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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软翦美人-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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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子隐隐察觉到贵人的身份,于是更加的忐忑和期待。
  微不可查皱了一下眉,太子顾并未踏进去。
  指尖敲了敲门旁,像是轻轻扣响。
  青礼立马走进,谦卑行礼:“公子。”
  姬顾看也不看里面的人,淡淡道:“把里面的人扔出去,再重新洒扫。”
  说完,姬顾转身离去,叫下人拿出白玉棋盘寒石棋子,青礼面无表情地把惊恐惨叫的娇美女子拖出去,又亲自将内室的里里外外打扫了一遍,这才阖上内室屋门去寻太子顾。
  姬顾独自于桌案前跽坐,白玉棋盘微微反射冰冷光芒,只有清脆的落子声幽幽响起。
  青礼随意瞥了一眼棋局,心中微惊,立马敛眸不再多看。
  青礼放轻步伐,为屋内点上香炉,淡白色的袅烟幽幽散向空中,动作轻轻,又将铜台烛火点上,灯光晃晃悠悠,映在太子顾堪称昳美的脸庞。
  将一颗寒石棋子扔进棋篓,姬顾掀了一下眼皮,突然问:“和翦美人比如何?”
  青礼一愣,差点没有反应过来,太子顾又侧头看向她,青礼意识到太子顾确实是在问她。
  问她什么?翦美人?和谁比?
  姬顾有些不耐地敲了敲白玉棋盘,“方才那名女子,长相。”
  青礼愣了愣,太子顾怎么开始在意这种事了,她皱眉想了一下那名被她扔出去的女子,好像是个美人,不过······跟随太子顾,这种所谓的美人见多了,青礼也有些麻木,不就是两只眼睛一个鼻子和一张嘴巴,大同小异,有的甚至还不如自己美。
  于是青礼笑着说:“妾和公子一样,都不曾见过那位翦美人,怎么知道呢?不过······妾以为,这世上的美人,都是相像的,虽然听传闻所言,也许翦美人应该更美,但实际上,翦美人再美,想必也和她们差不多吧,最多只是属于不同感觉的美,更何况传闻总是多有夸大······”
  太子顾神情淡淡,闻言只是轻轻颔首,并未表明自己的态度。
  “公子怎么······问这个问题?”青礼犹豫一下,小心问道。她眸色微闪,话语中藏着探究。
  姬顾看她一眼,随即将视线重新放在棋局上,声音温凉:“无事。”
  太子顾安排在许宫密探向他汇报,说许公纠结半天,让朝臣商谈,让巫祝占卜,来来回回折腾来折腾去,终于放弃结盟的打算,但却不是直接向周王室表示忠诚,只是以中立自居。
  姬顾懒得问密探那许国巫祝到底向天神求出了什么天下预言,在他看来,什么天命所归,受命于天,都不过是手段罢了,不值得相信。
  而去往虞国的使团也已经回到许国,探子说使团中有一部分人进入虞宫见到了翦美人。而这部分见到翦美人的人都在夸翦美人的美,竟没有一个是不激动不痴狂的。
  太子顾听后,长睫轻轻翕动,也不知是敛去了眸中的什么情绪。
  青礼见姬顾不肯多言,心中略有些危机感,又不禁琢磨了一番,不管那翦美人到底是不是真的天女下凡,她现在被困在虞宫,又有虞王看着,根本就不会离开虞国。
  更何况,这种宠妃美人,若无意外,基本一辈子都会在虞宫中了,太子顾就算因为传言对此女好奇,也不可能会为一个没有见过的人做出什么。翦美人和周太子,完完全全就是两个世界的人,她和太子顾的距离还没有自己亲近,想到这里,青礼眉头微舒,不由自主便放宽了心。
  兰雨耳珰在烛光之下流转光华,反射出细细碎光,被这抹珠光晃了一下眼睛,青礼慢慢看去,
  发现太子顾已经停止了下棋。
  他单手撑着下巴,垂眸凝视掌心上的一对耳珰。
  青礼莫名有些不自在,她看着太子顾,姬顾指尖一顿,抬眸瞥她:“怎么?”
  “公子,这兰雨耳珰······”
  姬顾眸色微冷,青礼咬唇,不再出声。
  那日见过许国特使,太子顾居然用一对红玉耳珰换走了许特使身上的兰雨耳珰,那兰雨耳珰本来是要献给翦美人的。
  青礼当时便有些惊讶,兰雨耳珰确实珍贵,但他们远在洛邑的库室中又不是没有好东西,公子何须从臣下手中夺取兰雨耳珰。
  青礼百思不得其解,甚至还猜太子顾是不是一时兴起,为她换来了这兰雨耳珰。结果多天过去,青礼发现太子顾只是偶尔拿出兰雨耳珰,看一看罢了。
  她又旁敲侧击,问太子顾是否是要把这兰雨耳珰送给王后,太子顾不肯定也不否定,于是青礼心中是更加疑惑。
  ···
  虞宫翦美人盛宠,虞王赵螭漫声吩咐,一件件珠宝华服便不要命地送给翦美人。翦美人容貌出众,非常人所能比,虞王赵螭痴爱此女非常,竟让翦美人夜夜留在虺祝宫。
  虺祝宫的宫女每天把大王送给翦美人的珠宝珍品捧到翦美人的面前,时间久了,从初初的激动万分变成最后的平静习惯。
  虺祝宫内,原本的阴沉压抑早已被一件件的珠宝遮挡,翦姬半垂眼眸,有些慵懒地半躺在白色狐裘之间,美人乌发如瀑,眼含秋波,雪白葱指轻轻拿起面前宫女奉上来的玉蛟明珠。
  蛟珠冰冰凉凉,似乎发着明光,翦姬眨眨眼,玉手举起,透过殿门投进来的光线,略带新奇地打量着手中的蛟珠,美人长睫如扇,眼波流转。
  采萧在旁数着虞王又送过来的一堆物品,平静地吩咐宫女替翦美人收下去。宫女一边干活,一边偷偷看翦美人。
  又暗暗瞪一眼采萧,今天为何是她在美人身边?若是采葛,那她们早就放下手中的事物去和美人讲话了。
  宫女出神,一时没有注意,被地上堆的珠宝绊了一下,幸好旁边的人扶了她,才不至于摔到地上堆积的珠玉之中。
  宫女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听到动静,翦姬指尖微顿,笑着将蛟珠扔给采萧,离开柔软狐裘,轻轻起身,聘婷似柳,美人如同从画中走出,宫女怔愣。
  美人温凉如玉的纤指拿起自己手上的盒子,似乎有些好奇,似乎有些不解,柔声问:“王上今天怎么又寻了这么多东西?”
  说着,翦姬下意识看了一眼周围,赵螭的寝殿本应是阴沉压抑,摆放的大多为书简舆图,而现在······却被奢侈华贵的珠宝堆满了。
  听到翦美人的话,宫女竟然敢调侃虞王了:“大王怕是恨不得把天下所有的珠宝美玉都送给美人。”
  翦姬扬了扬娥眉,唇角勾起细碎笑意。
  这时,采葛步伐匆匆,身后跟着宫人,走到翦姬面前,先笑眯眯朝翦姬行了一礼,接着说:“美人,大王找你。”
  她身后的宫人低眉顺眼,也跟着屈膝向翦姬行礼。注意到宫人们服饰,翦姬心头划过异样。
  这些宫人,好像并不是虺祝宫的宫人。
  虺祝宫的宫女也将采葛身后的人打量一番,发现那些宫人是太后身边的。于是便有宫女出声问:“采葛,大王当真要找美人?”
  采葛愣了一下,好像不明白她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大王找翦美人······那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她身后的宫人突然出声:“这是诏令,我们怎敢擅传诏令?”
  闻言,虺祝宫的宫女只得作罢。虞宫处罚残酷,怎么可能会有宫人敢假传诏令,何况这些人还是翦美人身边的大宫女采葛带来的。
  于是采葛等众人簇拥翦美人,离开寝殿前去与虞王见面。
  翦姬一路上都在悄悄打量身边这些面庞陌生的宫人,但见他们神色如常,看向自己时或有谦卑或有惊艳,倒是没有什么敌意。
  不过翦姬心中仍然有着莫名的不安。
  这种不安在翦姬看到前方有搬东西的宫人时,又放大了一点。翦姬轻蹙眉尖,随口一问:“那是作甚?”
  时刻注意着翦美人的采葛跟着把视线投过去,见到那些人后眸色闪了闪。
  “他们在收走许良人宫中的东西。”
  随即有些唏嘘:“美人还记得那天在湛露台的许良人么?当时她受到惊吓昏厥过去,醒来后就生了一场大病,昨日······刚去。”
  又有些害怕地拍拍胸脯说:“听说那个病很古怪,许良人死后,她的那些宫人都不让别人去掀开看,说是怕脏了眼。”
  翦姬还真的不知道这件事,她一直在虺祝宫中,虺祝宫的宫女总是喜欢同她讲些趣事乐事,是不会告诉她这种事的,剩的让晦气烦了美人心情。
  翦姬听后,只是觉得有些奇怪,也谈不上伤心。
  虽然在虞宫中生活多年,但许良人行事低调,几乎透明,采葛这样的宫女对许良人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印象。采葛略微唏嘘过后,眼睛一亮,突然含着隐秘的欣喜:“美人!许良人走后,虞宫中就只有美人一位妃嫔了!”
  翦姬还来不及细想这件事,附近突然响起一声惨叫,隐隐约约,若有若无,凄厉无比。
  呼吸凝滞一瞬,心头不安无限放大,翦姬步子一顿,站在原地,不再向前。她眸色微冷,拽住采葛。
  前方道路两侧空无一人,尽头是一个陈旧古老的大殿,看上去很是阴森诡异,更何况,又有惨叫声萦绕,采葛心里一咯噔,也感到怕了。
  她所知道惩罚宫人的地方只有遐弃台,这里不是遐弃台,虞宫中何时又多了这种惩罚人的地方?
  莫不是······那个司刑处。
  可明明是虞王要见翦美人······采葛这才意识到不对劲,表情一变,扭头呵斥宫人:“你们怎么把美人带到这种肮脏的地方!”
  谁料这些宫人不忍地看了一眼翦姬,接着纷纷向翦美人行礼,冷邦邦道:“我等只是奉太后诏令,并无什么不妥。”
  翦姬悄悄后退一步。
  却问:“王上在何处?”
  翦美人声音微冷,姣美面庞如同清冷白月,疏离贵气,高不可攀,众人怔愣一瞬,居然道:“大王就在前方司刑处,我等并未撒谎。”
  虞王赵螭此时就在司刑处,只是让翦美人来这里见虞王的并不是赵螭,而是太后。
  众人表情不似作假。
  只是为何那位太后要让她在此见到赵螭?
  前方是司刑处,也许是赵螭正在那里惩罚罪人······也许赵螭可怖,让人害怕。
  可又有何关?
  赵螭又不会因此厌恶自己。
  她也不会讨厌赵螭。
  宫人见翦美人神情冰冷,佳人绝美万千,冷冷看过来时,秋眸似乎闪着让人心碎的水光,她们心中闪过愧疚,犹豫到底要不要把翦美人带到司刑处。
  谁料美人突然转身,抢在宫人动作之前,轻裾曳雾,环珮奏响,墨发扬动,侧脸面庞雪白,羽睫如同捧着星光,像是要追逐瑶台星辰,羽化离去。
  “翦美人!”众女惊叫。
  明明翦美人是跑向司刑处,明明她们的目的就要达到,宫人们却不禁心痛,竟然下意识追上去!
  凄厉惨叫声稀稀落落从里面传出,守在司刑处门口的内侍抖了抖肩膀,恨不得把耳朵捂上。
  前方突然出现一抹纤细身影,女子面容美好,眸闪碎华,身姿窈窕轻袅,身后追着她的竟是一众宫人。
  内侍一愣,茫然站出来去拦截,心中有些不明所以。又听到宫人急急大喊:“翦美人!”
  听到这个称呼,本来拦在司刑处门前的内侍突然退到两侧,翦美人可是虞王宠妃,拦她作甚!
  内侍想,此时虞王正在司刑处里面,翦美人应是听了消息来找虞王。这司刑处可是先君夫人怂恿先君所建,当时先君和君夫人经常在此惩罚罪臣。
  这么看来,虞王宠妃来司刑处,倒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毕竟现在外界隐隐有传言,说翦美人是妖妃。他们这些守在司刑处的内侍,每次听到这样的传言,都是嗤之以鼻,妖妃?翦美人可从来没有来过司刑处。
  ···
  男人半垂墨睫,清瘦苍白的手指轻轻抹过刀尖红血,“咣当”一声,又把刀随手扔在刑具中间。赵螭慢条斯理勾起一抹笑,毫不留情地踩在地上男子的手上。
  骨节响起细碎惨痛的“咔嚓”声,血肉模糊的罪人顿时发出杀猪般的惨叫。
  “臣······不是故意的······大王······”罪人颤颤巍巍,嗓音沙哑刺耳,仍然不放弃地扒住赵螭的冕服,凄声求饶。
  凤眸幽深冷漠,赵螭直接踹开此人,力道极重,罪人砸到墙上“哇”的吐出大口血水。
  乌温站在不远处,眼观鼻鼻观心。
  此人名为扈寄,卫国人,在虞国入朝为官,官职只是小小的中庶子,周王室密探。
  前几日刚在朝堂上谏言,道翦美人为祸水,虞王不应该宠幸妖妃,赵螭看他实在是烦,就让乌温去查了查。
  没想到竟然是一个潜伏多年的密探。
  此人极其顽强,受到这么长时间的折磨,居然还没有死去。虞王面带残忍笑意,一点点折磨着,听此人陆陆续续说出所持有的情报。
  浓重的血腥味仿佛是烙印在司刑处,从地砖缝隙钻出来,赵螭站在层层血迹上,幽幽烛火照亮他的面庞,他淡淡抬眸,似乎是在看罪人,又似乎什么也没有看。
  “公子简?公子仲?还是······太子顾?”
  乌温跟着看过去,扈寄早就快昏死过去了,也不知道能不能听到虞王的问题。在处刑的过程中,赵螭得知此人并不是奉命于周天子,而是一位王室公子。而无论怎么施刑,扈寄却始终不肯说出其幕后主人。
  思及此,赵螭周身顿时变得阴沉可怖。
  周王室已经衰微,此时居然还敢探查虞国。
  是有何打算?
  虞王慢慢走进,扈寄昏昏沉沉,勉强睁眼眼,赵螭阴鸷危险,身上沾血。扈寄忍下喉间血腥,突然笑道,也许是指气数已尽,无可挽回,便不再假装忠诚:“······许良人、天子所命,在虞宫没了,天子会如何看待虞国?”
  “翦美人······”扈寄冷笑一声。
  “虞王,你何故宠幸祸患······”
  话音未落,突然吐出一大口血来,瞪着失去光彩的眼睛,在原地死去。
  乌温眼皮跳了跳,这些人,总是喜欢污蔑翦美人,也许是以为这样,便能贬低虞王,惹虞王愤怒。
  看着地上那具尸体,赵螭面庞冰冷,冷嗤一声。
  兀地,外面似乎传来宫人的喊声,隐隐约约是在喊翦美人,赵螭一瞬间以为自己幻听了,面无表情侧头看向外面,接着阵阵脚步声响起,“砰”地一声,大门被推开,外界光亮刺眼投进——
  赵螭眼底划过诧异。
  扑面而来血腥味让翦姬差点昏过去,她扒住门槛,镜花水月,轻风弱柳般的,瑟瑟抬眸,看向里面。
  男人面庞苍白俊美,带着蚀骨的危险气息,苍瘦指节染满红色鲜血,一身华贵冕服,金纹张牙舞爪,似乎是眯着幽深凤眸望过来,和翦姬对视。
  赵螭有些怔愣,一时间脑海竟然是空白的。
  翦美人发髻微乱,颤着手扶住高大门槛,杏雪面庞,腰肢如柳,抬眸似水,她骤然闯入此处,像是九天之上的仙娥,突然拜访阴森可怖的炼狱。
  翦美人颤抖着眼睫,丹唇翕动,轻声呼唤:
  “王上······”
  赵螭心头重重一跳,鬼使神差,突然抬手,推翻司刑处的铜台烛火,火蛇舔舐帐幔,烈火瞬间燃起!翦姬微愣,她尚未看清司刑处里面到底是什么样······
  乌温震惊了,大王方才做什么了???当灼热火焰迸裂在眼前时,乌温瞬间回神,惊慌大喊:“快来人!司刑处走水了!”
  候在司刑处外等待翦美人的众宫人们惊讶地看到火焰在司刑处燃起,接着慌张失措地跑去救火。
  火焰的气息湮灭了浓重的血腥味。
  翦姬松开扶住门槛的手,怔怔抬眸。
  赵螭一步步从火焰中走出,阴冷的凤眸在看到翦姬的瞬间,轻轻散散地漾起涟漪。
  翦美人脸色微白,眸中闪动碎光,美人无暇,柔美昳丽,脆弱怜人,似乎只是一场梦。
  赵螭莫名踯躅。
  虞王抬眸,淡淡看向自己,他脸庞深邃苍白,身形孤寂,冕服华贵,尊贵危险。
  翦姬心神微晃,眸子突然闪过坚定,美人轻移袅娜身姿,迎着烈火和淡淡的血腥,冲进去抱住赵螭。


第32章 
  美人腰间玉带飞扬,如绸缎般的墨发飘飞,姣美面庞不似凡人,衣裙罗曳似乎携带着碎雪星辰,清清幽幽的气息扑面而来,身躯温软,如同黑暗中的清月,紧紧抱住自己。
  轻颤指尖,握紧赵螭宽松冕服。
  佳人入怀,赵螭尚有些恍惚。
  “咚、咚、咚”如鼓心跳,不知是来自赵螭还是翦姬。
  炎火烧燃整个司刑处,灼热气息仿佛要将人烫伤,火蛇吞吐,“噼里啪啦”的响声萦绕在耳侧,呛鼻烟雾横冲直撞,这样的烈焰之中,翦美人娇小单薄的身躯,就在自己怀中,赵螭怔怔的。
  “太子螭——”
  先君薨,灵柩扶入殡宫,众大夫跟随摄主太子螭,尚且年少的太子螭玄衣冠冕,一双凤眸狭长阴沉,令人无端害怕,冷冷看着为君上缅伤悲痛哭泣的众卿、大夫及后宫妃嫔。惨白丧幡扬动,华美女子被众宫人拥护而来。
  女子轻挑凤眸,红唇微勾,朝着先君灵柩漫不经心行礼——
  “妾深感君心,无以为报,愿来世相逢相见,相厮相守,共享无边荣华,万里江山。”
  众人见女子进来,皆是神情古怪,又多有厌恶畏惧,赵螭静静地看着,突然轻轻笑了一下,少年隽秀面庞兀地闪过残忍。
  夺走侍卫手中的剑,向萧太后刺去!
  寒光凌然,刻骨惊心,被侍卫护住的萧太后瞪大凤眸,不可置信厉声呵斥:“太子螭!你要弑母?!”
  铮然一声,剑音刺耳,赵螭手中的剑被侍卫打掉地上。太子螭眼眸阴冷,静静盯着被宫人护住的萧王后。
  “太子螭疯了,来人!把他押下去。”
  ···
  “赵螭!我是你的母亲,杀我你便是冒天下之大不韪!”萧太后疯魔般,手中拿着染血薄剑,阴森森地盯着赵螭。
  却在下一刻突然变的脆弱起来,凤眸盈满泪光,似乎十分痛苦地抱住自己的脑袋。
  “太子螭,是我助你走到今天的啊。”
  太子螭神色微微动容,却在刹那间被萧太后手中的薄剑刺穿腹部。
  ···
  黑云翻卷,浓墨压抑,虞宫陷入厮杀,以虞国孟氏、于氏为首,拥护太子螭,杀入虞宫。
  盛满金屑酒的酒爵被萧太后砸到地上,她踉跄站起身,吐出一口鲜血,立马摔到地上。赵螭挂着慵懒笑意,站在不远处冷眼旁观。
  女子发现自己站也站不起来,兀地“咯咯”笑了起来,眯着一双妍丽凤眸,诅咒赵螭永生不得好死。
  赵螭垂眸敛下厌恶情绪,指尖搭在铜台上,轻轻推动,顿时大火倾灭宫殿。
  ···
  “翦美人!”
  “大王!”
  一众宫人内宦面色焦急万分,司刑处起火,可虞王和翦美人还在里面!
  乌温焦急喊向司刑处外的众宫人,“你们愣着作甚!还不快来灭火!”
  又急急喊向赵螭和翦姬——
  “王上!翦美人!”
  司刑处火焰愈演愈烈,呛鼻烟味让翦姬差点喘不上气来,美人眸染雾光,面颊泛起病态的红色,纤骨玉手扯住赵螭的衣领,轻启丹唇,却忍不住咳了几声。
  美人单薄身躯颤抖,声如玉碎,神态脆弱,惹人痛惜。
  翦姬想让赵螭快点带她离开这里。
  谁料男人突然怀抱住她,胳臂环绕住翦姬瘦美的肩,紧紧抱住她,仿佛要将她嵌入骨子里。
  如同危险的桎梏,让人窒息害怕,翦姬皱眉,男人长臂有力,死死地抱住自己,骨头都被压疼了。
  翦姬看不清赵螭的神情,只觉得他宽大微凉的冕服衣袖盖在自己身上。男人又低头,蹭着翦姬柔顺青发,轻轻将头靠在她的肩上,温热吐息洒在脖颈,好似在轻嗅一般,翦姬不由得感到一阵颤栗。
  美人发丝贴在脸侧,赵螭淡淡掀了一下眼皮,动了动,俊美深邃的冰凉面庞与翦姬的面轻碰。
  距离极近,几乎让人差点失了理智,翦姬悄悄抬眼,男人脸庞放大,线条轮廓俊秀危险,凤眸轻轻眯着,眼角泛起赤红。
  妖冶俊美,危险至极。
  翦姬眸中碎光闪烁,羽睫颤抖,担心又害怕。
  男人修长指骨轻轻抚了一下翦姬的后颈,指尖冰凉,似乎带着寒意,甚至有一丝微妙的危险。
  翦姬无可奈何,只得颤抖着手继续抱紧他。
  赵螭好听的声音携了几分疲倦,轻飘飘落在空中,马上就被吹散:“翦美人,寡人有些困。”
  什么?翦姬瞪大眼眸,怔愣一瞬,还没有反应过来,就感觉到男人全部的重量都压倒了自己身上,差点让她连带着虞王一起摔到地上。
  ···
  微凉的风从敞开的殿门吹进,纱幔飘舞,从一堆珍宝下面抽出的舆图放在桌案上,也跟着风翻动了几下。
  床帐半挂掀开,虞王赵螭坐在床榻边缘,半垂眼帘,眸中情绪幽深复杂,难以琢磨看清。披着闲散外袍,内里露出燕居素服。
  宦官抱着一堆奏折,步子迈地极其轻,将一卷卷奏折放在桌案上后,又拿起最上方的那卷奏折,走到赵螭身边,低头恭敬举起手中奏折书简,小心翼翼呈给赵螭。
  “退下罢。”接过内宦呈上来的奏折,赵螭淡淡道。
  宦官瑟瑟发抖,忙不迭地离开,脚步声消散不久,外面隐隐约约传来女子轻柔的嗓音。
  轻声细语,很是好听,赵螭指尖微顿。
  站在翦美人面前,医官收下眼中的生无可恋。
  美人声音柔柔,一张世间绝无仅有的美好面庞对着自己,医官觉得自己心神都有些晕了,又听到翦美人喊自己,问虞王是怎么了。
  “医官,王上为何突然晕过去了?”翦美人轻轻蹙眉,神情带着几分忧心,眸子如同荡漾着微光水波。
  翦姬很是疑惑,赵螭为何毫无征兆,突然就睡了过去。
  医官其实也不大清楚,听到虞王是在司刑处晕倒,且司刑处还起了大火的消息,他无疑是很惊讶的,但惊讶之余,医官对虞王的状况是有些摸不着头脑的。
  但翦美人在问自己。
  总不能说我什么也不知道吧。
  那岂不是让翦美人认为自己是庸医?
  想了想,医官决定避重就轻,他先东看一下,西看一下,看上去很是惶恐。翦姬注意到他神情古怪,下意识等待他开口说出些什么。
  等待时,心中不免有些焦急。
  这时又有内宦抱着奏折从外面走来,低头谦卑对翦美人行一礼后,进入了殿内,结果没过多久连人带奏折就被丢出来了。
  内宦哆哆嗦嗦谢罪行礼,然后哆哆嗦嗦逃命似离开。
  翦姬看了有点愣,刚才不还是好好的么?
  医官见此,嘴角略微抽搐,意识到现在虞王就在殿里面待着,把本来要对翦美人说出的话改了个口,特别小声地说:“翦美人不知?大王他······怕火。”
  声音虽小,但翦姬还是听到了。她心中闪过惊讶,赵螭居然怕火?虞王残忍,杀人见血,毫不犹豫,世人害怕虞王,就连虞宫中的宫人见到自己的大王都要瑟瑟发抖。
  这样的虞王,这样的赵螭,居然也有怕的东西?
  翦姬看了一眼医官,医官低眉顺眼,看上去也不像是随口胡诌的。
  赵螭慵懒散漫的声音突然从殿内传出:
  “翦美人。”
  听到虞王在喊翦美人,医官默默低下头,后退了一步。翦姬若有所思看他一眼,接着转身进入寝殿。
  背影纤细,袅袅婷婷。
  翦姬踏进殿内,便看到赵螭一个人坐在床榻边缘,莫名有股孤孤零零的意味。翦姬轻轻眨眨眼,没有立马靠近赵螭。
  只见奏折散乱地堆在桌案上,赵螭随手拿了一卷书简,有些百无聊赖地看着。他看的很快,看完便扔到一旁,随后又拿起新的奏折。
  男人凤眸微眯,苍白腕骨从暗红衣袖边缘中露出,手中奏折看着看着,就有些面无表情了。
  阴沉又孤寂。
  翦姬轻咬下唇,抬起一双波光涟漪的眸子打量一下周围,也许因为此时没有点上烛火,寝殿似乎有些暗。
  赵螭便在暗色之中,垂眸安静看着手中奏折。
  翦姬犹豫一下,轻移聘婷腰肢,转身去点燃寝殿铜台烛火。在她没有看到的时候,赵螭将视线从老匹夫呈上来的奏折中移开,默默盯着翦姬的身影。
  只见美人动作优雅轻袅,就连点燃烛火这等寻常不过的小事,也能让人有种赏心悦目的感觉,贵气雅致。
  赵螭挑了挑眉,又见翦姬只点了离殿门较近的铜台烛火,看向这边时,有些犹豫。
  赵螭心里便有些奇怪。
  青色铜台之中,火苗细碎炸裂,像是在对着空气张牙舞,见此,翦姬动作迟疑片刻。
  赵螭掀了一下眼皮,眸光暗了暗,直接把奏折扔到地上。
  “过来。”赵螭突然轻声喊她。
  翦姬愣了一瞬,接着下意识就走过去了。
  “王上!”殿内翦美人小小惊呼。
  就在翦姬要走到赵螭身边时,赵螭突然伸出手,狠狠一拽,把她直接拉到身前。
  翦姬心有余悸地看向赵螭。
  男人抬眸,有些慵懒又有些漫不经心,他坐在床榻上,墨发披散,鸦羽长睫翕动,慢条斯理握住她的手,似笑非笑:“怎么,医官对你说了什么?”
  赵螭又挑了挑眉:“或者,你方才问了医官什么?”
  翦姬呼吸放轻,眨眨清扬水眸。
  有些无辜。
  于是赵螭静静看着她,不急不慢,危险又克制。
  在赵螭的目光下,翦姬心尖狠狠跳了跳,美人不住颤着长睫,眸中的细碎光华搅乱一地。
  “王上······怕火?”
  轻轻地问,像是怕惊扰到什么。
  闻言,赵螭反应平淡,反问她:“医官和你说的?”
  翦姬轻轻点头,垂眸很是不安地看着赵螭,那双含了婉转秋水的眸中,闪动着她自己也没有察觉到的担忧。
  医官居然敢对着翦美人扯谎,赵螭心中冷笑。
  他皱了皱眉,正想问翦姬,要不要把那个医官扔到遐弃台处罚,却见翦美人姣好的脸庞对着自己,似蹙非蹙,担忧看过来,好像世间所有易碎玉光都闪在她眼中。
  赵螭抬眸看着翦姬,突然就很轻地笑了下:“是啊,我怕火。”
  翦姬莫名觉得有些古怪。
  而虞王赵螭面庞深邃无暇,华胄危险,此刻带着认真和笑意看向她时,翦姬竟然被看的怔愣一瞬。
  手上突然一沉,略带冷意的书简奏折被赵螭放到她的手中。
  “你看,那些老匹夫夸你赏罚分明呢。”
  翦姬眨眨眼,有点不明白赵螭这话是什么意思。她打开奏折,粗略一看。
  原来有人上书,赞扬翦美人心善,亲自去让虞王废除司刑处。司刑处惩罚残忍,因为被押到司刑处的多是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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