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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给表哥之后-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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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玥等人是往南边去的。
还算顺利,樊岳一抹溅在脸上的鲜血:“赶紧接了玥娘他们,我们……”快走吧!
樊岳声音倏地一顿,陡然高亢:“他们怎么回事?!”
原来往东北方向溃逃渐远的北戎残兵,不知为何,竟顿住了。
有零星骑兵纵马一跃,跃过后继续奔逃,但更多步兵是一顿之后,转头向南。
在大部队的带领下,后续不管骑兵步兵通通往南继续奔逃。
是向南。
“糟了!”
这些北戎兵怕是碰到什么河沟之类的障碍了,樊岳瞪大眼睛:“玥娘老贾他们是往南边去的!”
傅缙心一紧,一夹马腹:“赶紧追!”
……
楚玥和贾泗陈御被冲散了。
不知为何,北戎残兵突然往他们这方向而来,他们只有十三人,还有三个不会武的。
最后他们被冲散了,楚玥身边就剩青木和冯戊,还有另一个傅缙亲卫。
北戎残兵越来越多,这样不行,冯戊一咬牙:“少夫人,您打马先行,属下二人断后!”
一匹马载不了四个人,继续这样下去,早晚力竭护不住。单独让楚玥走冯戊当然不放心,他当机立断提议让青木护着楚玥先行。
现在不肯走可不是义气,没了她这个累赘,冯戊二人反而多出生机,楚玥一咬牙:“好!你们小心,尽快撤退!”
此时早顾不上什么避讳了,青木直接翻身上马,和楚玥共乘一骑,重重拍在马臀上。
膘马痛嘶一声,立即撒开四蹄,往前狂奔。
……
傅缙等人往前急追,军心大乱的北戎兵大骇,立即四散逃逸,来回找寻,先找到了贾泗,接着是陈御,偏偏就是不见楚玥。
他心焦如焚,却见远远有个一身鲜血的人跌跌撞撞奔来。
却是冯戊。
“少夫人何在?!”
傅缙厉喝一声,他自己都未曾发觉,自己声音高得变了调。
“属下无能,未能护在少夫人身边!”
冯戊跪地,将之前情形说了一遍,并往东边一指:“少夫人和青木是往那边去了。”
傅缙立即举目眺去。
此时已是傍晚,暮色四合,天边仅剩一小片深红的余晖,天地间已经暗下来了,风有些凉,远方高矮的草原暗影憧憧,已不能看不大真切。
傅缙等人立即打马狂追,追出十里开外,周围渐渐安静了,那些溃散北戎的残兵一个不见。
未见青木楚玥的身影,却先见数具狼尸。
还有一些纷乱的脚印,几蓬鲜血被踩得凌乱,有狼的,夹杂马蹄的,赶上去一段,却见脚印没入茂盛的人高草丛中,再无从分辨。
樊岳焦急:“我们接下来如何?”
也不知楚玥和青木怎么样了?
担心是极担心的,只大部队并不适宜一直这么找下去,北戎大本营就在五六十里之外,那些残兵一旦折返,接下来必是卷土重来。
那时候,可就不止千余敌军的事。
要知道那处营寨,驻扎了足足三万北戎兵,单单骑兵,就有数千。
他们再能打,也无法以百余人与之相抗衡。
必须尽快携马群往草甸深处急退的,越快越好,不然任务失败,且还会全军覆没。
傅缙很清楚这一点。
但他更清楚,一旦北戎大军赶到搜索,留在此处的楚玥会十分危险。
他已有决断:“樊岳,你和杨骏陈瓒先率人回去,立即引马群往东南,深入草甸迂回而行,务必摆脱北戎兵追搜!”
“沿途留下暗号,我找到了她,就会自行追上。”
傅缙只留了七八人,都是他的亲卫。
傅缙留下来找人,其实也很冒险,北戎援兵今夜必会赶到,并展开搜索。
樊岳看了他一眼,却不劝,只嘱咐一句:“切切小心!”
双方立即分开。
傅缙环视一圈,这茫茫草原太过辽阔,也不知她去的哪一边?
他心焦极了,却不能鲁莽,思索片刻,令亲卫们两两一队,分四个方向搜过去。沿途需寻一件北戎军服换上,以防万一。
简明扼要说罢,他一扬鞭,直接往脚印最多的那边草丛冲了进去。
……
楚玥没想自己这么倒霉。
才摆脱了北戎残兵,却又碰上狼群。
草原狼群凶残之名,楚玥是素有耳闻的,但她以前根本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也会亲身面对。
落地无声无息,沉沉暮色中一点点黄亮,泛着一种凶残的冷光,滴滴答答的口涎,尖锐的獠牙,能嗅到空气中隐隐的腥臭。
楚玥咽了咽唾沫,大约有二十来头,也许是三十多,被发现了后迅速形成包围圈,正在慢慢缩小。她看清楚了,棕黄色皮毛的野狼,体长足足三尺有余,肩部有人腰高。
头狼正盯着她,那凶残冰冷的瞳仁,让她激灵灵的打了个寒颤。
“主子莫怕。”
青木本来牵着马走的,脱身后他不肯再和楚玥共骑,现在一扬刀,毫不犹豫重新翻身上马。
情况很不利,这平坦的草甸上并不见树木,青木只有一人,他无法找到合适展开攻防,又同时能保护楚玥周全的地点。
胯。下的马极不安,已不停踏着蹄子,眼见狼群圈子越缩越小,他骤一扬臂,用刀背狠狠击打马臀。
剧痛,膘马长声嘶鸣,一撒四蹄,往外扑去。
狼群立即闪电般扑上来。
刀芒急闪,鲜血喷溅,青木连续几刀,一口气劈翻几条饿狼。
但他护住楚玥和自己,却无法再护周全马,膘马被生生咬下了几大块肉。
狼真是一种凶残且聪明的动物,尤其头狼,青木一刀劈中后方扑来的一狼时,头狼闪电般扑出,它却直接扑向膘马咽喉,狠狠一咬。
青木回刀一挥,它敏捷跳开。
惨嘶的膘马狂奔,一头扎入人高的草丛,狼群紧缀其后。
马脖子“滴滴答答”淌着血,楚玥能感觉它喘息渐重了,她焦急:“怎么办?”
若有个障碍物,青木将楚玥护在身后和障碍物之间,对战狼群,未必没有胜算。
可现在,是根本找不到障碍物,青木想往回赶,赶回有土丘的那一片,可马绝对是挺不住的。
一旦马倒地,数十匹狼一同扑上来,他是绝对无法护她周全。
青木牙关紧咬。
他不得不做出一个决定。
“主子,你先走,我断后!”
青木不肯听楚玥拒绝,他越快下马,这马就能撑得越久。
“属下稍候去寻你,莫怕。”
青木已跳下了马,抽出匕首猛一下重重刺在马后鞧上,膘马吃痛狂奔跃出。
他却迎上狼群,手起刀落,一口气杀了离他最近两条狼,其中一条未曾死绝,鲜血喷涌悲惨“呜呜”哀嚎。
头狼望了楚玥方向一眼,最终还是停下脚步,死死盯着青木。
所有野狼停下脚步,死死盯着青木。
青木松了一口气,他手中的刀不歇,狼血喷溅,他人却往楚玥相反的方向冲出去。
……
楚玥跌跌撞撞往前跑着。
马早已气绝倒地了。
她不敢留,血腥会再引来狼群和其掠食者。
她很担心,担心被正狼群围攻的青木,也担心先前血战的傅缙等人。
但她不敢停下,她必须尽一切努力跑着,跑到相对安全的地方,尽一切努力保全自己。
不能辜负青木舍身为她争取的生机。
天已经黑了,孤星无月,草原上黑黝黝的一片,有些凉的风从脑后吹拂而来,草丛在黑暗中发出“沙沙”声。
若问怕吗?
楚玥是怕的。
她两辈子还没落入过这等境况,耳边若隐若现有狼嗥,簇拥着她的草丛随时有可能钻出有毒的蛇虫,她孤身一人奔在黑夜茫茫的草原上,肩不能扛,手不能提。
她只能努力攒紧手上的匕首,汲取勇气。
“啊!”
不择路的狂奔中,骤脚下一空,她一头栽了下来。
后脑磕了一下,一阵晕眩,楚玥捂住脑袋迅速爬起来,借着上方长草缝隙透下的天光,这是一条已干涸了小河床。
没水了,只余底部泥石有些微湿润,很小,也就一米多左右的宽度,却有两米多深,河床两侧的长草密密麻麻地将其覆盖住。
这河床垂直,楚玥试了一下,她无法爬上去,她一直走了很久,也没有找到一个合适她爬上去的地点。
太黑了,很多地方她根本不敢直接去够。
左脚脚裸有些疼,是摔下来时扭着了,但好在不严重,也没肿,还能走路。
很渴,很累,脚裸似乎更疼了一些,她不敢继续走了,找了一个稍微多一点光亮,比较平整的地方坐下来。
她得等明天天亮,再设法爬上去。
楚玥身体有一种力尽后的深沉疲乏,她很累,眼睛很涩,但她不敢睡。
她敢肯定,这地方有蛇。
她抱着膝盖蜷缩坐着,也不敢去靠后面黑黝黝的土壁,不知坐了多久,大约是后半夜了吧,她眼皮子有些撑不住了。
有些昏沉,去不敢深睡,迷迷糊糊间,听见河床一边有嘶嘶索索的什么声音。
“嗬!”
楚玥整个人惊醒弹跳而起,握紧手里的匕首,一边慢慢后退,一边死死盯着黑黝黝河床。
“踏踏”两声,黑憧憧的长草一分,后面骤出现一个高大的黑影。
肩宽背直,黑影的轮廓极熟悉。
楚玥一愣。
骤她眼眶一热。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找到了,北戎援兵快要到了啊啊!!
今天是肥肥的一章,么么啾!宝宝们明天见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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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傅缙先遇上的青木。
青木伤得不轻。
二十余条野狼一拥而上; 他的刀再快; 没个障碍物依托后背,也很难不受伤。
鲜血滴滴答答的; 没有什么治伤条件,他悬心楚玥,毙了头狼杀退狼群后; 只匆匆撕了衣摆扎了扎; 就急追而去。
血并没能止住; 渐渐他有些头晕目眩,但他知道自己不能倒下,咬牙往前奔去。
最后碰上了傅缙。
青木的脸很白,长刀拄着地; 摇摇欲坠; 他将大致方向告知傅缙。
傅缙吩咐冯戊:“照顾好他。”
已一扬马鞭,急速跃入草丛。
青木想跟着去,被冯戊制住:“你不要命了?!”
“你放心; 主子会寻到少夫人的。”
冯戊其实也担心着,但他坚决执行主子的命令,立即掏出伤药; 给青木重新包扎。
青木抵不住冯戊的力道,慢慢地; 他坐了下来。
盯着傅缙远去的方向,久久,他眼睑动了动; 闭上眼睛。
……
傅缙顺青木指的方向急追而去,追出数里地,终于寻到了倒地的马尸。
马尸已经有些泛凉,她离开有一段不短的时候了。
傅缙很焦急,因为他隐隐感觉到地皮在震颤。
作为一个常年军旅的主将,他太清楚怎么回事了。
北戎援兵来了。
而且人数至少过万。
不管是战败后一雪前耻,那一千匹膘马,还是不明身份者闯入挑衅,需要消除辖地边界上的隐患。
北戎出动主力,这是动真格了。
有幸有不幸。
幸运的是,樊岳等人已听令率马群深入草甸深处,算算时间,这片草甸极辽阔,北戎军要追搜也不容易。
不幸的是,他还没找到楚玥。
一旦北戎军一旦抵达,后果不堪设想。
傅缙心焦如焚,立即四下搜索。
可惜并不易,这草甸的长草比人还高,固然大大给了他们遮掩的便利,可这么一来,也掩盖了太多细微的线索。
夜风吹拂,“刷刷”大片大片的长草如波浪起伏,那大地震颤的动静却越来越大,傅缙已经清晰听见马蹄声。
千余北戎先锋骑兵已经抵达了。
“仔细搜,那人必在!”
隐隐约约,似乎见远处的草丛有不寻常的晃动,乌力吉当即厉喝一声。
不止一个心腹带兵卒向他回禀,说那个伤他的黑衣人突然往残兵方向追逐,不知在找什么?
必定是找人。
乌力吉捂了捂脖子,缠着簇新的白麻布的伤处一阵刺痛,他神色狰狞。
他必要将此人碎尸万段!
旁边一将军皱了皱眉,此行重要任务是追上马贩大部队歼之,并缴获马匹。不过他看了看伤处麻布隐隐渗红,面目凶戾的乌力吉,并没有说什么。
乌力吉是他顶头上司,驻军点主将岱钦的独子,他最终还是留下一半的八千兵给对方。
乌力吉“刷”一声抽出弯刀:“撒开搜,必得将此人找出,如顽抗,就地格杀!”
……
傅缙俯低身体,紧贴着马背,在长草中快速穿行。
他终于找到一点痕迹了,他立即顺着这个方向急追而去。
墨蓝的天幕并无月光,几点黯淡的星子,随风摇动的草丛暗影幢幢,视物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傅缙一路仔细睃视着,走出了七八里地,他忽见左前方长草明显有覆压过的痕迹。
他一喜,立即翻身下马。
这是一处干涸了的河床,很窄,也就四五尺宽,却有七八尺深。两列长草一直延伸出去,将其遮挡得严严实实。
傅缙拨开长草一跃下去,立即看见微微潮润的两石块之间,有一点指甲大小的莹润白色。
这是小半块白玉梅花簪头。
是楚玥的!
还是今儿一早他亲手给他她簪上。
傅缙大喜。
捻起梅花簪头,一扫地上并无血迹,心下稍安,他辨认痕迹往一边急追而去。
他速度很快。
骤他听见前方有一点什么动静,有人跳起,退后两步。
他急不迫待冲了出去。
他终于找到她了!
几缕凌乱的发丝粘在脸颊上,楚玥紧紧握着匕首盯着这边,黯微的星光下,她唇色全无,脸惨白一片。
狂喜才来得及升起,骤心脏一阵扭痛,他呼吸一窒。
“叮当!”
匕首落地,楚玥一愣。
“夫君……”
她嘴唇颤了颤,眼眶骤一阵潮热。
有些鼻音,半晌她才如梦初醒,脚下一动,却已落入一个温热而熟悉的怀抱。
傅缙双臂箍得极紧,勒得她喘不过气来,他低头不断亲吻着她的发顶额头,“是我不好。”
“我不好,我来晚了。”
声音低哑,粗糙的大手摩挲她的脸颊,将她的脸压在自己的怀里,很紧很紧,紧得她喘不了气。
“不,不是的。”
楚玥反手抱紧他,脸颊紧紧贴着他“噗噗”跳动的心脏,“没晚,我没事。”
二人紧紧拥抱着,稍稍宣泄激动的情绪,须臾,傅缙稍稍松开,低头对楚玥说:“宁儿,我们得赶紧离开,北戎军来了。”
楚玥心一紧:“好!”
傅缙松手转身,俯低,楚玥趴在他的背上,他脚尖一点,跃了上去,沿着河边立即下马的方向飞奔。
没了长草的掩盖,楚玥都能隐隐听见骚动了,举目眺望,只见黑漆漆的草浪凌乱一片,骑兵来回跑动搜寻,还有步兵正拉网式往这边压过来,一字推动草浪,极广。
这距离,并不算太远,甚至楚玥都能听见隐隐随风送来的吆喝。
她心跳加快,背后沁出了一层冷汗。
“青木?”
想起青木,楚玥登时急了,“夫君你看见青木了吗?他替我引开狼群,他,他现在不知怎么样了!我……”
“没事!”
她整个人的绷了起来,傅缙立即道:“我看见他了,他有伤,我留冯戊照顾他。”
“他没事,只是受了些伤。”
匆匆照面,青木伤势应颇重,只此刻傅缙只能往轻里说:“你莫怕,冯戊身手不弱,还有马。”
他柔声安抚:“没事的,宁儿不怕。”
“嗯。”
背上的绷紧的身躯放松下来,他又问:“你可有伤着了?”
那河床颇深的。
“疼不疼?”
有人柔声问了,先前强自压在心底的害怕忽就翻涌起来,慢慢变成一丝丝委屈,她伏在他的肩膀:“没,只是有一点怕。”
声音低低的,残余一点鼻音,这一刻仿佛被一只手探入胸腔,一把攒紧了他的心脏,傅缙难受极了。
“不怕的。”
轻轻拍着,他的声音极温柔,怜惜,耐心反复哄着:“有我在,没事了,宁儿莫怕。”
楚玥趴在宽阔的背上,暖热的体温透过薄薄的衣料渗进,身体渐渐暖和,她悬了半夜的心,终于安了下来了。
“嗯。”
……
傅缙足下未停,很快回到下马的地方。
那马未曾走远,正低头啃食青草,他立即手一托,将楚玥送上马背。
傅缙翻身上马,无声一夹马腹。
膘马跃过小河,往前面奔去。他搂着楚玥,立即压低身体。
楚玥很配合,搂着马颈,将身体贴到最低。
她已经迅速调整好心绪了。
现在并不是伤春悲秋的时候,北戎兵迅速接近,尤其是骑兵,前头的最多距离他们半里地。
她心提到嗓子眼。
北戎骑兵改道让她碰上了,好不容易摆脱又遇狼群,她倒霉怎么也够了,这回运气必得好一些。
可惜事与愿违。
实在的距离太近了,北戎骑兵人数众多居高临下,全神贯注盯着草浪上的动静,很难一个也无法察觉异常。
傅缙和楚玥最终还是被发现了。
在他斜斜前行,耐心蛰伏差不多接近搜索圈外围的时候。
“那边有人!”
一个尖锐的哨声陡然响彻夜空。
傅缙低咒一声,直起身体霍地一扯缰绳,鞭子狠狠往马臀上一抽。
膘马狂奔。
风声嗖嗖,楚玥能清晰听见后头骚动,凌乱而急促的马蹄声往这边急赶而来。
“咻咻”几声尖锐的破空声,傅缙牢牢抱紧楚玥,一侧身,长刀敏捷往后一扫,“叮叮当当”打落几支箭矢。
乌力吉眼尖,一眼就认出来,那个正是险些取他性命的黑衣人。
“放箭!统统给我放箭!”
他厉喝:“格杀此人者,赏百金,升千夫长!”
箭矢立即密杂起来了,“咻咻咻”激射如飞蝗,傅缙长刀快如白练,叮叮当当锐响一片。
乌力吉眯了眯眼,看了片刻:“射那个女的!”
他喝令亲卫,又亲自拉开一张弓,瞄准傅缙动作间偶尔露出的纤细身影。
激箭未停,乘傅缙侧身斜扫,手一松,连续七八支“咻咻”激射而出。
黑漆漆的,楚玥没办法看清楚箭矢,她更没办法帮忙格挡,只有尽量缩在他的胸膛,紧紧贴着他。
骤傅缙瞳仁一缩,将她猛地一把覆压在马背上,回刀疾扫。
纷乱中,楚玥清晰听见“噗”一声闷响,他肌肉猛紧了紧。
他中箭了!
她心脏紧缩,却不敢动,紧紧攒住他的衣襟,盯着他的脸。
傅缙脸色看不出什么异常,他沉着依旧,将楚玥搂紧了,一边回刀格挡,一边继续睃视左右。
这样奔出一里,天不绝人,终于再左前方出现一处缓坡,过去是一片土丘,起起伏伏望前延伸出去,草生长茂盛,比这边还要高。
他毫不犹豫,策马狂奔。
楚玥摸索着,他后背一片潮润,中箭在肩背处,万幸,不是要害。
可流血很多,她用匕首割下一边衣摆,折叠起努力摸索按着。
“按下面。”先莫让血滴落地。
这方向是昨日战场,傅缙已看见零星倒伏的北戎兵尸体,心念电转,打马急奔,他抱着楚玥翻身下马,迅速找了一具半坐转态的北戎兵,挥刀割开其甲胄的衣带。
而后,他解自己身上的衣物。
不用说,楚玥已明白,立即帮忙用匕首割开他伤处衣料,而后自己也急急割身侧另一具北戎兵的衣带。
普通步兵,甲胄很简单,两三下就解下了,傅缙将自己的外衣给北戎兵披上,将其牢牢捆在马背上,手一扬,匕首重重扎在马后鞧。
膘马吃痛,发足狂奔。
傅缙楚玥捡起地上的布甲,往前奔出一段,直到听见隐隐凌乱的马蹄声,二人披上布甲,迅速倒卧。
遍地的尸首,褐红渗透泥土,血腥处处,楚玥一点都没留意。
她屏住呼吸,一动不动。
马蹄声越来越近,戴甲的北戎骑兵打马急赶,绕至战场,登上最高的土丘瞭望片刻,有人一指,“在那边!”
地皮颤动越来越远,傅缙一跃而起,将楚玥单臂抱抱在臂弯,快速往另一方向掠奔。
剧烈运动加速血液流动,他动作这么大,楚玥很担心他的伤势,但她没办法,只能用已被润透的布块努力按着。
很幸运,现在是夜晚,傅缙奔出很久,他们终于把北戎兵甩掉了。
傅缙刹住脚步。
楚玥急忙跳下来:“你的伤怎么样了。”
他脸色并不好,苍白,唇色也泛白,睁眼却冲楚玥笑笑:“没事,别担心。”
前面就是一处小土丘,不过侧边有小块凹下去的地方,两侧的芨芨草也不矮,适用于避风藏身。
他牵着楚玥进去坐下,掏出另一边靴筒的匕首,吹燃火折炙烤片刻,递给她,“宁儿,帮我取箭可好?”
但凡有一丝可能,傅缙都不愿楚玥做这种血腥的事,只箭矢在背后,他低声说:“没事的,未曾扎透只是轻伤,你定住箭身,一按再全力一拔即可。”
这怎么可能会是轻伤?
只现在并不是怯慌的时候,箭不拔血无法止住的,楚玥立即取出她和傅缙身上的伤药,又飞快割了一块内衫折叠好,还结了一条长长的布带。
傅缙伏身,她割开他伤处衣衫,双手紧握箭尾。
“别怕,没事的。”
楚玥指关节泛白,她咬牙,猛一按,用尽全力一拔。
傅缙闷哼一声,鲜血随箭矢激喷出,溅了楚玥一头一脸,她半点都顾不上,迅速撒伤药,一整瓶全部撒上,而后拿起布帕,死死按住他的伤口。
鲜血润湿布帕,楚玥手指头湿漉漉的,万幸她按压良久,终于感觉血开始止了。
又久久,血终于止了大半,她换了布帕,加了伤药,拿起事先备好的布条,一层层绕他肩膀扎近。
一头一脸的汗,湿漉漉的,点点殷红晕开,她脱力撑坐在他身边。
傅缙勉强抬起身体,用衣袖给她擦脸,“我宁儿真了不起,比我第一会治伤还好。”
“说什么呢?”
楚玥眉心紧蹙,将他按回去:“还不赶紧歇歇!”
她声音很高,拧眉斥他,傅缙唇角却翘了翘,乖乖躺下,“好,我都听你的。”
他眼皮子其实有些重,一阖上,很快失去意识。
楚玥心里很不安,忍不住去探他呼吸和颈脉。
虽急促些,但还是很清晰地有的。
仿佛有什么一直捂紧她口鼻的东西骤移开了,她终于得以大力呼吸起来了,胸腔那颗心脏跳得很快,她一时脱力,重重跌坐在泥土地上。
……
天还黑着。
傅缙躺着,楚玥一直没敢睡,抱着膝盖守在他身侧。
她很渴。
好在傅缙特地选这地儿是有水的,从这边走十来步过去,有一条很浅很浅的溪流,一掌深浅,尺余宽,清澈的水无声流动。
她试了试,这水能喝,她大口喝了几捧,而后用洗干净的药瓶子装了,去喂傅缙。
走了几个来回,她匆匆抹了抹把脸,也不整理仪容,快速回到他身边。
楚玥怕蛇虫,时不时敲打,一直死死盯着。
蛇虫并未出现,只傅缙却发热了。
天蒙蒙亮的时候,他体温升高,未曾醒,一张苍白的脸却迅速烧红了起来。
……
傅缙呼吸变得紧促。
一触手,滚烫。
楚玥一弹跳了起来,慌忙捡起晾在一边的帕子,跌跌撞撞冲向小溪。
将帕子投湿了,虚虚一绞,搁在他的额头。
又捡起边上的空药瓶子,匆匆打了水,小心喂给他。
水润湿他唇,却大部分都顺着嘴角淌下,她一刻不停又快步再打一瓶,更小心喂着。
傅缙失血过多,贯穿型重伤,又突发高热,这是一件非常糟糕的事情。
他必须马上降温的,否则非常危险。
可这缺医少药的。
楚玥心里很急,她只能不断换着帕子,反复给他喂水,她一点旁的办法都没有,甚至不敢挪动他,只得尽可能多一点物理降温。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太阳升起,傅缙的高热去始终未曾有消退迹象。
楚玥将一瓶水小心翼翼喂下,又给他换了凉帕,斜照的阳光炙热起来,她换另一边去,给他挡住阳光。
傅缙一直无声躺着,苍白的脸已烧得通红,平素目光锐利的一双黑眸,此刻紧紧闭阖着。
这男人平时怼天怼地的,要不就是迎压而上,韧性十足坚决强势,连委屈巴巴道个歉都格外有劲儿,仿佛下一刻被原谅他就能立即活跃起来,又何曾见过这般脆弱的模样?
楚玥伸手,轻轻触摸他同样变得滚烫的伤口,都是为了她。
心里发堵,难受。
其实楚玥知道,他对自己是真心好,即使还有些潜在的矛盾在,但谁也无法抹杀这一点。
她小心将他的头部抱起来,搁在自己腿上枕着,俯身脸贴着他的侧脸,“你快好起来好不好?”
“你睡好久了,天都亮了。”
喃喃说着,眼眶渐渐有些热,她不想他有事,他其实很好的,她想他快点好起来。
她侧头,亲了亲他热热的唇:“你快醒过来。”
“好久了。”
“你不是说要照顾我么?我害怕,……”
……
楚玥喃喃说好多话,她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她侧脸贴着他的唇,久久,忽感觉脸颊一痒,有很一个轻微很暗哑的声音。
“……莫怕。”
楚玥一愣,继而狂喜,抬起身体,傅缙枕在她膝上,睁开了眼睛,虽仍一脸烫红,但眼神清明着。
“我没事,宁儿。”
他声音很轻,虚弱,低低道:“你莫怕,我歇歇就能起来了。”
泪水忽就涌了出来,楚玥用力点头:“好,好!我等你……”
作者有话要说: 好抽啊,好不容易终于更新成功了,今天又是肥肥的一章!么么啾!宝宝们明天见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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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傅缙还烧着。
他其实未曾彻底清醒; 费力说了一句; 他伸手抚了抚她的脸,就再次阖上双目。
楚玥信心大增; 抱了抱他,一抹脸上的泪,小心翼翼移开他头部起身; 给他再次换了凉帕子。
太阳渐渐升高; 日头愈发毒辣起来; 她解下自己的外衣搭在长草顶上,勉强给他遮挡阳光,而后匆匆取出最后一点干粮,压碎一点点放进小药瓶; 混点水; 小心给傅缙喂着。
出发前,每人身上都带了兵刃伤药和干粮,包括楚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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