起来了……山茶姐姐,我怕我真的是撞傻了……”
山茶的手都颤了,却还是连忙抓了她的手:“小姐,小姐别怕!你只要记得这几个人便可以。其他的人,咱们慢慢地认。老太爷修道,每年都要出去云游半载,如今才走了两个月。咱们老爷点了河南、淮南两道的学政,怕是要等到明年春闱才回得来。府里就这么几个人,奴婢和月娘慢慢告诉您。您别怕。还有夫人呢!”
沈濯捧着她的手呜呜哭得伤心:“可是我连祖母都忘了……她老人家知道了,该多伤心呢……”
第三章 祖母的爱,晃悠悠
月娘回来的时候,沈濯正倒在山茶怀里哭得抬不起头来。
月娘唬了一跳,冲着山茶瞪起了眼睛:“你又作甚么闹得小姐哭?”
山茶给她使个眼色,轻轻拍着沈濯,柔声哄道:“小姐别怕,不碍的。阖家上下,连怀了四个月身子的三夫人都算上,老夫人最疼您。您又这样孝顺,这样体恤老夫人,她老人家绝对不会怪罪您的。您不是还记得奴婢是从老夫人屋里拨过来服侍您的吗?那您就一定相信奴婢,老夫人哪,保证一如既往地当您是心肝宝贝!”
月娘听着这话音儿不对,眨了眨眼,悄声问:“小姐这是怎么了?”
山茶不答,先哄着沈濯躺下,又给她擦了泪,掖好了被角,看着她抽抽搭搭地朦胧睡去。方拉了月娘到外间,悄悄地告诉她:“没瞧见小丫头子们都被支出去了吗?”把沈濯说自己失忆的事情告诉她。
月娘吓得跳起来:“还真撞傻了?!”
山茶忙拉住她,嗔道:“你小点儿声!小姐现在就是惊弓之鸟,就是看你一惊一乍的,才没敢对面跟你说!”
月娘哦哦了两声,连忙坐下,犹疑再三,跟山茶商量:“听小姐的意思,是不是不打算禀报夫人和老夫人?”
月娘从来都是不论对错是非,凡是沈濯说的话,一字不改地照做。
山茶却凝重地摇了摇头:“小姐虽是这个意思,咱们却不能这样做。你想,这都不记得人了,必是撞得不轻。若是日后好了还罢;万一因咱们拖延而严重了,咱们两个知情不报的,岂不是要被老夫人和夫人立刻拿去打死?”
月娘打了个寒战,忙道:“说得对!依你的,明儿个一早,咱们去请老夫人和夫人的时候,就悄悄地把这事儿禀报了。”
山茶连连点头。
两个人计议已定,不提。
沈濯看似睡着,其实却是竖着耳朵听她们俩说话。虽然模糊,却听懂了她们的决定。
沈濯松了一口气。
自己脑海里恍惚有原主的记忆,却十分模糊。有些人,有些事,颇有些张冠李戴的意思。
譬如山茶,她原是自己祖母韦老夫人房里的二等丫头。自己记得她原是叫六奴的,可她又不是沈家的家生子,也不是韦老夫人的陪房后人。
——她是哪里来的?怎么就有这个本事混成了自己这个显然最得宠的小姐身边做贴身大丫头?
对于府里的丫头们来说,这可是个千金不换的好位置。
且不说一年四季的规定薪酬,光自己这个当小姐的随手赏赐,大约就比管家娘子们只多不少。
何况古时候不是常有的惯例?这陪嫁丫头一旦得了姑爷的心,顷刻间就能变了高门大户的姨娘妾室……
沈濯胡想八想着,慢慢又睡了过去。
翌日清晨,天刚蒙蒙亮,山茶和月娘便分头去禀报韦氏和罗氏。
罗氏被月娘咋咋呼呼的说法吓得腿都软了:“不认人了?难道,是真的撞傻了?”
秋嬷嬷又气又急,身子直抖,不是人拦着,都要冲出去找大小姐沈簪拼命:“都是她害的!”
主仆们在丫头的搀扶下跌跌撞撞、哭哭啼啼地去看沈濯。
桐香苑里,韦老夫人刚从床上坐起来,丫头就先报喜:“二小姐醒了。”
鬓边已经银星点点的韦老夫人惊喜交加,忙命人进来回话。
山茶进了内室,规规矩矩地肃手屈膝行礼:“老夫人起身了?”
韦老夫人急着穿了衣裳,一迭声地催着梳头,又忙道:“微微什么时候醒的?身子怎么样,可叫了太医没有?她娘还在身边?”
韦老夫人越高兴,山茶越不敢抬头,轻声道:“二小姐是三更时分醒来的,大夫人和秋嬷嬷都在。二小姐吃了一碗燕窝粥,便推疲惫要睡,又请大夫人和秋嬷嬷去休息,还提醒了夜深,暂时不必打扰老夫人歇息。”
韦老夫人的脸上笑开了花。
山茶深吸一口气,续道:“只是大夫人去后,二小姐悄悄地拉着奴婢就哭了,说其实除了大夫人,心里一片模模糊糊的,竟是谁都不认得了。还说头疼得厉害,晕得根本坐不住,偶尔还想作呕。”
山茶不敢说沈濯记得秋嬷嬷和自己月娘这些下人,反而连老夫人这个祖母、沈信言那个爹爹都忘了。
所以打了个马虎眼,只说了罗氏。
——女儿撞了头之后,只记得娘亲一个人,这个话,说出去也算是正常。
韦老夫人唰地变了脸色,手里正在摆弄的碧玉莲花簪当啷一声掉在地上,碎成了几瓣:“你,你说什么?”
山茶哭了起来:“老夫人,我们二小姐,怕是,撞坏了头了……”
韦老夫人只觉得眼前一黑,身子一晃,身边的丫头婆子连忙一把扶住:“老夫人,老夫人别急!二小姐吉人自有天相……”
山茶吓得连连叩头,哭道:“老夫人,您可要保重,我们小姐若是知道奴婢吓着您,不要打死奴婢呢!”
韦老夫人强自镇定了下来,一只手下意识地紧紧地握了身边心腹嬷嬷的手,一边看向山茶:“可请了大夫?”
山茶忙擦了泪:“因坊门过一时才开,奴婢就先急着来禀报老夫人一声儿,回去马上去请太医。”
韦老夫人回头下令,却是给陪伴她时间最长的一位老嬷嬷姓甘的:
“老二老三这时候未必便起身了。
“老二,哼,忙。又是他女儿把微微推进池塘的,这件事不要找他。
“你马上去老三那里,叫他亲自去请前日的张太医过来。
“还有,老三媳妇怀着身子,虽然坐稳了胎。但孕中的人,闲事不理,恶言不听。家里乱糟糟的,别让她来回跑,只在院子里歇着便罢。
“她大嫂是最通情达理的,让她不要瞎客套。这个时候,不需要她亲自去看望微微。”
甘嬷嬷一一答应着,忙问:“上回去请张太医用的是大老爷的帖子,这回可还用拿着么?”
韦老夫人随便插了一根七宝银钗在头上,道:“拿上,以防万一。”
立即扶着丫头的手费力站起:“什么都别说了,我这就去如如院。”
第四章 戏精上身
韦老夫人没吃早饭就赶了过来,一进房门,就看见沈濯正伏在床边吐得天昏地暗。一看她那苍白的小脸儿,韦老夫人只觉得心都颤了。
“祖母的宝贝呀……”老太太一言不合就要放声大哭。
沈濯只是要营造自己“脑震荡以至于部分失忆”的气氛,吐了半天也都是酸水,这时候脸红气喘,满头是汗。见她老人家来了,嗫嚅片刻,扁了嘴,眼泪哗哗地往下掉:“祖母……”
韦老夫人几步抢过去,搂着沈濯便痛哭起来:“我的心肝肉儿啊,这是要我的老命啊,老天爷不开眼,怎么就能这样磋磨我的微微啊……”
沈濯听着这话,只觉得心酸得难以自已,眼泪根本就止不住,紧紧地抱着韦老夫人的腰便呜呜地哭了起来:“祖母,祖母!孙女儿不孝!”
罗氏在旁已经哭倒在秋嬷嬷身上。
众人都呜咽不已。
好好的一位千伶百俐的嫡出小姐,怎么就能撞头撞傻了呢?
正在此时,外头急急地走进了一群人,却是一位头戴八宝展翅金凤,身穿素白软罗绣金丝牡丹襦裙,臂挽浅粉绡纱披帛的妇人,脸上带着焦躁神情,呼啦啦地跟着一大群婆子媳妇丫头们,涌进了门:“微微可醒了?能说话不能?”
她身旁还有从大到小三个一般装扮的小姑娘,一色水绿色的半臂、月白的齐胸襦裙,梳着双鬟。只头饰些微不同,大的插着双蝶穿花的软翅金簪,排第二的戴着米粒大小的珍珠攒成的珠花,最小的只绑了与半臂同色同质的两条发带而已。
沈濯一看这个架势,就知道这是沈家二房的主母冯氏带了沈簪、沈溪和沈佩过来,心道:考验演技的时候到来了!
沈濯轻轻地咬了下唇,有些瑟缩地往韦老夫人的怀里蜷了蜷,悄悄地从韦老夫人的大臂处露了半只眼睛出来,带着一丝惧意,好奇地打量着冯氏等人。
韦老夫人全看在眼里,紧紧地搂了搂小姑娘,一阵心疼,转过头去,冲着冯氏没头没脑地问道:“你们吃了饭来的?”
冯氏愣怔了一下,心道怎么问这没要紧的话?因陪笑着答:“是。才吃了,就听人说微微醒了,忙的就带着她们三个过来看姐妹。因走得急,簪姐儿在院子里才说,肚子都疼了呢……”
那是她不敢进来见沈濯!做贼心虚!
韦老夫人哼了一声,狠狠地盯了沈簪的头饰一眼,转过头去,眼睛爱怜地看着沈濯,只管吩咐秋嬷嬷:“我来得急,还没吃早饭,现下心里发空。想必你夫人也没吃。你让她们把早饭摆上来,顺便再喂微微吃一点。”
秋嬷嬷答应一声忙去了。
沈濯用力地抿了抿嘴,紧紧地抱了抱韦老夫人,依依不舍地放开手,懂事地摇头道:“我头晕,吃不下。祖母和娘亲先吃吧。”又怯怯地看了沈簪一眼,忙别开脸,看向山茶:“给二婶娘和姐妹们看座,上茶。”
冯氏不及回想韦老夫人的话,看着沈濯这样说,笑得眯了双眼,接口便道:“哟,微微这可真是不经一事不长一智。看着不仅身子好了许多,竟是比先更懂事了!不用忙活,我们才吃了饭,不喝茶……”
话犹未完,韦老夫人已经一个茶碗飞了出去,直直地砸在了冯氏的脚前:“不经一事,不长一智?你女儿怎么不让她经这样的事?她身子好了?你哪只眼睛看着她身子好了?你棠华院离着如如院才几步远?我坐肩舆还要走半天都在你前头来,你倒好,吃完饭才过来!你知不知道,你那好女儿,害得我微微如今已经撞坏了头,认不得人了!”
韦老夫人想起宝贝孙女儿看沈簪那一眼中传达出的恐惧,就觉得想要把二房所有的人都亲手打一顿!
冯氏被韦老夫人这一吼,当着满屋子的人,顿时红了脸;待听了最后一句话,吃了一惊,忙抬头问道:“怎么撞坏了头不认人了?不是刚才还跟我说话呢……”
沈濯扁了嘴。
罗氏早替了韦老夫人抱了沈濯在怀里轻哄,没理她。
冯氏却自以为质问得正到点子上,上前一步,看似试探,实则逼问:“濯姐儿,你不认得我了?那怎么我一来就知道喊我二婶娘?”
韦老夫人出身京兆韦家,罗氏更是豫章罗家三房的嫡长女,一个比一个腰杆儿硬。
沈老太爷偏疼庶次子,就怕儿子被嫡母和长嫂在内宅压制住了吃亏,千方百计求了人,娶了上党冯家的一位嫡小姐回来。
谁知这位小姐乃是庶出,记在嫡母名下才成了嫡出。
失之毫厘,谬以千里。这位世族闺秀虽然也不笨,但在处事手段和场面急智上,就都差了许多。
沈濯最讨厌欺负小孩子的长辈,才不管你是谁!这个时候,自然是戏精上身,低下头,细声细气:
“我知道三婶娘怀着身子。祖母一向爱惜晚辈,必不会让三婶娘来我这里凑热闹。
“您身边还有三位姐妹跟随。您又在京里主持了好些年的中馈,这样的排场,不是二婶娘又该是谁呢?
“我虽认不得人,却还模糊记得家里的事……”
又不傻,你这样进来,膝盖想也知道你是谁!
冯氏被她噎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沈簪眼睛里精光一闪,往前走了半步,笑得亲热稠密:“二妹妹,你还认得我么?我是你大姐姐。”
沈濯的脸上恐惧之色一闪,旋又困惑地看着她,犹豫片刻,点了点头:“我知道我有个大姐姐。嗯,你叫沈簪,你姨娘是小鲍姨娘,你和你姨娘住在花锦院。是不是?”
沈簪一向只标榜自己是“沈府长女”,最怕旁人提到她的庶出身份。这时却被沈濯睁着无辜的大眼睛实实着着地重复了一遍,气红了脸,拼命咬着牙,才没有尖叫出声。深呼吸,方问:“二妹妹,你的大丫头月娘信口开河,诬陷说是我把你推下了池塘。如今你醒了,你可还记得?你到底是怎么掉下去的?”
沈濯一看她这咄咄逼人的架势,心里就不由得反感起来。
难怪自己一直不喜欢这个庶堂姐!
这种人,就算不坑她,也不能让着她!不然,得寸进尺都是轻的,搞不好就要踩着自己过河了!
沈濯再次垂下了眼眸,吭吭哧哧地说不清楚一样,身子却缩成了一团,狠狠地挤在了罗氏身后,小手紧紧地抓着母亲的衣襟,瑟瑟发抖。
第五章 来呀,斗呀
韦老夫人看着沈濯对沈簪“本能的畏惧”,怒火中烧,重重地哼了一声,道:“好了!分明知道微微伤了头,记不得事情了,怎么这样逼问她?退下!等太医来了,看过脉再说!”
说话间,秋嬷嬷已经领着人进来,摆了饭,又不动声色地收了被韦老夫人砸碎的茶碗。
沈簪冷了脸,瞥了沈濯一眼,眸中寒光一闪。
山茶便来请罗氏,轻声道:“夫人,这几日煎熬,您身子也不好,还是用一点吧。”
罗氏紧紧地搂了仍旧在微微颤抖的沈濯,摇了摇头:“微微被骇破了胆,离不得人。等一会儿老夫人用完了,我再去。”
食不言,寝不语。
韦老夫人端坐,眼风一扫。冯氏忙过来布菜,服侍着她吃了半碗粥,两块冰皮桃花糕,几颗腌梅子。
沈濯见韦老夫人吃完饭,迫不及待便把罗氏换了过去,又缩到了韦老夫人怀里,笑容里陪着三分小心:“祖母,我院子里的东西是不是不好吃?我瞧您吃得不多……”
自家骄傲的亲孙女从来都是高高地昂着头,抬着小巧的下巴,霁月光风,直率天真——何时这样小心翼翼地对别人说过话?
这真是罗氏说的,被骇破了胆了!
韦老夫人只觉得一阵心酸,搂着她呜咽起来:“祖母的心肝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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