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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暴君当政-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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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承乾心脏好像被拳头狠狠攥了一下,鼻头有些发酸。上辈子,有多少次,她这样跪在他面前,对他诉说着她被诬陷,她没做错。她红着眼圈,倔强的不肯哭出声,而他却假装视而不见。
看着路菀菀头顶小小的发旋,靳承乾伸臂搂住她的腰和膝弯,将她抱回了床上坐着,重新掖好了被子。
摸了摸路菀菀的额头,不热了,靳承乾松了口气,伸手将她圈在怀中,轻轻摇晃着。
“傻菀菀,你哪里有错;是朕的错。你跪我做什么,你谁都不用跪。”
路菀菀已经呆滞了,其实在她跪下后看见靳承乾竟然坐在脚凳上时她就已经有些懵了。这个…是真的皇帝么?
靳承乾知道她心里在想着什么,微微叹了口气,想解释些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罢了罢了,还是用行动来让她明白自己的心意吧。
将下巴贴在路菀菀的额头上,靳承乾轻声问道,“菀菀,膝盖痛不痛?”
路菀菀被皇帝这么亲密的圈着,只觉浑身上下都像长满了刺一样的不舒服,想推开又不敢,只能僵着脖子一动不动。
“陛下,奴婢好的差不多了。谢陛下体恤,奴婢回自己房里就好了。”
“说什么傻话。”靳承乾笑着抚了抚路菀菀的发,拿起粥碗舀起一勺,放到口边吹了吹,试试看不烫了才递到路菀菀嘴边。
“别总奴婢奴婢的,听着不舒服。来,张嘴。”
“奴…菀菀自己来就好。”路菀菀伸手想去拿粥碗,却被靳承乾给挡了下来。
“你乖乖坐着,等喝完粥,朕让鱼真来服侍你沐浴再睡好不好?”
靳承乾说着话,粥却递到了嘴边。路菀菀不敢再躲,只好由着皇帝给她喂完了一整碗鱼糜粥,还喝了小半碗的蛋花汤。
吃完了这胆战心惊的一餐,路菀菀脖子都挺得僵硬了。
靳承乾很满意,也很高兴。放下碗轻轻吻了下路菀菀的嘴角,“菀菀真乖,朕去唤鱼真进来,你舒舒服服洗个澡,然后好好睡一觉,明个儿起来,病就好了大半了,嗯?”
路菀菀机械的点了点头,看着靳承乾满满的写着“朕心甚悦”的背影,感觉有些脑仁儿疼。在床上抱着被子翻滚了一圈又马上惊坐起来,这可是嫔妃们梦寐以求的龙床啊,我刚刚怎能对它如此不敬…
细思极恐,路菀菀再不敢在床上坐着,起身坐在了靳承乾刚坐过的脚凳上,拄着腮神游。陛下刚刚怎么会用那种哄小孩子一样的语气跟我说话…他不是最讨厌我了么?
门被推开,鱼真领着一众宫女鱼贯而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
美人蜷在床脚小小的一团,拄着腮,眼神黑亮又迷茫,秀气的小脸有些苍白,在烛光下散发着珍珠般盈盈的光。
嘴里指挥着宫女们倒水拿衣,鱼真小步退到路菀菀身边,伸手掐了掐她的脸,小声道,“菀菀,我好像知道陛下今个为什么那么奇怪了。我要是个男子,天天看着你这样脱俗的美人儿,怕也是会喜欢上的。”
路菀菀被鱼真给掐回神来,看着鱼真的含笑的眼睛,瘪瘪嘴,“阿鱼,我怕。”
鱼真最受不得她这泫然欲泣的模样,赶忙伸手搂住她,拍拍她的肩,“菀菀,别哭,别哭。”
“鱼真姐姐,水弄好了。”一个小宫女唤道。
“你们下去吧,这有我就够了。”鱼真回头吩咐,拉着路菀菀的手走向屏风后面,说着话逗她,“妞儿,乐一个,爷高兴了就好好给你搓个澡,爷这手艺可不是吹出来的。”
路菀菀瞋了她一眼,“什么爷不爷的,你哪来的那么多俏皮话。”
鱼真哈哈一乐,“家乡话,家乡话。”
帮路菀菀更了衣,扶她坐进浴桶里,鱼真从旁边的篮子里拿出个小瓷瓶,打开闻了闻。
“嘿,这茉莉花油还真不是盖得啊,淡雅轻盈,光是闻着就飘飘欲仙了。”
路菀菀已经习惯了鱼真时不时就来一句的莫名其妙的家乡话,也能约莫着猜出意思来,闻言,扒着浴桶的沿往后瞧着,“茉莉花油?你哪弄来的?”
“我上哪能有这好东西,陛下赐的。”鱼真将瓶子往路菀菀鼻子底下凑了凑,“香吧?给你的。”
“给我的?”路菀菀听着这话只是惊讶,却没有一点高兴的感觉,颓丧的往壁上一靠,“阿鱼,我以后可能就不是那帮子女人的出气筒了,而是眼中钉,肉中刺。”
鱼真洒了一些花油进水里,给路菀菀洗着头发,“菀菀,如果我说陛下赐的不只是这一瓶花油呢?”
“还有桂花油,玫瑰花油,玉兰花油…”
路菀菀低低叫了一声,矮下身子沉进水里,“别说了,我想静一静。”
“哎,头发还没洗好呢!”鱼真伸手将她捞出来,“菀菀,或许,情况不是那么糟糕。”
“你想想,那么多花油,多精贵,贵妃和德妃都不一定有那么多呢,陛下赏给你,就是为了逗你玩?”说着,鱼真眼睛亮起来,“还有啊,今个陛下罚了高丽贵妃呢,杖杀了竹枝,还禁了贵妃一年的足。”
听了这话,路菀菀猛地睁开眼,“真的?真是大快人心!”
鱼真笑眯眯,“还有更出奇的呢,你晕倒后是陛下抱你上的床,宣了太医,还称呼你为娘娘。”
“娘娘?”路菀菀愣了下,“就算我还是美人时,也算不得娘娘啊。”
“菀菀,你也别太过害怕,陛下肯对你好总不是坏事。至于后宫那帮子妖艳贱货,只要陛下肯护着你,那就都不是事儿。”鱼真想的开,温声劝着。
“阿鱼,我就是怕陛下是一时兴起,那我…”路菀菀哭丧着脸,心乱如麻。
“伴君如伴虎,福祸来了,都是避不开的。咱们无依无靠,也只能小心着点了。还不如活在当下,今朝有酒今朝醉。”鱼真说着说着竟是唱了起来,路菀菀不再说话,听着鱼真的小曲儿打起了瞌睡。
洗完了澡,路菀菀又犯起了难,“阿鱼,我好乏好想睡啊,可是我要睡哪里?”
鱼真闻言也皱起了眉,这还真是难办…陛下也不给个准话儿。
这时,碧水冷着脸从屏风后绕了过来,“陛下说了,让你留宿在这,床我铺好了。”
说完,自顾自转过身,不轻不重的啐了口,“什么床都敢爬,真以为能飞上枝头呢,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
“你说什么呢!”鱼真扯住碧水的衣袖,冷声问道。
“我说什么了!”碧水扯回袖子,斜了路菀菀一眼,“不过是个家道败落的奉茶宫女,有几分姿色就不知天高地厚了。左右不过是陛下兴起想尝尝小菜而已,过几天被遗弃了,哭都没地儿。”
看着碧水扭着腰走出去的背影,路菀菀撇撇嘴,“阿鱼,我的梳妆匣子里还有一包巴豆。”
鱼真挑挑眉,“您就请好吧。”说完,推搡着路菀菀坐在床上,摸摸她的发,“菀菀,你小心些,别惹陛下生气。”
“嗯,”路菀菀轻轻点点头,“我知道,你回去吧。”
听着门被关上的声音,路菀菀耷下了肩膀,弯腰抱住膝盖。膝盖好痛,脑子好晕,可是不敢睡,想想接下来可能要发生的事更是愁眉苦脸,陛下要住哪呢?
正想着,靳承乾推门进来了。
路菀菀一惊,急忙下床要拜见,可跪倒一半就被靳承乾伸手拦住了,“朕说过了,你谁都不用跪。”
将路菀菀扶上床躺好,靳承乾的大掌附上了她的膝盖,开始缓慢揉搓起来。
感觉到手下的僵硬,靳承乾温声道,“菀菀别怕,朕去榻上睡,不扰你睡觉。太医说这样揉揉能好的快些,你乖乖躺着,休息就是了。”
听着靳承乾低沉的嗓音,路菀菀只觉脑子越来越沉,心里知道这样不合规矩,想起来推拒却睁不开眼了。靳承乾的手掌干燥温暖,连带着她的也是膝盖暖暖的,连骨缝里的刺痛都减轻了许多。
临睡前,路菀菀脑子里的最后一句话是,鸭绒被果然好暖好软啊。
听着路菀菀平缓的呼吸,靳承乾也松了口气,要是路菀菀执意要走,他还真不知该怎么办了,还好这花油有安神的功效。
揉了近半个时辰,直到膝盖周围的皮肤都泛起了红意,靳承乾才停手。坐在床边,细细看着路菀菀的睡颜,将她不小心含进嘴里的发丝拨出来,嘴角露出个满足的微笑。舒服的呼出一口气,轻轻吻了吻路菀菀的额头,吹灭了灯。
菀菀,梦里有我,也希望,今天不是个梦。
第5章 罚碧水朝中谋划
符延进来的时候差点被靳承乾的长腿绊了一跤,摸索着点了蜡烛就见他那伟岸不凡的皇帝陛下上半身蜷在榻上,腿搭在地上的凄惨样子,不禁倒吸了口冷气。
再仔细一看更是惊出一身冷汗,只见靳承乾脸色苍白,布满汗珠,紧紧闭着眼睛,嘴唇开开合合,不时泄出声痛苦的呜咽。
“别走,菀菀,别躲起来…朕知道错了,你别走…”
符延凑上去一听,嘴角抽了抽,陛下莫不是真中了邪吧。昨个已经够奇怪了,现在梦里也念着菀菀的名字,看样子,还是个噩梦。而且还不在床上,难不成是梦游了?
小心将靳承乾的腿抬上去,符延轻轻唤了声,“陛下,您醒醒,该早朝了。”
“嗯?”符延唤了几声后,靳承乾终于悠悠转醒,看着自己竟睡在榻上,不仅不惊异甚至还有几丝欣喜,“几时了?”
符延这次学乖了,老老实实答道,“禀陛下,现在是圣德三年十二月二十四卯时刚过。”
靳承乾坐起身,轻轻笑了两声,随即有些奇怪地看向符延,“才卯时,你来做什么?”
“…陛下,该上早朝了。”
靳承乾皱皱眉,要是往后都这个时辰上早朝岂不是要扰到菀菀休息?
“今个不上了,你让他们都回吧。还有,往后的早朝时间都改成巳时。”
符延愣住了,那个恨不得连过年都要上朝的陛下竟要罢朝?还将早朝时间一下子往后推了近两个时辰…我的奏折狂陛下被变到哪里去了?
“还不下去?”靳承乾已经穿鞋下地了,看着还傻站着的符延有些不悦。现在的符延太蠢了,前世那个精明能干又忠心耿耿的符延是什么时候练成的来着?
符延行了一礼带着一肚子的莫名其妙退下了,靳承乾则心情大好的往床边走去。我的菀菀,原来这真的不是梦啊。
借着微弱的烛光,靳承乾蹑手蹑脚的爬上了床,伸臂环住路菀菀,往自己怀里靠了靠。
“阿鱼,你别乱动。”路菀菀不满的哼唧了两声,推了推靳承乾的胸膛,“要睡。”
路菀菀这一动;靳承乾被惊得大气都不敢出一声,但想到什么随即又黑了脸,好你个鱼真,原来竟然一直和菀菀睡在一张床上!
忽的,腰上一沉,低头一看,路菀菀竟是将小手搭在了他的腰上,虚虚的环住了他。靳承乾眼神瞬间明亮起来,前世今生,这是菀菀第一次主动抱他,管她是不是清醒着,这一刻足够他欢喜一整天的了。
天还未亮,靳承乾却再无睡意,就那么睁着眼看着路菀菀一直看到了日出东方。
路菀菀睁眼的时候阳光已经在床上洒下一大片光晕了,看了看已经升的老高的太阳,路菀菀反而不急了,揉了揉痒痒的鼻子,小小的打了个喷嚏。再舒服的伸个懒腰,活动了下腿脚,唔,还有些麻,不过已经好多了。
“您可算起来了。”鱼真笑着进来,“奴婢等的好辛苦呢。”
路菀菀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阿鱼你不要笑我。”然后又四处看了看,“陛下在么?”
“你找陛下做什么?”鱼真笑眯眯的打水给她洗漱,“不过说起来,你还是完璧之身么?”
饶是路菀菀已经习惯了鱼真时不时的没有底线,却还是忍不住红了耳根,“阿鱼!”
叹了口气,嗫嚅道,“陛下他昨晚睡在了榻上…”
“你让一国之尊屈尊在榻上过了一晚然后自己舒舒服服的享受着龙床?!”鱼真惊得将毛巾都掉进了盆里,“路菀菀你行啊,我都没看出来你还有这样的好本事。”
“我也不想的,我现在心里后怕的紧。”路菀菀穿衣下地,满面愁苦,“你说这可怎么办呀,我都没脸见陛下了。”
鱼真拍拍路菀菀的肩膀,眉飞色舞,“陛下自己愿意的,你也是奉旨行事,别怕。不过,你还真是做了整个大祁都无人能做的事呢,我为你感到骄傲!”
将鱼真的手打下,路菀菀往门口走去,“阿鱼,咱赶紧回屋,这里我是一刻也不敢待了。”
“慢着点,你受了伤不能剧烈活动。还有啊,陛下说你今个可不能下地。”鱼真急急跟上搀扶着。
“吃了饭还得喝药,陛下送了一大包猕猴桃干过来,说是给你解苦的。”鱼真挤挤眼,“菀菀,可别忘了我啊。”
路菀菀笑出声来,“怎么会忘记我家阿鱼呢。”
回屋吃过饭,路菀菀坐在床上靠着墙壁绣花,鱼真神秘兮兮的拿了个纸包过来,“瞧瞧,这嫩绿的颜色,南边千里迢迢送过来的上好猕猴桃干,总共也就那么点,全给你了。你说,这是不是就叫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啊。”
路菀菀拈起一块果干塞进了鱼真嘴里,“吃也堵不住你的嘴,你就先享受着吧,说不定哪日我这仙体就又被打入凡尘了。”
鱼真小心的咬了一块,眯起眼,“幸福!咱么这有今朝没明日的差事,就得及时行乐嘛。你歇着,我干活去啦。”
送走了心满意足的鱼真,路菀菀泄了气一样靠在床上,真是越来越搞不懂陛下了,罢了罢了,像鱼真一样乐天一点也没什么不好,日子就是要苦中取乐嘛。
想开了,路菀菀又拿起针线,哼着歌绣她的霓裳舞衣。
一针刺下,门口又传来一阵骚动,抬头一看,竟不是鱼真,而是同住的碧水和清月。清月依旧是一副面无表情的脸,手上扶着脸色苍白的碧水,路过路菀菀时微微点了下头。
路菀菀心中惊异,却没出声,继续着手下的活计。
清月放下碧水后就离开了,屋子里就剩下了路菀菀和碧水。
碧水趴在床上,脸色煞白,却还出声讥讽着,“哟,怎么就回来了,侍完了寝就被陛下给扔了吧,看你还能得意什么!”
路菀菀默然,斜眼瞟了瞟碧水的方向,看见她裙子上一大片的红色眯了眯眼,轻笑道,“就不劳姐姐费心了,您要是有那多余的精力,还不如去请位太医来瞧瞧,以后要是跛了,可就浪费了您那花容月貌了。”
看着路菀菀露出的那节白皙修长的颈子,碧水磨了磨牙,恨不得一口咬上去,转过脸不再说话。
午时刚过,鱼真就拿着食盒回来了,乐滋滋的将盖子掀开,对着路菀菀比划着,“菀菀,你不知道上午的事有多精彩!”
“高华婕妤送了碗补汤过来,陛下连门都没让她进,就连那汤也没动一口。碧水上去劝,声泪俱下地说了好大一通,却是被陛下给赶了出来,还赏了二十板子。更绝的是,陛下还说,‘这点小伤,就不用请太医了’。”
鱼真挺直腰板沉着声学着,逗得路菀菀咯咯直笑。
碧水愤恨的出声,“就算陛下今日罚了我,我也是这永安宫最受陛下重视的宫女!等他日我做成了掌事姑姑,你们就等着瞧吧!”
鱼真不再言语,摆好碗筷,冲着路菀菀挤挤眼,“咱们等着瞧。”
早上靳承乾吩咐过鱼真不要吵醒路菀菀后就直接去了书房,打开折子一看,松了口气,朝中之事和前世的轨迹大致相同。宰相和大将军仍然是内里互相咬的狠,遇上他就一致对外,不过这一次,他可不会为了一时的平衡再纵容这些狼子野心的老家伙了。不听话,就不能留。
让符延去宣了慕言进宫,他记得圣德三年年末岭南会有场开国以来最大的冰灾,这是个削了宰相权力的好机会。
慕言来的很快,依旧是一身标志性的黑衣,刻意装的面无表情的脸,可一旦笑起来便是满眼的桃花。
再次看见慕言,靳承乾心里百感交集。慕言是他的太傅慕承羡唯一的儿子,慕太傅一身的文人风骨,和路升是至交好友。只是慕太傅去得早,家里妻妾皆无,只剩一个慕言,称得上是权臣圈子里的一股清流。
慕言和他可以说是一起长大,情同手足,这一点就算他做了皇帝也没有改变。路菀菀和慕言也是青梅竹马的兄妹,当初路菀菀进宫时慕言还跟他说了好几次要好好对她。
可是后来发生了那样的事,路菀菀受了莫大的委屈,慕言气的差点和他动上手,但最后也只是无可奈何的叹息。慕言多次劝他不要总是隐忍不发,投鼠忌器,可是他从未听过。
再后来,慕言或许也是失望了,不想再看了,就请命去驻了边,一去就是六年,直到死,他都没再见上慕言一面。
慕言一直是他最珍贵的兄弟,也是最信任的臣子,只是,他到底是让他失望了。
“不语,坐。”慕言的字是不语,听了这话,也没客气,一屁股坐了下去,“菀菀,还好么?”
“菀菀很好,你放心。”靳承乾勾唇道。
“呵,”慕言轻笑一声,摇摇头,“陛下,您找我来是有什么事?”
“朕是想让你去查一查宰相。”靳承乾听出了慕言话里的不信任,却也不打算解释。
“宰相?”慕言闻言坐直了身体,“陛下终于舍得动他了?”
靳承乾不语,只是看着慕言的眼睛,眸子里墨色沉沉。
两人对视了好一会,慕言终是笑出声来,起身行了一礼,“臣即刻去办。”
靳承乾点头应允,望着他出门。这就是兄弟之间的默契,一个眼神,就已能领会于心。
第6章 再留宿太后搞事?
等靳承乾终于忙完出了书房,已经是快日暮西山了。去小厨房里端了盘新炸出的小酥鱼,靳承乾满心欢喜的回了永安宫正殿,可却是扑了个空。
靳承乾心里空落落的,看着手上喷香的小酥鱼有些委屈,菀菀上哪里去了?
转身正看见端着个食盒急匆匆路过门口的鱼真,忙唤住了她。
“鱼真,菀菀在哪?”
“参见陛下,”鱼真急急刹住脚步,福了一礼,“回陛下,菀菀在星月阁中休息呢,奴婢正准备给她送饭去。”
一听见星月阁三个字,靳承乾的心往下狠狠沉了沉。上辈子,就是在星月阁的那场大火夺去了他的菀菀。星月阁,星月阁,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这是他说给菀菀的唯一的情话,却是以如此惨烈的方式夺走了她的生命。
“不许。”
“嗯…呃?”鱼真愣在了那里,看着靳承乾大步流星的往前走去,急忙跟上。
望着他亲手题的三个大字,靳承乾好像看到了那熊熊的烈火正在燃烧,一点点吞噬者他的五脏六腑。不敢再看,靳承乾白着脸冲到了路菀菀的床边。
路菀菀此刻还在琢磨着她的舞衣,见靳承乾风风火火的过来也是吓了一跳,“陛下?”
“菀菀,你别呆在这,好不好?”靳承乾尽力平缓着语气,“永安宫的正殿舒服的很,你就住在那里,嗯?”
路菀菀的针还停在半空中,呆愣的看着靳承乾,“可是,为什么呢,陛下?”
“因为这里有老鼠,还有蛇虫,很脏很危险。”靳承乾一本正经的胡说着,“菀菀,你听话。”
路菀菀看了看青砖石铺成的地面,心下默然,“全听陛下吩咐。”
再次将路菀菀带回了正殿,靳承乾很高兴,亲自给细细铺好了床,将人安顿在桌边,屏退宫人,布起了菜。
“陛下,菀菀好的差不多了,睡在榻上就好了,还是您睡这吧。”路菀菀看着一国之君像个老妈子一样为她忙上忙下,除了受宠若惊心下不安外,还有种严重的负罪感。
“菀菀别担心,朕也睡床。”靳承乾眼神柔了柔,仔细剔净了一块鱼肉,夹到路菀菀盘里,“用膳吧。”
见靳承乾没有再开口的意思,路菀菀也不敢出声,小口小口吃起饭来,用了小半碗就撂下了筷子。
靳承乾皱了皱眉头,“太少了,菀菀,再吃些?”
皇帝发话,路菀菀不敢反抗,轻声应了句,重新拿起了筷子。
看着她那味同嚼蜡的样子,靳承乾叹了口气,“不合胃口?罢了罢了,朕待会给你拿些糕点来,只是下不为例。”
听着皇帝这么说,路菀菀放下筷子暗自松了口气,心中不安却更甚。
一个从来都是冷眼看你的,高高在上的皇帝,突然有一天对你好了起来,而且简直百依百顺,温柔的不得了,这事情真是怎么听怎么惊悚,怎么想怎么令人难以置信…
靳承乾伺候着路菀菀上了床,又嘱咐了几句不许在晚上做绣活才出了去。
没一会儿,鱼真就进来了,手里还拿着本乐谱,献宝似的往路菀菀眼前晃了晃,“菀菀,陛下是不是怕你费眼睛不让你用针?你看我给你带了什么好东西。”
路菀菀轻声笑了笑,接过谱子,“你想听曲解闷就直说,拐弯抹角往自己脸上贴金。”
鱼真摸摸鼻子笑了两声,就安静趴在床边听着路菀菀唱歌。
路菀菀模样清丽,声音也是极为清亮,不像黄鹂的婉转,反而是那种山泉般的清澈,听着就像潺潺的溪水般,缓缓流过,将心上的尘污都给荡洗了去。
一曲唱毕,鱼真抬起头,眼神晶亮,“菀菀,你的音律绝对是宫里最好的那个,以后必定能成为一代音乐大家,留名青史。”
路菀菀翻着谱子,低声道,“我不指望着做出什么成绩来,音律和舞蹈对我来说,就像是救赎一样,如果没有它们和你,我都不知自己会不会受不住疯掉。”
鱼真伸手握住路菀菀的手,“菀菀,我还是那句话,活在当下。咱们过着身不由己的日子,只要问心无愧,当然是怎么快活怎么来。就算是做菟丝花,你也要做那爬的最高,缠的最紧的那株。”
路菀菀捂唇笑出声来,“阿鱼,我懂得了。我真好奇你的家乡是怎样的,能孕育出你这样通透灵性的女子。”
屋里一片祥和,屋外符延却是双腿战战。就在刚才,靳承乾面色极差的揪住了他的领子,命令他在三天之内拆掉星月阁。
陛下这是发什么疯…星月阁是陛下年初时才亲自题的匾额啊,当时陛下还夸着说这屋子风水好,得好好安置一下来着,为此还给好好的修缮了一番。这才一年,就要拆?还要拆的彻彻底底,连渣都不剩…
君命不可违,符延顶着靳承乾带着森森寒气的目光,马不停蹄的开始召集工匠和花匠。没办法,陛下说了,星月阁旧址不可兴建房屋,那么大片地,也就只能种花了…
靳承乾再回到屋里的时候,鱼真已经走了。路菀菀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但不敢睡,就那么靠在床头等着靳承乾。
看着路菀菀小脑袋一点一点的打着瞌睡,靳承乾哭笑不得。菀菀好像很怕他啊,这可不行,他得更加努力,早日将菀菀宠成一个会哭会笑随心所欲的娇娇女。
脱去衣服,小心将路菀菀放到床里,自己挤了上去。
路菀菀在他上床的时候就惊醒了,“陛下,您回来了。”
“嗯,朕回来了。”听见路菀菀这句话,靳承乾脑中瞬间闪过“老夫老妻”这四个字,不由得笑出了声。
奇怪的看了眼靳承乾,路菀菀撅着屁股往外爬,“陛下,您睡里面。”
刚爬到一半就被靳承乾给提了回来,“朕睡外面,方便照看你,你小心些,别总折腾你那膝盖。还有啊,今个儿的药喝了没?”
寡言少语的靳承乾突然话多起来,让路菀菀还是有些不适应,“喝过了,果干很甜,谢陛下赏赐。”
“跟朕客气什么。”靳承乾拉上床幔,搂过路菀菀,“你若是喜欢,就全都给你,好了,睡吧。”
路菀菀刚还有些担心猜测靳承乾会不会对她做什么,一看着这盖棉被纯聊天的架势,心下顿安。只是被皇帝这样亲密的搂着,还是有些如梦似幻的感觉,怎么转眼之间,世界就变了呢。
困意袭来,想不得许多,窝在靳承乾臂弯里,小小打了个哈欠就睡了过去。
看着路菀菀微微张着的小嘴,靳承乾满足笑笑,也入了梦。
第二日,因着心中想着要早起伺候陛下上朝更衣,路菀菀天还未亮便睁了眼,可左等右等不见符延来唤。
正纳闷着,靳承乾也醒了,大掌轻轻附上她的眼睛,“这么早就醒了?”
“陛下,”路菀菀犹豫着问道,“该早朝了?”
“早着呢,巳时的早朝。”
巳时?路菀菀有些不敢相信。
感觉到纤长的睫毛在掌心划过,靳承乾轻笑一声,还抱住了路菀菀的腰身,有节奏的拍着,“乖,再睡会儿。”
路菀菀早上的时候特别赖床,以前干活时总是要卯时过了就起,每次都是要了命的痛苦。现下有着这冠冕堂皇的机会补眠,也不客气了,闭上眼睛迷迷糊糊就睡了过去。
等再醒过来时,已是辰时过了,舒服地伸个懒腰起了床,就见鱼真嘟着嘴一脸郁郁地抱着盆走了过来。
“怎么了这是?”路菀菀睡得足心情极好,下了床踮起脚做了个斜探海转,长而舒张,如轻风拂柳。
鱼真放下盆,叹了口气,“菀菀,你跳得真好,可是我们的屋子要被拆了。”
“嗯?”被鱼真的前言不搭后语弄得有些懵,路菀菀皱皱眉,“拆了星月阁?”
“嗯,符总管说要把星月阁那儿弄成个小花园。”
鱼真说着说着又乐起来,“不过也有好消息,那就是符总管新给我安排了个单间,宽敞明亮,最重要的是没有惹人嫌的碧水在。”
“符总管对你可真好。”路菀菀轻声笑道。
可鱼真却又叹了口气,“不过还有个坏消息。”
被鱼真的反复无常弄得没了脾气,“什么坏消息?”
“后宫里又要多了个妖魔了,还是个有后台的。太后的侄女儿,楚康时,也不看看楚小姐那副尊容,太后竟还昧着良心给封了个昭容之位,赐字楚楚。嘁,还楚楚呢,哭哭还差不多。”
路菀菀的笑僵在了脸上,“什么时候的事?”
“就半个时辰之前,那楚楚昭仪昨晚上进的宫说是探望太后,今早上就成了昭仪。封位的懿旨传的是沸沸扬扬,摆明了想往大了闹。先斩后奏,太后这招用的可是真好。”鱼真撇撇嘴,“陛下那孝顺的性子,这事啊,怕也是板上钉钉了。”
愣了会,路菀菀沉默的洗漱梳妆,抱着盆出了门。
“菀菀,你干什去啊?”鱼真忙追了上去。
“阿鱼,这两天咱们就当做了个美梦吧。现在还要感谢太后,将我们打醒了。”路菀菀头也不回,“快点干活吧。”
鱼真站在原地许久,终是苦笑一声。呵,是啊,自己果真是做了个梦,这到底不是那个平等自由的时代,这皇宫也不是陛下一个人的皇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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