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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妻嫁到-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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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莲池也是恼火,怕什么来什么,李清芷不止是和李诚有了私情,还有了身孕,问他怎么办,他能怎么办?他转身想走,想了想还是留了下来:“我不知道,你回去告诉你娘,别管了。”
    顾宝铮不吭声,继续蹲在影子里不动。
    他抿唇,也没好气起来:“起来,立即回到晚宴上面去。”
    宝儿磨磨蹭蹭从影子当中蹲着蹭了出来,这就蹭到了他的脚边:“莲池哥哥~”
    顾莲池蓦然转身:“闭嘴。”
    她开始拽他的裤腿:“莲池哥哥,我现在想去见见我表姐,你帮帮我好不好?嗯?”
    他并不应生,仍以背影对着她。
    莫名其妙的,顾宝铮开始委屈,自从他不许她叫他哥哥开始,她就再未叫过,本来她就和李静不一样,这么长时间了,也从未因为叫一声哥哥而再在他面前出声,此时看着他的背影,满心的难过。
    说不清楚是因为什么难过,总之就是难过。
    好半晌谁都没有开口,宝儿慢慢站了起来,伸手又拽住了他的袖子:“好哥哥,你就帮帮我吧!”
    这是她能说出的最恳切的话了,晃了他的袖子,晃了又晃。
    顾莲池甩袖子,企图甩开她:“与我无关。”
    说着他大步就往外走去了,宝儿不甘心就此被他甩开,一时间也想不到什么好办法,就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脚下生了根一样稳稳站住,两只手就把他胳膊抱在了怀里:“与你无关的事,你为什么跟了我来,既然来都来了,就帮帮我!”
    顾莲池的脚步被她拖得很慢,然而他走一步,后面的人就叫一声好哥哥,拖着她走了也就三五步,真是受不住,到底还是站住了。宝儿一动不敢动,还不放手,生怕他此时甩下她一个人先走了。那样的话她不论如何也不可能见到表姐了,李诚的那个小宫女和清芷形影不离,此时再回郡王府送信已经来不及了,她唯一的希望就是寄托在了顾莲池的身上。
    顾莲池回头,她无赖一样抱着他的胳膊,月光下她扬着脸,双眼通红。
    万千恼怒都化成乌有,他别过脸去,只淡淡道:“放手。”
    宝儿只道他耐心渐失,连忙放开了他的胳膊:“对不起……”
    耳中听着他走开的脚步,她双眼开始泛酸,忍不住抬了头。
    才走了几步远察觉到她没有跟过去的人再一次停住了,顾莲池回头瞥着她,一脸嫌弃:“还不过来?不想见你姐了?”
    理智告诉他,这个时候应当让她去求沈江沅,让沈江沅通过沈贵妃来想法子见清芷,但是宝儿通红的眼睛就如同两把刀子捅在他的心窝上,很不想让她失望。
    出了冷宫,顾莲池脚步越发快了起来。
    宝儿紧紧跟在他的身后,喜童已经在到处找他们了,陆续有人离开了晚宴,顾莲池让喜童留下来通报一声,说是醉了到沈贵妃殿里歇一歇,然后带着宝儿就转出来了。
    沈贵妃自从丧女以来,对孩子多半都是和颜悦色的,那不受宠的小皇子,平日也常来走动。有两年没有见过她了,宝儿跟在顾莲池的身后,这就进了她的园子,很显然,听说他们的到来,沈贵妃是极其欢喜的,特意叫了人梳妆打扮了一番。
    和之前见过的沈贵妃不同,她再一次出现在宝儿面前的时候,浓妆艳抹已然遮掩不住她脸上的沧桑。女人一旦老去,真的很快,不知道什么样的心境能让一个娇艳的人,如同花儿枯萎般一样,宝儿不敢抬头,只暗自唏嘘。
    很快,她就明白了顾莲池的意思。
    沈贵妃派人去叫李执了,因为有顾莲池的授意,特意叮嘱了让李清芷陪着过来。
    女人通红的指甲上,似滴了血一样,她抓过宝儿的手腕,上上下下瞧着她笑:“瞧瞧我就说吧,宝儿长大了就和我生分了,你小时候可喜欢我这呢,还喜欢甜糕不,大姑姑让人给你做,光顾着长个了,都瘦了呢!”
    宝儿抬眼,轻轻地笑:“谢谢大姑姑惦念,我虽然看着很瘦,其实很有肉的。”
    说着挽起了袖子,特意让沈贵妃看她的小胳膊,因为手臂也不常露在外面,白白的像一段白豆腐似地。
    顾莲池别开了眼去,坐了一边。
    沈贵妃最近身子也一直不大爽利,拉了宝儿就不爱放手:“怎不见我们家江沅?他不是你的跟屁虫么?知道你回了京里,还不日日往小媳妇那啊!”
    她倒是了解沈江沅,宝儿尴尬地笑笑:“他在晚宴上,还未下来,我跟莲池哥哥来的。”
    沈贵妃拉着她的手,又问了她很多事,诸如现在多高了,每天都吃什么,穿什么,跟着军队辛苦不辛苦,唠唠叨叨反反复复不停说着话。朝宁早就叮嘱过她,说沈贵妃这样的人,能离她多远就多远,不要轻易相信她。
    但是宝儿看着她眼角的皱纹,只觉得她很是可怜。
    果然,她一一应答了之后,沈贵妃又开始问她家里的事情,问她娘好不好,问她表哥问郡王府的大事小情,偏偏就是没问过信陵君顾修。宝儿再迟钝也察觉出点什么,更觉得她只剩下一副空架子了。沈江沅一次说漏嘴时说过,沈贵妃姐妹反目,沈家除了必要的事情,已经很少来宫里探望她了。她一个人在这深宫当中,也无子女,也无牵挂,这两年都没有出宫一次。
    说话间,李清芷果然领着李执来了。
    沈贵妃一招手,李执就奔着她跑过来了,桌子上还摆着果盘,这孩子一看平时就常来,一点不拘谨,叫了声贵妃径自坐了桌边。宝儿回头,看见她的表姐李清芷身形消瘦,穿着宫服,站在后面脸色苍白。
    她心疼得不行,刚一动,沈贵妃就对她摆了摆手:“让李小子陪我一会儿,你们都出去吧。”
    顾莲池坐在一边的躺椅上,半阖着眼,似乎真的醉了一样。
    宝儿快步走了表姐的身边,拉着她就走了出来,外面的风似乎更强硬了一些,沈贵妃的园子向来不许别人随便出入,此时也没有别人,李清芷见了她还奇怪得很:“宝儿,你这是干什么?”
    宝儿和她一起躲进旁边的耳房,关上门才开口:“姐,我都知道了!”
    李清芷怔住,随即黯然坐下:“知道了就知道了吧,我知道瞒不住,爱怎么样怎么样吧!”
    她脸色苍白,再无往日的神采,低着头像是做错事的小孩儿。
    宝儿只是心疼她:“你……你从前说的那个人就是三皇子吗?怎么问你都不说,值得吗?”
    清芷抬起脸来,苦笑出声:“什么值得不值得的,你姐我向来不就是不撞南墙不死心的人么,现在有了他的骨肉,我能怎么办,只能相信他了,他说他去皇上面前求娶我,给我和孩子一个名分。”
    这话说得得有多痴,顾宝铮咬着牙,只觉五脏六腑都疼了:“表姐,皇后做主,三皇子已经和王家一个小姐定聘了,我原先不知道你们的事就没告诉你。”
    李清芷半分错愕的表情都没有,这一切好像都在她的意料之中一样:“哦,这很好。”
    宝儿紧紧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慢慢道:“今天他去看你的时候,我就在窗外,我不知道他怎么骗你的,但是出了园子,他跟你身边的小宫女说这个孩子不能留下,还说什么汤药的,想来是要害你落子。”
    女人苍白的脸,显得更加苍白了。
    她仰着脸,看着宝儿,半晌都没有出声。
    宝儿顿急:“你不信我?”
    李清芷站起身来,伸手来抚她的脸:“当然,我宝儿不会骗我,我当然信你。”
    宝儿上前拥住她,轻轻拍她的后背:“姐,他说什么汤药,你喝了没有?这宫里这么阴暗,你为什么非要进来,现在他舍了你,你就当掉了两根头发,也舍了他就是,我回去找娘一起想办法,接你出宫吧!”
    清芷忍了很久的泪水终于落了下来,她站直身体,勉强地笑笑:“我现在这个样子,还能去哪里呢?不,我哪都去不了。”
    说着赌气转身要走,还是被宝儿拉住了:“你怎么就走不了?你就在宫里等着,不论如何我都接你出去!”
    李清芷哪里能有她力气大,当即被她按了回来,起初宝儿还没注意到她的肚子,站了她的面前了才发现表姐的肚子消失不见了,她大惊,蓦然瞪大了双眼:“现在就没了?姐!”
    清芷摇头,一把捂住了她的嘴,让她也坐下:“我出入不方便,勒住了而已。”
    宝儿闻言松了口气:“小宝宝还在就好,千万别伤了身子……“话未说完,女人已然嗤笑出声:“这孽障来也好,走也罢,都是他的命,他爹都不要他,我要来干什么?不能留着,就让他随着他爹的愿,去吧~”
    这说的什么话?
    宝儿想要开口安慰她,可偏偏又觉得她说的话都对,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李清芷恹恹地站了起来:“我好歹也跟着姑姑哥哥一起在草药里摸了几年,她们想给我吃什么汤药我当然知道,是他不想要我,也不想要这个孩子,那就由着他,除此之外,我想不出还能给他什么,既然他那么想要,就给他一块烂肉被!”
    这是何等的残忍,又是何等的痛苦。
    宝儿不敢置信地看着她,是了,表姐向来冰雪聪明,还有什么事是她想不到的呢!
    继而,她又愤怒起来:“那你呢?你自己怎么办?此时一旦泄露出去,你还哪里会有活路啊!”
    李清芷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了:“能生就生,不能生就死,有什么大不了的。”
    宝儿还待再劝,门外却是传来了两声敲门动静,她赶紧拉了清芷,只说让她万万保重身体,明日一早就让母亲来看她,不管什么办法,总要把她接出去的。
    开了门,外面站着的竟然是沈江沅。
    他从晚宴上下来,寻了沈贵妃处,遍寻不到宝儿,看见李执多想了一想,才找了过来。
    李清芷只对宝儿说了句我回了,面无表情地从他身边走了过去,头都没抬。
    沈江沅看着她消瘦的背影,想到宝儿说的那句表姐很不好,微微错愕。
    宝儿关好房门,站了他的面前:“你怎么来了?我有事嗯……才找表姐说说话的。”
    他目光终于收了回来,像是见鬼了一般:“她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么瘦了……”

    第一百二十八章
    
    雪地上冒出了个雪人来,偌大的脑袋上按了两块红宝石一块黑玉石当眼睛做嘴巴,脖子上还给系上了红长巾,北风一吹还能飘得起来,沈江沅在雪人的身体上扎了两根树枝,一边一个,为了让它看起来像胳膊,还都缠上了布带,他一个人在那玩得不亦乐乎。
    宝儿坐在一边的马扎上面,低头在雪地上无意识地画着圈圈,想着昨天晚上的事情更是烦躁不安。她回到郡王府之后,立即把李清芷的处境告诉了母亲,原本打算夜里连夜入宫的李朝宁临时又改变了主意,顾修李厚等人关上房门开始合计着如何能把清芷接出宫来。原本她执意进宫时,就谁都劝不了,现在这样的情况之下,再不接出来,怕是命都要扔在宫里了。
    宝儿的心如何能安定得下来,李朝宁不许她参与,直给她撵了出来。
    顾莲池从宫里回来之后,也不再理会她回了房里了,她一个人在院子里站了好一会,想来想去也想不到什么好办法,就回去睡下了。半夜醒过来时候,发现紫玉一直没有睡,问了她才知道,顾修和李朝宁连夜进宫了,说是宫里出了大事了。
    她顿时一跃而起,穿上了棉衣去找顾莲池,结果他也不在。
    整个郡王府,除了下人就只剩下了她。
    本来是也想进宫一探究竟的,但是喜童拦住了她,让她等。
    他说让她等好消息,不要贸然离开郡王府,这是母亲留给她的话。
    宝儿向来最听母亲的话,再未出屋一步。
    这不一早上,郡王府的人没有回来的,沈江沅先是登了门,美其名曰说给她做一个雪人,上面装饰的眼睛啊嘴啊都是宝石做的,真是不知道说他什么好了。
    她心事重重,拿着木枝在雪地上画圈圈,院子里安安静静的,除了沈江沅的声音,就剩他踩在雪地上吱嘎吱嘎的动静,正是低着头也不知道画了多少个圈了,人已经走到了她的面前。
    沈江沅一早就急巴巴地赶了过来,他俨然就是富家公子哥的模样,穿着精美的新式样外衫,头顶带着翻毛帽子,脖子上还系了同色的毛绒脖领,袖口也都是暗花流云,站在雪地里,当真风度翩翩。
    宝儿察觉到面前有人,这才抬头。
    她无心梳妆,早起就简单梳了一个大辫子,长长的垂在背后。
    紫玉嫌她太素气,硬是按着往她耳边戴了一朵蓝色的小绢花,也显得雅致了些。
    她抬眸,正看见沈江沅低下头来,差点撞上,对于他偶尔的亲密也已习惯了,本来就总是迟钝的宝儿大多数的时间是不懂得害羞的,四目相对,也不过是眨了眨眼睛:“怎么了?”
    沈江沅眉眼间全是笑意,依旧低头看着她,眼底映着她娇憨的脸,全是她:“我想看看这地上有什么东西,让你一眼都不看我,就一个劲地盯着画啊画的。”
    宝儿很认真地回答他:“地上除了雪,什么都没有。”
    他忍俊不禁,一把拉起了她:“好吧,我真服了你了,起来看看我的雪人。”
    宝儿也坐了好半晌了,任他把自己拽起来,站了他的身边:“好啊……诶呀我脚麻了!别动!”
    一直坐着并没有什么感觉,她老半天没动一起来右脚竟然僵住了,冷丁一动麻痹感顿时让她一动不敢动了,沈江沅小心翼翼地扶着她,一只手揽住了她的腰身,想要抱她可又不敢碰她的腿,一时间毫无办法,两个人都杵在了院子里。
    宝儿的右腿仿佛不是自己的一样了,动也不敢动,只得分散自己的注意力:“你怎么自己来的?”
    沈江沅侧开身子让她看见雪人:“嗯……其实是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想对你说,想约你出去走走的。”
    宝儿的眼里,立即出现了一个身穿斗篷的矮胖胖雪人,能看得出来,她还是个姑娘,因为沈江沅费了心思还给她用布条做了辫子盘在围巾上面,他这个人……真的是仗着自己有许多花不没的银钱胡来,给雪人披了他的斗篷不说,还给雪人‘穿’了大裙子。
    全都是上等的缎子面,她这么个不讲究的人都看得出来。
    心里感叹了一番,也顺口说了出来:“江沅哥哥,你又随便放你的宝石了。”
    沈江沅勾唇一笑:“怎么叫随便?你看这红宝石像不像你的眼睛?我特意在库里找了很久才找到这么像你眼睛的呢,本来就想拿过来送你,你又不喜欢,拿放雪人上也是好的,做个像你的雪姑娘也是好的。”
    每次他对她说这样的话,她总是不知道该如何接下去:“呃……”
    郡王府是出奇的安静,宝儿的院子轻易也不会有人走进来的,沈江沅对着她眨眼:“你这个姑娘,从前我看你小时候就是又呆又软,偏偏还倔得很,长大了也直得很,但是就为我作证和那姓赵的解了婚事时候,就那样失了清誉也没见你红过眼睛,但是昨天你眼睛怎么那么红?让哥哥我看着好生心疼。”
    宝儿张口欲言:“我……”
    他扬眉,等着她的下话:“嗯,怎么了?有什么烦忧的事跟我说,只要我能做得到的,就是上刀山下油锅,我也能。”
    越是这样待她好,她竟是越愧疚,沈江沅如果和一个普通姑娘定了婚,这个时候恐怕娃娃都得有两个了吧,宝儿心里动容,却是不知道表姐的事情能不能对他说,好半晌,她想想又想到底还是咽回去了:“我脚好像能动了……”
    沈江沅伸手想要来抱她,她自然推拒:“不用不用,我自己能走。”
    说着开始慢慢移动着步子,沈江沅连忙扶住她,宝儿走得很慢,目光不由轻轻落在不远处的雪人身上,想来,沈江沅花费在她身上的心思要比她待他的,多的多,看着雪人的红眼睛和飘扬的长巾,一时间竟是移不开目光。
    其实紫玉在屋里趴着窗口早看见她们了,不过小两口卿卿我我的,她不想过去打扰而已。
    沈江沅扶着宝儿进了小楼,她才假装不知道迎了上来,接过了宝儿夸张地惊叫起来:“小姐这是怎么了?脚怎么了?”
    宝儿只说坐久了麻了,她又大呼小叫地说去前院问问徐娅看看有没有什么药能拿来用,一溜烟跑了……
    宝儿也才坐了一楼窗边的榻上,榻上冰凉,显然是一直开了窗的,她伸手一摸心里便有了数。沈江沅也如何不知,只眼底泄露了笑意,坐了她的旁边,扳过了她的腿去:“还麻吗,我给你揉揉。”
    说着伸手把她的鞋脱了下来。
    宝儿:“……”
    他力道不重也不轻,低着头挨着她,随着动作他领口的绒毛偶尔会划过她的脸,痒痒的。
    痒得她打了一个喷嚏出来:“啊……咻!”
    差点喷到他脸上,惊得她一把捂住了嘴。
    沈江沅哈哈大笑,仍旧给她揉着脚:“宝儿,你真的太可爱了,和你在一起,没有人会不爱你。”
    她眨着眼睛,半晌才在指缝当中小声说:“才不是那样的,是你太好了,和你在一块,才没有人会不爱你。”
    话音刚落,他人已逼近她的脸,男子身上独特的檀香味道,就在她的脸边。
    两个人隔着她的手,宝儿甚至能感受得到他的气息,直愣愣地看着他。
    沈江沅忍不住在她手背上香了一口,轻轻地:“真的吗?你说的是真心话吗?”
    宝儿抿唇,后仰了一些,重重点头:“嗯。”
    他眼中似有光芒,怔怔盯着她的眼睛,目光灼灼,就在她以为他会拿开她手狠狠亲过来的时候,站起来抱臂大笑:“那是当然,像我这样的美男子当真天上难找,地下难寻,正所谓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个好亲亲儿,被你遇着了,你可要看着我些,莫叫别人抢了去。”
    宝儿被他夸张的自恋逗笑,放下手去,抬头看他:“嗯,谁敢来抢,我先打她满地找牙!”
    她的脚已经好了,自己动了动完全没有麻痹的感觉了,紫玉跑出去好半晌都没回来,想必是躲出去了,宝儿想起沈江沅对他说的重要事,穿上了鞋,站起身来:“你不是说你有要紧的事和我说吗,什么事?”
    二人面对面站着,她眼里黑漆漆的像是无底一样,总是这样。
    每一次分别,每一次再见面,她看着他都是这样坦然。
    仿佛她就不应该想他似的,沈江沅拉过她的手去,轻轻在手里摩挲着:“宝儿,我拉你的手,或是我亲你一口你有什么样的感觉,你心里欢喜吗?我心都快跳出来了,可怎么觉得你一点也不喜欢呢?分开这么久,你想过我没有?见了我你高兴吗?”
    宝儿怔住,她似乎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现在他一问,倒是有点懵:“……”
    他轻轻拥她入怀,却见她后腰仍旧笔直,轻轻地叹息:“我觉得你不太喜欢我,有点委屈呢!”
    喜欢?
    不喜欢?
    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样的感觉呢?
    顾宝铮很肯定自己并不讨厌沈江沅,非但不讨厌,见了他还很高兴。
    她想了想,终于放松了些,轻轻靠在了他的肩头:“喜欢吧,但是我不知道我能喜欢多久,你喜欢我吗?”
    沈江沅嗯了一会儿,轻轻地笑:“起初是心疼你,但是时间久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习惯了对你好,也不知道就什么时候喜欢了,总之不见你很想你,见了你想抱你,心里总是想娶你,这可错不了。”
    不知怎么地,宝儿心里想起了一个人来,顿时扬起了脸来:“江沅哥哥,你说的喜欢,是一辈子喜欢吗?你说你喜欢一个人,会变心吗?会不会今天喜欢我了,明天有了更喜欢的人就不喜欢了呢?”
    到底还是少女心思,说的都是孩子气的话。
    沈江沅此时已经二十岁的人了,哪里还能顺着她的话说下去:“嗯,一辈子就喜欢你。”
    宝儿心下方安,又想问他什么重要的事说,总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好像这一次不问,以后也会问不到了一样,站直了身体,才要开口他,院子里已经喧闹了起来。
    两人都是诧异地看了彼此一眼,然后一起走到门口,别的先没瞧见,倒是紫玉连哭带嚎地跑了回来!
    宝儿心中不详的预感瞬间膨胀:“怎么了!”
    紫玉瞧见她人影了哭得更是厉害了:“呜呜……宫里走水了……我苦命的表小姐给烧没了……都连个尸首都没了!”

    第一百二十九章
    
    李家那个心比天高的姑娘,没了。
    一心进宫,曾经被人津津乐道的那个李姑娘,因为宫里的一场大火,没了。
    连个好尸首都没留下,那么美丽的个姑娘,等找到尸首的时候都烧成黑炭了,简直是个黑人棍,简直惨不忍睹。顾宝铮也就看了一眼,差点昏了过去,沈江沅一直在她身边陪着她,她当即哭了出来,他紧紧握着她的手,已经再说不出安慰的话来。
    一个不受宠的皇子宫殿走水了,幸好当时殿里没有别人,一个在侍的宫侍被烧死了,这么小的事情连皇帝都未惊动,一切都平静如常。郡王府又恢复了平静,整个燕京都又恢复了平静。平静得丝毫并未起一点涟漪,由皇后做主,三皇子的亲事也定下来了。
    赵贵妃感激得无以为报,天天去给她磕头请安。
    一个未嫁的姑娘,哪能有什么墓地,李厚在郊外选了一块,草草埋了。
    天寒地冻的,山头的那面,都是枯草,宝儿晚上在坟头上整理了两个多时辰,回到家里倒头就睡,次日一早谁都没有起来的时候,又骑马来到山北来除草,她整整干了一天,把坟头上面的枯草和旁边左邻右舍的残雪枯草都收拾了个干干净净。
    快到天黑也才觉得疲惫不堪。
    姑娘家家的也不知道表姐躺在山里会不会冷,会不会害怕。
    她往回走的时候,忽然想起自己小的时候说过,长大要保护表姐的话,心里越生怨恨。
    皇子们行了惯礼都会搬出宫去住,李诚府上在距离皇宫较远的南边,顾宝铮拿着腰牌得以回城,她的马也识得回家的路,随手撇下了。腰里还别着表姐给的锦袋,里面放着沈江沅给她装的碎银块和小珍珠。
    夜幕降临,宝儿并未回到郡王府。
    她在街头闲逛,随便进了一家铺子,扔了银块买了一匹玄色的暗色花布料。
    时间已然来不及考虑太多,宝儿在客栈定了一间房,抱着布料进了客房,里面有些小家什,她手也笨,一时间全靠蛮力撑着。布料被她剪开,一条条全都缠在身上。
    到了夜里,与夜色融在一起,就是最好的保护色。
    李诚今日才定了亲事,不少青年才俊都在他府上道喜,晚上很可能会尽兴到很晚,刚好没有防备。
    她从来没有任何一个时候,这么想要杀掉一个人。
    身上有削铁如泥的匕首,将自己的发辫打开重新梳理了一遍,整个人都变成了玄色的,宝儿还给自己做了头巾,呆呆在客栈躺了好一会儿,约莫着禁夜了,才拿好了匕首,从客房的窗户直接跳了出去。
    夜色渐浓,北风呜呜地吹在脸边,宝儿沿街暗处行走,她抿着唇,红着眼,脚下生了风一样。
    越走越快,越走越急。
    非杀了那个该千刀万剐的,
    这就去杀了他!
    空中不知什么时候飘落了雪花,风雪当中一人独行。
    顾宝铮在袖中藏好了匕首,一路疾奔到李诚王府,门口火红的灯笼高高悬挂,大门紧闭。
    一入了夜,京中的贵公子总有些花哨玩意,要藏在院子里屋子里黑暗的地方来玩,宝儿寻了一个暗处,翻身爬墙。府中巡逻队今日似乎真的不在,她趴在墙上好半晌,也没发现有人经过,这便谨慎地从后院跳了下去。
    这府里她还从未来过,远远地能听见喧嚣的嬉闹声不知从哪里传出来的。
    宝儿仔细辨别方向,循着音乐的动静慢慢挨了过去,偌大的王府,一进去了就连东南西北都分辨不清了。幸好她运气不错,一直绕来绕去,绕来绕去还真的绕到了庆功宴的园子里去。
    人真是不少,趁着进进出出的下人来回穿过的时候,她站在暗处,远远地看着他们。
    都是男人,李诚的朋友,多是年轻的的后辈,席上的舞姬翩翩跳着舞,从未听过的舞曲温柔得不像话。宝儿一个人一个人找寻着李诚的影子,才刚在人群当中发现他,却是不经意瞥见了另外一个熟悉的身影。
    从来不喜与人交际的顾莲池,竟然就坐在李诚的身边,虽然他看起来依旧和身边的人格格不入,但是他破天荒地出现在这里,真是令人意外。宝儿冲动的脑子一看见他莫名地冷静了些,她原来是打算和李诚同归于尽的,不管怎样,混进他的身边,上前一刀结果了他!
    但是现在,顾莲池偶尔来回巡视过的目光,让她发热的脑袋,凉了下来。
    李诚该死,她若能杀了他自己死了也在所不惜,但是她死了以后呢?她娘她爹她表哥还有沈江沅……平静的目光在远处的顾莲池身上逗留,宝儿悄悄退后,将自己藏在暗处的阴影里。
    呆呆坐了一个多时辰,整个人都快冻僵了。
    一行女奴从里面鱼贯而出,她将自己整个人都贴在柱子后面,听着她们在园子里叽叽喳喳地。
    有说顾大公子看她的了,有说顾大公子看她的了……
    宝儿:“……”
    顾莲池什么时候变成爱看丫鬟的急色鬼了,她差点惊掉了下巴。
    走过她的身边,其中一个人嘻嘻笑着说今天的舞姬都不错,三皇子今天晚上怕是看中余娘了,少不得一会叫她去房里。
    余娘是谁宝儿并不知道,她只是知道,她有机会了。又过了一刻钟的时间,六个舞姬也走了出来,房门关上的那一刻,一个小厮突然闪身出来,宝儿看见他突然叫住了其中一个,然后带着她往另外一个方向去了。
    她立即打起了十二分精神,抽出了袖中的匕首,快步跟了上去。
    一旦这些公子哥离开王府,府内的侍卫队就会再次出来巡视,到时候就不好下手了。
    走了外面一个园子里,眼看着两个人进了其中一个屋子,顾宝铮走到跟前在窗下蹲了下来,她侧耳细听,里面的小厮正在叮嘱余娘:“事后回班子里领汤药,好好伺候我们三皇子,少不了你的好处。”
    很快,小厮打开了房门,头也不回地走了。
    屋内的烛光更亮了一些,宝儿四下扫视一圈,推门而入。
    里间一个婀娜的姑娘影子就站在屏风后面,她快步走了过去,里面的余娘听见动静,还以为是李诚,柔声媚气地说道:“三皇子好心急啊,怎么也得容余娘换件衣裳啊!”
    宝儿背靠在屏风上面,反手敲了两下,故意捏着嗓子低声道:“你出来。”
    余衣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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