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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大悲:佞臣横着走-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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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呕——”一不留神,我打了个响亮的恶心嗝儿,萧煜,你真是够了啊!
正当我完美地引开了所有人的主意,即将“万劫不复”的时候,帘子后面的男子终于没有沉住气,哑着嗓子喊了一声:“皇上。”
被夺了焦点也就算了,他掀开帘子的那一刻,可怜的小太后我,瞪圆了金光闪闪的凤眼,差点折了我另一支健全的腿。
孟、孟卿九 !
饶是那般清朗昳丽,云淡风轻的模样,再微微一绽嘴角,女眷们就已经阵亡了一大半。我却见了鬼一般,没了魂地背过身子去,躲开了他的目光,抱了阿沫的一双手护在怀里压惊。
只听他咳了一声,然后干笑着温温糯糯道:“臣有罪。”
有罪有罪他有罪,小煜子你砍了他得了。我闭着眼睛在心里话圈圈儿,真是冤孽啊,哀家现在这般战斗力,不适合见仇家!
萧煜也不大高兴,冷下脸来:“孟首辅又何罪之有?”
“臣……”
“好了好了。”萧煜又自顾自笑开来,起身无限温柔地扶起了一直跪在他跟前跟他“切磋诗文”的舒媛,然后冲孟卿九笑道:“首辅的罪,朕给你免了。你可得好好谢谢舒小姐。哈哈哈——”
蒋德禄一向最能看人脸色,萧煜从小的毛病又是甚爱“点到为止”,话说一半就潇洒地转身,留旁人一把鼻涕一把泪地给他善后。
他大笑着撤了,“善后专业户”蒋德便有了用武之地,他像是说给所有人听,又像是单独说给某些人听,捏了嗓子,洋洋洒洒一大段,大体意思就是:
“各位公主小姐们呐,咱们皇上高兴啊,咱们皇上要选妃了啊,啊哈哈哈——”
呵呵呵哈~~一众陪着脸傻笑。
我趁乱扶着阿沫一跳一跳蹦跶着从侧着遛了出去,柏梁台真是高,我将要骂娘的时候,阿沫拉了拉我的袖子,怪声道:“主子,看前头。”
我顺着她的方向略一张望,前头春光明媚,可是我觉得,我还是适合生活在黑暗里。
个摧心肝儿的,前方居然有一只绣花鞋 !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出场人物比较多啦,可是慢慢就会熟悉了啦 哈哈哈。。。绣花鞋思密达~~~
☆、第八章
因为是“私逃”出来的,我只带了阿沫一人。可阿沫这个呆子,却相当地没有立场。只听她“跐溜”一声猛咽了一下口水,远远指着那个背身向我临水而立的男子:“主子,孟首辅,他当真是美呐。”
我的整个小心肝儿都吊在那双绣花鞋上,自然没心思管他什么美啊丑的,于是当场就瞪了阿沫一眼,而后压着嗓子道:“过去,悄无声息给我把鞋子捡了来。”
阿沫迫于我的淫威,好像前方有鬼一般,颤颤巍巍地出发了。
原本一双鞋子也没什么,可是在大胤,女人的绣花鞋却是头等的大事。
也不知道□□他老人家是怎么想的,就因为宠爱的襄夫人舍了他一只攒着东珠的绣花鞋,愣是将绣花鞋的文化发扬成了坚贞不渝的定亲信物。搞得自己这样一个丢三落四的人,从小没少为丢鞋子挨揍。
如今我丢的还是一双刻着我身份的,里子中绣着一个“昭毓”的绣花鞋。若是真被哪个“男子”一不小心拾了去,再被第三者一不小心看了去,那我可就悲催地把整个大胤国的脸都丢光了。
孟某人,尤其又是心怀鬼胎里最鬼的那个坏胎。
傻子才相信,那鞋子丢了这么些天,自个儿成了精了,跑到柏梁台下找我认亲来了!
须得知道,丢鞋是我的人生之痛,尤其是丢在孟卿九面前。
我恨恨地贴着墙根儿脚下站着,广绣上的流苏被风扬起来抚在我的面颊上,扫的我心烦。阿沫猫着腰慢慢靠近那双鞋子,我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儿,快了、快……
“太后娘娘?”
“嘭!”
阿沫闻声一个趔趄撞了大地,回过头来可怜巴巴地望着我。
悲了个凉的,还真是阴魂不散啊。
湖边的孟卿九回过身来,落霞的余晖晕染了一层流光,尽数倾泻在他肩头。他恍若大梦初觉的模样,回过一缕淡淡的怅然,然后恬然一笑,指了指那只鞋道:“上次娘娘特地‘遗失’了这只鞋在下官怀里,下官一时好为难。”
我方才还觉得他遗世飘然的模样很有看头,他那么一出口,我就忍不住来气。我肺里喷出来一股火,谁给你了,为难你个大头鬼啊!
可他说话间已经飘到了阿沫身旁,阿沫那个奴颜媚骨的,见不得好皮囊,凑得那么近,流出来口水都能淹死他了,孟卿九只是扯了扯嘴角,她居然痴痴地抬手把太后我的小鞋子向他双手奉上了!
她、居、然、双手、奉上了!!!
我那个绝望啊,怎么跟了我这么就一点都长进?我无奈只得亲自上场,背水一战,拿出同人谈买卖的架势,第一步就要先给他一个下马威,卯足劲儿呵斥道:“孟首辅,戏弄哀家就那么好玩么?嗯?!”
他面上甚是不在意,然后,勾了勾嘴角。他又笑了,他居然又笑了!
“太后娘娘,您这话可错了。下官可是被您‘请’来这柏梁台的。”
我拧巴了脸有些无语,暗暗咬牙咒骂。就没见过这么爱笑的男人,连狡辩都在笑。偏偏笑起来……额,还怪好看的……
可是 !
我为什么就这么不爱搭理他呢?因为我是一个有节操的太后啊,我是正义化身的啊,阿弥陀佛……
我顺了下气儿,也牵动了一下嘴角解释道:“可我请的是容先生,不是孟首辅。”
“而且!”我忙不迭又顺了顺口气儿:“孟首辅李代桃僵,自己都跟皇上认罪了,不是么?”
孟卿九只看着我不说话,慵懒地倚在我前头,一手扣着我的小鞋头,笑得无比灿烂,不怀好意。
我最不想看他的模样,虽然他真的是个好看的男人,可我看了他,总会觉得胸闷气短。
此刻满脑子全是怎么把我的那只绣花鞋给抢回来,无妄地在脑子里一搜罗,虽然不想承认,却不得不承认,我与这能与我老父亲的德行“媲美”的家伙,果然不是萍水相逢,见过两面那么简单。
从他第一次踏上京都,我的噩梦就悄然而至,我就努力不接收关于他的任何信息,因为这个噩梦,闻声儿都会心惊肉跳。
秣陵郡孟卿九,他是我童年开始的最大的噩梦,即使沉浸在慕容恪“无边的呵护”中也会夜半惊醒的噩梦。
而这个噩梦却来源于他少时形象的粉嫩可爱,和我的把人吓坏。用我娘的话说,童年的我,是圆的。
不是方的,不是扁的,不是任何一个小孩子带着婴儿肥的胖乎乎的模样,是撑开来的那种胖子,圆的。
关于怎么圆起来的,已经不能考证了,印像里那时候我们全家都很圆,我尤其甚之。可我娘本着打死不说的原则死守秘密,而剩下的那个唯一的知情人我爹,又被气坏了不能言语。
那段辛酸史里,唯一属于我自己的记忆就是,我背井离乡,颠儿到我外公的寨子里,一方面代替我不得归宁的娘省亲,另一方面去寻找传说中的“武功秘籍”,去破解我不再圆滚滚的噩梦。
我外公和我舅舅们终年藏在大山里,他们叫自己“侠客”,外人送他们的雅号却是土匪。我那时候太小,人话也说不溜,跋山涉水到达寨子后后,凭着记忆嚎了一嗓子,却被磨刀霍霍,苦逼地吊了半天。
我好像是这么喊的:嗨,土贼!
小字辈的当家的们听了这句话,满眼充血,磨刀霍霍,把我搁在一个硕大的篮子里,一直吊到我外公和舅舅巡山归来。
老远昏花的外公并眼大无光的舅舅上下打量了我半天,终于凭着那双据说和我娘神似的炯炯有神的大眼睛认出了我。
对于那些没有眼力见儿的,他们照例是一人给了一棒槌,然后还得千恩万谢的把我给放了下来。好吃好喝供了一桌,我吃的甚是开心,他们却不知怎的,看得无比恐惧,和揪心……
外公倚在他的“御座”上,压低声音无比慈爱:“圆……啊不,瑶瑶啊,乖乖,外公来问你啊,你此行是何目的啊?”
我刚啃完一只鸡,抹了嘴,扔下骨头正色道:“外公,我要学寨子里的武学秘籍!我要当武林盟主!称霸天下!”
我娘说了,姑娘胖点可爱,可是那么圆,委实就有些问题了,所以不到万不得已,不能暴露此行真正的目的。于是我略一胡扯,却吓到了我外公他老人家。
我外公一个没扶稳,连着那张裹着破虎皮的一把手交椅一块儿摔了个痛快。
“啥、啥玩意儿?啥主?”
下头那些个当家的只听了一些大概,却一个个瞬间满血,交头接耳,大为振奋,窃窃私语起来。
“咱们寨子里有武功秘籍?”
“咱们小小姐来送信要密谋造反?”
“咱们马上要下山一统天下啦?!”
“嘿,是要在咱们里头选武林盟主!”
“啪!”我二舅提出一竿子丈八长矛,一人头上一棒子:“吵吵啥玩意儿啊,不要脑袋啦!圆圆才三岁,她懂个球儿啊!”
我登时被那声字正腔圆的“圆圆”和“球”给惊呆了,顾不上手里刚抄起来的鸡大腿,捂着脸顿觉无比委屈,便嚎啕大哭起来。
我的哭功是历经大胤上层社会考验过的,能哭出丧味儿,也能哭出惨劲儿,实在是居家旅行送葬哭灵的首选。我一哭,整个寨子瞬间笼罩了一层前所未有的悲凉。
寨子里那些同样毛都没长齐的小崽子们听见我哭,一边尿裤子,也不明就里地跟着哭,孩子一哭,本就没见识的女人们也一起跟着哭,女人一哭,那些没上得了忠义堂的男人们便有点大祸临头的意味,开始点火把,抄家伙。
我大舅方才在外同护送我的侍卫忠和谈心,本是笑着进来的,看到这一幕,脑子一阵热,一脚把我二舅踹出去安抚民心,一手提着我的脖子快马加鞭往山下跑。
我和外公并其他舅舅们只草率地呆了那么一小会儿,便悲催地赶往了下一个我命运的转折点。
临着土匪山最近的一个落脚点便是秣陵郡,我大舅只顺出了我,护着我来的那个侍卫也就夹着马肚子跟了出来,我至今没搞明白,我被吊起来的时候这货去哪儿溜达了,反正当时我很生气,一边嗷嗷乱叫一边趁着间隙嚎:“忠和,你们敢联手拐卖武林盟主!”
我大舅和忠和吓死人地大笑了一场,喘了几口气,不搭理我,只顾赶路。
“哈哈哈!宝贝儿,为二舅喊错了你的名字,你可给我咱们寨子一个大大的‘好看’!这样,大舅送你去秣陵的一处别院,你乖乖在那儿呆着,大舅隔几天去教你‘神功’!”
我大舅声音洪亮,为人亦是豪爽。他那张标准的“侠客脸”被满脸的络腮胡子围了干净,可是只有亲昵如我才能被允许剥开胡子看见他剑眉凌厉却不失温和的真容。我每年都要在家里见到他一两次的,所以很熟悉,也很信赖。
外公一共有三个儿子一个闺女,我娘长得仙仙儿的,据说从了我那未曾谋面的同样仙仙儿的外祖母。我大舅凛然威严,再邋遢的扮相也遮掩不去俊朗俊逸,八成也是随了他娘的。可是我二舅三舅却活脱脱一个我外公的翻版,身子壮硕地像是多节子的葫芦,吃起饭来呼哧呼哧震天响,发起火来地动山摇惹人嫌,偏偏对我慈眉善目,可是他们一咧嘴龇出缠了中午韭菜馅儿饺子上那零碎韭菜叶子的大黄牙,我就直想哭……
我很喜欢和偶尔斯文的大舅一块儿,于是砸吧砸吧嘴,心中无限幻想:“别院里也有大鸡腿么?”
……
咦?我想我一定是眼花了,大舅头顶怎么会挂黑线冒青烟呢?
我那时候觉得我大舅偶尔是个聋子,就比如我一问他关于食物的事情,他就失聪。后来我才明白了过来,我那时候,真的不适合与食物为伍。
自此以后在后宫我安抚那些丰腴得过了头而想要自暴自弃的美人时,少不了要暗示她们几下,讲个故事:从前有一个胖子,她是圆的……
我们三个人两匹马,一直颠到整个秣陵郡都华灯初上了,才到达了所谓的“别院”。
秣陵郡着实气派,秣陵郡房子也阔绰,略一瞥别院儿的正门,两头大狮子模样的石雕张牙舞爪,宽阔的大门楼也几乎能挤下我大哥的敢死一个小分队。
可是到了别院后,大舅却把我扔下了马,和忠和小声嘀咕了几句话,便神秘地离开了。
那忠和看我的眼神就跟看宠物似的,笑眯眯地一把又把我捞上了他的马背。
忠和略清攫,提我到腿肚子时,还是涨红了半边脸。这直接导致了我懂了人事儿回京都之后,再也不能直视这货的眼睛。
他牵着缰绳慢慢往后门那边去,嘴里嘱咐:“郡主,在这儿可不能闹。闹了,就学不成‘绝世神功’啦。”
我闷声应了一下,微服私访嘛,我懂得!刚想发表一下独到见解,却被一个软糯温和的童音高喊了一声:“圆圆!”
我去 !谁是圆圆,圆圆你个 棒槌 !
作者有话要说: 少年孟卿九和少女傅瑶要开始 谈(jie)恋(liang)爱(zi)啦,哈哈哈~
我们傲娇小太后不为人知的过去即将拉开帷幕!
吭~大家麻溜点一点收一收评论一评论啊,爱你们哟~~~
☆、第九章
你令堂的,有这么瞎给人取名字的么,你有问过我的意见么,就是我答应了我爹妈还没点头呢!
忠和夹着马肚子,长吁一声,侧过来半面身子,上一秒我才预备用我的“狮吼神功”将那个破小孩儿震回姥姥家,下一秒我就呆得嘴巴都合不上了。
距离我一丈开外,马还是我大舅方才那匹脾气超级臭的大黑马,可是马上的人却变成了一个青衫仗剑,气宇轩昂的侠客。大舅没了满脸的络腮,就连眼神都温润亲和了许多。
他怀里还拥坐了一个约莫七八岁,粉雕玉砌的少年,一身鹅黄色裹着水蓝丝线和金边的丝绸锦缎,衬得他风华无边。
我和孟卿九的第一次见面,我就完败了。
不得不说,少年孟卿九已经了祸水的本质,他那张漂亮娇美得胜过女孩子的脸,造就了我童年无数段噩梦,而且他一开口,我就想屎。
他一笑,天真烂漫,露出雪白的大牙:“连奕叔,圆圆当真鼓鼓的!”
晴天里那个霹雳的,鼓鼓的?!你说谁鼓鼓的?!
我憋着嘴含着眼泪:“忠和,我要你去打扁他!”
忠和把我圈在怀里,像是我随时会飞了一般,也跟着笑:“圆圆,咱们可说好不闹的哈。”
我大舅也接上话:“小九,这是我小外甥女。”
他又轻声一笑:“圆圆。脾气坏坏的,可是很可爱哦。”
……圆圆,圆圆!谁是圆圆,你才是圆圆!大舅,你可是我亲舅舅啊呜呜呜。
“我不叫圆圆!”
我嘴巴一扁,作势又要哭,大舅不高不低咳了一声,我略一瞅他那欲笑不笑的眼神儿,瞬间就熄了火。
大舅那么彪悍威武的男人,发起火来,才三岁的我,果断怕得死死的。
我是欲哭也无泪,好吧,我是圆圆……
大舅一个翻身下马,少年孟卿九立在马背上昂着头笑得春风和煦熠熠生辉。
忠和却死命夹着我把我按在马背上,钳制得我不能动弹。
大舅敲了几声,后门“吱呀”一声便开了,探出一个老人家的脑袋,拱手作揖道:“连大爷,回来啦。”
那时候的我还很稚嫩,却记得我爹有一次和我大舅喝酒,喝大了之后便对他大呼小叫,喊的好像是“沈某某”,我娘和我爹一语不合抄家伙的时候,喊得也是我们“老沈家”,但是眼前的“连大爷”并方才小坏蛋嘴里的“连奕叔”,着实让当时人话没听过几句大的我很郁闷。
实在比他们坚持叫我圆圆,还叫我郁闷。
那个弓着身子的老头儿,大舅喊他孙叔,让我喊孙爷爷。我不知怎的脑子里一下子就蹦跶出来一只张牙舞爪的猴子,偷着乐的时候,又被大舅狠狠剜了一眼。于是闷了头不做声。
老孙头儿跟在大舅后头,絮叨起来汇报一些事情:“临近的几个郡县,做兵器生意的,这几个月都亏了很多。‘家里’来了信儿,说是咱们的那个大主子决定打一打西北边陲的那些游牧族,咱们……”
“不去管他。”大舅淡淡道:“兵器先不打了,盐酒生意先抓起来。你待会叫阿寿来我书房谈事儿,现在,咱们去吃饭。”
老孙头儿只得称了一声“喏”,便再无话。
我紧跟着我大舅,听得云里雾里,这才觉得我大舅不是土匪,也不是侠客,他是一个有事业的男人,不容小觑。
多年以后在京都傅府逍遥自在的琼乐郡主我,无意间在傅太尉案台上看见这么一个折子:“秣陵郡连氏一族,居向恒庄,锻造兵器,商及盐酒,其富,几可敌国,且连氏与傅氏交从甚密,万望陛下除之以绝后患……”
那是一封我爹的政敌递上的密函,字句藏锋,洋洋洒洒全是些致我们于死地的请愿,幸得被我爹给截了下来。
秣陵连氏?向恒庄?
自此,我才知道我大舅那种隐姓埋名的辛酸事业,他的那种守护,从怕我娘在傅府孤立无援开始,到怕我爹在朝堂上无以立锥而继续,甚至在我深陷宫墙后,都要一直无奈地苦心经营。
我揉着早就瘪了的肚子左顾右盼,而方才那个讨厌的小男孩儿,却不知什么时候被忠和牵着,拖拖拉拉走在了最后。
大舅说了要先吃饭。于是我兴奋地拽了拽他的袖子,高声道:“大舅,要肉!”
然后我大舅又一次不负期望地黑了下脸,而且失了聪……
我大舅他很有钱,可是那么有钱的人,却不许我吃肉。
大舅的膳堂怎一个了不起能形容,便是我这个自小吃喝便皇亲国戚家的,都扶着门框子揉了半天眼睛。他把我安置在他座位旁的一架高高的儿童椅子上,然后把那个嘴巴坏坏的孟卿九安排在自己的另一边。
晚餐桌子一眼望去上全是绿色的,深绿,浅绿,墨绿,淡绿……额,对了,还有一坨白的……我眼泪汪汪含着筷子,无望地试图争取一只鸡蛋,可是他悠闲地呷了一口老酒道,然后伸手打掉了我的筷子:“鸡蛋是小荤,我们习武之人,每日里吃些蔬菜和豆腐,那是对修行极好的。”
……修、行么?!
他略一思忖:“哦,鉴于我们宝宝长身体呢,再喝些牛奶吧。”
……
才不喜欢牛奶!我喜欢牛!肉!
“可是舅舅,我想吃肉!”我趴在桌角边上,做最后的抗争。
我大舅好像又没听明白,眼皮儿一翻,哼出一声:“嗯?!”
好吧,我打了个激灵,默默地捧起碗,全当我没说……
那个好看得碍眼的阿九正捧起一块鸡大腿砸吧地颇有滋味,我狠狠瞪了他一眼,他对我粲然一笑,龇出了一嘴的肉……
我不能吃肉,却要和那个欠揍的阿九做邻居,我原本就圆,一生气,一憋气,就更圆了。
可大舅好像很喜欢那个欠揍的坏小子,慈爱地摸了他的头,笑着同我道:“小九是他身体不太好,你要多让让他。将来要做武林盟主的人,切莫小家子气!”
我觉得人生无望,连我大舅也用“武林盟主”来嘲笑我,于是鼻子朝天大大哼了一声儿道:“就要 欺负他 !”
我大舅当时笑了一下,那个坏小子也笑了一下。我本来还很得意,因为我所理解的,这绝对是“无奈一笑”。
大舅走了以后,我坐在我小院儿里的秋千架下,先是玩儿了会儿泥巴,然后屏气凝神,给我娘心灵感应,诉说大舅不给我吃肉的恶行。
照顾我的老嬷嬷实在太老了,老得直打瞌睡,在她终于成功睡去之后,换了一身衣裳的坏小子出现在了我院子门口。
“圆圆妹妹。”他迷人地一喊。
我抬头瞧他,瘦削颀长的身子已经出落得很有风骨,漆黑的眸子清亮温润,唇边的笑意似乎万年不变,衬着一身猩红的袄子,风情万种地倚在门框上,就差一张手帕,无限殷勤。还没等我喊他进来,已经迈了小碎步。
我的小侄子云峥也是这么大年纪,却已经练得一身好本领,提着红缨枪,眼里偶尔能渗出寒光来,不说话的时候隐约有些金戈铁马的沙场之气,让人不觉生畏。
可这小子,秀哒哒拈花儿似的,一看就是脂粉堆儿里泡久了,我心中很是看不惯,简直弱爆了。
我挥了小拳头:“不许叫我圆圆!再叫,我给你扔到湖里去!”
他面上强装难色,步子却一点不减,径直走到秋千架子旁坐下:“可连奕叔说你叫圆圆呀?可就是不知,是‘淑媛’的媛,还是美玉之瑗?亦或是……”
偶酸、不、拉、几、的!
我郁闷地撒了一把土,没好气道:“烦死了,什么圆的方的,乱七八糟的。”
我可讨厌读书,爹爹却要我背好多经书,我看见字必大哭。可他方才说字我却也认得。认得归认得,但我实在讨厌,就像讨厌他漂亮得碍眼一样,我觉得男儿必要像云峥那般傲骨清奇,像我爹那么好看的,将来是要被人骂的。
同样,和那些个假正经的“瑗”“媛”比起来,圆鼓鼓的那个圆,要实在得多。
我一把把他从秋千架子上推开,没好气道:“那你又是口什么‘酒’?”
他轻得像是一层砂纸,被我猛地推了好远,一路跌到了小荷花池子边,回过头来却还是笑得春光灿烂:“卿九啊,我是家里第九个孩子,你要叫我哥哥的。”
我呸哩,还叫你哥哥,休想勾引我!
我得意洋洋:“我哥哥可是。。。。。。”
我差一点就说出“晋远大将军”了,突然就想到来的路上遇见的五颜六色的几路杀手。忠和说,我爹的对头很多,万不能暴露了身份,于是浑身一怵,十分明志地留了一手道:“可是很厉害的!”
“哦,有多厉害?”
我没少见过狡猾的人,我爹是头一个。他同人说话的时候也总是一派“如沐春风”的感觉,可是笑眼总是夸张地绽开,声音总是温柔地肉麻,什么话都要加上“哦?是嘛?这样啊?”活生生把人往沟里带。
眼下这货,超级像是我爹的翻版,我一下子很不舒服,可是又真的很想炫耀一下老哥的神武。
我搓了搓手,兴奋道:“就是那种打架很厉害的!”
“是嘛?那你爹爹呢?”
“讲话很厉害的!”
“那你……”
他一边笑,满嘴的喋喋不休,跟十万个为什么是的,真的是,太烦了!
我没遇见过孟卿九这么不知趣的人,就像他弱不禁风的身子骨一样,奇葩得令我咋舌。
我被他烦得厉害了,面目狰狞地扑向他,一把将他往莲花池子的方向推。我才用了五分力,就只听一声响亮的“扑通!”
我略一呆住,这货,掉下水了么!
老嬷嬷被这一动静吓醒了,一蹦三尺高,揉了眼睛,然后杀猪一样嚎起来:“啊!不好啦,小姐要杀孟小少爷啦!!!”
我没想如此,只想吓唬吓唬他。可是下池子这种事情,终究被我玩儿大了。
原本下个池子也没什么,说是池子,实际也就是一口盘口大,身子浅的大缸,爬起来擦干净,打几个喷嚏也就完了。可是那混蛋玩意儿却不动了,咕咚咕咚之间水面冒泡儿,他竟皱着眉,慢悠悠地浮了起来!
这一浮,活生生的像是淮南发大水,我爹的那些个泥腿子形容起来的浮尸一般,没了血色,也不挣扎,周身散着阴气,没由得可怕。
“喂!”我怕了,大声喊了他一下。
他不应,眉却皱得更深了,我的害怕又多了一层。
“嬷嬷,你去喊人呐!他要死了!”我把老嬷嬷往外推,自己已经抖得不行,可我实在太小,缸子虽浅,三岁的我却够不着他。
“孟卿九,你动一动!”他已经飘到了莲花缸子的中央,我左右够不到,哭得眼泪鼻涕混到一块儿,随手抄起手边的一块石头,卯足了劲儿砸了几下。
我的娘亲,纹丝不动么!
果然童话故事里都是骗人的么,司马光,把你家石头借我应个急啊!!!
作者有话要说: 差一点过失杀银了呜呜呜~
差一点提前变成小寡妇儿了嘤嘤嘤嘤~
jj这几天抽得厉害,看文的亲爱的们一定要耐心点,爱你们,群么~
☆、第十章
“孟卿九!”我又喊了他一声,然后自己绝望地哭了起来。
“唔。”他终于出声儿,却呛了一大口水,于是又咕咚咕咚冒了半天的泡泡儿。
他这一声人声儿深深鼓励了我,我们家云峥自小就说过,救人这回事,讲究的就是舍己为人,不惧生死,更何况我还是始作俑者。
“你等着,我把你捞起来!”我大义凛然,对他拍胸脯作保。
“唔。”水里那个含着泡泡又闷哼了一声。
我使着吃奶的劲儿往沿着杠壁爬,略有些头重脚轻,好几次差点栽下去。我想着,如果我能够到他,然后提着他拽到边上,没准摇摇晃晃他就清醒了,然后自己就能爬上了。。。。。。
我天,我是多么天真单纯的一个孩子。
我果然够到他了,也成功把他往边上引渡,然后,他却突然睁了眼睛,然后,站了起来!
“啊——”
“扑通——!”
“圆圆妹妹——!”
“小九!”
很好,很好!八岁的孟卿九,好好站起来,莲花缸子里的水只齐他的肚子,完美地露出上半身。
清水淋湿的模样显得他异常狼狈,可此刻他中午暴露了他的本质——狡黠。
他把我两手拎了起来,嘴角坏笑连连,外人听来却诚恳无比:“都是我的错,没站稳,被妹妹一推就摔倒在了莲花缸里。摔得难受了,妹妹爬上来也没留意,害得妹妹也跌了。。。。。。”
阿、嚏——!
胡说八道!我打了一个大喷嚏,然后张牙舞爪扑到他身上一顿好打。
“连庄主,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
门外一个凌厉的女声想起来,我和孟卿九同时猛地怵了一怵,然后听他喊了一声:“娘?!”
娘?!你姥姥来了我也要揍你!
我扑在他身上继续打,大舅却把我毫不客气地拎了出来,然后皱着眉瞅了我一眼,我瞬间不甘地偃旗息鼓了。他又变出一条硕大的毛巾把我裹住,单手搂着挂在肩头,又瞧了一眼自己爬上来的孟卿九,眼里不知怎么,仿佛烧起了深深的厌恶。
“我把圆圆带回我的院子,孙叔,”他的声音阴沉地可怕,随即一扫湿哒哒立在一旁,已然低了头的孟卿九单,又掺了一些柔和:“找个大夫给小九看看。”
我这一生见过的美人委实不少,明媚的,妖艳的,可是孟夫人那般被仇恨和冷漠包裹得刀枪不入,至今想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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