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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师夫妇日常-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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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灵犀

  张猎户想了半晌,叮嘱妻子:“不管白起有没有那个心思,这件事情可都不能出去乱说。不然传了出去,到头来吃亏的还是咱们闺女。”
    张李氏连忙点头,小声应道:“这个我当然明白!我就是自己拿不准,所以才想问问你是怎么想的。你放心,就是闺女那儿,我都没有透半点口风呢!”
    张猎户点点头,顿了顿,又摆手摇头低声叹道:“不过,这件事情可容不得咱们怎么想,也不仅仅是看白起那小子怎么想,关键还得看老白兄弟是怎么想的。”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呐。
    说罢,见妻子一脸失望又隐含期待,显然是对这件事情上了心,有了盼头。
    怕将来事情如果不成,妻子难免失望伤心,张猎户想了想,便将今日在白家的见闻说给她听,也好提前让她心里存个底儿。
    “晌午我们是在老白兄弟那里吃的。酒吃多了,老白兄弟一时得意,就没有忍住,跟我们说了件稀罕事儿。”
    张猎户皱着眉头,叹息道,“说是白起的东家,看中了他的机灵和上进,有意将幺女许配给他呢……”
    “啊?”张李氏瞪眼低声惊呼,“还有这样的事!”
    白起的东家姓王,在秀水河子镇上开了间马行,凭借与瓦剌临近的地理优势,主要从事将关外瓦剌的良马贩进大周的生意,偶尔也将大周的粮食布匹等卖往关外。
    这种涉外的买卖,秀水河子镇上可不止王家一家,但是做得最好的,就要数王记马行了。
    这不仅是因为王老板相马多年眼光毒辣,买进的都是上等的良马,销路极好,价钱也高,利润大;更重要的是他上头有人,打点周全,轻易没人敢去寻他的晦气。
    在秀水河子镇,谁没有听说过“相马王爷”的名头?
    张李氏一听,就知道自家不是对手,不禁失落长叹道:“那这么说起来,哪怕是白起真的对咱们闺女有了心思,这件事情也不可能成了……”
    白明这摆明了是想让白起娶个出身好的媳妇儿,一改白家世代猎户的身份,眼下有了王老板的青睐,他当然不会同意白起娶个“打虎女英雄”回去了。
    张李氏脸上神采顿失,低声呢喃:“啊,这样啊……”
    张猎户点点头,也长叹一声,暗道可惜。
    如果没有今天这桩事情,他是从来都没有想过让白起做自己的女婿的。
    毕竟,两人一个是未来的账房先生,獾子寨读书改行的第一人,人人称赞仰慕;一个是“打虎女英雄”,獾子寨人人避娶的姑娘家,压根儿就不是一路人嘛!
    这么一想,张猎户心头顿时一轻,反过来劝说妻子:“本来就不是一路人,不成还好些呢!免得将来亲家结不成,反倒结成了仇家。”
    结亲可不单是两个孩子的事情,是两家,甚至是更多人的衡量磨合呢。
    张李氏知道丈夫说的对,可是一想到自家闺女都十六岁了,这亲事还没有影儿,而且甚至可以预见将来很长一段时间内,自家闺女都会乏人问津,而眼下这桩姻缘又似乎是“高攀不上”,她这当娘的心里就忍不住煎熬难受。
    “行了,这件事情就这么过去了!你不许再多想,更不许和别人提起,包括咱闺女那里,也不能露半点口风!”
    张猎户这个当爹的心里也不好受,见妻子伤心失望的,心里更加堵了,干脆丢下一句话,扭头就出去了。
    外间,丝毫都不知情的韩彦和舒予师徒二人正在拿着白起新送的《三字经》上课。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韩彦字正腔圆,不急不缓,读一句,停一息,等着舒予跟读。
    尽管是早就烂熟于心的蒙童读物,但是舒予还是认真地听一句,学一句。
    一口吃不成一个胖子,她就是再“天赋英才”,也不可能短短几天的时间就从一个大字不识一个“文盲女猎户”,直接将《三字经》给背得滚瓜烂熟。
    “……苟不教,性乃迁。教之道,贵以专……”女声琅琅,绕梁不绝。
    舒予这样认真向学的态度,让做夫子的韩彦十分满意。
    也让刚从灶房过来的张猎户很是得意。
    出了个读书认字的账房学徒儿子,老白兄弟就高兴得似乎他自己个儿也矜贵了起来似的,如今竟还想着将来全家都搬到秀水河子镇上去住,另外寻个营生,彻底摆脱又累又苦又危险的猎户生涯呢。
    可是他家闺女也不差啊!
    听听,瞧瞧,这架势,估计不久獾子寨就得出个“女秀才”了!
    这么好的闺女,武能射箭打虎,文能背《三字经》,怎么就没有人肯上门求娶呢?
    张猎户心里不顺,又想着正逢新年也没有什么事儿,干脆直接去了东间,倒头炕上睡了。
    别的不说,白起那小子从镇子上带回来的酒味道确实不赖,他晌午多喝两杯,这会儿还晕晕乎乎的呢。
    睡吧,睡着了就啥烦心事儿都没了。
    张猎户咕哝两句,翻个身,鼾声渐起。
    外间依旧书声琅琅。
    金乌西坠,余霞如绮,铺满了半个天空,将清肃的山间一下子点染得绚丽多姿起来。
    霞光透过窗隙,映照进屋里。
    屋子里霎时间像是蒙上了一层温暖摇曳的烛光,人处其间,不觉四体舒展,心中轻悦。
    韩彦合上书,停下讲学,指着外间的霞光笑道:“古人有云,‘读万卷书,行万里路,胸中脱去尘浊,自然丘壑内营。’
    眼下霞光正好,与其在屋里枯坐读书,不如投身山林,尽赏山岚雾霭,聆听自然造化的无声教诲。”
    舒予诧异抬头。
    韩彦还以为是自己说得太过文雅,舒予不明白,正要再开口解释,就见舒予起身,郑重地向他行礼致谢:“多谢韩大哥教我。”
    韩彦先是一愣,旋即明白过来。
    舒予所谢的这个“教”,不是认字句读之“教”,而是读书做学问、观景品人生的“教”。
    她是在感谢他将她作为一个学生倾囊相授,而不是作为一个女子敷衍应付。
    原来她不仅听懂了他的话,还明白了他的意。
    

第19章 长留

  晚饭,张猎户是直接睡了过去。
    饭后,舒予一边收拾碗碟,一边朝东间探头,问韩彦:“韩大哥,我爹中午喝了多少酒?怎么睡到这会儿还不醒?”
    眉宇之间颇为担心。
    韩彦往东间里瞅了一眼,安慰她道:“也就半斤酒的样子。我看着,这远不是张大叔的量呢!”
    舒予点点头,放心了。
    獾子寨成年男子的酒量没有一个低于一斤白的,自家老爹更是酒中好手,半斤酒对他来说确实算不上多。
    舒予收拾好了碗碟,自去灶房洗刷。
    不多时,小望之睡醒了,换过尿布,就开始嗷嗷嗷地喊饿。
    舒予便从一直煨在炉子上的陶罐里,倒出一层浮在上头的米油,又将蛋黄捣碎了搅拌均匀,晾温后,将小望之抱在怀里,拿小木勺往他嘴里喂。
    小望之大约是睡得太久,饿极了,嫌舒予一勺一勺地喂得太慢,便一面狼吞虎咽,一面往前极力探身,迫不及待地伸着小手去扒舒予手里的碗。
    一时够不到,还急得“嗷嗷嗷”乱扭,差点就打翻了舒予手里的碗。
    韩彦赶忙上前接过小望之,抱紧在怀,关切地问舒予:“没烫着你吧?”
    “没有!”舒予一面拿帕子擦衣襟、手上的饭渍,一面笑应道,“小孩子入口的东西又能有多烫?”
    不过是你来我往一句话的工夫,小望之就急得耐不住了,扭着身子伸着双手指望舒予怀里探,还一个劲儿地撒娇喊“娘”,对于紧抱着他不放韩彦很是嫌弃不满。
    韩彦被小望之这几声“娘”喊得有些脸热,连忙低声道歉:“小孩子胡言乱语,舒予妹子可千万别忘心里去。”
    昨儿晚上喊了人家姑娘一句“娘”,竟然还喊上瘾了,对他这个相依为命的小舅父倒是还嫌弃起来了……
    韩彦又是歉意,又是泛酸的,一时之间,也说不清楚自己心里到底是个什么滋味儿。
    舒予倒是没想那么多,抬头爽然笑道:“这有什么!小孩子有奶便是娘,我……”
    话还未说完,自己倒是先顿住了,嘿嘿笑了两声,起身去接小望之:“我来抱他吧。他这是饿得很了,才着急吃饭呢!”
    虽然这不过是一句平常的俚语,但是她一个未出阁的大姑娘当着外男的面,如此大喇喇地说起,总归是不太好。
    韩彦也尴尬地别开了脸,但是转念一想人家姑娘都落落大方、坦然爽利的了,他一个大男人又有什么好不好意思的?
    倒显得他忸怩作态。
    这么一想,心里果然轻松许多。
    韩彦干脆在舒予旁边坐下,帮她一起照顾小望之吃晚饭。
    小望之不知道大人们的心思,满心满眼里只有舒予手里的蛋黄粥饭,只想着抱着碗直接往小肚子里灌,哪怕是吃得满嘴满脸的都是,犹自急切地伸手扒碗,嗷嗷待哺。
    瞧得舒予和韩彦都指着他笑了起来。
    朔日无月,漫天星子璀璨,山野间一片宁谧温静。
    獾子山地处大周东北疆界,冬天很长,又正是野兽休眠的时节,寨子里的人无事可做,便都趁着新春佳节往来拜访,一来增进感情,二来打发闲寂无聊的冬日。
    张李氏和舒予母女因为要照顾小望之,还要接待来访的四邻,这个新年便没怎么出去过,走亲访友的任务就都落到了张猎户和韩彦的身上。
    几番走动下来,獾子寨其他人不免私下里羡慕地对张猎户抱怨:“我瞧那韩先生,不像是暂时借住你家的,倒是你们一家人似的,一家都不落地跟着你去拜年……”
    皇帝还三宫六院的雨露均沾呢,张猎户却生生把韩彦当成了自家的子侄,不肯让他们也沾沾京城来的书香气。
    听说韩彦最近在教张家大妞读书认字呢,说是《三字经》已经教了一小半了!
    可真是了不得!
    整个獾子寨,除了白起那小子走好运到秀水河子镇上做了学徒,又碰上了肯欣赏他栽培他的阔气东家,让他跟着账房先生识文断字的,还有谁认识《三字经》长什么样儿?
    不过是会顺口说一句“人之初,性本善”罢了。
    可惜张猎户性子憨直,只听懂了众人的艳羡,愣是没听出那酸味儿里的暗示来,白瞎了他们斟字酌句的一番暗指。
    “那可不是!”张猎户洋洋得意,竖起大拇指夸赞韩彦,“要说咱们獾子寨落成这么多年,帮助过的旅人多了去了,我家也没少招待过过往求助的路人,可是还真没有一个像贤侄这样的学问大又礼数周全的!
    “合该是我们家祖坟冒青烟儿,让我有了这一遭奇遇!等清明时,我得到坟头多烧几张纸钱,多浇几碗酒,感谢列祖列宗的保佑才行!”
    那架势,恨不能清明立刻到来,好让他烧香祭拜祷告似的。
    众人对张猎户的憨直无语,又不好说得太白,只得悻悻地熄了这个念头。
    心想,张猎户就是心里再美,也不过是个把月的事情。
    等到二月里东风一吹,天气暖和起来,韩彦这样京城里来的大先生,难道还会继续在獾子寨这样的穷乡僻壤住下去吗?
    到时候,倒要看看张猎户还有什么好跟他们显摆的了!
    然而事与愿违。
    元宵节,大家围炉吃汤圆庆团圆的时候,韩彦突然和张家三口说,他准备在獾子寨筑舍定居了。
    张猎户当时正将一只汤圆吞进嘴里,正待下咽,突然间听到韩彦这个决定,惊得嘴巴一张,汤圆顺势往里一滚,差点就卡在了喉咙里。
    “咳咳咳……”
    张猎户低头捶胸一阵猛咳,总算是将滑腻又黏软的汤圆给咽下了肚,眼中都憋出了一层泪。
    小望之不明所以,见张猎户一番手舞足蹈咳咳咳地咳,只觉得新奇极了,冲他挥舞着小手咯咯直笑。
    韩彦瞪了小望之一眼,又歉疚地将张猎户的茶碗递给他顺喉咙,一脸关切地歉疚道:“张大叔你没事儿吧?都怪我不会挑时候,差点卡到了您。”
    

第20章 随兴

  张猎户咳得说不出话,只是冲韩彦直摆手。
    等一碗茶汤下肚,冲化了嗓子里的黏腻,他这才长吐几口气,喘匀了气儿,一边擦着眼角的泪,一边冲韩彦笑道:“没事儿没事儿!是我自己没注意,吃得急,怨不得你。”
    说罢,又盯着韩彦问道:“你可想好了,要留在獾子寨,不走了?”
    獾子山地处偏僻,生存条件不说艰难,可也确实算不上好。
    举个简单的例子,秀水河子镇上的和味斋,在方圆百里那可都是大名鼎鼎的,山野之家偶尔能吃上几块他家的点心,都算是奢侈的了。
    但其实在县府,和味斋虽然也开有分店,却不过只是一间极为普通的点心铺子,根本就排不上号。
    韩彦可是打京城里来的,见过大世面的人,能安心在獾子寨这样的穷乡僻壤住下去?
    他要是自己一个人也就罢了,可这不是还有个小望之嘛!
    连白明都知道绞尽脑汁地搬去秀水河子镇上,走出獾子寨这方小天地,天广地阔大路通畅,为自己儿孙打算,韩彦能不明白这个道理?
    “当然!”韩彦一脸坚定,坦诚笑道,“京城繁华富丽不假,可是却居之大为不易;獾子寨虽然地僻物乏,却是难得淳朴安宁。
    “张大叔,实不相瞒,这些年来京城谋生,我实在是累了,也不想小望之将来跟我一样受累……
    “人活一世,草木一秋,唯求‘痛快’二字。
    “这獾子山天舒地阔,獾子寨人情温暖,在我看来,就是这世间最好的托身之所!”
    张猎户静默片刻,蓦地击掌大笑道:“好!难得你不嫌弃咱们这方庙小,那咱们也不能不知好歹拒了真佛!这件事情,就这么说定了!
    “明儿一早,我就去和寨子里的其他人商量商量,看在哪儿给你们爷俩儿寻一处风水宝地,等到二月里东风一刮,天气暖和了,大家就动手给你们盖个新家!”
    “多谢张大叔!”韩彦感激不尽,爽直道,“依我看来,这獾子寨最好的风水宝地就是张大叔您家附近。
    “如果张大叔不嫌弃我们父子俩麻烦,不如就就近辟出一块空地来,盖两三间草屋,让咱们做近邻吧!”
    张猎户闻言一脸惊喜,急声追问道:“你真是这么想的?”
    张李氏也是一脸的惊讶,欢喜地看向韩彦。
    “当然!”韩彦郑重点头,洒然笑道,“不敢有半点欺瞒张大叔。”
    说着话,拿起酒壶将两人的酒杯都斟满了,高举笑道:“往后,就请张大叔和婶子,还有舒予妹子多多关照了。”
    两杯相碰,清脆作响,酒水溅出。
    韩彦昂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张猎户同样仰头一饮涓滴不剩,啧地一声,大笑道:“好!痛快!哈哈哈!”
    张李氏连忙给张猎户夹了筷子菜,又将一碗肉往韩彦身边推了推,笑着催促道:“快吃点菜,喝得太猛,别伤了胃。”
    “多谢婶子!”韩彦真诚道谢,眉宇间尽是一片欢悦。
    舒予陪着笑,心中却百味复杂。
    到底是惹上了什么祸患,让韩彦痛失妻子,与小望之父子相依为命之余,还要小心谨慎地避居不出呢……
    舒予正在出神,就听老爹呵呵笑道:“原本还想着二月里天气暖和了,你万一要是辞行,舒予的《三字经》就没人教了呢!眼下你决定长住下来,真是再好也没有的了!”
    舒予收敛心神,抬头冲笑看过来的韩彦嬉笑道:“这下可不止是《三字经》了,就是《百家姓》和《千字文》,都有工夫慢慢地学完咯!”
    韩彦爽然而笑,难得自傲一回,昂首潇洒挥袖,道:“何止是‘三百千’,就是诗词歌赋、策论文章,我也能都给你教完喽!”
    大家哄然而笑。
    小望之瞧瞧这个,看看那个,不明所以,却也咧嘴咯咯咯地跟着傻笑起来。
    一时间简陋的屋舍里充满了欢声笑语。
    张猎户人逢喜事精神爽,又喝酒喝得正兴起,干脆随兴一拍大腿,拿筷子敲桌大笑道:“那你就先来教一首咏元宵的诗,正好应景!”
    张李氏瞋了丈夫一眼,桌子下悄悄地拿脚踢了踢他,示意他不要瞎起哄。
    韩彦可是京城里来的有学问讲礼数的大先生,拿山野乡民的那一套对待人家,可千万别唐突了。
    谁知张猎户还没有明白她的意思,韩彦已经爽快地起身离席,踱步到窗前,抬头对着窗外那轮皎洁的明月,默然沉思片刻,昂首啸然长歌:
    “火树银花合,星桥铁锁开。暗尘随马去,明月逐人来。游伎皆秾李,行歌尽落梅。金吾不禁夜,玉漏莫相催。”
    京城的上元佳节,如今依旧是那般繁华热闹吗?
    家中的父母兄弟是否安好?
    ……
    何时,他才能够带着小望之,光明正大地回京呢?
    ……
    舒予讶然抬头,看向神色晦暗、悲喜莫辨的韩彦,心中复杂酸涩。
    能将苏味道的这首辉煌耀目、流传青史的《正月十五夜》吟诵得如此悲壮凄怆,韩彦心底到底藏着怎样的隐痛和不堪……
    “好!”对此毫无所感的张猎户击掌大声叫好,亲自斟满了酒,走到窗前,举杯递给了韩彦,赞叹道,“好诗!好诗!
    “诗写得好,你吟诵得更好!为此,当,当浮……当浮一大白!
    “哈哈哈!跟你待得久了,你张大叔我也成文化人儿了!哈哈哈……”
    舒予回神,对此情形无语摊手。
    不过也幸好张猎户这一打岔,韩彦从忧愤追忆中挣脱出来,举杯畅饮,暂且得一夕之欢。
    窗外,月色皎洁明亮,影影幢幢的山林间一片宁馨祥和。
    月至中天,夜色已深。
    远处秀水河子镇上的烟花也彻底地燃尽停歇了。
    小望之早就在西间的炕床上睡着了,小脸儿恬静安然,浑然没有世俗烦扰。
    外间里,舒予看看醉倒在地不省人事,还大着舌头嘟囔不清要再喝一杯的老爹,再看看酒色薰脸微红,眼神却依旧清明的韩彦,惊叹不已。
    

第21章 庆贺

  “韩大哥你酒量真好!”舒予真心惊叹。
    她是真的没有想到,韩彦看着斯文俊秀的,平日里也不怎么沾酒,酒量竟然这么大。
    能把她家老爹都灌倒,自己却还浑然无事,这简直是能喝遍獾子寨无敌手的存在啊!
    韩彦也觉得自己今晚有些放纵失态,不好意思地笑笑,心里却想,这才到哪儿啊,想前世他曾经喝遍京城都难寻几个对手。
    可惜啊,那些年少无知的轻狂,今生是再也不会有了……
    韩彦垂下眼眸,遮掩内心翻腾绞缠的情绪。
    舒予正忙着照顾瘫倒在地的老爹,倒没有注意到韩彦的这番神色变幻。
    对着自家嘟嘟哝哝还要酒喝的老爹,舒予直摇头:“还没弄清对方的酒量,就扬言要把人家喝趴下,这回可好了吧,倒要看看是谁把给谁喝趴下!”
    语气愤愤又无奈,还带着一丝纵容。
    这样的父女关系,让韩彦觉得惊讶,又觉得挺有意思。
    韩家累世官宦,声名清贵隆盛,父亲又是太常寺卿,最是讲究礼数矩度,所以哪怕是最为得宠的长姐,最是无赖纨绔的自己,在对着父母时,也都是恭顺有礼的,从不曾像舒予这样“叛逆”又“鲜活”过。
    见舒予弯腰要去搬动张猎户,韩彦连忙上前去帮忙,一脸歉疚地低声道:“都怪我,我不该陪着张大叔喝这么多的。”
    他开始倒也想着克制,可是酒入愁肠,心就渐渐地不由自己控制了。
    于是一杯接着一杯……
    等到他想起来克制的时候,张大叔已经醉倒在地了。
    “我一会儿就去给张大叔煮醒酒汤!”韩彦连忙说道。
    宿醉的痛苦他曾经可是深有体会。
    “醒酒汤有我娘呢,韩大哥就不用操那个心了。”舒予抬头苦笑,“你还是搭把手,先帮我把我爹给弄到东间炕床上吧。”
    就算是打虎女英雄,也扛不起这二百来斤的壮汉啊!
    等到将张猎户放到床上,又灌过醒酒汤之后,已是斜月西沉,一夜将尽。
    “明天谁都不要喊我起床。”临睡之前,舒予一再交代,“都快累死了,我一定要睡到自然醒!”
    张李氏连忙“呸”了一声,瞪眼嗔她:“这还没出正月呢,什么‘死’不‘死’的,多不吉利!行了,快睡你的觉去吧,明早我不喊你就是了。”
    舒予刺溜一下钻进被窝,挨着小望之,和他一样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个脑袋来。
    很快,倦意袭上心头,舒予沉沉睡去。
    张李氏看着炕床上睡得正甜的一大一小,摇头笑了笑,吹灭了灯,和衣蒙被睡了。
    舒予能贪懒不起床,她却不能不依旧早起操持家务。
    可谁知天才刚麻麻亮,张李氏刚起床披衣去灶房里烧热水备用,小望之就睡醒了。
    习惯性地哼哼唧唧的,一个劲儿地往舒予怀里拱,拱着拱着就控制不住了,尿湿了自己的衣裤不说,还浸了舒予一身。
    迷迷糊糊之中,只感觉得一阵温热潮湿袭上身来,舒予翻个身,蓦地清醒过来。
    伸手一摸,果不其然,正埋头往她身边拱的小望之又尿床了……
    得嘞,这下还睡什么觉啊,赶紧起来给自己和小望之换身干爽的衣服才是正经!
    这正月才刚过半,天气还寒冷着呢,小孩子皮娇肉嫩的,抵抗力又差,别再着凉了,可就麻烦了。
    舒予麻溜地爬起来,顶着一双大黑眼圈,打着呵欠,杏眼迷蒙地先将小望之拾掇干净清爽了,放进旁边尚且温热的被窝,又给自己换了身干净的里衣,套上棉袄棉裤,抱起尿湿的被褥出门晾晒。
    张李氏正好刚烧好热水从灶房里出来,一见舒予竟然自己早早地起床了,惊讶问道:“你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
    还没等舒予回答,瞧见她肩头扛着的被褥,顿时明白过来,忍不住皱眉低声数落:“小望之又尿床了?你怎么也不睡得警醒些!”
    舒予指着自己脸上两只大大的黑眼圈,苦笑叫屈:“我的娘诶,你看我这样不浇都浇不醒就算是好的了,你还怪我……”
    “嘘——”
    话没有说完,就被张李氏急忙以食指点唇拦住了。
    “你可小声一点吧!”张李氏朝安静的东间努努嘴,压低着声音道,“可别被人家听了去,心里不好受。”
    寄人篱下,哪怕对方再热情好客,总没有在自家自在舒心。
    舒予挑眉撇撇嘴,对此不置可否。
    先前韩彦一直克制自持、彬彬有礼,她是说不好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但是经过昨晚的开怀畅饮,别的她不敢说,至少也看得出来,韩彦不是那样心思细腻心眼窄小的人。
    若不是遭逢变故,不得不避居此地谨慎自处的话,私心里,她觉得韩彦本性应该是个诗酒风流、仗剑天涯的侠士才对。
    这样疏狂豪迈洒脱之人,又怎么会把她对着自家娘亲的这点子撒娇叫屈放在心上。
    想归想,怕自家娘亲心里有负担,舒予还是顺从地点点头,默默地晾晒被褥去了。
    果然,等韩彦起床,看到院子里晾晒的被褥时,歉疚地道了谢,脸上却并没有张李氏以为的不安和敏感谨慎。
    吃过早饭,张猎户顾不上宿醉后头疼四肢乏力等不适,立刻去了韩勇家里,将韩彦打算留在獾子寨筑舍定居的决定说了。
    韩勇十分惊喜,当即和张猎户一起,挨家挨户地拜访去了。
    对于韩彦决定留下来定居这件事情,整个獾子寨的人都表示出了十分的热情和欢迎,甚至觉得这对于獾子寨来说是一件大喜事,应该好好地庆祝一番才对。
    山里人直爽,说办就办,当即就定在正月二十,各家出人出资,在张猎户家里设宴庆祝。
    韩彦得到消息之后,惊愕得半晌没说话。
    北上进山暂居避乱,是他出京之前就计划好了的,但是最终选择在獾子寨落脚,却是被这里淳朴温厚的民风民情给打动了。
    然而,他怎么都没有料想到,獾子寨的民众不仅淳朴好客,还如此地热情至诚,倒显得他之前的那些细心筹划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第22章 暧昧

  要说唯一对韩彦长留獾子寨不满的,大概就是白起了吧。
    不过少年人到底是少年人,心性要强,从不服输。
    想明白之后,白起立刻就从不满郁郁变得斗志昂扬起来。
    韩彦留下来才好呢,那他就有机会和他一较高下了,而不是一局定输赢,从此大家谈起来的时候都说韩彦比他厉害的云云。
    正月十九一大早,整个獾子寨就都忙碌了起来。
    各家的米粮肉菜、锅碗瓢盆、桌椅板凳,甚至是柴火都搬送到了张猎户家里。
    男人们忙着选址伐木,筹备给韩彦盖新屋。
    女人们则直接在院子里摆开阵势,剁肉切菜汆丸子,各司其职,叮叮当当地忙个不停,为第二天的聚宴做准备。
    张李氏本来担心家里忙碌嘈杂的,再吵到了小望之,就让舒予带着小望之去临近的人家先避一避。
    舒予却觉得那样不好。
    “小望之白日里本就睡得不多,这几天天气又一直晴好,气温回暖,与其把他拘在屋子里吃吃睡睡的,倒不如给他穿厚实暖和了,在院子里走一走,沾一沾人气儿。
    “而且小望之都九个月了,能爬会坐喜翻身的,带他下地走一走,说不准很快就又学会走路了呢!
    “男孩子嘛,将来是要成家立业的,早些锻炼得壮实才好呢!整日里跟个小姑娘似的养在屋子里,可不是咱们獾子寨的风俗!”
    舒予笑着劝说自家娘亲:“娘你就尽管放心吧!我会好好地召看着他的,绝不会让他冻着了,饿着了,或是累着了。
    “你还是快点去忙吧,婶子嫂子们还等着你翻找东西,安排桌椅呢!”
    张李氏想着自家闺女说的也有道理,再说了,舒予照顾小望之都一个多月了,从来都没有出错过,当下便也不再多说,脚不沾地儿地忙碌去了。
    院子里忙碌的妇人姑娘们,见小望之虎头虎脑的十分可爱,都很是喜欢,你逗逗我瞧瞧的,热闹极了。
    小望之一开始还有些怕生,一个劲儿地往舒予怀里躲,只在别人看不见时才好奇地探出小脑袋,飞快地偷觑上一眼。
    大家见状纷纷都笑了起来:“这孩子和你倒是亲近得很呢!”
    神色之间颇多艳羡。
    这可是韩大先生的儿子,他亲近谁,韩大先生不也得多给那人几分面嘛!
    也有那胆大泼辣的,直接和舒予调笑道:“可不是嘛!不知道,还以为你们俩是亲母子呢!”
    山野人家粗犷泼辣,这样的玩笑虽然也常开,但是对着舒予一个未曾出阁的大姑娘就不那么合适了。
    其他人怕舒予难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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