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妾妩柳-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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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隆冬的清早，难免有些凉意，妩柳刚醒过神来，就听到许侧妃房里喧闹不堪，还有她大声哭叫的声音。妩柳忙起身过去查看，还没走到，就听到侧妃房里摆件被砸碎的声音。

　　“发生何事？”妩柳柳眉蹙了蹙，许琳琅这么歇斯底里的模样她还是第一次见。一丝不苟的发髻尽数散乱，姣好精致的面容惨白一片沾满泪水，跳动的心脏灰白又泛青。比那天她被萧王妃的人送回来更显狼狈。

　　“回妩柳娘子，今日娘娘差了玉兰去内务府领炭火物资，结果被那儿的人奚落一番后送来了最差的炭火。”新来的丫鬟欣兰唯唯诺诺，显然也是被许琳琅的模样吓得不轻。“唉！娘娘何时受过这等气，外头都说王爷好久不来，娘娘失宠了，娘娘一时受不了刺激……”

　　“嘘！”

　　妩柳伸出手指轻点在欣兰的红唇上示意欣兰不要继续说下去。

　　难怪许侧妃的内心会呈现出惶恐不安的颜色和愤怒的青色。大抵是害怕失宠，又因为别人真的踩到痛点，才会让她如此失态。

　　妩柳莲步轻移，一句‘娘娘’还没叫出声来就被哽在喉头。许琳琅见到是她。一双染了豆蔻的玉指便死死扣住她的手臂。恍惚间，妩柳清晰的在她眼睛里看到了嫉意和不甘。

　　许琳琅心气上涌，见到妩柳像是见到救命稻草。于情于理她冰雪聪慧，曾猜中过萧王妃害她的心思，自己不应该恩将仇报。可是，她一想到宸王殿下看她的眼神，她就觉得内心宛如刀剐，呼吸也一阵阵透不过起来。

　　人人都说宸王殿下好久不来，她已经成为王府弃妃，明明她的出身比一个侍妾娘子要高贵多少，凭什么是她落到这步田地。

　　她不甘心，好不甘心。

　　妩柳心知缓兵之计，不宜长久。许琳琅将她的胳膊扣的生疼。许侧妃岁是个哑巴，说不出话来，但不代表妩柳不明白她的心思。

　　丫鬟收拾了屋子，重新添置了火盆，清清冷冷的宁玉苑还算有了点儿暖和气。望着这张狼狈面容下惊怒交加的眼睛，薄如杏花的嘴角紧紧抿着。许侧妃的狼狈，总让她有些同情，可同情分明是王府里头，最不该有的东西。

　　妩柳拿起一旁桃木雕花梳，动作轻柔娴熟的给她梳理发丝，被她温热干燥的手指触碰，许琳琅的心情总算恢复了几分。最后妩柳在她三千青丝挽成的发髻上插上一支青鸾牡丹簪。然后垂下脑袋。恭敬地跪伏在一边。

　　许琳琅手托香腮，恢复了冷静。一双美眸顾盼生息，若有所思的细细打量着妩柳的面容身姿。

　　片刻后，纤纤柔夷拿过一旁的宣纸在上面写了什么，亲自走下来将妩柳扶起，将纸条递到她手上。

　　妩柳面露难色，她早已经看穿了许侧妃得目的。她要自己成为她的心腹，亦或者说……傀儡。代替她去在宸王面前博得一席之地。只有这样，她才能保住她侧妃的位置。继续保她的荣华富贵。

　　她已经是了哑巴，口不能言，心却明了，宸王多久没有踏足她的屋子她比谁都清楚，她恨得，怕的，不过是下人们毫不留情的戳穿了这个假象而已。


第十四章　你可愿成为宠妾


　　妩柳心中忐忑，那样薄情的男子，她本无意招惹。手中的纸条像是有着烙铁一般的温度。仿佛打开便是万劫不复。

　　许侧妃狐疑的目光落在她手里。她分明不知道自己写了什么，怎会露出这样的神情，说也奇怪，出身卑贱的娘子侍妾，却偏偏有着睿智的头脑和澄澈的眼眸。好似可以洞穿世间的一切。

　　妩柳双眸含水，一双亮的惊人的眸子不自觉间晦暗了几分。她轻叹口气，认命的打开。

　　果然。

　　纸条上只有一句话，“你可愿成为宸王的宠妾。”明明是应该商议的事，许琳琅却用了十分肯定的语气。妩柳心中无奈。

　　原本明亮的眸深沉如夜，卷长的睫毛轻轻抖动着。许侧妃高高在上，如今自己的性命也需仰仗与她，许侧妃要自己去魅惑宸王，她哪里有说不得份儿。

　　妩柳心中好笑，是怎样的一个男人，才能让一个女人明明嫉妒的要死，还要将自己亲手送到他的身边。

　　见妩柳娘子神色微顿后终于点头，许侧妃空寡的双眼终于有了几分颜色，只是她的表情过分复杂。复杂到妩柳都不忍心去细看。

　　是夜。宁玉苑的人气相较以往少了许多，妩柳背靠着漆木金红柱，心思婉转而绵长。宸王面冠如玉仪表不凡，几乎是个女人看到就会心动。　可深深看透他内心的妩柳，并不想跟这个男人有太多的瓜葛。

　　可她身不由已。

　　自从许侧妃出了事以后，萧王妃在宸王府内就消停了不少，这几天甚至都没有来找她的麻烦。好似把她遗忘了一般。

　　但妩柳心中像是明镜一般明了。萧王妃此时不出现意在避嫌，以免麒麟阁和宁玉苑扯上什么关系。毕竟堂堂一符侧妃，蹊跷的变成一个哑巴，难保宸王不起疑心。

　　但她是真正放过妩柳了吗？

　　不可能，萧凤鸾睚眦必报。更何况自己亲眼看见她和自己的亲堂弟私通。这种事情若是传了出去，不可一世的萧王妃必将永世不能翻身。她不信，萧凤鸾会轻易的放过她。

　　一阵带着梅花香味的寒风吹来，冻得妩柳打了个哆嗦。乱葬岗的冰冷历历在目，自己也只有留在宸王身边。只有入了他的眼，在他身边博得一席之地。她才能有让萧凤鸾忌惮的资本。活下去的机会。

　　“妩柳娘子。”宁玉苑的欣兰恭敬地垂着脑袋，娇软的声音有几分局促与不安。“侧妃娘娘差我将告知您先在房间小坐一会儿，这会儿就不要出来走动了。”

　　柔顺的黑丝遮掩下，绛红色的唇微不可查的颤动了片刻。

　　一丝薄汗黏在手心。欣兰的慌乱被妩柳看得清楚，她现在过来通知自己不要走动。

　　必然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妩柳狭长的眸子微微眯了眯。灰褐色的眸光带着穿透性看向了新兰德内心。

　　果然，欣兰的心里慌乱又紧张，满满都是晦暗的灰色。藏于袖中的手指紧握成拳，妩柳心中明了，原来是佟侧妃来了。

　　佟侧妃这个人，妩柳虽然没有跟她打过照面，但这些天待在徐侧妃的身边，多少也对她的情况稍有耳闻。

　　与其说是和许侧妃平起平坐的宸王侧妃，倒不如说是萧凤鸾的走狗。妩柳冷哼一声，佟侧妃素来和许侧妃不和，平日里两人也就只会在台面上装装样子，要说私底下的交往那是从来没有过。

　　现在大驾光临，多半是领了萧凤鸾的命，来找她麻烦的。

　　“多谢欣兰姑娘提醒。”妩柳施施然的一笑，朝欣兰福了福身子。算是感谢许侧妃对她的提醒之意。

　　“妩柳娘子无需客气。那娘子多加小心，欣兰先告退了。”欣兰微微一笑，转身快步走开，也不知道是着急还是怎么，连撞倒了院子里的花盆也没有顾得上。

　　妩柳浅浅地一笑，这欣兰确实急了些。倒有些不像她的风格了。她迈开脚步正准备回房躲躲，眼角的余光一下瞥见倒了的花盆上。

　　欣兰虽然年纪小，但也不至于这般冒失，妩柳紧了紧手里的团扇，细细想来欣兰的反应却是奇怪了些，仅仅只是一个佟侧妃过来找她的麻烦而已，她又何必那么紧张，亦或者说……害怕。



第十五章　佟侧妃来了


　　灰褐色的眸子略略下沉。妩柳脸上浅淡笑意渐渐消失，王府复杂，看来下一次再见到欣兰的时候需要好好琢磨琢磨她内心深处的东西了。

　　“哟！我还当是谁呢，原来是跟家丁私通的那个贱蹄子啊！”轻蔑的声音带着浓浓的讥诮，从前方的梅树下正正传来。

　　“我说姐姐，你不是说这妩柳娘子不在你院中，那这又是什么，难不成是妹妹我，眼花不成？”佟侧妃笑意盈盈的转头看向许侧妃，神情之间的得意溢于言表，她已经想好怎么拿下这个妩柳到萧王妃面前去邀功领赏了。

　　今天一早，她去麒麟阁给萧王妃请安时，萧凤鸾让她来宁玉苑来打探打探情况，八成妩柳那个贱蹄子还留在宁玉苑。妩柳一天不除，萧王妃就一天不能心安。她这才不情不愿的领了命来宁玉苑。

　　看来她运气还算不错，刚才许琳琅阻拦着她妩柳已经逃了，她才不信，硬闯了她这园子，果然撞见了那个女人。

　　许琳琅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妩柳，桃花眸里盛满了愤怒，她双手用力的绞着帕子，脸色既尴尬又生气。

　　“贱婢妩柳，拜见佟妃娘娘。”妩柳温顺的垂下脑袋，露出一截白净的脖颈。佟侧妃心里的话她一字不漏的听到耳里。果然不出她所料，佟侧妃来这里的目的的确是从了萧凤鸾的意，这件事她做的妥当，也算是在萧凤鸾面前立了功德一件。

　　“大胆贱婢，见到本妃还不跪下！”佟侧妃色厉荏苒，比起萧凤鸾也不遑多让。妩柳面无表情，恭顺的跪在佟侧妃的脚前，佟侧妃显然没有想到这个妩柳这么好拿捏，原来还以为是个刺头的主，让萧凤鸾都碰了那么多钉子。

　　现在一看，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真不知道是不是萧凤鸾办事不利，才让这个贱蹄子三番五次的跑了。不过说起来她还有点可惜。

　　本来她还指望许琳琅这妮子能弄出点儿动静削弱一下萧凤鸾的势力，没想到她果真是个烂泥扶不上墙的东西。许大学士家出来的废物就是废物，一点用都没有。

　　想到这里，佟侧妃更加的趾高气昂。柳眉倒竖，呵斥道：“来人，还不快给我吧这个与下人私通的贱婢给我抓起来！”佟侧妃居高临下的睨着跪在雪地里的妩柳，“与你私通的下人都已经见了阎王，你说你不下去陪他么。”

　　妩柳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许侧妃就上前一步拉住佟侧妃的手。美眸满含怒意，似乎是在责怪佟侧妃不由分说的在她院子里抓人。不得不说，许琳琅的举动让妩柳丝毫不觉得意外，嘴角若有若无的勾起一丝笑意。

　　许侧妃一心想把她当做自己的傀儡送到宸王身边，这要是萧凤鸾本人来了，她也许还会忌惮三分，和她同位分甚至恩宠还不如她的佟侧妃在她面前耀武扬威的，她怎么能样的下这口气。

　　佟侧妃轻蔑一笑，手腕用力一挣，就甩开许琳琅捉着她的手。

　　“妩柳乃是罪婢，姐姐你休得偏袒。”佟侧妃口齿清晰，吐出来的话语也颇为狠厉：“妹妹念在徐姐姐大病初愈，就不叨扰王爷了，不然王爷今天定要治你得罪。可姐姐要还是不识时务，那就莫怪做妹妹的不客气了。”

　　许琳琅的脸色登时变得很难看起来，妩柳就算没有低头，但她的心音也是听得清清楚楚，许琳琅现在恼火的厉害，虽然妩柳只是她的一个棋子，自己还欠了妩柳一个人情，但自己的嗓子多少是因为妩柳才没的。许琳琅怎么会不恨她。

　　但妩柳现在对她来说还有些用处。更何况……打狗还要看主人呢，就莫要说佟侧妃现在有多不给面子。

　　许侧妃胸膛剧烈起伏，手中紧绞弄的帕子已经皱的变了形。佟侧妃毫不留情的一甩让她在下人面前丢尽了颜面，即使她失了嗓子，可还是宸王府的侧妃，论辈分她这声姐姐叫的一点儿都不亏。现在她这算什么。

　　看着她式微来给她下马威？

　　许琳琅看着佟侧妃趾高气昂的样子，越看越窝火。忍不住上前对着佟侧妃的脸狠狠地扇了一巴掌。愤怒的看着她。

　　佟侧妃被许琳琅用了十足十力气的一巴掌甩的整个身子都朝旁边侧去。不可置信的瞪着许琳琅，尖利的嗓音带着浓郁的暴怒：“许琳琅，你竟然能维护这个贱婢到这种份儿上。你看我今天不告诉王爷来治治你的罪。”


第十六章　佟侧妃的秘密


　　佟侧妃气的身体都在颤抖，反手一个巴掌利落的打了回去，许侧妃一时没反应过来再加上佟侧妃力道极大，重心不稳就倒在了地上。

　　无论如何她也想不到许琳琅竟然如此胆大包天，公然袒护妩柳可就是公然跟萧王妃作对。她竟然还敢动手打她，她还以为自己是原来的那个许侧妃吗？现在的她只不过是马上就要失宠的废弃侧妃罢了。恐怕只有她自己还不自知吧！

　　“来人！给我把妩柳给捆起来送到萧王妃那里去。”佟侧妃捂着脸颊，高声喝道：“许琳琅，既然你给脸不要脸，那我就好好治治你得罪。”

　　佟侧妃身后的人立刻一拥而上，许侧妃几乎被他们挤得摔在雪地里。天空阴沉沉的，就和许琳琅现在的脸色一般，不知何时飘上了雪。落在她脸上迅速融开，但还是给皮肤留下了微凉的寒意。

　　两个家丁已经抓住了妩柳的胳膊。轻巧的檀口微微上翘，妩柳心中平静的像是没有皱褶的湖水。漠然开口：“佟妃娘娘，您今日要抓我，我无可辩驳。既然你说与我私通的下人已经伏法，那我解释再多也是徒劳。”

　　“哼！算你识相。等会儿到萧妃娘娘那儿就一五一十的把你所做的罪行都给供述下来，我好保你一个全尸。”

　　妩柳的嘴角勾勒起和风霜一样温度的冰冷笑意。

　　“侧妃娘娘莫要着急，妩柳有罪，自然是会跟你走。可口说无凭，宸王殿下都没有下令定我的罪，娘娘您急着把我处死，是不是急着想掩盖什么呢？”妩柳笑意盈盈，看她若无其事的模样，佟侧妃带来的人甚至不敢上去硬拉。

　　毕竟，扯上了王爷的名号，可不是随便就能做的。万一要是做得不对，马可就是掉脑袋的事。

　　“你胡说，本妃今儿个可是来捉你归案，你少做什么临死反扑。你们这些宁玉苑的主子奴才，都一样贱。”

　　佟侧妃不屑的用绢帕擦拭着自己刚才打许琳琅的那只手，上面血红色的指甲颜色看的人有些触目惊心。

　　“宴会那天王爷可是亲口允了萧妃姐姐将你处死，你现在搬出殿下的名讳，可不好使。”佟侧妃嘲讽的说着，看着妩柳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在戏搭子上唱戏的丑角。

　　“佟妃娘娘，您要拿我归案，起码也应该有王爷的口谕……”妩柳慢悠悠的从已经落了一层薄雪的青石板上站起身，抖了抖身上的雪。淡然开口：“王爷要是有意杀我，妩柳还能在这儿好端端的站着吗？侧妃娘娘心地善良，莫要被有心人利用了才是。”

　　“你少在这里妖言惑众，挑拨离间。大胆贱婢，不肯认罪还妄想狡辩？”

　　佟侧妃嘴上厉害，可心中成竹在胸的气势对比之前陡然矮了一截，妩柳娘子说的也不是完全不在理。前些日子闹出许琳琅感染风寒，宸王殿下也没少在这宁玉苑进进出出，可要不是王爷默许，萧妃姐姐怎么能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莫非真是如她所说，自己是被萧凤鸾给丢出来当替死鬼，到时候宸王殿下怪罪下来，这件事她也是片叶不沾身……

　　佟侧妃美眸微微眯了眯，指尖微颤，好深的心机，再看向妩柳时，心中难免多了两份忐忑。白色的斗篷下那双灰褐色的眸子熠熠生光，隐隐有种能看透人心的力量。

　　佟侧妃心里暗惊，自己刚才竟然差点着了这个女人的道，看来今日无论如何也不能留下她的命。自己只是将她送到萧王妃那里，她有知足的把握，萧凤鸾不会留下她。放任她成长下去，保不齐以后会是个难缠的对手。

　　“还愣着干什么，还要本妃亲自去抓？”

　　佟侧妃一声令下，刚刚还有些犹豫的家丁立刻强势起来，毫不留情直接扭住了妩柳的胳膊，疼的她一张小脸儿瞬间皱在了一起。

　　眼看着妩柳就要被押走，许琳琅急急的过来拽佟侧妃的手臂，她何曾受过这等冷遇，佟侧妃欺人太甚。

　　“佟妃娘娘莫要轻举妄动。”妩柳突然冷笑起来，家丁的手毫不留情，妩柳的手臂被他们拧的钻心的疼，让她的惨白的小脸儿看上去有些诡异。“侧妃娘娘怀了宸王殿下的子嗣，佟妃娘娘如此手不留情，不怕背上残害王爷子嗣的罪名吗？”


第十七章　逼走佟侧妃


　许琳琅也一脸不可置信的瞪着妩柳，要不是她现在说不出话来，现在必然拿她是问。欺骗宸王的罪名搞不好满门流放，这个女人到底在盘算着什么，为了保命，连她也能拉下水不成。

　　佟侧妃一张娇艳的脸庞上的血色在一瞬间褪得干干净净。抓着许琳琅的手却还是不肯松手。口中呢喃自语：“不可能……不可能，她怎么可能有子嗣！！！”

　　她明明，她明明在萧凤鸾和许琳琅的餐食里下了藏红，吃过这种东西的女人怎么可能还会有子嗣。

　　死扣着许琳琅的手指抖个不停，佟侧妃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

　　“你……你一个贱婢，怎么会知道许侧妃怀有贝子这等秘事，许侧妃进府多年都没有子嗣，你莫要信口开河，到时候欺了王爷，宁玉苑上下的人命，你担得起吗？”

　　满是寒意的脸庞缓缓爬上冰冷的笑意。妩柳抬起小脸，阴寒的目光锁定佟妃，一字一句的说：“佟妃娘娘这般笃定，是断定侧妃娘娘没有怀着子嗣，还是不能有子嗣？”

　　“娘娘，您怎么了？天寒，您保重身体啊！”

　　佟侧妃一个站立不稳。身边的丫鬟急忙扶住她。

　　糟糕！佟侧妃脸色剧变，刚才她言出不甚，被妩柳这个贱婢抓住了话柄，看来许琳琅怀孕只是幌子，她只想看看自己的反应，可她区区一个奴婢，怎敢口出狂言，莫非，她知道了些什么？

　　妩柳勉强扯出一个惨淡的笑容，好在她猜的不错，佟妃本就是个胆大心细，四肢不勤又爱借势的人，宸王妃子侍妾加起来也有不少，可人丁却不兴旺。妩柳早就对此事抱有怀疑。

　　若是萧凤鸾下的手，那不可能萧凤鸾入府多年也不曾有过子嗣。偏偏佟侧妃却育了一个郡主。

　　果不其然，被她赌对了。佟侧妃内心的颜色已经急剧变幻成灰黑色，被恐惧紧紧包裹住的心脏狠狠地跳动着。

　　佟侧妃的脸色已经比雪还要惨白。死死的盯着妩柳说不出话来。

　　“对了！差点忘记告诉佟妃娘娘了，今日午后宸王殿下允诺要来许妃娘娘这里探望她的身子。算算时间，这会儿也该到了。不如佟妃娘娘留步片刻，稍后亲自问问宸王殿下是否要拿我归案。还有这王府内美人众多，子嗣却不兴旺的事，王爷恐怕很有兴趣听许妃娘娘说上一说。。”

　　佟侧妃像是见了鬼一样急忙撒开许琳琅的手，又退后几步。妩柳灰褐色的眸子朝她瞥了一眼，就看到她锦袍下的手指颤抖的厉害。

　　不知怎的，对上妩柳那双淡灰色的眸子，佟侧妃内心深处莫名的震荡起来，有种被她看穿的很不舒适的感受。

　　恐惧的念头一旦冒出来就再也压不住，要是她现在强行把妩柳带走，等会儿王爷过来许琳琅那个贱人再跟他说点什么……

　　佟侧妃不敢往下想，思来想去自己拿下妩柳得益的也就只有萧凤鸾一个人，不行，绝对不行，她虽然攀附萧凤鸾但决不允许她一家独大。

　　佟侧妃脸色铁青，扯了个谎子说自己偶感不适先回房歇息，末了，又恶狠狠地威胁妩柳，她留在宁玉苑的事必定会如实向萧王妃禀报。

　　佟侧妃走后，许琳琅就过来怒气冲冲的给了她一巴掌，并罚她在雪地里跪两个时辰。

　　妩柳不能多言，在许琳琅的眼中，她今天是利用了她。此事若是被萧凤鸾知道闹到王爷那儿去，她又少不了一场祸端。

　　妩柳闭言不发，老老实实的跪在雪地里，任由雪花飘在自己肩头。今天的事怎么说都有些蹊跷，雪花飘落的轨迹缓慢而优美，落在梅花上上的每一个细节都逃不过她的眼睛。

　　难怪这么巧，妩柳的心随着幽静的梅园停下的寒风一样归于平静，心中一片清明，难怪萧凤鸾那么笃定她依然留在王府宁玉苑内，难怪佟侧妃今日一来就能直接堵到她。难怪欣兰在通报自己后会那么慌张和害怕。

　　原来，欣兰竟是萧凤鸾的人。贝齿轻咬红唇，妩柳决定先按兵不动，以免打草惊蛇。

　　被佟侧妃的人扭伤的手臂还在隐隐发痛着，妩柳并不敢掉以轻心，今天来的只是萧凤鸾的爪牙，她尚且能够自己应付，可下次来的，必定是萧凤鸾。


第十八章　替她侍寝


　　萧凤鸾的手段她已经见识过不止一次。她攀附许侧妃，也只能这样，萧凤鸾只是略施手段就让许侧妃成为一个废人，在王府失势只是迟早的事，不，许侧妃的失势现在已经明显的显露出来了。

　　妩柳巴掌大的精致小脸上，那双亮的惊人的眸子写满了凝重，她要活下去，她要报仇，最终的目标只能是那个男人，宸王——沈玉琛。

　　面如冠玉的男人的脸庞陡然闯进妩柳的脑中，那颗玲珑剔透的琉璃心里没有任何风花雪月，任何美色和权贵在他眼中都被他视为无物品。他的渴望，是那九五之尊的皇位。要想得到宸王的青睐，恐怕只有这副皮囊是仅仅不够的。

　　妩柳的心里本能的抗拒着，漫长一生，说短不长。一声叹息轻不可闻，下一秒就消散在寒风里。身处王府内院。她个人的意愿仿佛成为一件可笑的事。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这雪下了又停，天色由明转暗。只有瑟瑟寒风，一刻不停的吹在她小脸儿上。妩柳的膝盖又凉又麻，已经没了知觉。脸颊被寒风吹得驼红。手指痒得厉害，冻得开裂的伤口让纤纤玉指变得粗糙疼痛。

　　正在这时，欣兰一路小跑的来到自己面前，气喘吁吁的道：“娘子快起来吧！侧妃娘娘命我带你进殿。”

　　妩柳愣了一愣。自认为许琳琅的火气也已经发散的差不多，此时传她，莫非另有其事。

　　“娘子，您快别磨蹭啦！天色已晚，再不快点儿有来不及了。”

　　妩柳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欣兰从雪地里拽起，向许侧妃所在的寝殿。

　　妩柳跟着丫鬟欣兰来到许侧妃院内，门外有几个五大三粗的家丁守在门口，妩柳心中疑惑，跟着欣兰进门就看到许琳琅斜身靠在红木太师椅上，正端着一杯上好的清茶细细的品着，一改往日阴翳的脸色，竟隐隐有些得意。

　　妩柳没有细看她的内心，走过去温顺的伏下身子给她行礼。麻木的膝盖接触到地面，让她身形一软，差点栽了过去。

　　许侧妃没有示意要她起来，身后的门却关了，妩柳这才发现许侧妃身后只有玉兰一个人侍候着。带她来的欣兰已不知所踪。再没有旁人。

　　“这王府之大，人心叵测啊！今儿个王爷前脚来咱们宁玉苑里，那内务府后脚就把最好的物资和上好的碧螺春给送了过来。”玉兰立在许琳琅身侧，笑盈盈的开口。

　　“哦？是吗！那倒是件好事。”这话落在妩柳耳中颇有深意，她浅淡一笑。看来她还真是一语成谶，只是胡口驺来框佟侧妃的，宸王倒真的来了。

　　“妩柳娘子天生聪慧，对这王府的规矩怕也是清楚得很。若是失了王爷的宠爱。在这后院着实难以立足。有些话不必明说，娘子你也懂得吧！”

　　妩柳这才抬起头，许侧妃内心各色涌动，心声也几不可闻。妩柳一时间竟然看不透她在打什么鬼主意。倒是欣兰一反常态，俨然成为许琳琅的嘴巴，从她的话语中，妩柳大抵是明白了这主仆二人所打的心思。

　　“侧妃娘娘的意是，今晚让我替您，侍候宸王殿下？”妩柳的声音轻轻渺渺，仿佛一开窗，就会随这冷风消散在空中。

　　“娘子果然聪慧。你去侍候殿下，日后得到一星半点的好处，还望你莫要忘记自己的身份，该做什么该说什么。娘子自当心中有数，无需我们娘娘过多提醒罢。”

　　妩柳轻笑，这是要她去做她的眼线，替她办事。对于自己的命运，妩柳心中有数，倘若许侧妃给她一分薄面，她倒是愿意听话。可她这有些强硬的态度，让妩柳心中升腾起一股不小的怨气。

　　“倘若我要是不呢？”妩柳挺直腰身，灿若桃花的面容上挂着浅笑。

　　闻言，惬意躺着的许侧妃竟也不恼，檀口微开，露出嘴角仿若淬了毒药的白牙。

　　“娘子以为欣兰去了何处？”玉兰怡然自得，踱步到妩柳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说：“娘子若是不依，欣兰就会到萧妃娘娘处，告诉她我家　娘娘前日在柴房捡了个野丫头。相信萧妃娘娘自然是乐意‘收留’你，我家娘娘也能做个顺水人情，以免王妃娘娘发难。”


第十九章　侍奉宸王


　　难怪今日这宁玉苑的气氛近乎诡异，原来有一盘大餐在这里等着她呢。妩柳心中清明，许琳琅果然不是个好货色，说来说去就是将她当做牺牲品，送到宸王面前做眼线。妩柳心中冷笑，宸王何等慧眼，会看不出许琳琅这点把戏？

　　总归是推她出去当祭品。保她现在的地位。

　　见妩柳不答，玉兰笑盈盈的走到许侧妃处接了个簪子过来地给她。

　　“若娘子识时务，那必然是我们宁玉苑的人，娘娘定当护你周全，娘子何乐而不为呢？”

　　呵，看来许琳琅早就看出她答应侍奉宸王并非真心，才用这种手段逼她就范。贝齿紧咬红唇，妩柳心中怒意涌动，偌大的房间里只有许侧妃和玉兰二人，可外面还立着几个侍卫。

　　她若逃，定是逃不开。真被送到萧凤鸾处，怕是十个妩柳也难逃生天。若应了许琳琅，窝在胸口这口气便堪堪咽不下去了。

　　许侧妃放下茶盏，朝玉兰使了个眼色，后者心领神会，脸上的和睦立刻消失的无影无踪。

　　“宸王殿下现已在娘娘房内，你若还不答应，那就别怪我们心狠。”说着，她眼神一凛，朝着门外就开始喊欣兰的名字。

　　慢着！”妩柳吞了一口浊气。心中冷笑，就算她不差欣兰去通报萧凤鸾，她恐怕也知道的差不多了，只是现下她确实需要这样一个机会，一个能近沈玉琛身的机会。

　　许琳琅心中情绪消散了些，她这才看清她心中鱼死网破的孤注一掷。若她在不答应，她的威胁很快便会应验。“奴婢应了就是。”

　　“这才对嘛！”玉兰脸上的表情立刻恢复如初，好像刚才的凶狠未曾出现过一般。

　　许侧妃亲自走来扶她起来，对她露出一个和善的微笑，一扬手，立刻就有几个丫鬟端着上好的绫罗锦袍鱼贯而入。

　　“去，把娘子打扮利索了送到娘娘房内。”

　　玉兰最后的话落在妩柳耳中，她心中一片晦暗的愤懑，说不出的屈辱。

　　妩柳只身裹着一件大红色的锦袍，锦袍下面什么都没穿，被几个丫鬟半推半搡的带到许侧妃的闺房前。她薄唇紧抿，恍惚间想起自己被太子送进宸王府的那一晚，好像也是这么一个夜雪纷飞的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