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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软翦美人-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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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案:
  翦姬,士族没落之后,一介孤女,本会落得个戚戚苦苦的下场。
  奈何她生的美若天仙,细柳纤腰,扶着花枝轻轻一瞥,勾的人魂都丢了。
  吴国大臣瞒着他们的大王、太子、公子、封邑之君。。。。。。等一众翦姬爱慕者,暗搓搓地把翦姬送到了天底下最不近女色的虞王身边。
  吴国特使:终于把这个妖孽送走了!
  跌坐在虞王面前,翦姬秋眸含着水雾,娇滴滴地喊了一声“大王”
  虞王赵螭眸色微黯,但仍不做动静。
  翦姬心中一凉,她的命在虞王手中,若虞王看不上她,那她,那她可该如何呢?
  谁料,赵螭低沉好听的声音幽幽传来:“······再喊寡人一次。”
  –
  ★架空(考据党毋究)
  ★暴君×祸水(高亮)
  ★1v1,双处
  ★和平看文,心平气静
  内容标签: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翦姬,赵螭 ┃ 配角:预收《被病娇盯上的美人》《反派恋人黑化了》 ┃ 其它:


第1章 
  昏昏夜色,丞相带领无数士人候在吴宫宫外,风搅动凄清月光,等了三天三夜,仍不见吴王的身影,年过花甲的老丞相面容憔悴,轻轻叹了一口气。
  “时机已到罢······”
  吴国丞相的声音苍老低沉,在众人耳中,他的话如同战鼓擂响。
  吴王与姬妾一同嬉闹过后,瞥见窗外夜已深沉,突然匆匆披了外衣推门离去。美艳姬妾吓得拽住了他的袖子,跪在地上:“大王,是妾服侍的不好吗?”
  大王午时便来到她这里了,姬妾和吴王用过午饭后,便应和着吴王种种荒诞的要求,同他玩乐。虽白日已经各种温存,但夜间她本以为吴王仍会继续留下来的。
  吴王思及那些等待他的人,正心烦意乱,且不说他此刻本就有些恍惚,突然被人拉住步伐,他也是一惊。何人如此大胆,竟敢拦他?!
  结果呵斥的话还没有说出口,一低头,就看到他收集的美人之一正惶恐不安地拉着他的袖子。
  这张脸美虽美,但吃多了就看腻了。由其是与那翦姬比起来,这张脸的美就多了一份艳俗。
  心中虽略有嫌弃,但吴王面上还是对姬妾摆出了温柔深情的好男人样子,他拉起姬妾的手,捏了捏美人的指节,柔声道:“爱妃怎么能如此妄自菲薄,本王只是突然想起还有要事要做,绝不是对爱妃不满。”
  吴王一口口的“爱妃”让姬妾羞红了脸,她只不过是新入宫的小小保林,哪里能经常听到吴王喊她“爱妃”呢?
  吴王见姬妾被他哄的差不多了,就松开她的手,在姬妾柔情蜜意的目光中,离开了青罗台,外面立马有吴王的随侍接应。
  随侍看到吴王终于出来了,面上惊喜,提着宫灯一路小跑,气喘吁吁地对吴王说:“大王,丞相他们已经离开了。”
  吴王挑眉,这倒是一个好消息。
  随侍补充道:“只是丞相离开时好像不情不愿的。”
  “哦?”吴王心中略有阴郁,固执的老匹夫看来只是熬不住风吹日晒,不得不放弃。
  随侍低头噤声,不敢多言。吴国中,谁人不知道丞相和吴王不和,可丞相是简公时期便奉命持相印,掌国政。丞相乃三朝元老,背后有吴国太后撑腰,势力根深蒂固,颇有声望。吴王快恨死这老匹夫了,却仍不能罢相。
  吴王甚至不惜任命万千将士,以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方式攻打虞国,只为了和老丞相叫板作对。而虞国虎狼之军最后把吴国打的落花流水,吴国惨败至极。
  吴王揉了揉眉心,略有烦躁,随口问随侍:“烽燧还在烧吗?”
  前线的战报,由点亮了整个边城夜空的烽火传遍吴国。烧了一天又一天,像是一遍遍地在提醒吴王,选择攻打虞国,他是做了多么错误的决定。
  “仍在烧着。”随侍小声说,怕惹上吴王的怒火。
  吴王心中阴郁更甚。
  随侍琢磨了片刻,突然道:“大王,听闻翦姬夜间喜弹琴,兴许还未睡。”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却让吴王的眼睛亮了起来,光听到翦姬这个名字,吴王就觉得他那满心的烦闷都一扫而空了。
  翦姬,吴王从吴三公子府中夺来的美人,美,甚美,极美。
  她的美,是不同世间凡俗寻常的美,自从见到翦姬后,吴王就觉得他以前的所有美人,都是俗物,都是庸脂俗粉,而翦姬,是天上仙娥下凡,是勾的他心痒痒的仙子。
  吴王甚至在翦姬的身上找到了初心萌动的感觉,若是平时他夺来了一个新的美人,趁着那股子新鲜劲,吴王早就和美人共赴巫山了。
  而对于翦姬,吴王则是碰也不敢碰,只敢在远处远远欣赏着。
  美人若是像仙子一样,那也不是他们这等凡人能消耗的起的。思及至此,吴王叹口气,因为提到翦姬而带来的好心情也慢慢淡了下来。
  随侍整日跟随吴王,还能不知道吴王的这点小心思。于是他就劝:“大王莫不是不敢亲近翦姬?依小人看,大王不必如此想,翦姬是何等人?竟愿意待在大王的宫中数月,不哭也不闹,说明翦姬心中还是有大王的,大王只是对美人太过怜惜了。”
  吴王一时觉得随侍的话有道理,简直说到他心窝里了,一时又放不下心里的那道坎。
  让他清醒时刻去碰翦姬,他会有一种说不上来的罪恶感。于是随侍见吴王面色古怪,皱眉吩咐:“先回主殿。”
  吴王不是今天不见翦姬了,只是在见翦姬前,他要先喝酒。
  吴王在殿中喝了一樽又一樽的酒,却不知一场隐秘的宫变正在悄悄进行。
  军队暗暗集结在郊外,手中举起的火把噼里啪啦燃起,幽幽照亮昏沉夜空,丞相被人搀扶着走到士兵面前。
  “老师,方才宫人汇报,大王在殿中饮酒后,去了星璨台。”长史甘皓向丞相行揖礼,慢慢道。
  老丞相点点头,老树迎风般静立片刻后,昏老的目光兀地变得锐利。他推开搀扶着自己的人,走到千位精兵面前,抬手振袍,高声呼喊:
  “星璨台,围杀吴王!”
  星璨台,是吴王耗费巨大人力物力财力为翦姬所建,楼阁台榭立于云河之上,源引太湖之水。若星空灿烂,则如明镜收银汉,囊尽天境。若夜色昏暗,则万千灯火明灭,人间仙境,星汉下凡。
  云河之水潺潺作响,吴王醉醺醺地走在长廊上,廊下是浩渺湖水,璀璨灯火。
  随侍亦步亦趋地跟着吴王,时不时扶他一把。吴王眼神迷蒙,抓住随侍的胳膊站稳身形,眯着眼看向那台阁,他抬起手指,晃了好几下才勉强指向台阁的方向。
  “你看、那、那里是不是、是不是!亮着、对,亮着!”
  台阁纱帐轻扬,烛台悠悠闪着火光。
  吴王死死地抓住随侍的胳膊,随侍吃痛,但不敢忤逆吴王,顺着吴王所指的方向看了一下后,就诺诺道:“是,亮着,想必翦姬是在等着大王。”
  吴王哈哈大笑:“她、她怎么知道,本王今夜要来!”
  随侍陪着笑脸,尴尬地笑,他怎么知道吴王这么顾忌翦姬,为了酒壮怂人胆,说喝醉就真的喝成这样了。
  听不到随侍的回答,吴王嫌弃地推开随侍,自个下了结论:“她、果真是仙女!”
  随侍被推到地上,一骨碌爬起来,拍拍屁股跟上吴王,结果吴王又把他推开,皱眉不认同地呵斥:“起开!本王要一个人去见翦姬。”
  吴王东倒西歪,晃晃悠悠地走上台阁。随侍揉了揉身上的淤青,看到吴王的背影消失在尽头,心中焦急却无可奈何。
  大王都不想想,如果翦姬真的是仙女下凡,那您醉醺醺的样子,早就把仙女吓跑了。
  随侍靠在柱子上等待吴王,云河水汨汨流淌,在寂静夜色中显得诡异凄凉。随侍下意识抱紧胳臂挠了挠,突然暗处刺出利刃,寒光闪过,随侍的头颅便掉进了云河水中。
  鲜血瞬间染红长廊的昂贵木材。
  吴王踉跄几步,终于走到了翦姬所在的屋前。因为他要来,所以星璨台的婢子都被他屏退了,吴王不喜欢有人打扰他见翦姬。
  屋内遍地绮罗珠宝,皆是吴王搜遍吴国境内为翦姬所寻来的。
  怕伤了美人足,于是柔软细腻的罗绡纨绮铺满地;怕冷了美人心,于是华贵珠宝源源不断地送到星璨台,珠玑堆积,骊珠宝璐,因无处可盈,便随意扔在地上。
  清幽的瑟瑟琴音传来,吴王吐出一口浑浊酒气,呆呆站在门旁。
  在绮罗珠宝的拥簇中,美人面向纱幔夜空,低眉弹琴。她背影袅袅,如柳腰肢,盈盈可握。
  纤细倩影映在吴王眼中,他一时痴迷。口中喃喃道:“翦姬······”
  心中对美人的迷恋在醉意的作用下一点点放大,吴王本想等翦姬弹完琴后再出现到她面前,但越看美人背影,越觉得口干舌燥。
  美人弹琴,行云流水,赏心悦目。
  清清幽幽的,迷迷蒙蒙的,翦姬像是乘着曲弦雅音,走进吴王的心中,勾的他心神恍惚。
  吴王扶着门槛,眼神痴迷,正要大步走过去,突然,吴王瞪大双眼,目眦欲裂,他无助惊恐地张了张嘴巴,半音未发,喉头涌上铁腥。
  刀穿破锦帛,直刺左胸,吴王吐出一口血,双眸大睁,直挺挺地倒向地面。
  至死之刻,他眼前浮动的,还是翦姬的那抹倩影。
  吴国丞相沉着脸,从杀死吴王的士兵身后走出。星璨台中的弹琴声还未停,丞相目光微闪,看向那名女子。
  翦姬,在丞相看来,此女就是妖女!
  吴国梅里中,凡是见过此女的,没有几个不为她痴迷疯狂,她的那张皮囊,惹得儿郎们互相争夺倾轧。
  平民寒子为她舍弃一切,只为见她一面;王侯之子为她搜尽珠宝,只为千金买笑。此女简直就是在世妲己,狐媚惑主,她祸乱人心,惹是生非,甚至还引得吴王与吴三公子互相争夺,父子同争一女,何其荒诞!
  身后突然响起“嘭”的一声,翦姬指尖微顿,垂下眼帘,美人长睫卷翘,一双含情秋水眸流转光华。
  撕裂锦帛般,琴声戛然而止。


第2章 
  丞相的精兵在长史甘皓的带领下迅速包围了吴宫,内有吴国太后接应,一场宫变仅仅在半个时辰内便结束了。
  这是一场蓄谋已久的政变。
  在星璨台,丞相能听到从吴宫传来的厮杀声由弱到强,又由强到弱,最后渐渐消弭,归于平静。
  吴王已死,他来到星璨台的目的已经达成,但因翦姬在这星璨台,丞相还没有离去,他沉着脸,打量面前那抱琴跪坐的女子。
  乌发似云,轻轻垂在肩头,琴声停后,她安静地坐在原地,仅以美好的背影面对着众多“刺客”。
  翦姬指尖无意识地轻敲琴身,玉指青葱,纤细柔软,她的内心无疑是紧张的。虽然因为貌美,翦姬常常在这些贵胄间周旋,见惯权利争斗,但遇到这样的宫变,却还是第一次。
  吴宫里掌权的,除了那些男人,还有太后。
  思及此,翦姬眸色微黯。太后想必是恨死自己了吧······如果这场宫变的背后站着太后,那翦姬难以保证自己能够周身而退。
  吴太后的儿子、孙子都载到翦姬的身上,整日为翦姬神魂颠倒,一个个的非她不要,想方设法讨她欢心。对于吴太后来讲,儿子、孙子们是丢人,翦姬则是罪该万死。
  若不是翦姬是翦氏之后,太后早就处死翦姬了。虽然翦氏早已没落,但因这一身份,太后顾忌颇多。谁让吴国的那些士族中有众多的翦姬倾慕者,若太后处死翦姬,士族们借这个理由祸乱朝政,那吴国内政就要乱成一团麻了。
  越是受到阻拦,太后越是恨不得扒了翦姬的皮,吴国有此妖女,简直就是国之不幸!
  即便太后如此厌恶翦姬,翦姬可不觉得自己有做过什么,自始至终她不过是像寻常世家女子所做的那样,赏花玩乐,弹曲赋诗,最多是轻笑着同倾慕者讲话罢了。
  想要挖心挖肺做她入幕之宾的男人多不胜数,何须她主动。
  老丞相谨记太后的嘱咐,他向前一步走,抬高声音问那女子:“翦姬,你可知罪?”
  原来是老丞相。
  翦姬背对着他们,直到丞相开口时才知道了站在她身后执行宫变的人是谁。
  我哪里来的罪呀,翦姬在心里默默想着。
  黑夜凉风吹拂,撩动高台纱幔,晃动铜台火烛,也吹动了美人披在肩头的墨发,撩动了素纱裙裳。
  老丞相眼皮子一跳,就见视线中女子如绸缎般的发随着动作从肩头滑落,轻轻蹙着娥眉回头看来。
  一袭月光散去乌云,洒下人间,照在星璨台的楼台之上,镀在她的身上。
  丞相听到身后的士兵中,有人倒吸了一口气。
  玉肤如雪,千秋绝色,花容月貌不足以形容她,清浅月光之下,此女只能来自瑶台天池,琼瑶碧落。
  所谓惊鸿一瞥便是如此,气氛隐隐变得躁动起来,老丞相暗骂翦姬妖女。
  丞相不是不清楚,家国之事何须为难女子,但翦姬过于特殊,美貌却无遮掩的能力,她的罪,是怀璧其罪。
  吴王的尸身还躺在丞相的脚边,翦姬视线接触到那个死不瞑目的男人,眸子闪了一下。
  吴王是个蠢笨的男人,他在朝政上愚钝,于爱情上更是愚蠢。若是吴王活着,翦姬不费吹灰之力,周旋哄骗,便可悠悠闲闲地活着,被人宠爱着。或许她后半生虽不会位高人尊,但至少享尽荣华富贵。是故,吴王轻飘飘地死了,实在是可惜。
  但也仅仅是一点点的可惜。
  吴国的这些人啊,无论是吴三公子还是吴王,或是其他的公子们,他们把她接到自己家中,都喜欢把她当成神女一般供着。所以即使没了吴王,翦姬照样可以找到一个人,让她一生享尽荣华富贵。只是这前提,却是她要活下去。
  翦姬心中是怕的,怕太后借着宫变杀了她。
  虽然她是太后丞相口中祸国祸民的妖女,但偶尔,她的命也没有那么重要。
  翦姬静静地看着老丞相和他身后的士兵。她不言不语,秋水美眸流露出难以诉说的悲哀。
  她像脆弱的水仙花,空灵清幽,怜人心碎。
  她看了众人后,又轻轻看了一眼吴王,似乎是吴王的尸身刺激到她了,她不忍别开眼。
  贝齿轻咬下唇,瘦弱的双肩微微颤抖。
  这是一位重情重义的美人。围观的士兵下意识这么想,他们被翦姬的美貌,翦姬的脆弱晃了眼,都有些呆住了。
  吴王强取豪夺,将她从吴三公子手中夺去,而她居然还为吴王伤心,她是何等柔弱的女子啊。若是,此刻翦姬所为之心碎的男人,是自己······
  佳人在前,还是如此的柔弱,血气方刚的男子们不禁有些心猿意马。
  老丞相眼皮子一直跳,此女擅长扰乱人心,绝不能留在吴国!
  丞相扭过头,摆摆手,让人带上来一个粗使宫女,粗使宫女拿着麻绳,径直向翦姬走去。翦姬见到这个架势,心里一惊。
  莫不是太后要对她处以宫刑?
  翦姬长睫轻颤,怯生生地看向丞相和逼宫的士兵们,像受伤的小狐狸,向人类寻求帮助。
  窸窸窣窣的,周围的人躁动了起来。丞相清咳一声:“太后有令,若有人帮助翦姬,诛三族。”
  太后防翦姬如防虎狼,生怕又因翦姬惹出事端。
  闻言,翦姬失落般低下头,美人瘦腰细颈,如同摇摇欲坠的花枝。
  粗使宫女对翦姬的美视若无睹,她走到翦姬面前,眸中闪过一丝嫉妒,接着以手为刃,直接敲晕了翦姬。
  因这一击,美人软绵绵倒在了地上,她发如流水薄云,轻轻散在地上,乌黑墨色,映的她肤色更为雪白。美眸紧闭,细眉蹙起,月光丝丝缕缕点在她的玉颊上,脆弱无比。
  丞相白眉抖了抖,别过眼对身后的人说:“传消息给甘皓,此次他去虞国时,带上······翦姬。”
  太后没有明确说是否要杀了翦姬。丞相知道太后肯定是想杀了翦姬,但翦姬若死亡,会给吴国带来一些混乱。思虑再三,丞相决定把翦姬献出去。
  乱世美人,不就是如此么?


第3章 
  白草黄沙扬晨霭,茫茫车道,悠悠黄土。距离齐燕吴合纵攻虞已经过了一段时间,虞国边邑再次恢复平静,来到这里的人很难想象,在一个月前,此处尸体堆了一层一层,流血漂橹,残阳烂旗,数万军队惨烈交战。
  城门上,虞国守城的士兵持戟站立,风卷黄沙打在粗糙的皮肤上,士兵不舒服地眨眨眼,突然见太阳升起处,地平线交接点远远驶来一辆辆车架奔马。
  车乘华贵,高挂大旗,车辙碾在地上留下深痕,似乎拉了不少东西。
  守城士兵立马去报告给了郡守,丹函郡守昨夜一整宿没睡,此时胳膊肘搭着桌几,单手支下巴,眯着眼打鼾打的正熟。
  “报!前方二里处有车马人影驶来。”
  士卒洪亮的嗓音让甘丹郡守猛地清醒,手一松,差点在桌几上磕个狗啃屎。
  丹函、邢原之战,虞国大败三国联军,虞国野心勃勃,借此机会继续向外扩张。齐燕吴三国眼见虞国就要攻到家门口了,急急派特使前来虞国弥战结盟。
  三国特使进入虞国境内,皆需要通过丹函,结盟之事关系重大,所以丹函郡守不敢马虎,这几天日日夜夜都守在城门这里。
  燕国与齐国特使分别在前日中午、昨日上午通过此关,今日来者,必是吴国!
  马车中铺了细软垫子,流苏随着颠簸一晃一晃的,稀薄晨光透过车帘缝隙照进来,照在翦姬的面上,在车马的颠簸中,她睡得昏昏沉沉。
  晨光移转,照在她紧闭的眼睛上,车轮经过石块,狠狠晃了一下。翦姬蹙眉,捧着细碎光晕的长睫颤动几下,悠悠转醒。
  翦姬慢慢坐起身,盖子身上的毯子随着她的动作滑落。她坐在原地,安静打量周身。
  马车布置的可以说是极其舒适,细软皮垫,温热薄毯,厚厚的流苏帐幔挡住外界的光线。若不是方才的那一下颠簸,自己可能还不会醒来。
  翦姬不知道她现在身处何地,也不知道自己乘坐的是谁的马车。绸缎衣袖滑落,翦姬伸出皓腕,捏起车帘一角,悄悄向外窥视。
  高大威严的城门映入眼帘,城墙上的丹函二字刻画的古朴厚重。守城的士兵因为车马的到来,从城门上下来,守在门口,等车马过来时进行排查。
  翦姬看到后,顿时受到惊吓般,立马松下了车帘,她怎么被带到了虞国边境?
  翦姬轻咬下唇,眸中暗色浮动,略微思索片刻,便猜到了是什么情况。
  翦姬待在吴宫时,因为吴王的功劳,她对吴国面临的情况可以说是比较清楚的,自是知道这几日吴国要向虞国求和。
  前几天她只不过是把这些事当成闲暇之余的听闻,处在吴宫深处,被吴王保护的她与此事可以说是毫无干系。
  但现在她却被带到了虞国,吴国老丞相不会做赔本买卖,翦姬才不会以为这是要将她送到虞国,远离吴太后的魔爪。
  翦姬心渐沉,自从她出落的亭亭玉立后,就极力避免这件事,但没想到她始终躲不过沦为邦交筹码,被人相送的命运。
  丹函地势险要,高山连绵,关隘前方仅有一条直行的大道,所以吴国的车队很快就到达了城门口。
  吴国特使甘皓从最前方的马车上下来,男人面庞清朗,高冠直裾,身形修长。
  甘皓半垂眸子,安静等待丹函郡守搜查完毕。
  他有些心不在焉,直到丹函郡守喊他时,才抬了眼看过去。
  丹函郡守想起探子传来的消息,吴国内乱,原定特使被杀,丞相亲自任命新起之秀,长史甘皓为特使。
  甘皓为土生土长的吴国人,有治世之才,拜在吴国老丞相门下,辅佐朝政。
  看到甘皓冷淡的样子,丹函郡守暗骂,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
  他国特使来到此处,哪个不是谦卑恭谨,生怕得罪虞国,这臭小子倒好,居然敢给自己摆脸色。
  甘皓并不知道一个小小郡守的所思所想,听到郡守喊他,他只是淡声道:“怎么,有问题吗?”
  丹函郡守神色带了点倨傲,用手指着吴国的一辆马车,“那里面装的是什么?为何不打开让我们搜查?”
  那辆车马浮雕精雕细刻,流苏帐幔,与这一行所有的马车格格不入,连特使甘皓自己乘坐的马车也没有那么舒适。不像是来求和的,倒像是来游玩的。
  甘皓看了一眼就移开了视线,慢吞吞答:“不足轻重的人罢了。”
  “什么人?”丹函郡守继续追问。
  这辆马车一看就是女眷乘坐的,特使出使,少则几天,多则数年,身处他国,多有不便,故一些特使会带上一些姬妾,用以缓解寂寥。
  丹函郡守认定这是甘皓带的女眷了。
  他心中又想,果真是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
  甘皓冷冷地看着郡守,这才回过劲来,这位郡守莫名有些针对他。丹函郡守本来就睡眠不足,神经衰弱,接触到甘皓的视线,心中涌起无名火:“既然使君不说,那便让我亲自搜查!”
  说完,就要走过去拉车帘。
  甘皓头疼无比,敛下眼中冷意,拦住丹函郡守,他拱手行礼,客客气气:“只是一个小女子而已。”
  这边闹出动静,周围士卒都悄悄竖起了耳朵,丹函郡守见属下都在看着,对拦住自己的甘皓冷哼道:“贵国特使如此遮遮掩掩,里面怕不是藏了刺客!”
  暗藏祸心,携带刺客,意欲破坏大国会盟,不仁不义,这可是给吴国扣上了一个极大的罪名与不德。
  甘皓脸色一变,自觉受到侮辱,退开几步走,对丹函郡守做出请的动作:“皓问心无愧,郡守若不信,那请自便。”
  丹函郡守伸出的手停在了半空,他只是为了给甘皓一个下马威罢了,没想到甘皓反应如此激烈。
  但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如果他收手就有些丢脸,想着里面估计也就是柔弱的女眷,看一下也没什么大碍,丹函郡守继续手中的动作,去掀车帘。
  一只纤细玉手却在他之前掀开了帘子。
  流苏轻晃,柔荑玉臂,美人望过来的一瞬,丹函郡守彻底呆住了。
  方才二人就在马车前争吵,翦姬听得无奈,反正她也不是什么刺客,与其僵持,还不如早早证明了进入虞国。
  所以翦姬才主动掀了车帘,看到丹函郡守呆住的样子,翦姬挑眉,迅速松下帘子。
  甘皓眸中闪过讶异,他没想到翦姬已经醒了。
  美人只露了一面,但彻底打消了丹函郡守的怀疑。缓过神后,他看向甘皓的眼神都有些古怪了。
  甘皓发现,这位郡守在看到翦姬后,对他的目光带了点羡慕和嫉妒。
  甘皓:······
  “使君真是好雅兴。”丹函郡守有些酸溜溜的。
  如此美人,他居然能收到自己怀中。
  甘皓皱眉,他不愿让别人误会,误会他是一介轻薄之人,于是他打断丹函郡守:“郡守误会了,此女并非我认识。”
  郡守一愣:“那······”
  甘皓冷笑:“此等美人,虞王那般的霸主才能消受得起。”
  说罢,他便上了马车。
  士兵早已排查完毕,见特使已回到车上,郡守也没有拦下,于是立即高喊:“开城门!”
  铁锁响动,城门放下,吴国的车马随即再次出发,车轮辘辘,粼粼之声,踏起黄沙飞土,一辆辆载着进献珠宝的马车紧随其上,驶入虞国。


第4章 
  吴国特使离开后,丹函郡守越想越不对劲,既然那女子并非女眷,为何要随着特使的车队来到大虞?
  更何况马车中的女子貌若天仙,仅仅惊鸿一瞥,丹函郡守就忘也忘不了。
  丹函郡守又让探子去查探了一番,结果得知此女居然是吴国将要献给虞王的美人。
  此事在吴国并不是什么机密,因为该女名为翦姬,是吴国梅里有名的美人。她被送离吴国,还引起了一阵轰动,吴三公子还差点为此轻生跳湖,最后被吴太后的人急急拦下。
  据说她一笑倾城,再笑倾国,可惜能够见到佳人娇笑的人并不多,但有幸目睹翦姬真容的丹函郡守觉得,即便翦姬木着一张脸,她也是极美的。
  只是······吴国此次居然要向虞王献上美人。
  真可谓是、可谓是胆大包天!
  现天下霸主,虞国为首,齐、燕、楚次之,虞国太子螭自十五岁那场震惊虞国朝野的相鼠之变后便登基为政,即为现任虞王赵螭。
  虞王赵螭冷血残忍,弑杀成性,自他登基,虞国一改以往温润风格,大兴兵戎,迅速扩张吞并,攻下无数候国城池。
  曾有一段时间,楚国因虞国的攻打,郊外无人,夜夜发丧。民间传闻道,虞王面目可怖,形如夜叉,其名可止小儿夜啼,其令可使他国震怕。
  温柔乡,英雄冢。列国诸侯何曾没有美人计的打算,他们曾向虞王进献美人无数,只是虞王或弃,或杀之,看都不看一眼,有的美人甚至还被虞宫的人活活折磨到疯。
  自此,天下达成共识,毋献美人于虞王,免得赔了夫人又折兵。
  如今吴国竟又打起向虞王献美人的打算,且不说虞王会不会因此迁怒吴国,那美人,估计只能落得香消玉殒的下场罢。
  丹函郡守想起那翦姬的美,不仅觉得深深的可惜,吴国的打算,怕是要落空了。虽然不抱什么希望,但丹函郡守还是期许美人翦姬可以留下一条小命。
  否则如此丽人仙去,太过遗憾。
  吴国车队一路不停,紧赶慢赶,终于到达了虞国国都晋阳,特使甘皓一行人暂时于驿馆安顿下来。
  因为翦姬已经醒了过来,所以车队中被特地带上的宫女就和翦姬坐在一辆马车上,随时听从翦姬的命令。
  翦姬一路上都没有理会那个宫女。
  她将车帘掀开一条小缝,看上去心态淡然无比,慢悠悠欣赏着沿途虞国风情,也不知露出的那双美眸又入了谁的梦中。
  “翦姬,到了。”僵硬的声音传来,翦姬抬眼,她的眼睛像小钩子一样,勾的人心神恍惚。
  接触到她视线的宫女却欣赏不来,或者说太过欣赏的来,以至于满腔嫉妒。太后说的没错,此女就是妖女!
  吴国宫女心中冷哼,不情不愿地扶起翦姬,扶着她下高高的马车。
  这名宫女不是那个在吴宫星璨台打晕翦姬的粗使宫女还能是谁呢?
  翦姬没想到这个粗使宫女居然跟了过来,还要服侍自己,不过看来她是不会心甘情愿地跟随自己了。
  翦姬刚刚踩到地面,就感觉后背被人猛推了一把,紧接着右脚轻崴,翦姬眼看就要摔在地上。
  罗带幽香,美人跌倒,实在惊险,站在马车旁的侍卫瞬间反应过来,拉住了翦姬的胳膊,殷勤将她扶起。
  勉强站稳后,翦姬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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