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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给表哥之后-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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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缙搁在几上是手微微一动,他道:“为祖母分忧,孙儿责无旁贷。”
张太夫人含笑:“极好。”
傅缙顿了顿,说:“邓州返京,走的山阳道,从平津去山阳道,尚需小半日,若要接她,早些出发为宜。”
张太夫人想了想,赞同:“你所虑即是。”
“那就早些出发吧。”
傅缙立即站起:“遵祖母之命,孙儿这就去了。”
龙行虎步,高大轩昂,目送傅缙率冯戊等亲卫渐行渐远,张太夫人收回视线,微笑摇了摇头。
……
“这小夫妻俩啊,怕是闹别扭了。”
年纪大了,舟车劳顿,张太夫人随即去了杨府安排的院子休憩梳洗,接过巾子擦了擦手,她摇头,清瘦的脸露出一丝笑。
张嬷嬷接过侍女奉上的茶,也笑:“太夫人目光如炬,瞒不过您。”
张太夫人失笑:“这有什么目光如炬的?”
她养大的孩子,还是能看出来的,自孙媳出了门,情绪就不高,见家信没单独给他的,更不乐了。
孙媳妇呢,性子宽和,别扭不往心里去。
“不过我这孙儿啊,是个倔的。”
张太夫人笑:“总得给他搭个台阶,才好下去。”
人老了,她就喜欢看孩子们和和乐乐的。
作者有话要说: 宝宝们,二更马上就来!
第63章
傅缙留下大半府卫; 只点选了六七人; 当即出了杨府大门; 翻身上马。
他一扫来时的淡淡神色; 回头扫视一眼,沉声令:“全速前行; 亥时前抵达邑乡。”
话罢,一扬马鞭; “哒哒哒”马蹄声起; 一行健儿转瞬消失在大街尽头。
邑乡; 乃山阳道的一处交通节点,从东南方向返京,必经此地; 距平津约百里。
轻装上阵; 沿官道疾奔,可惜天公不作美,傍晚时又有铅云聚拢; 至抵达时; 大雪劈头盖脸而下。
“冯戊; 先率人去驿舍客店问询。”
凛冽北风卷着鹅毛大雪; 刮得人有些睁不开眼睛,膘马“嗬嗬”喘着粗气,有的甚至已经趴伏下了。
傅缙身姿矫健,翻身下马环视一圈,点了二人留下看守马匹; 率其余人往最近的驿舍而去。
算算时日,她差不多该到了,所以他才赶得这般急。
楚玥一行,乘镇北侯府车马,随卫仆役众多,其实非常显眼,若到了,就没有不让人留意的。
可惜拍开店门询问了一圈,却都说未见。不但今日未见,前几日都没有印象。
风雪咆哮,越下越大,冯戊伸手挡了挡,提高声音问:“主子,少夫人只怕是未到。”
傅缙道:“投宿罢。”
既如此,便在此等待。
一行人顺势就在最后问的这一间客舍落脚。
楚玥返程路上来过一封信,三日前接到的,当时她在归州,算一算脚程,她今日不到邑乡的话,明日怎么也能到了。
但谁知,次日等了一个白天,至傍晚天色昏暗,都未曾见车队出现。
“主子,我们还等吗?”
冯戊有些迟疑,前几日天气晴好,这路好走很多,会不会少夫人已提早过去了?
这一段颇繁华,沿途驿馆客舍不少,也不怕错过宿头,若车队直接穿过的话,这些小二们没留神也是有的。
暮色四合,朔风凛冽,风夹着雪灌进客舍大门,耳边呜呜风声不绝,远远的群山早眺不见,天地间白茫茫一片。
小小的客舍挤满的躲避风雪的商旅,铺盖一地乱七八糟。这大门被打开后也不立即关上,厅内诸人面露抱怨,碍于对方一行一看就是贵人率众出门,不敢说话。
傅缙立即片刻,令:“牵马来,往京城。”
他立即翻身上马,往京城方向急追。
这样的大风大雪天气,车驾上路极难行,又是女眷,一日走上三十里就很不错了。
傅缙率人冒雪追赶,沿途见客舍就叫门询问,一路追出七八十里,却未曾有消息。
乌沉沉的天,劈头盖脸的大雪,冯戊冷得手脚都有些发僵了,问罢最后一间客舍,他打马回头:“主子,没有。”
傅缙玄黑的斗篷上落满雪花,鼻侧眉梢点点霜色,他直接一扯马缰:“回头。”
基本能确定,她没提前过了,他有些担心,可是路上出什么岔子耽搁了行程?
冯戊宽慰:“说不定,少夫人只是略慢些许,这会儿已到邑乡了。”
希望如此。
傅缙打算回到邑乡再询问一次,若还未见,明日就沿路往前寻去。
漆黑的雪夜,黄土官路被厚厚积雪覆盖,但好在底下还算平整夯实,骏马四蹄绑上禾草结的细绳,“嗬嗬”往外吐着热气奔跑,一行人在深夜返回邑乡。
再次一间一间地拍响客舍大门。
寂静里,忽“砰砰砰”门板被急促拍打,睡在厅中的好些商旅被惊醒,骂声四起。
正在柜台后打盹的小二揉揉眼睛,不耐烦喝道:“来了来了,不要拍啦!”
抱怨着跳出柜台,搬开门板就是风雪灌入,不待他开口骂,就见门前站着一个精悍汉子,高门大户府卫打扮,腰间挎着刀。
再往后,一行跨马男子勒缰立在店前,为首一个,满身大雪眉眼带霜,披玄色大毛斗篷,身量极高形容英伟,神色冷峻,威仪赫赫。
小二一个激灵,已到嘴边的责骂当即咽了回去,忙忙施了一礼,恭敬问:“几位爷,这是要住宿?”
他面露难色,这店实在很满了,腾了一回腾得两回,腾不了第三回 啊。但得罪眼前人却是不能的,不行的话,只能让寻常商队让一让了。
不过没等他说,拍门的冯戊就道:“我们寻人,可有京城镇北侯府一行来投宿?是女眷出行。”
傅缙端坐马上,抬目看来。
就剩最后这几家了,若还没有,只能明日往前寻去。这种恶劣天气上路容易出岔子,她又怕冷得很,他眉心蹙了蹙。
却见小二眼前一亮:“有!”
“是个年轻的夫人,都入夜了才来投宿的,好不容易才腾出……”
那小二还在说,却见那个披玄黑斗篷的青年贵人一翻身就下了马。
对方步伐稳迅,携霜雪的玄黑斗篷晃眼而过,已大步入内。
冯戊喝道:“还不上去带路!”
愣愣的小二这才回神,忙不迭小跑跟上:“贵人请随小的来,……”
……
楚玥回娘家的这半个月,过得十分惬意。
给父亲的嘱咐达到预期效果了,京城那边又安排妥当了,还有青木应变,她难得闲暇。
承欢父母膝下,每日抱抱可爱的獾儿。这个来之不易的小弟弟,承载了一家人的欢声笑语。
这小子康健得很,劲儿大,哭声也大,闹腾起来能把房梁上的灰尘的震下来。楚玥却欢喜极了,把他抱在怀里轻声细语地哄着。
大部分时间,獾儿还是很给亲阿姐的面子的,抽抽噎噎就停下来,睁大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瞅着,仿佛黑琉璃丸子浸进露水中,剔透极了。
楚玥也喜爱极了。
可惜的是,快乐的时光总觉分外短暂,仿佛一眨眼的功夫,半月时光忽忽而逝,楚玥该回程了。
洒泪挥别,情绪难免低落了好几天。
车马辘辘,一路往西北而行。
前头,天公尚算作美,小雪纷纷,自称一景,而后雪后初霁,天空湛蓝,暖阳白雪,美轮美奂。
楚玥的心情便重新畅快了起来,天地苍茫,有雪就有晴,天上浮云如白衣,斯须改变如苍狗。
兴致勃勃,这景一连赏了好几天,眼看着还有两三日路程就抵京了,谁知又变了天,朔风大雪再次卷土重来,铺天盖地的路都看不清。
这种天气出行,真真不容易,哪怕楚玥装备精良,守卫严密,也倒了一回霉。
天气太过恶劣,黄土官道有坑洼,也被积雪覆盖不见,马蹄子绑了细绳索也易打滑,这一个不慎,楚玥的车驾就陷入一个大坑。
骤不及防的,幸好人没事,不过车轮子却损伤不能再用了。
好在有备用的,把车抬出,敲敲打打好不容易修好,却耽误了不少时间。楚玥只好下令,就近找个地方住宿。
出了这么一茬,后续的路程也和原定计划对不上了,一边躲避风雪,一边调整,比原来慢了一天。
路况还很不好,好比今天,紧赶慢赶,酉正才抵达投宿驿舍。
又是腾房间,又是安顿,又是用膳吃食,楚玥手脚冰凉得厉害,还烧水浸泡,药膏揉按。
好大一番折腾,等一切妥当,都夜半子时了。
楚玥眼皮子打架,孙嬷嬷心疼:“快快歇下罢。”
衾枕床帐都是自带的,已用汤婆子烘暖被窝,楚玥掩嘴打了哈欠,从榻上下来:“嬷嬷你也快些去歇吧,留如意在屋里就行。”
这不是家中,为稳妥夜间得留人值守,不过这活让年轻人干得了,孙嬷嬷一把年纪的,还是赶紧休息吧。
孙嬷嬷应了一声,未立即去,先扶主子去歇,又将该注意的事嘱咐一遍。
“你两个夜间警醒些,不能都睡了,虽外头有守卫,但也不可轻忽。”
楚玥解下大斗篷,立即缩了缩脖子,紧了紧手里捧着的汤婆子,她赶紧坐下,要往被窝钻去。
谁知这时,外头却隐隐一阵喧声起。
孙嬷嬷拧眉,扬声:“什么事?使个人去看看!”
不用看了。
那喧哗声越来近,隐隐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起,稳健,有力,直奔小院正房而来。
外头有侍女呼禀:“……世子爷来了!”
众人惊诧。
正好那脚步声已行至廊下。
“砰”一声隔扇门被推了开来,凛冽的北风卷着飘雪扑进门内,楚玥一回头,正见一个高大的身影裹风带雪大步进门。
宽额高鼻,面容英俊,正是傅缙。
他身上铺了满满一层雪花,头上发上,身上斗篷上,眉梢鼻侧沾了细细霜色,连脚下靴面都落满了白。
楚玥惊讶极了:“你,你怎么来了?”
她被惊得一时都忘记两人之前的别扭了,这不上值么?怎么好端端跑这么远,半夜三更的。
傅缙看了她半晌,才说话:“我昨儿就来了。”
他的声音,听着有几分委屈。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找到了哈哈哈哈,么么啾!宝宝们明天见啦~ (*^▽^*)
还要感谢“张筱可dea”扔了1个地雷,笔芯!
第64章
两人对看了片刻。
谁也没吭声。
边上孙嬷嬷左看右看; 有些迟疑说:“少夫人; 这; ……世子爷且梳洗更衣吧。”
外头已忙忙打了热水来; 还有匆匆腾出的干净衣物,正侯在廊下; 她便做主先将人唤进来。
傅缙满身的雪花,入得温暖的室内开始化了; 斗篷渐渐渲染润湿。
在外头奔波实在太久; 他冻得脸有些泛青; 就在那儿站着,整个人都仿佛往外冒着寒气。
楚玥抿了抿唇,惊讶过去; 先前的别扭想起来了; 不过她也没说什么。
房门掩上,严寒阻隔在外,孙嬷嬷上前请傅缙梳洗更衣。
他积威甚重; 虽这半夜三更突兀而至; 但也无人敢露出半点异色; 只小心伺候着。
梳洗到一半; 护送楚玥回邓州的府卫队长在外禀,冯戊等人俱已安置妥当了。
这客舍挤得太满,连大厅和柴房都安置了旅人,但好在楚玥这边人多,再挤一挤; 还是能挤进去的。
空房间是肯定没的了。
府卫队长禀到此处时,傅缙看了楚玥一眼。
楚玥摸了摸手上的汤婆子,躺下,没理他。
傅缙在,屋里便不需留人守夜了,待他梳洗妥当,孙嬷嬷便领着众侍女,轻手轻脚退了下去。
房门掩上,屋内安静下来。
傅缙立了片刻,吹熄床头小几上的留烛,也躺了下来。
一点烛火摇曳,帐内朦胧的微光,柔软衾枕,鼻端一抹熟悉的幽幽暗香,若有似无,清浅淡雅。
她侧卧,背对着他,卷着锦被埋在里头,仅剩小半个发顶露出来,一动不动,仿佛已睡了过去。
傅缙蹙眉,气性这般大,他顶风冒雪都来寻她了。
躺了片刻,他也侧过身体,伸出手臂,试探着轻轻环住她。
“明日还要赶路,你不睡么?”
声音从被子堆里出来,有点儿闷闷的,楚玥伸手,一把就将他的胳膊给拨了下来。
傅缙有些负气收回那只被拨下胳膊,仰躺回去,阖上双目。
只他心内翻腾,却毫无睡意。
其实祖母让他来接人,他是极愿意的。
这想法一起,真真让人有些难抹开脸面,但他还是来了。
不想她还气着。
这般大风大雪,他来回奔波就是为了寻她接她,见了面她也不问他一句,吃没吃?冷不冷的?
都是为了那个青木。
傅缙翻了个身,也被背对着她,他有些负气地想,他也不理她了。
……
外头风雪咆哮,屋内夜深人静,厚厚的窗纱阻隔了风霜,大熏笼内炭火旺旺驱走寒意。
“啪”一声轻响,墙角的蜡烛爆出一点烛花。
傅缙又翻了身。
他睡不着。
一闭上眼,眼前就浮起当日她为难的神色,微微蹙着眉心,甚至带有一丝恳求。
其实他也知道,她虽是女子,却守信磊落,能说得上是个品格高尚之人。
观那青木平日行事,他应不敢僭越,唯一的就是忒膈应人了些。
但她确实也有她的难处,幕前大主事一职,不是说换就能换了去的。
站在一个领导者的角色,青木这类有大功又忠心,还是长辈留下来的重要心腹,确实是不能轻易贬斥。
她其实可以敷衍自己的。
但她没有。
她到底是不肯骗自己的。
这般想过,傅缙心里舒坦了许多。
他侧头看去,床里侧锦被隆起一个纤细的弧度,她正安静地躺在他身侧。
这月余争吵冷战,其实他也没高兴到哪里去。
心里头闷闷的,觉得难受,他不喜欢她不搭理自己的模样。
耳畔呼吸清浅,他知道她还未曾睡着。
傅缙侧过身,重新将胳膊伸了过去,这回搂实了,他靠过去,胸膛贴在她的背上。
“那青木,你要留便留罢。”
他低低说罢,又蹙眉补充:“只你平时不许多留他,正事说罢就赶紧打发出去。”
楚玥一怔,回过头来。
借着烛火透过床帐的朦胧微光,见他眼下微青,平日锐利的眸子有不少血丝,面有疲色。
他正定定看着她,微蹙着眉头,看着有几分委屈。
她轻叹了一声。
“这世上女子自来不易,我掌商号也有许多难处,青木是我外祖精心挑选出来的,苦心栽培多年,就是为了日后辅助我。”
她低声说:“第二日我问过青木了,初六是他亲眷乡邻罹难之时,他这才神思恍惚。是误会了。青木幼年命途坎坷,我们多体恤些。”
这事就不多说了。
这气其实楚玥也没真往心里去了,说开了,就好了。
“累吗?”
摸摸他眼下的青色,“都找多久了?饿不饿?”
“嗯,有些累的。”
她声音软和,温热的手触在他脸上,心里愈发觉得委屈了,傅缙蹙眉说:“来时就刮风下起了大雪,这路很不好走。”
“未正没见你,我便往京城那边去寻,到了栗乡都不见,才又回头,也没用过饭食。”
“那怎么不早说?”
这顶风冒雪的,又饿了大半天时间,也不吩咐孙嬷嬷备膳?楚玥说他一句:“那让厨房做些来。”
她拥被坐起,扬声唤人。
风雪呜呜,厚厚的窗纱“噗噗”微响,一声令下,外头就动了起来。
傅缙松了松胳膊让她坐起,仰躺在床上,一手圈住她的纤纤细腰,一手枕在脑后。
身畔体温暖热,心里头郁闷一扫而空,连这个简陋的官道客舍,看着都顺眼了许多。
……
不过就是个路边客舍,大风大雪道路不畅,投宿者多消耗大,实在没多少好东西可供食用。
新宰的鸡,熏肉,还有两碟子小菜,都是腌的,厨下仔细整治了,孙嬷嬷指挥人搁下食案。
她撩起帷幔,往床那边望了眼。
却见自家少夫人拥被坐着,世子爷躺在她身边,二人挨得紧,一个垂首一个抬眸,正低低说着话。
神情闲适,姿态亲昵,这是和好了?
孙嬷嬷心喜,忙禀一句,领着人退下并掩上房门,将空间留给久别重逢的小夫妻两个。
“哎,赶紧起来。”
喊饿的是他,这会儿膳食备好了,却懒懒地躺着不愿动弹。
楚玥披上斗篷,伸手推了推他:“不然等会菜要凉了。”
傅缙翻了个身,正好埋首再她的腰腹间,蹭了蹭,“唔”了一声。
楚玥没好气:“不吃了是吧?”
不吃她就睡了。
傅缙这才坐起,随手拽过斗篷披上,拥她起身往食案行去。
这人力气贼大,看着根本就没使劲,就带着她站了起来。楚玥“喂喂”两声,扯了扯他的胳膊。
“我不饿。”
去那边干嘛呢,这被窝暖烘烘她坐得舒舒服服。
“你和我一起。”
他不乐意,手臂箍得紧紧的,这客舍房间不大,说话间都到地方了。
楚玥拧他一把,便坐下了。
傅缙确实饿了,执起筷子便吃,当然他也没忘楚玥,夹了个鸡翅膀给她。
楚玥摇头,她不饿,不想啃鸡翅膀吐骨头了。
傅缙便撕了些鸡腿肉给她。
都送到嘴边了,楚玥只好张嘴接了,见他还来,“行了,我自己来吧。”
碗筷有两套,她便自己拿起银箸。
这么一伸手,却见白皙的手背上有一小块淤青,傅缙一见,即时拧眉:“一大群人,这是怎么伺候的?”
他执起她的手细细端详,明显就是磕出来的,当即就怒了。
楚玥解释:“先前车陷入坑里,轮子都坏了。”
这真不能怪府卫和侍女们,雪大风大路面结冰,马蹄子和车轮易打滑,栽到路边覆满积雪的深坑里,还是如意和孙嬷嬷第一时间搂抱护主,否则,她就远不止手背磕青了这小小一块了。
这种天气出行,小意外太常见。
她说情,傅缙只得作罢,三两下吃了饭,倒了药酒给她揉。
“不用了。”都不疼。
楚玥嘟囔一句,见他没停,不理了,随口问:“你怎么来了,不用上值么?公务呢?”
傅缙不疾不徐揉按,手上力道恰到好处,“这半月没大事,都安排妥当了。”
这一点点淤青,很快就揉散了,净手回到床上,暖洋洋的室内,肚子吃饱,怀抱娇妻,傅缙难免意动。
不过他的手才伸过去,就被楚玥拍掉了。
“你不累么?”
她白了他一眼,她都困得很,将他的手按回去,她躺下:“快睡吧,明儿还得早起去接祖母呢?”
“晚些起也无妨的。”
可惜楚玥明显无此意,看着又倦得很了,傅缙只好做罢。
他躺下,搂着她,胸膛贴着她的后背,将她微凉的脚丫子夹住。
“祖母让我来接你,我也是极愿意的。”
楚玥回头,朦胧的微光下,他一双眸子有些亮。
他将脸凑近一些,她笑着摇了摇头,微微抬头亲了亲他。
柔软的唇瓣轻触他脸,如羽毛拂过,一触即离开,傅缙心头却畅快极了。
搂着她,阖上双目。
嗯,为旁人夫妻置气实在不该,至于那个青木,自己多盯紧些。
作者有话要说: 宝宝们,二更马上发哈!
第65章
第二日; 两人罕见地起晚了。
楚玥是舟车劳顿; 本就疲惫; 昨夜又睡得晚; 背后暖烘烘手脚热烫,她沉沉睡去; 不知天明。
傅缙在黎明时倒醒过一回,多年习武惯性强大。柔衾软枕; 她蜷缩着身体偎依在他怀里; 一只纤手微微握拳搁在他的胸膛上; 格外地乖巧柔顺。
心很宁静,睁了睁眼,他又重新阖上。
没有公务缠身; 无需上朝上值; 难得的闲暇时光,静谧又安详。
外头天黑着,风声呜呜; 雪光映在窗棂子; 似昏似明; 这简陋的斗室; 却暖意融融。
两人一直睡到辰末,才醒了过来。
傅缙束发有些松散了,他随手解了,一头乌发粗而黑,他懒懒躺着; 眼眸半阖半闭,少了平日的锐利严谨,罕见的慵懒闲适。
眼线浓长,鼻梁高挺,饱满偏薄的唇,他五官生得深邃,侧脸极之俊美。
楚玥刚醒懵懂着,揉揉眼睛,呆呆瞅着他。
“看什么?”
她睡眼惺忪的,正拥被揉着眼睛,粉白的脸颊泛着红,左边侧脸还被压出一点睡印子了,呆头呆脑的,又软和又可爱。
傅缙又怜又爱,欢喜极了,仰躺着略一用力,将她搂到自己的身上。
楚玥骤不及防,脸颊磕了他下巴一下,还挺疼的,她一下子就醒全了,“嘶”一声捂着脸揉着,捶他一记,“干什么了你?”
“我看看?”
傅缙拉开她的手一看,有些红,怎么这般嫩?就轻轻这么磕一下般,他忙给揉着。
“才不用你?”
楚玥横了他一眼,拍开他的手。
傅缙没放,手一绕就回去了。
打打闹闹,这般揉着揉着,很容易就生起别样心思,骤一个翻身,他把脑袋埋进她的颈窝,一边亲一边蹭着,“用不用我?你说用不用我?”
新生的胡茬子刺刺的,又麻又疼又痒,楚玥颈窝最怕这个,登时一边尖叫一边笑,使劲推他。
夫妻时日不短,傅缙极熟悉她身体,立即乘胜追击,“说,用不用?”
“用,用!”
楚玥笑得泪花都出来,“最少不得你了,行不行?”
傅缙这才满意抬起头,放她一马。
他半支起身搂着她的背,她两只手正搁在肩膀,方才正推的,停战泄了劲儿,眼下虚虚环着。
二人极亲昵,头发都混在一起,你那边有我的,我这边有你的。
傅缙俯身,亲了亲她。
她笑得脸红扑扑的,衣襟微散,绫缎寝服的袖子滑了下来,露出两条白生生的藕臂。
分开也够久了的,这久别重逢,又吃饱睡足,傅缙喉结上下滚动几下,蓦俯身下去。
楚玥喂喂两声,忙不迭捂住他的嘴,“都什么时辰了。”
她还不知道他想做什么吗?都天光大白了,若是做了那事儿还得叫水,动静这么大,这客舍挤得满满当当的,还要不要脸皮了?
便是他不要了,她还得要呢!
她板着脸:“还得去接祖母呢,再不起来就要晚了。”
傅缙这月余实在想她得紧,又兴头正浓,自是不愿松手。奈何楚玥坚持得很。你来我往闹腾一番,急得她脸皮子涨红,最后他才停了。
“……你莫动。”
方才她在他怀里挣动得厉害,傅缙按住,深吸一口气阖目。
楚玥不敢动了,他身体绷得很紧,两人穿得单薄她感觉真真的。
良久,他才睁开双眼,有些不甘捏了捏她的脸,咬牙道:“今儿晚上,定饶不了你。”
这话仿佛从牙缝里挤出来似的,听得楚玥有些胆怯,但现在顾不上这些,她忙不迭点头:“我们快起吧。”
为表是诚意,她奖励性亲亲的他的脸,然后借机一跳,跳下了床。
不敢待了。
傅缙斜了她一眼,躺了片刻,还是不甘不愿起来了。
……
从邑乡到平津,有官道,因地势平整还十分宽敞。不过到底乘车比不得骑马,是要慢一倍不止的。
楚玥说得没错,再不出发,天黑前就无法抵达。
起身梳洗,更衣用膳,不过两刻,楚玥披上一件厚厚的大毛斗篷,傅缙给她拉上兜帽裹得严严实实,匆匆忙忙登车离开客舍。
天儿依旧极寒冷,万幸的是,今天的风雪比前两日要小一些,走起来稍轻松点。
紧赶慢赶,终于在申时抵达平津。
冬季日短,天色已开始昏暗了,楚玥推开轩窗往了眼,见长街尽头是一户门庭开阔的高门大院,虽这角度不见匾额,但看广亮大门和院墙皆披红带彩,红彤彤极喜庆,想来这就是杨府。
“杨太夫人乃祖母姨表姐,多年来感情甚笃。”
傅缙本来也随楚玥坐车的,接近平津时他便下车跨马,护着车驾前行,这会儿见她微露疑惑,便解释道。
“哦。”
难怪了,寻常高门大户上了年纪的老夫人,几乎不出远门,张太夫人还是属于格外冷清喜静的类型,实话说,楚玥之前还挺诧异的。
镇北侯府如今如日中天,杨氏家主杨笙又迎了出来,笑着将人迎了进去。
这杨笙相貌还不错,没有发福,算得上是个中年美大叔。论辈分他是傅缙表叔,和杨家亲戚女眷礼貌寒暄后,楚玥也不端着,给对方微微一福,行了个晚辈礼。
杨笙慌忙虚扶,客套一番,接着他亲自领路去张太夫人暂居的客院。
拜见张太夫人自然是最重要的。
张太夫人暂居的院舍是在花园子一侧,一路行来,这杨府到底是积年世家,屋宇重重古朴厚重,花园子建得很别致,虽眼下光秃秃的,但春夏秋的美景仍可窥一斑。
张太夫人已等着了。
见傅缙楚玥一前一后行来,虽相距半臂十分规矩,但傅缙脚下行得缓,过门槛时还顿了顿,微微侧头,待她站定了,才继续举步。
老太太和张嬷嬷对视一眼,小两口这是和好了。
张太夫人露出笑脸:“快快起罢。”
问了傅缙几句路上的事,又问了楚玥几句弥月宴,二人一一恭敬答了。
“既一切顺遂,那便好,明儿我们回吧,这也耽搁了不少时候了。”
张太夫人看向并排坐在左下手的孙儿孙媳,拍了拍傅缙的手,又拉过楚玥。
“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既能成夫妻,全有一段缘,当好生珍惜才是。”
“是。”
楚玥侧头,傅缙也正看过来,二人对视了一眼。
她忙规矩应下。
老太太素来清冷的面容露笑,半晌抬目,盯着槛窗外披挂了一片艳红的花园子,喃喃:“缘来相知本不易,莫教虚度空叹息。”
隐隐带着惆怅叹息,楚玥一怔,抬眼看去,却见张太夫人远眺窗外,神色有些怔忪。
也不知为何张太夫人会嗟叹,但明显不是和她说的,气氛有些沉寂,傅缙看了她一眼,楚玥会意,眨眨眼睛问:“祖母,姨祖母家不是寿宴么?为何会挂同心结?”
同心结,顾名思义,这是办婚嫁喜事才会用的。
其实一路行来她都有些奇怪了,不是寿宴么?怎么这红绸是结成同心结?而且杨太夫人寿宴都过去两天了,正常该拆下来才是了,怎还挂着?
经过一年多的相处,楚玥和张太夫人关系虽没过分亲昵,但总体比刚开始时好了许多,最起码请安时不再是尴聊,能真谈些话。
“是你杨家表叔的嫡幼女要出阁了。”
好日子和祖母大寿挨得很近,贺了寿正好出门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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