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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就是不想嫁给你-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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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郁宁看着前方气势汹汹的未来岳父,心下好笑,自从他说了那句要求娶的话之后,对方看他的眼神就从救命恩人变成了登徒子,原本的满心感激,恐怕至此也会变成厌恶他肖想自家姑娘的不快。
不过,等他说完之后,他的这位未来岳父恐怕会更不快,不过没办法,谁让那是他的妻子,就算娶的艰难,他也得把人重新娶回来放到他身边。
这么一想,他去西北这件事更得早些动身了。
只有早去,才能早些办妥事情,早些回来娶亲。
***
等颜书语洗完澡换了身新衣服吃了两口点心之后,颜三老爷派来的人恭敬的请她去了花厅。
花厅了除了父亲和裴郁宁再无其他人,她对于叫她来的目的心知肚明了。
颜三老爷神情凝重,背着手看向厅堂正中的匾额,似是若有所思。
反观裴郁宁,神态轻松自在,看到她来,还微微一笑,上前来扶了一把。
被扶的时候,那手有意无意间抚过掌心,让颜书语忍不住瞪了这胆大包天的登徒子一眼。
他是越来越放肆了。
裴郁宁笑笑,在颜三老爷看过来的眼神中退后一步,又恢复了之前那副翩翩贵公子的模样。
至少此刻,他远没有之前的冷静淡漠,十足十一个心悦自家女儿的怀春少年模样。
但颜三老爷还是觉得堵心,糟心,刺眼,看裴郁宁的神色也极为不善,不过移到自己女儿身上时,又变成了疼宠溺爱。
“囡囡,你过来。”颜三老爷对着女儿招手,在女儿无奈的眼神中坚持叫那个亲昵的小名,他得让觊觎他宝贝女儿的臭小子知道,女儿这里,他还什么都不是,所以就算羡慕嫉妒也没用。
待女儿走到身边,颜三老爷放低声音温柔询问,“父亲问你一件事,你怎么想的就怎么回答,不用担心有人不高兴,也别委屈自己,凡事有父亲在,总能为你做主。”
颜书语笑笑,点点头。
“神威侯府的裴公子,今晚向父亲求亲,说是想和你定亲,你也答应了,这件事是真的吗?”颜三老爷问得小心翼翼。
颜书语沉默着,在厅内两人紧张的眼神中,想了想,慢慢点了下头,“这件事女儿是知道的,也同意了。”
颜三老爷瞬间心沉沉的,精神气失了一大半,果然,他的宝贝女儿就是守不住,就算不回畅园老太太那里,也要去别人家。
见父亲神思不属,神色消沉,颜书语低声凑过去安慰,“父亲,只是定亲,离成亲还有好多年呢。”叫颜书语自己来说的话,成亲就是没影儿的事儿,这辈子也就定个亲了。
她不想嫁,裴郁宁也不能逼她上花轿。
那个好多年瞬间安慰了颜三老爷一颗脆弱的慈父心,瞬间,他笑容又明媚起来,翩翩美中年玉树临风风流倜傥之态,让裴郁宁眼皮跳了下。
有这么一个父亲,他在美色这一项上更没优势了,等他去了西北,风吹日晒战场磨砺的,回来只会更不如现在。
到时候,她应该不会嫌弃他粗糙吧,这么想着,他看向颜书语,果然,她眼睛里只有她那个美中年父亲,半分没有他。
他得注意着,不能让自己变得太糙太丑,裴郁宁第一次担心起自己的长相来,不过从前他也是那么忙碌磨砺的,就是不知道她对他是什么观感了。
说来也是棘手,她对他熟悉得很,看过他所有模样,他却不知道她喜欢什么厌恶什么,若非小心试探,颇有种无处下手的感觉。
不过,亲事到底是成了。
“亲事既然已经定下,那等颜老爷搬去庆州的时候,我遣人上门提亲,”裴郁宁上前两步,视线紧盯着她,“到时候两府做亲,我同颜老爷就是一家人了,一应礼节与聘礼我都会备好。”
他这句话是对她说的,颜书语瞪他一眼,那个一家人实在是太刺耳了,不管是对她还是对父亲而言。
果然,颜三老爷原本被女儿安慰好了的一颗慈父心瞬间又鲜血淋漓起来。
这年头,嫁女儿这种事,就是从心上割肉,就算现在没嫁,这心头也疼得厉害,等到真要嫁人的那一天,恐怕他是真不舍得。
颜兆鸿叹了口气,看向女儿,在嫁去别人家之前,就让他多同女儿处处吧。
送走心满意足达成目的的裴郁宁,颜书语看着坐在厅堂里面色消沉的父亲,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她当年走的时候,女儿还没嫁人,但要她自己来说,一想到女儿要嫁到陌生的人家,在别人家里吃苦受气,她心里就难受,也不知道裴郁宁有没有照顾好女儿。
父母于儿女的疼爱之心,恐怕是这世间最柔软的心意了,值得妥帖收藏珍惜。
***
从前,颜书语一直觉得裴郁宁是个言出必行的人,无论是在她这儿,还是在他麾下士兵那里,说到做到于他而言再应该不过,那是他的处事态度与掌兵之风。
不过那是从前,于现今的她而言,他的信用要大打折扣了。
看着大半夜出现在自己床前的人,她差一点抓花了他那张还能看看的脸。
“这就是你说的最后一面?”她压低声音忍着怒气不虞道。
裴郁宁在床前坐下,抓住那意图毁了他俊美容貌的手,无声一笑,“天亮就要启程回望京,所以我抓紧时间来见你。”
颜书语手被制,气怒之下直接上脚打算踹人,她真的很不喜欢这人半夜出现在她闺房里,这让她觉得自己闺誉有损,同样,裴郁宁在她心里也越来越像个登徒子。
就算前世是夫妻,那也只是前世,这辈子她除了愿意担个定亲的名分,其他都没可能。
颜书语那一脚下了大力气,裴郁宁从发觉开始就没想避开,她心里对他有气,发出来就好,但凡不涉及她心中那条线的事情,他觉得都算不上大事,因为她自己就容易忘记和原谅。
踹在腰腹上的力道不大不小,于裴郁宁而言,这种程度的伤痛司空见惯,虽则他外表像个娇生惯养的贵公子,但实际上多年历练摔打下来,他身体耐扛得很。
相反,那费尽力气踹了他一脚的人,气息急促眼神慌乱,大概是没想到他居然不打算避开。
果然,胆子很小,一看从前就没怎么动过手,他心中失笑,不过想起前两次她冷静理智的虎口逃生,又觉得自己想岔了。
她不是没动过手,而是不习惯向他动手,一想起这点,他心情就不太好,那个人让她那么伤心,她有这点脾气怎么不直接打死他。
算了,她这么没用,打死他这件事还是他来做好了。
颜书语结结实实一狠脚揣在了人身上,瞬间有点慌有点不自在,“你、你——”
她想说你怎么不躲,但转念一想,裴郁宁要是躲开的话她恐怕会更生气,肯定心心念念的都是要给他点教训,但现在如愿给了他教训,她这心里又开始别扭起来。
看来,她和裴郁宁果然天生犯冲,一个两个,靠近就让她不自在。
“生气的话就再踹一脚,踹完了我有话和你说。”裴郁宁冷静得很,前提是他的手没有放在不该放的地方。
颜书语想退后避开过于接近的人时,才发现裴郁宁抓住了她脚踝,他不止抓了,还甚是轻佻的来回摩挲。
这让她被压下去的火气瞬间又升上来,果然,这就是个不要脸的登徒子!
她气极怒极,手脚并用扑上去给了他一通临别赠礼,把自己心里那点郁闷不忿全都扔回了害她气怒的人身上。
这个时候,她完全忘记了,她的丈夫是个天生的武将,她那点儿花拳绣腿放在裴郁宁眼里,那是完全不够看,于是他甚有闲心的陪她折腾了一会儿,直到她颇为恶毒的打算动不该动的地方。
挡下她那饱含恶意的一踹,裴郁宁反手抓人顺着小腿往上,将人扯进怀里,语调危险,“你打算废了我?”
颜书语也是踹过去之后才发现不妥,还好裴郁宁手快,拦下了她,不然她今天铁定凄惨,但就算如此,她后背还是出了一身冷汗。
有些时候的裴郁宁,是惹不得的,尤其现在深夜孤男寡女独处一室,她更不想给他机会和理由做些什么。
“我无意的。”她替自己辩解了一句,不管是不是有意,这时候都得坚持无意。
裴郁宁轻笑一声,没说信也没说不信,但颜书语从那点笑声里听到了危险与不怀好意,心下越发忐忑,冷汗也止不住。
受那些记忆影响,她骨子里始终有一部分是惧怕他的,一到某些时候,那些惧怕就会不受控制的主导她的心神。
这是她自己都没办法控制的事情,即便她心里清楚的知道裴郁宁杀人是有原因的,动手也是为了侯府那个家为了她,但明白不代表接受,不代表她可以坦然视之。
如果从前她能靠着自己走出来,而不是被掩盖记忆假装毫无问题,现在也不会成为她自己都无法解决的痼疾。
这些情绪让颜书语觉得头疼又无计可施,所以裴郁宁毫无顾忌的压着她亲下来时,她也只能虚软着身体任他亲。
裴郁宁亲了两下,强迫着自己停下来,语调暗哑,“你还在怕我。”
他不是疑问,而是确信。
颜书语额上冷汗频出,身体也虚软无力,但还是在黑暗中朝着他的方向看了一眼,“你们两个我都怕。”
她是知道裴郁宁黑夜中视物无碍的,虽然她看不清,但他肯定能看得一清二楚。
再则,她也没说错,前后两个他她心里都是有些怕的。
“你怕我什么?”他抱着人倚在床栏,低声开口。
这个问题让颜书语愣了下,刚想说怕他杀人的模样,却发现这答案不太对,她心里并不认可这个答案。
于是,难得的,在如此深夜里,孤男寡女亲密过界独处的时间里,她很认真的思考着这个原本应该算是很简单的问题。
颜书语问自己,她怕裴郁宁吗,她的回答是怕的,如果是从前的他,这个答案理所当然,但她面前还有一个年轻的未历经世事的裴郁宁,她同样是怕他的,不止是因为那天夜里他在她面前杀人。
既然是年轻稚嫩的裴郁宁,和过去的他相去甚远,那她为什么还要怕,毕竟相较起来,她的阅历与心智早已超过他,她没有怕他的理由。
但事实相反,她切切实实的害怕着眼前这个只有十七岁还不成熟的他。
她忍不住仔细看向面前的他,深沉黑夜,无光无亮,她只能凭借着他抱她的手与呼出的气息确定他的位置。
在漆黑一片中,她觉得自己看到了裴郁宁的眼睛。
他的眼睛中,有微微的亮光,即便微小,但确实让她看到了,看到那双眼睛时,她心脏陡然一跳,那种针扎水刺的般的坐立不安感又出现了。
就像被猎人追堵无处可藏的猎物般,她再一次感到了害怕。
于是,她终于明白了她害怕他的另一个原因。
“我怕你的眼睛。”她喃喃道。
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这个人的眼睛,在她还未察觉时,就已然知道了惧怕。
寂静黑夜中,裴郁宁微微一笑,知道怕就好,看来她还不是无知无觉。
不过,听她充满迷茫与疑惑的声音,就知道她自己完全不明白为什么怕他的眼睛。
难得的,他终于有一刻愿意感谢从前那个愚蠢的他,既然他没让她开窍,那就他来好了。
☆、第37章 1…37爱与不爱
“你没必要怕我。”裴郁宁将人搂进怀里; 面对面凑近她耳侧; 亲近且亲昵; 气息彼此交换,呼吸可闻; “这世上你可以怕任何一个人,却没必要怕我。”
颜书语僵着身体,皱着眉头,避开过于亲近的距离。
于是; 她耳边听到他含。着轻笑的声音; 无奈纵容又宠溺; 仿佛他此刻真的很开心; “颜书语,你要明白一件事,”他的声音软得不可思议; “我喜欢你; 不,应该说我爱你。”
“这世上; 不会有任何一个人让我有这种感情; 只除了你。”
“我爱你; 所以才想要娶你; 想为你杀掉那个愚蠢的他,同样; 因为你; 我才愿意说出这些本来永远都不可能会说的话。”
在裴郁宁心里; 他会娶他喜欢的女人,同样,也会一辈子珍爱她,但不代表他会说出这些在他看来是无稽之谈的话。
他的所思所想除了他自己,这世上不会有第二个人知道,同样,他的感情,除了他自己,也不需要任何人明白认可。
他只需要他在意的那个人在身边,接受他的一切,享受他给予的一切就好,其余的,他不在意也不在乎。
但显然,这种想法是错的。
被他娶回家的女人,和他一起度过多年风雨的女人,共同孕育了一个家几个孩子的女人,会在心里疼惜他的女人,居然不知道他爱她。
这太可笑了,当然,也很可悲,不过,那是对过去的他而言,现在的他没有这种心情与体会。
他只知道,他敢开口说爱她,这辈子她就再不可能离开他。
论比决心和意志,他从来不会输给谁。
但前提是,她得清清楚楚的知道她面前的男人是谁,说爱她的男人又是哪个,要和她度过漫长一生的男人是谁。
他可以容忍她犹豫,容忍她拒绝,但不能容忍她不清楚一切毫无所觉。
现在,就是他给她的战书。
想将她娶回家同样是一场漫长的战争,但他不怕,他从有意识开始,就一直在无止尽的挑战中长大,她同样是一场高难度的挑战,只不过,赢了这场挑战意味着他将会收获他人生中最宝贵的胜利,获得想要的一切。
她是他的半身,赢回她他才能圆满,所以他不可能退却,也不可能放弃。
直到她愿意回到他身边。
***
颜书语有一刻是懵的,为裴郁宁的话,也为自己的触动。
裴郁宁的坦白和强势炸开了她的脑子,让她惴惴不安又无所适从。
十七岁的裴郁宁和过去的他太不一样了,但他却又是他,在她心里,即便她再想把他们分得清清楚楚,却总是在一波又一波袭来的相似中混淆不清。
她的丈夫裴郁宁不是会说这些话的人,他和她之间,从来不会有这些甜言蜜语。
他对她的好,就是不断的给她人,给她支持,给她帮助,他的战功不止代表着门楣重振,也意味着她荣耀加身,富贵荣宠不断。
论地位论钱财,她都是望京城里众人艳羡的那个人,尤其是他在西北大胜打退西戎俘虏蛮王彻底清剿王庭获封镖旗大将军之后,她更是成为望京女眷中最被人眼热的贵妇。
这些原本应该让她很开心的,因为他的出色与战功,这个家再不复从前凋敝,神威侯府的门楣高到让人难以企及。
但于她而言,她反而更比从前低调,久不出现在人前。
荣光一层层加身的感觉,只有身处。女眷们嫉妒羡慕渴望的眼神中时,才有实感,在他们的那个家里,她觉得一切和从前毫无二致。
既然所有人都觉得她该高兴,那她是应该表现出高兴。
但其实她心里,对那些慢慢的已经毫无感觉。
她曾经是为那些荣耀高兴过的,她的丈夫,在战场上如此拼命,连带着,她也那么努力得为他付出,他缺什么,她尽己所能给什么,户部兵部拖着的,她来给,她来筹,她不想他在战场上拼命的时候,脑子里还要想着他的士兵没有粮食没有棉衣。
既然他想要做一个勇往无前的将军,那她就做他的后盾与依仗。
他曾经为难过太多年,于是,身为他的妻子,她再不想他为那些俗物踌躇不前。
她的付出,她的努力,加上他那位从不曾懈怠过的帝王好友支持,他们共同见证了一个名垂青史的将军的诞生。
裴郁宁,是天生的战将,也是最好的将军。
颜书语从不否认这点,也以此为傲,但那个人是大雍的骠骑大将军,而不是她的丈夫裴郁宁。
她的心里,从来将他们分得清清楚楚,将军是值得人敬佩值得她疼惜的将军,但丈夫,是一个不称职且让人不喜的丈夫。
他从来不是一个好丈夫,也不是一个好父亲,她再清楚不过。
所以,她对他的要求与期望从来很低。
没有一个好的丈夫不要紧,她有孩子,孩子就是她世界里的一切,是她不可失去的亲人。
她对他们付出的每一分,都是看着从前的自己,她曾经最期望什么渴望什么,她就给他们什么,让他们开心高兴,就像那时候孤独寂寞无人可爱的自己也开心高兴了起来。
那让她的心满足到无以复加。
但她糟糕的丈夫抢走了这一切,他送走了她的孩子,让她的世界和人生都变得贫瘠,这点她无法原谅。
她从不介意他为了自己的理想与信念忽略她,忽略这个家,去拼命成为一个好将军,但她介意他伤到她的孩子。
他们夭折的长子,被送走的二子与三女,这些都让她开始对他不满,充满怨言。
他亲手撕毁了他们之间平和的一切,毁掉了一个原本可以安宁的家。
但现在她听到了什么,他爱她?
原来那种眼神就意味着他爱她,可那又怎么样呢,爱她就可以解决一切?就可以抢走她的孩子?毁掉她心心念念的世界?
因为他被皇后斥责打压跪在宫门口时,她没怪过他,她的身体被冻坏再离不开苦药,她也没怪过她,但他没回来看他们那个夭折的长子,将一双儿女送走远离她远离望京,她恨透了他。
她从嫁给他那天开始,就知道自己这一生可能都要在高门大户的深宅内院中度过,内宅从来都是女人的战场,她再清楚不过。
她跌倒过,痛苦过,失败过,但这都可以承受,因为成亲嫁人撑起一个家,这些不可避免,更遑论望京城从来不是善地,她不想失败,就要清醒着往前走。
侯府于她而言,摸清楚了也就不再危险,她人生中真正的波折开始于夺位之战,陈昑越是有可能即位,她和裴家就越是危险。
于是,每进宫一次,她觉得自己就像是生死边缘游走了一圈,皇后为了让五皇子登位,不介意让她陨落深宫,给裴家再找一位主母。
于所有人而言,她家世低微毫无依仗,都是可以随意拿捏的那颗棋子,但她即便踩着荆棘,还是一路走了过来,并且走活了这盘死棋。
她从来不惧痛苦与风霜,但也不意味着她希望永远都置身荆棘之中。
裴郁宁为了裴家在外奔忙舍命,救不了她,她从心有期待到认命,花得时间并不长,毕竟,望京城与深宫,是再磨练人不过的地方。
夫妻夫妻,他们是彼此扶持的依仗,是需要相互帮扶才能走下去的家人,所以她努力学着站起来,跟在他身后往前走。
她面对的事情太多,再没有心情去想情情爱。爱,这些东西她的丈夫看不进眼里,同样,她也看不进心里,他们需要活着,而且要活得更好,这种只有茶余饭后才能有心情去想去做的甜蜜轻松之事于他们而言,遥远又不切实际得很。
他们都是脚踏实地活着的人,这些东西太不实用。
但现在,有人告诉她,裴郁宁看着她的那个眼神,是爱她。
这多可笑,因为爱她所以送走了她的孩子?让她对他心怀怨怼?让她家不成家?
甚至还要让她拖着病体去深宫求那位帝王,求他别让居心叵测的人入门,给她的两个孩子留一条退路?
这就是曾经的裴郁宁对她的爱?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可悲又可笑的爱?
如果爱一个人,难道不是让她幸福让她开心免她苦免她忧吗?
怎么会是她这副可笑又可悲的模样。
裴郁宁不应该对她说爱的,他越说,她越绝望越失望,就连仅剩的那点温情都要被彻底磨光了。
所以,她毫不客气的反问了他,“裴郁宁,你对我的爱就是送走我最看重的孩子?就是在我还没死的时候就要娶你秦家表妹入门?就是让他们为难我轻视我让我和我的孩子彻底离心?”
“就是让我变成现在这幅可怜又可悲的模样?”
她笑得凄厉又绝望,“如果这是你的爱,那我要不起。”
“同样,我也不需要你爱我,你的爱除了带给我伤害,从来没让我觉得幸福,觉得安心。”
“你可以成为最好的将军,但你只会是最差的丈夫和父亲。”
“所以,别拿你那可笑的爱来蛊惑我说服我,从前的我不需要,现在的我也不需要,你真那么想爱人的话,那就去找其他人,别来找我。”
她冷酷又果决,理智而清醒,一字一句,仿佛刀剑加诸他身。
裴郁宁沉默了,至此,他终于彻底明白那些不敢问不敢知道的东西是什么了。
他不该庆幸现在的自己能对她说爱她,从前的他不说,是因为做错太多,说了只会让她更痛苦更悲哀,所以他忍着不说,但他毫无所觉,他做下了最错的一件事。
她的问题与质疑让他狼狈不堪,即便他没做下那些事,但一字一句就是让他无地自容。
在她面前,他就像没有铠甲,太容易被触痛,可这些痛苦,或许不及她万一,他这时候越痛,就意味着她从前比他更加凄惨。
明明他爱她,她心里有他,他们有着一个家,却怎么会落到这种凄惨的境地。
于他而言,她说的那些他全都无法回答,但有一点,他很清楚,“我不可能娶秦家表妹入门。”
“你在的时候不可能,你,”他顿了顿,不太想说出那两个字,“就更不可能。”
颜书语眼神冷得厉害,看着眼前神色狼狈的少年,“需要我告诉你你做了什么吗?”
她声音冷厉如刀,每一句都在他身上割出一道伤口,“我还没死的时候,你外祖家就要送你寡居的表妹来做神威侯夫人,除了我,整个望京城内无人不知,你们做的事情,让我彻底变成了笑柄。”
“他们打算让你和失之交臂的青梅表妹重新缔结良缘,你做的,就是再度将我的两个孩子送去了秦家。”
“你说,这难道不是你的态度?不是对我的威胁与挑衅?”
她笑了一声,不见冷厉,只余嘲讽,“说实话,神威侯夫人,我其实不太在意,但我在意我辛辛苦苦攒下的一切,在意从小不在我身边长大的儿女,在意我的孩子在我死后有一个什么样的继母!”
“你可以尽管去喜欢你的青梅表妹,”她看了他一眼,眼神恢复冷静无波,“对我而言,你是最不重要的那个人,我只要我的两个孩子安好,只要他们能继承我攒下的一切,即便未来有一天你将侯府世子的位置给了其他人所生的孩子,我也不在意,我有信心他们会活得很好。”
“除了你和秦家这个污点,他们会是最好最幸福的孩子。”最后,她以这句话为结尾,让他彻底受了凌迟之刑。
裴郁宁觉得自己简直憋闷到喘不过气来,他从来没觉得自己这么软弱过,软弱到她一句话就能彻底击垮他。
但他该说的还是要说,他也必须说,不管她听不听得进去,“我对秦家表妹从来没有情谊,过去没有,现在没有,未来也不会有。”
“我不会娶除了你之外的第二个女人,更不会让别人生下我的孩子,我看重你,就绝对不会让你置于那种境地。”
颜书语这时候没有眼泪,她冷静更甚于他,“我亲眼看到了他所做的一切,你没有。”
这是铁一般的事实。
裴郁宁却不肯罢休,他绝对不能容忍她心里将他看作最不重要的东西,甚至是污点,“如果我真如你所说这么做了,那一定是有原因的,现在,你告诉我,在这件事里,你做了什么?”
看着裴郁宁试图挽救试图说服她的模样,颜书语甚至有心情笑了下,她不介意告诉他她都做了些什么,“既然所有人都想你娶你表妹,那我就让她永远都不可能如意。”
“她不是想要做神威侯夫人吗,秦家不是想要我的权财富贵吗,那我就让他们永远都摸不到这些。”
“看在你的面子上,江南的布匹生丝和药材生意,我让了他们两分利,让他们插了一手,但既然他们想要抢我的东西,那我就让他们一无所有。”
“你舅舅舅母他们不是想要把表妹嫁给你,想成为你的岳父岳母,从此高枕无忧吗?那我就让他们怎么从我手里拿走的官位就怎么吐出来,陈昑答应我,让他们彻底再无起复希望,这点我相信他。”
看着她面上的笑容,裴郁宁眉头皱得死紧,他觉得自己窥到了一点真相的痕迹,“你和陈昑做了什么交易?”
外面多了些亮光,颜书语笑看着他,眼神挑衅,“我把西北那条经营了二十年的商道献给了他,从此裴家再无一分利,仅有的两成分红,一成给祯儿,一成给玉儿,其余的,你们所有人都没有半分。”
裴郁宁有些明白那些被掩盖起来的真相了,于是他再度开口问她,“祯儿和玉儿是我和你的孩子?”
颜书语点头,笑容中多了两分悲苦哀戚,“裴祺祯,你儿子,裴祺玉,你女儿,从小就在秦家长大,你知道他们和我有多不亲近吗?”
“亲近到,让他们即便是换个母亲,也是愿意的。”
“你看,这就是你的儿女,你送去外祖家长大的儿女。”颜书语哀痛,“你觉得他们这样,是好孩子吗?是你和我的孩子吗?”
听了她的话,裴郁宁反而心下大定,即便她说得并不是特别清楚,但他已然清楚了一切真相。
他觉得自己可以给出回答,虽然真相残酷,但比起让她误解他,他宁愿选择说出真相,不管她信不信,真相就是真相,在他心里,她永远是最重要的那个。
但他准备开口时,心间却陡然一痛,原本就幽深的双眼变得更加暗沉,眼睛里逐渐布满了血丝。
长宁,既然你想要答案,那我就给。
既然他能回来,能醒来,那他就愿意亲口说出那被掩盖被错过的答案,“长宁,你不是问我为什么吗?那我全都告诉你,只要你承受得住。”
听到那个熟悉的名字,颜书语茫然一瞬,那是她的字,她十七岁北上望京嫁人时,夫子给她的字。
颜书语,小字长宁,夫子赠她的,取宁家宁心之意,寄望她北嫁之后家宅安宁,路无坎坷,宁家宁心宁业,可惜,她从来辜负她,没有做到半分。
长宁是裴郁宁那时候唤她的名字,除了她的丈夫,再不会有人知道她的字,也不会如此唤她。
于是,等她看过去时,看到了一双红得欲滴出血来的双眼。
“你想要,我就给你答案。”这一刻,“裴郁宁”给出了答案。
☆、第38章 1…38真相与她
“我说; 除了你; 我不可能娶任何女人为妻,这是真的。”他声调冰冷; 却满是坚决魄力; “除了颜书语; 裴郁宁的身边不可能有任何女人。”
“我的妻子; 神威侯夫人,骠骑大将军夫人; 永远只会是颜书语。”这是他的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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