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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府庶女复仇记:锦绣未央-第9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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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妈妈,伺候我穿衣裳。”蒋月兰像是要起身出去。
“夫人!不可以!”荣妈妈突然跪倒在地上,“夫人,您可要想清楚了!有些事情不要说做了,想都不能想啊!”
蒋月兰一拧眉:“连你都要和我对着干吗?我只是出去走走,你怕我干什么去!”
荣妈妈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终于低声地开了口,却是换了称呼:“小姐,我知道这门婚事你心里委屈,可有的时候人就得认命啊,你若是安安稳稳和李丞相过日子,将来总有你享福的时候,可你若是,绝对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您还记得方家的那位小姐吗,方家人对外只说她死了,那时候她还未出嫁呢,好好的一个标致小姐,糊涂了一回而已……”
蒋月兰当然知道荣妈妈说的是谁,不但知道,还记得很清楚。
方德珍是中极殿大学士方家的女儿,家里只有一个庶出的弟弟,她以传说中惊人的美貌而著名,因为高贵的出身,方家又是清贵之家、世享隆恩,她自小便是锦衣玉食,千万个宠爱在一身的。蒋月兰还记得,那位方小姐有着一张精致可人的瓜子脸,修长纤巧的淡淡眉,幽幽的单凤眼,樱桃小口,见到人便笑,看着就叫人欢喜。
方家毕竟只有这么一个嫡出的女儿,十分爱惜,娇宠的任由她把大把大把的银子花在了穿着打扮上,每年光是出门避暑的半个月,都要带十箱子的绫罗绸缎,得宠可见一斑了。事情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八年,那时候蒋月兰不过是十一岁,对跟着自家母亲来做客的方德珍羡慕得不得了。方家小姐早已定亲,许的是封疆大吏家的公子,从小订下的娃娃亲,门当户对。那个少爷英俊挺拔,又是文武双全的人物,本是一桩再好不过的亲事。谁知在方家为方小姐的庶出弟弟请了个教书先生之后,事情却麻烦了,方小姐竟然爱上了那个怀才不遇的青年书生。
事情传到今天,未免总被后人加诸了浓墨重彩,众人都耻于描述这个贵贱相恋的故事,仅仅以“长小姐有私于书生,及至妇贞俱毁,婚盟见辱。”一句含糊不清的话带过了。最终,这书生的性命保不住,这位方小姐也被方家人强行带回了故乡,一直关押在祠堂里。不,或许已经死了。蒋月兰想到这个人,突然就是一个哆嗦。就是不甘心闹的,是不是?
“小姐,别怪奴婢多嘴,奴婢是看着你长大的,万不能看着你犯错。”荣妈妈不觉住了口。看着眼前这个千娇百媚的年轻夫人,似乎让她认命是一件太过残忍的事情,青春的女子都向往俊美的少年,何必再去苛责什么呢?“你歇息吧,若是有吩咐再叫奴婢。”荣妈妈叹了一口气,还没走到门口,身后就传来一个颤抖而虚弱的声音:“我没办法。”
荣妈妈回过头:“小姐……”
“你说心有不甘很危险,我……也知道,可这至少证明我还活着,不会让我一辈子守着一个老男人……”蒋月兰的声音慢慢变得冰冷,“我不想守着他,这样一辈子都完了……”
荣妈妈猛地瞪大眼睛——这怎么行!她都已经嫁给了李萧然现在才后悔,明明当初夫人提起这门婚事的时候,蒋月兰口中不高兴,心里还勉强算是满意的,毕竟是一品夫人的尊荣,将来是数不清的荣华富贵,可现在享了富贵又想要年轻俊美的伴侣,天下哪有此等好事!蒋家哪里丢的起这个脸?!想着她只是一时被人迷惑,因而强按捺着火道:“夫人,你别胡思乱想了——”短短片刻,称呼已经又换了,不过是在不断地提醒对方不要忘记自己的身份。
“我没有!”蒋月兰激动起来,她掷地有声地道,“我一定能得到我想要的,一定要得到,这虚礼脸面都是人自个儿在为难自个儿——人死如灯灭,什么也都没了,我什么都不怕了,你遂我一个愿又何妨……”
荣妈妈看着她,面上露出惊恐地神情,不料蒋月兰却突然站起来,扑进她怀里浑身颤抖地道:“帮帮我!帮帮我!我就是没办法对他死心,我原来以为,他那样的人,没有一个女人能得到他的心,现在才知道是可以的!他竟然跟她在一起,他们也一样是不可以的,可他还是喜欢她,既然她可以,我为什么不行,我有哪一点不如她……”
荣妈妈看着一手带大的小姐如此,心里却不免有些难受,半晌才开口道:“奴婢——尽力而为吧。”
客厅里,白芷禀报道:“小姐,奴婢已经吩咐过咱们这边的丫头,任何时候没有回禀过您都不可以擅自进入夫人的屋子。”
李未央点点头,东边的屋子蒋月兰住进去了,李未央的人为了避嫌,自然是不能常常进去,避免传出什么莫名奇妙的流言。
“夫人那边也防备着咱们呢,她用的都是自己的厨子、自己的丫头,从来也不使唤咱们的人。”白芷继续道。
李未央沉吟片刻,嘴角翘起,浅笑道:“这样最好。”只是,蒋月兰一边作出防备她的样子,一边住在她的院子里,究竟是为了什么呢?难不成真的是为了李敏德?应该不会这样简单,蒋月兰的心思,李未央反倒有点摸不透了。
白芷也很是奇怪,原本以为蒋月兰是想要借机会找三小姐的麻烦,可是如今她身边是她自己的丫头照料,起居也轮不到别人插手,谁还能说闲话,若是孩子出了什么事,哪怕是有心人生硬的要将罪名灌到李未央的身上,也不能有什么大作用。这样一来,对方岂不是完全白费功夫吗?这种举动,倒不像是蒋月兰所为了。
日子匆匆流逝,一个月中李家都是风平浪静,直到李家二少爷娶亲的大好日子到来。
一大早,蒋月兰坐在铜镜前,丫头在为她净面挽发,蒋月兰看着镜中的女子,脸色隐隐苍白,便吩咐丫头多上了两层胭脂,脸色这才看着好多了。
“夫人,这衣裳有点穿不下了,奴婢给您在腰上放了两寸。”小丫头春菊捧着一袭红色的长裙过来,笑盈盈的道。
蒋月兰盯着那一套华贵的礼服,眼神闪烁了几下,竟然挑起裙摆,在手中翻转着打量许久,忽而重重地将托盘打翻在地。
春菊浑身一颤,看蒋月兰笑意深深,可笑中的冷意让她遍体生寒。
“夫人!求您饶恕奴婢!”虽然口中说错了,可春菊却根本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
蒋月兰伸手抚了抚发髻,漫不经心的道:“你是说我胖了。”
怀孕的人,吃的多运动的少,自然而然会发胖的,这有什么奇怪的吗?可是看着蒋月兰的神情,春菊害怕的浑身发抖,连声道自己错了。身子更是从开始的轻微颤抖到现在的无声僵硬,越来越冷,直到冻成寒冰,再无一丝温度。
蒋月兰目中一寒,唇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意,声音酷寒如冰雪:“掌嘴。”
春菊的身子一僵,却不敢多言,开始拼命地打自己的脸,蒋月兰享受地听着那声音,目光陶醉。屋子里,噼噼啪啪地巴掌声不停,地上渐渐凝聚起一团血迹,却是脸上的皮肤都被划破了,流下血来,春菊每打她自己一下,蒋月兰的笑容就越是灿烂。
足足打了一百来个巴掌,春菊整张脸都泛出了乌青,蒋月兰才缓缓道:“好了。”
“夫人……”春菊猛然抬头,眼角带泪,哭泣道:“夫人,奴婢知错了,求夫人饶恕。”
“滚出去!在外头跪着,什么时候我叫你起来了,你再起来!”蒋月兰冷冰冰地说着。
春菊没有办法,哭丧着脸慢慢退了出去,然后跪在了廊下,荣妈妈冷冷道:“滚远一点。”
春菊又一路膝行到庭院里头跪着,满脸青紫的样子,实在是可怜至极。
赵月这边看见了,皱眉道:“小姐,您看。”
李未央看了一眼那边的情景,淡淡道:“不必管他。”
白芷却蹙眉:“可是待会儿宾客们就要上门了,万一闹出什么事情来,实在是不好看。”
李未央淡淡道:“闹出事情那也是她自己的丫头,就当看不见。”
赵月是从小在死人堆里头长大的,经过严苛地训练,主人怎么吩咐,她就会怎么做。白芷却完全不同,她的心肠软,见到那小丫头瑟瑟发抖的样子,心中就很难受,然而她一贯十分信服李未央的判断,小姐说了不要管,那就不要管。
可怜的丫头春菊一直在院子里跪着,她原本以为李未央会插手管一管,毕竟事情发生在她的院子里,可是对方半点没动静,她原本以为其他的丫头们会来问一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请,可来来去去所有人都仿佛没有看见她一样。
就在这时候,李未央走了出来,她要去前院招待今天的客人了。一直站在廊下的荣妈妈狠狠瞪了春菊一眼,春菊连忙扑倒李未央的脚底下:“三小姐,求求您救救奴婢吧!奴婢知道错了,请您帮我向夫人求个情!饶了奴婢吧!”
荣妈妈冷眼瞧着,一言不发。
李未央淡淡地道:“母亲为人是最慈和不过的,她既然惩罚你,说明你一定是做错了,我纵然是想为你求情,却也不能破坏李府的规矩。你就在这里跪着吧,直到母亲原谅你为止。”
居然半点没有救下春菊的意思?!荣妈妈面色一愣,她以为,李未央一定会为春菊说好话,到时候夫人就可以顺水推舟把春菊送给李未央,而春菊父母亲的卖身契都还在夫人手里头攥着,不怕春菊不帮他们办事,可是没想到,李未央竟然半点都没有帮忙的意思——实在是太出人意料了!
“荣妈妈,今天是二哥的大喜之日,我得赶紧出去招呼客人了。老夫人说了,若是母亲身子不适今儿就不用出去了。”李未央微微笑着对荣妈妈道,荣妈妈冷淡道:“送三小姐。”
李未央不再言语,带着白芷和赵月婷婷袅袅地走了出去,荣妈妈一直用阴冷的眼神注视着她,面上浮现了一丝嘲讽。以为不救下春菊就没有别的法子吗,哼,李未央,你太小看夫人了!
因为李家二爷外放,不能赶回来住持儿子的婚礼,一切都是由李萧然负责操办,为了让家中的老夫人高兴,也为了平息二夫人一直以来的怨气,李萧然特意命人将二少爷原本住的院子修葺一新,连后花园草木山水,都专门请人重新打理过,整个府里头都显得喜气洋洋。一早上,李家从正门到仪门,一直到二门,都铺着厚厚的红毯。
客人们纷纷进了门,流水一样的礼物被送进来。热闹一直持续到了黄昏,在震天的鞭炮与锣鼓声中,李敏康看着花轿远远地被抬过来,他的身上挂着红绸站在那里,纵然那张方正的脸上甚少有笑容,此刻被四处鲜红的颜色映衬下,仿佛也染上淡淡的喜悦。
花轿落地,李未央听得外面有些喧闹之声,便也与相熟的小姐们一起站在内门里头看热闹。轿子外头站着一个喜娘,上前掀了帘子,又递了条红绸带在新娘子手里,扶了她下轿,先跨过一个朱红的马鞍子,这才走上红毯,一直到喜堂来。
有赞礼者高声赞“吉时到。”喜娘扶着孙沿君站到右侧,李家二少爷一身喜服,更显得身材颀长、文质彬彬,他一时慌乱,走错了位置,竟然走到了新娘子身边,立刻便有人大叫起来:“哎呀,这么心急啊!”顿时,李敏康的脸似乎都红了,赶紧站到左侧,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赞礼者一声“礼成”。
李未央远远看着,便只是微笑,她知道,盖头下面的孙沿君,必然也是一脸的笑容。这个世上,不是谁都能找到自己心爱的夫君,和这京都里无数权贵子弟比起来,李敏康不是最高贵的,不是最有钱的,甚至连最俊俏的都算不上,看起来十分平常,但孙沿君偏偏看上了他,这就是缘分吧。
不过,这一个大大的宅院,看起来花团锦簇,可是背后再惨烈的呼号都牢牢地铸入其中,没有透出半分的可能。在李家生活,就像是在刀尖上跳舞,流着鲜红的血,剧痛着也要顽强地支撑下去,并且一定要舞到最后。那些明争暗斗的妻妾,衣鲜食美的表象,背后却是寂寞残忍地搏杀,孙沿君能够忍受吗?李未央心中想着,却发现对面的李敏德在人群里向她眨了眨眼睛。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他的笑脸和闪亮的眼睛,李未央下意识地就笑了笑。
此刻,喜娘已经高声道:“新郎新娘送入洞房。”
孙沿君在喜娘搀扶下,往后面走去。李常笑赶紧拉了拉李未央的袖子:“三姐,咱们快去吧。”
作为惯例,李家的女眷要去新房陪伴新娘子,李未央微微一笑,道:“好。”说着,便对李敏德略一点头,跟着李常笑离去。李敏德目送她离去,脸上的笑容却更深了,看得对面的不少小姐们纷纷红了脸。
到了新房里,李未央还没走进去,便听见二小姐李常茹笑道:“快掀盖头,大家好好看看新娘子。”
李敏康便端着一张方正的脸,硬是忍住笑容,掀开了盖头。
孙沿君虽然有些害羞,还是忍不住用眼看了一眼新郎官,随后在一阵哄笑中迅速地低了头。
“好了好了,赶紧出去陪客吧!”二夫人便推着李敏康出了门。
新郎官一走,屋子里的气氛立刻热闹起来。
“新娘子可真是漂亮,康儿真有福气啊!”老夫人笑着在绣凳上坐下,仔细地打量着孙沿君。
“可不是,那次孙姐姐来,我就想,像她这样的相貌人品,如果能常常来往该多好。天从人愿,终归做了我们嫂子,真是让人高兴。”李常笑腼腆地应和道,自从跟着蒋月兰久了,这位木讷的四小姐也开始学会了说话。
李未央也笑着走上前来:“二哥就是有福气,得了这么个好媳妇儿,你看他刚才笑得嘴巴都拢不住了,往日里可从没这么开心过。”孙沿君却和李未央最是要好,但现在人多,她也不好说话,只是坐在新床上,笑的眉眼弯弯。
“康儿平日里就是太拘谨,整日在书院读书,照我说,既然娶了媳妇,今后就常住在家里了。”老夫人笑道。
二夫人便连声道:“正是正是,这傻小子从前都不听我的劝,现在老夫人开了口,他可得留下来了。”
“呵呵呵。”屋里都是女人的笑声,听起来格外的热闹。
李未央在这一片笑声中,看到每个人脸上荡漾着喜气,这样的笑容,在李家已经很久没有见到了。其实,若是不去争不去抢,他们原本都可以过得很好,就为了那一点蝇头小利闹得你死我活,实在是可笑,却又可悲。
长长的袖子底下,新娘子捏了捏李未央的手,冲她微微一笑。李未央同样点了点头,孙沿君这是另眼看待的意思,她自然懂得。
众人说说笑笑,时间倒也过得飞快,不一会儿,新郎官便回转了,一进门见大家都还在,脸上的红晕便更深了些。
老夫人笑道:“看看,康儿可是难得这样不好意思!”她年纪大了,不知道还能看到几次孙子孙女的婚事,自然十分珍惜这样的机会。李未央察言观色,微微笑道:“老夫人今天是真开心,不如让二哥二嫂就当着老夫人的面喝了交杯酒,好不好?”
李敏康的脸色立刻变得更红,仿佛要滴出血来。没等他开口拒绝,李老夫人已经连声道:“好,好。”果然是十分高兴的样子。
众人见老夫人开心,少不得凑趣。二夫人立刻吩咐喜娘端了交杯酒来,摆布着一对新人喝了交杯酒,屋子里又是一阵欢快的笑声。
李未央看着,只是微笑。
众人正说得热闹,却突然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李未央是第一个听见声音的,不由皱起眉头,这个时候,通常都不会有人打扰的,难道有什么急事?
荣妈妈匆匆而来,这么冷的天气,额头上竟然全是冷汗。
“老夫人!老夫人!不好了!不好了!”荣妈妈走到门口,却因为太过着急,被高高的门槛绊了一跤,一下子摔倒在地上,几乎是滚了进来。
“住口!这大喜的日子,说什么不好了!”老夫人不由沉了脸,二夫人立刻斥责道。今天是她儿子的生日,应该是千好万好,哪里有不好的地方!这个老奴才是突然疯了吗?!
“夫人……夫人见红了!”荣妈妈却顾不得一切,嘶声喊道。
“什么!”
李未央扬起眉头,蒋月兰说是怕人多扰了孩子,就在屋子里休息,谁知现在居然就先听到了这么一个消息……
------题外话------
见红了见红了见红了见红了……蒋月兰的想法,不是大家想的这么简单,她是变态的,不要用正常的思维去揣测她==谢谢
☆、133 陷阱重重
月下,飞檐怪兽,庭院雕窗,浓重的黑影投在很大很空旷的花园里,有一种叫人透不过气来的感觉,李萧然冲在前面,几乎是第一个赶到了李未央的院子里,然而整个院子此刻都是一团忙乱,根本没人顾得上他。
就连新房里的新郎新娘都再也顾不得洞房花烛夜,一路扶着老夫人快步走过来,李未央慢慢的走在最后面,然后低声问赵月道:“你大哥都准备好了吗?”
赵月点点头,道:“小姐放心,那人全都认了。”
李未央略略停顿,随后微微一笑,快步跟了上去。
两拨人在院子门口汇聚成一拨,就看见一个丫头捧着一盆热水快步的跑上来,李萧然用变了调的声音喊道:“到底怎么回事!”
丫头一哆嗦,慢慢地回来头来,苍白的小脸在屋子里透出的烛光下遥遥向着众人:“夫人,夫人刚才还好好的,突然就晕倒了——”
那丫头的声音,让李萧然的心已缩到了一块,他顾不得其他,快步进了屋子。老夫人看了一眼二少爷,道:“别过去了,你带着新娘子赶紧回屋,这是要忌讳的!”
李敏康愣了一下,犹豫地看了一眼孙沿君,随后点点头,道:“咱们不要在这里添乱,快回去吧。”
孙沿君面色十分担忧,嫁进门第一天就遇到这种事情,可是大大的不吉利啊,希望老夫人不要因为这样对她产生什么坏印象。原本她想要留下来看看情况再说,但夫君都说要回去,她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转头向李未央略一点头,随后跟着李敏康离去。
老夫人这才带着其他人进了东边屋子。一见到蒋月兰,李老夫人便知道大事不好,血,已从她的衣裙上渗了出来。
李萧然快步走过去抱住她,蒋月兰苍白的面孔盯着他,用最后一点力气哀怨地说道:“老爷,求求您!我……我的孩子……一定要保住。”
泪水顺着她洁白的面孔蜿蜒着流了下来,让李萧然看见了无比的心痛……这可是他的儿子,月兰进门后唯一的嫡子啊,可以说是他唯一的期望,尤其在被形容成文曲星下凡之后,他更是无比地期待,可现在……
“快,快去请王太医!”李老夫人忙不迭地提醒道。
李萧然一下子惊醒过来,今天这婚宴,与李家素来交好的王太医也来庆贺,并且人此刻就在外面。他立刻道:“我去,我亲自去请!”说着,把蒋月兰交给跟着老夫人一块进来的荣妈妈,快步离去了。荣妈妈赶紧上去,轻声安慰着。
李未央看着蒋月兰靠在枕头上,哀哀地哭个不停,却并不走过去关心,只是照顾着老夫人坐下,然后吩咐人上茶。
李常笑此刻脸色煞白,围在床边看着蒋月兰,一副要哭的模样。二夫人和二小姐却是掩饰不住脸上的幸灾乐祸。要说这家里谁最真实,这一对母女俩认第二,当真是没有人敢认第一。有时候李未央也很佩服他们,什么都放在脸上,若非二夫人强硬的娘家和李老夫人明里暗里的宽容,早不知沦落到什么地步去了,他们还整天嚷嚷着老夫人偏心嫡子。人家亲生的儿子当然会偏心一点,但总的说来,李老夫人都是一个公正的人,不但把庶出的儿子带大了,还给他娶了媳妇,谋了好前程,甚至容忍着不知轻重的二夫人,算是很厚道了。
但是此刻,看着二夫人喜悦形于色,李老夫人也不禁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二夫人不由低下头,当作没有看到。谁都知道老夫人多重视这个将要出生的嫡子,不过,蒋月兰出事可和他们二房没有关系,她是住在李未央这里的不是吗,受到责难的应该是李未央才对。二夫人心里想着,巴不得大房闹得翻了天才好!
蒋月兰在床上哭泣,不停的叫疼,过了一会儿,王太医几乎是被李萧然一路飞奔带来了。李萧然急切道:“王太医,一切拜托你了,一定要保住内子的孩子!”
王太医点头,道:“我尽力而为。”说着,上前去给蒋月兰把了脉,又足足耗费了半个时辰,才慢慢从帘子里头走出来,凝重道:“大夫人的性命是保住了,但孩子却没了,唉,真是可惜,可惜啊!”
李萧然在听到孩子最终还是没有保住的时候,身形一个晃动,差点栽倒下来,旁边的人连忙扶住他,他缓过神来,幽深瞳孔掩藏着怒火:“到底怎么回事!”
荣妈妈也是不停地擦眼泪:“老爷,今儿本来一切都是好好的,就是春菊那丫头早上说错了话,不小心气着了夫人,夫人就叫她出去外头院子里跪着,原本奴婢想着让三小姐说几句宽慰的话,谁知三小姐却连看都不看一眼,拔腿就走了,夫人气了半响,又把那春菊叫进来说了一通,越说越气,结果就——”
说的好像变成李未央的错处一样——李未央听了,只是淡淡道:“母亲自从怀孕后,脾气暴躁了许多,身边的丫头动辄得咎,往日里我自然是要劝着一点,但今天是二哥的大喜日子,一大早老夫人便叫了我去待客,实在是无暇分身。谁曾想母亲竟然为了一点小事,气成这个样子……”
李萧然瞪了她一眼,道:“你是说你母亲心胸狭隘?”
李未央叹了一口气,道:“未央自然不是这个意思,不过是怀孕的人难照顾,未央早已说过,我自己不过一个未出阁的小姐,又如何去照顾母亲呢,可父亲您偏偏不信,还说只要借个屋子出来就行了,现在出了事情又来怪女儿,我真是好冤枉。”
李萧然当然知道是自己执意要把蒋月兰搬到这个院子里来的,原本是想要让李未央投鼠忌器,顺便借着她的力量保护这个孩子,没想到反而一场空,但说到底,自己是怪不得对方的,可是心头那口恶气还是咽不下:“就算如此,你也不该——”
李未央就向着老夫人看,李老夫人皱起了眉头道:“好了好了,你怪孩子做什么!月兰也太不当心了,怀了孕就不该总是生气,现在弄成这样,怎么能怪得了别人!那丫头,就此杖毙吧!”
从出事开始,春菊就被关到了柴房,此刻还不知道自己的命运已经在三言两语中决定了。
王太医却突然道:“李老夫人,我看着大夫人的脉相,三个月已经稳当了,如今出了这种事,却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原因……”
荣妈妈听了,连忙道:“王太医,您是说有人动了手脚?”
“大夫人身体一直很好,孩子也很健康,怎么会突然出了这种事呢?仅仅是跟丫头拌了嘴,生了气,只怕解释不通。”王太医极有经验,一个字一个字地道。也不是他多心,只是在宫里这些事情太多了。原本不关他的事,可是李老夫人竟然要杖毙那个丫头,就实在让他这个大夫于心不忍了。若是李大夫人的胎儿真是被恶人所害,却连累一个无辜的丫头死去……所以,他才开口说了这番话,希望李家三思而后行。
就在这时候,原本躺在床上的蒋月兰失声大哭:“老爷,老爷,你要为我做主啊!原本孩子都是好好儿的,可今天晚上就没了,一定是有人故意害我!”
荣妈妈也一边擦眼泪一边道:“夫人,快别说话了,赶紧歇着,养一养身体。”
蒋月兰边哭边道:“养好身体有什么用,我的孩子……我的孩子都没了……”
荣妈妈便一咬牙,快步走过来,跪倒在李萧然的面前:“老爷,您是知道的,夫人身子骨向来好,有个小病小灾的也不常吃药。自从怀孕后,夫人向来便只喝些滋补养胎的药汤,虽然时常有些不适,却也是怀孕的正常状况,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又怎么会无缘无故掉了孩子,一定是有人作祟啊!”
李萧然便看向王太医,道:“您在宫中呆久了,依您看,这究竟是什么缘故?”
“我怀疑,夫人是误用了麝香。”王太医慢慢地道。
“麝香?”话一出口,李老夫人一下子站了起来,面色开始变得铁青。
李萧然疑惑道:“怎么会有麝香呢?”
李未央却慢慢的拧起眉头,道:“荣妈妈,母亲平日里,有燃香的习惯吗?”
荣妈妈赶紧道:“怀孕的人万万不可用麝香,这是忌讳,夫人一向敬而远之,咱们断不会让夫人碰到这种东西啊!”
李老夫人一脸神色凝重,一眼不眨的盯着王太医:“正是如此,这里是不会有麝香的!您说的,可有证据?”
王太医点头,道:“夫人脉相浮动,身上燥热,我见过先帝爷的四位妃子,都是因为误用麝香才会流产,这次夫人的症状和她们一模一样。”
蒋月兰就看向李萧然,目光先是期盼再是可怜,到最后,只剩下无比的柔弱,仿佛全部的希望都在李萧然的身上,指望着他主持正义。
“将夫人身边近身伺候的丫头一并带上来。”李萧然冷冷地道。
这就是下定决心要审问了,李未央垂下眼睛,冷冷一笑。李萧然对子嗣的重视远远超过一般人,经过之前一个大夫人的事情,他更是恨透了谋害他儿子的人,现在,是迫不及待要抓到凶手了。
一屋子的丫头都跪倒在地,老老实实地低着头。
“你们如实交代,夫人近日可是使用了什么香料?”李萧然慢慢道。
“回老爷,夫人用的每一样东西都有记载,奴婢从管事那里领了来,便全都记录在册了。”阿萝是蒋月兰的贴身婢女,此刻恭敬道:“从夫人怀孕开始,所有的香料就都不用了,就连夫人屋子里挂着的檀香串子也怕有不好的地方,奴婢给取了下来。”
李萧然盯着阿萝,道:“平日里夫人的吃穿用度都是你们经手的,旁人根本没办法碰到!不是你们疏忽又会是谁呢?”他恼怒归恼怒,但却也不糊涂,李未央根本没办法插手蒋月兰的吃穿用度,那蒋月兰又是怎么碰到麝香的呢?
阿萝丝毫不慌张,眼见李萧然疑心的盯着自己,叩头道:“奴婢的确是负责夫人往日的生活,从不假旁人之手。正因为责任重大,奴婢才小心翼翼,绝不会犯了疏忽这样的大错。”
“老爷,阿萝对我忠心耿耿,做事又十分细心,我是信得过她的,况且,这麝香是打哪来的,如何我会沾上了,却绝不可能是我屋子里的人犯错,我虽然平素待人谦和,也断断不会拿自己身体开玩笑的。”蒋月兰红着眼眶,楚楚可怜道。
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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